可司徒琸就是每一招都能直戳无极掌那几乎微不可现的破绽,集力一点,轻而易举的就将掌势破开。
数招过后,无极派掌门满头大汗,可司徒琸脸上却越发从容,甚至因为逐渐适应对方的掌力运行,内力流动,每一招如同四两拨千斤。
最后一次交手,司徒琸改变了攻击角度,仿佛是露出破绽。
无极派掌门脸上露出庆幸的笑容,但这笑容刚裂开,一阵运行之气逆流的痛苦传来。
对方勾唇一笑,伸手指向他的眉心。
那食指骨节分明,修长白皙,看似毫无杀伤力,但无极掌门以及身后诸人却仿佛看到一柄巨剑拔地而起。
带着破除万军之势,集中于一点。
众人对司徒琸的功力之深厚越发惊骇,可身在剑势中的无极掌门却只意识到一件事——
死!
他要死了。
他不能死,否则——是为了什么?
情急之下,无极掌门顾不得所有,脚下身法一变,身形如鬼魅一般,偏离数步,然后绕着剑势走向,蜿蜒退离。
最大可能的化开了剑锋余势带来的伤害,整个人也平安的落在了地下。
无极掌门劫后余生的松了口气。
却听上面传来一声嗤笑,是司徒琸的声音。
无极掌门身体一僵,心道不好,果然对方开口道:“原来如此,圣焰功被你得了。”
周围一阵哗然,眼力不济或者见识浅薄的人或许没有听懂。
但四门八派还有其他当初参加过剿灭魔教的老人却一清二楚。
有人便不可置信道:“邱掌门,你方才使的,可是魔教的遮月步?”
有人不待邱掌门回答便已开口:“不会有假,二十年前我亲眼见魔教教主使出来过,身法鬼魅,幻影重重。”
“能将身体扭曲到极致,以避开本不可能避开的攻击,这定是遮月步无疑。”
“邱掌门如何习得魔教的功法?”
“邱掌门——”
“邱掌门——”
无极派的邱掌门脸色惨白,在场其他无极派的人连忙道:“胡说,此步法乃是掌门自创。”
“便是与当日魔教教主使出的功夫有些形似又如何?天下武功本就殊途同归,岂能因妖人寥寥数语便怀疑我们掌门?”
这话没人理会,也就忽悠年轻人或者无条件维护自家掌门的弟子,仅仅是招数类似还是功法运行的区别,在场高手如何看不出来。
此时司徒琸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邱掌门。
“以你的功力,原本便是本座也无法这般轻易将你击败,可惜金里掺沙,我圣焰教好好的绝顶功法,被你东拆西解篡改融合。”
“威力减半不说,破绽倒是一个不漏。本座却是有心见识那盗走圣焰功,偷练我教功法的人二十年来是否神功大成,可堪一战,却不料如此被改得面目全非,如此寥寥。”
这相当于是下定论了,确实以司徒琸的年龄功力,便是再厉害,以邱掌门的实力也不该这么快败下阵来。
原来是利用魔功填补自家功法的不足,却没那本事融汇贯通,彻底调和,被人真正修行魔功的人轻易抓到破绽击败。
“那邱掌门那些自创的招式——”
“怕也是魔教功法中拆改而来。”
“怪到那些功法常有种衔接不连贯之感,先前还当邱掌门自创不易,便是偶有瑕疵也可以理解,修改精进便是了,却不料是这般。”
邱掌门还有无极门在场数日受众人指点,脸色不堪。
今日过后,他们无极门的声誉怕是要如同江家一般,毁于一旦了。
但即便这样,邱掌门也认为暴露之举是值得的。重要的是他人还活着。
可司徒琸下一句话却骇得他魂飞魄散。
司徒琸突然闲散的说了一句:“如若不是你掩藏心切,特意跳出来,本座还没那么快确定目标。”
“毕竟根据当时最后撤离的教众回忆,当日进入教主密室的可是有两个人,除你之外,还有另一药王谷的弟子。”
“原本本座第一个怀疑的是他,不过为谨慎计,还是问一问药王谷的人吧。”
说着将视线落在了药王谷谷主身上。
但此时药王谷方谷主已然是神色巨震,不可置信的看着邱掌门。
他喃喃开口:“你的魔功秘籍便是从那个密室得来的?”
“你与我兄长同时误入,最后你出来了,我兄长却被万斤石隔在了里面,当时魔教封山大阵重启,各派紧急撤离。”
“我兄长活活被关死在了那里,如今却发现你在那里得了一本魔教绝顶秘籍?”
众人闻言,有当初的老人也想起了这回事,当初整个药王谷的人悲恸不已,邱掌门也为没能救出对方悔恨交加。
虽当时有迁怒,随着时日渐长,理智恢复,倒也知道错不在对方。
但若一个死在教主密室,一个却带回绝世秘籍,那整件事情或许就不是面上看起来那样了。
邱掌门连忙想要否认,司徒琸却犹觉得锤不够一样,还加了一句:“万斤石可不是与封山大阵相连的。”
“毕竟封山大阵意在保护圣山,万斤石却是封闭擅入者的机关,职能不通,若在封山大阵中来不及逃走的,困不困于密室也没有差别,相反密室还更安全。”
这话从司徒琸这个魔教教主嘴里说出来虽然不可尽信,但药王谷的人却是信了。
药王谷谷主纵身一跃,以雷霆之势,饱含杀意向邱掌门攻去。
邱掌门才将逆流的真气恢复运行,但受的内伤不轻,此时遭遇方谷主还有药王谷数人不计代价的进攻,饶是他武功高强,此时也左支右拙。
好在四门八派不愿在魔教妖人面前内讧,少林派的大和尚还有丐帮的老叫花子上前一人逼退一方。
大和尚合掌叹息:“阿弥陀佛,此事来龙去脉,容后再计如何?方谷主。”
少林寺和丐帮联手镇压,药王谷不得不暂退一步,好在他无极门跑不了。
但正道肯给面子,魔教可不一样了。
方谷主还未点头,就听大和尚背后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众人悚然望去,却发现是原本在房顶上的司徒琸不知何时下了来。
竟就在老叫花子逼开邱掌门,回身之际,突然鬼魅般出现在邱掌门身前,用的正是那遮月步。
下一秒邱掌门便凄惨大叫,整个人倒在地上,四肢扭曲,如同被拧过的湿衣服一样。
司徒琸脸色冷漠,对原本想要维持局面的大和尚和老叫花子道:“两派纠纷,本座就不掺和了。”
“只是我圣焰功,却是不能让这等庸俗拙劣之辈使出来。”
若以往,魔教妖人当众废掉一门之主,势必群情激奋。
可如今状况,江湖偷学他人秘籍的,被发现了断肢废功本就是应有惩罚,再者邱掌门为了独占秘籍,掩藏偷学魔功的秘密,暗害同伴,害死方谷主兄长之事,怕是**不离十。
在场竟然一时半会儿找不到理由发难来。
但司徒琸却浑然不满足于此。
从破布一般凄惨的邱掌门身边走过,继续道:“圣焰功秘籍不日我会亲自登门取回,衍生自圣焰功中的招式,你无极门若敢在外行使,便是此番下场。”
“这第一件宝物暂且算本座已经取回,接下来便是第二件——”
周围人听得心里一咯噔,如果是能与魔功齐名,让魔教教主亲自追讨的宝物。
被区区几人单独得了,那么当初参与讨伐,死伤惨重却颗粒无收的门派岂能甘心?
这也是为何在此前提下,便是在场少数几个心里明白,先放下成见将对方拿下才是正理的,却始终无法组织的原因,单打独斗的话,便是大和尚也不可能在魔教教主和那四个连邪功的护法手里全身而退。
对方轻而易举的就将在场人数优势化解,互相牵制,便是找准了当初各门派对自家死伤惨重的意难平。
迫不及待想封口的邱掌门目的已然暴露,如今没有得到至宝的,觉得不值得拼着死伤惨重维护那些人。
而得到的,有邱掌门前车之鉴,此时跳出来却反倒充满嫌疑一般。
司徒琸眼中闪过一丝不加掩饰的讥诮,接着开口道:“第二件至宝,便是我教的无相神水。”
“此药配方早已绝迹,其中一味关键药材也灭绝,世间仅存三滴。”
“无色无味,便是医仙在世,也无法察觉。一滴便能让人暴毙,死因无从查证。”
周围听了面面相觑,这毒药虽霸道,在谁的手里都令人不安,但这数量稀少到这般地步,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有人也暗暗松了口气。
却听司徒琸继续道:“如若单是如此,无相神水自然不配称之为我教圣物。”
“此药饮下之后,并不会立马发作,中毒之人会毫无异常的渡过一个月,一个月后方才突然暴毙,任谁也查不出凶手是谁。”
毕竟一个人一个月内要进食喝水多少次?如何排查?这么长的时间,不在场证明尽可随便做。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有人连忙问:“那如何确定是死于此药,还是普通的猝死?”
“简单,中无相神水而亡,指尖绯红发烫,死后尸体变化较之寻常缓慢两到三倍的时间。”
话音刚落,他的身形就出现在峨眉派玉清师太的面前,看了眼对方手上象征掌门身份的铁手环。
手环中央镶嵌着三颗宝石,中间那颗格外的幽蓝美丽。
玉清师太一惊,连忙扫开尘拂,尘拂上的细丝变得针刺一样直挺坚硬,无数长针一般向司徒琸的面门袭去。
但却见司徒琸伸手在半空划了个圆,那四散开来无孔不入的钢针便被拢在了一起,接着齐根被斩断。
司徒琸笑了:“教中参与当初一战的人回忆,你峨眉派当时率领出战的准掌门,貌似是天资绝佳,惊才绝艳之辈。”
“此番归来,本以为会见识往日一战旧人的风采,不想峨眉如今却是这等庸才执掌,让人失望至极。”
玉清师太年过四十,对外性格板正严厉,虽则天资不显,却勤奋无比,执掌峨眉也叫人信服。
此时闻言,却是羞愤交加,正要收回尘拂变招袭去。
一声清晰的骨裂声音出来,玉清师太疼得脸色狰狞,却是那象征掌门的铁手环被生生取下。
她整只手掌不自然的垂落,显然已经没有了防抗能力。
“掌门!”
“魔教贼子,还我掌门铁手环。”
司徒琸却显然对贴手环并无兴趣,他撕纸一样轻松撕开那铁手环,取出中间的那颗蓝色宝石,将变成一团废铁的铁手环扔了回去。
将那蓝宝石打量片刻,这才满意道:“无相神水,虽然仅剩两滴,能重回圣教倒也聊胜于无。”
“什么?”
虽然隐隐有所预料,可真正听到还是让周围震惊。
那无相神水在玉清师太手里,且已经少了一滴,那便说明——
在场已经有人反映过来了:“峨眉上任掌门,原本瞩意的传人,仿佛是玉清师太的师姐,当初名满江湖的玉若仙子。”
“对,玉若仙子才貌双绝,天资出众,只可惜天妒红颜——玉若仙子怎么死的?”
“死因不明,突然暴毙——”
说着众人的视线落在了玉清师太身上,便是连峨眉派几个年长的师太也脸色肃穆的盯着她——
“掌门,此事我等也需要一个解释。”
当初玉若仙子继位可是众望所归,那一辈的峨眉门人哪个不对她尊崇不已?这甚至是玉清执掌二十年的威望也无法比的。
但峨眉派内部尚且客气,有人却无法冷静了。
一道长鞭飞过来,瞬间卷走受了重伤的玉清师太,等众人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出现在了宽阔庭院的另一端。
只见千鹤派的魏掌门抓住玉清师太,手掌掐在对方脖子上,脸上充满恨意和杀意——
“玉若死时便指尖绯红发烫,死后三日还面颊桃红,犹如生人。”
“玉若,是你毒害的!”
众人这才想起来,千鹤派终身未婚的魏掌门,当时与玉若仙子是已经定亲的未婚夫妻,那时候也是江湖中人人称羡的金童玉女。
魏掌门对玉若仙子用情至深,当初玉若仙子突然香消玉殒的时候,便悲痛欲亡,现在如何能接受得了这个事实?又如何能忍杀害未婚妻的仇人苟活在世?
魏掌门力道收拢,但玉清便是嫌疑再大,众人也不可能任由他就在这里杀了对方。
她如今到底是一派掌门,不是随意可以打杀的身份。
于是连忙有数人上前阻挠,玉清师太求生欲旺盛,也顾不得左掌断裂之痛,拼命以肘攻击。
可魏掌门早红了眼,便是拼着受伤也死死不放,作为受害者,众人无法对他下重手。
撕扯之际,总算将玉清师太从他手下抢了出来,但混乱之中,也不知道谁不小心撕破玉清师太的外衣。
一个颜色艳丽,明显与她寡淡素雅的装扮不符的香囊掉了出来。
众人一看,那香囊上赫然绣了个【逊】字,若是三年前可能没人会多想,之觉得是个巧合。
但如今嘛,众人纷纷看向江逊,神色里的态度很明显——
【怎么哪儿都有你?】
【怎么什么女人都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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