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啪嗒啪嗒拍着尾巴,顺着风游起来,它在程解意头上转了两圈,便游到程解意额前甜甜蜜蜜地亲了一口,随后又重新化作闪闪的星光消融于空气中。
【我在上一个任务世界偷偷带回来的,他们那里的海洋都是这样星屑。】
【我觉得很好看,就带给你看看。】
阿宴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他原本生得很有男子气概,银发蓝眸就像海中的人鱼,绮丽又多情。
这样一笑,程解意便从他身上看出一点孩子气来。
【阿宴,你喜欢什么?我以后也给你带。】
程解意十分笨拙地向阿宴施放善意,他想对阿宴好,就像阿宴对他一样。
阿宴却摇摇头,在他身后有一大群雪鸟振翅飞过,扬起一阵将他的发丝吹得散乱的烈风。
但程解意还是看得见阿宴脸上的笑容。
【我想要的会自己伸手去拿。】
【因为那是比摘星沉月,还要难上数亿倍的东西。】
【可我甘之如饴。】
[滴滴滴——通话超时,连接中断——]
这通打给阿宴的电话到了最后也没有接通。
程解意的六万点数打了水漂,但他却不觉得后悔。
他只是不明白,如果阿宴真的能够来到别的位面扮演任务目标,他的目的是什么?
这是新的赚取点数的方式?系统特别给阿宴安排的?
但不可能,所有造梦者的任务都是一样。
他们要给低位面带去那个位面不曾拥有的东西。
这个位面需要的是“和平与安定”,如果阿宴扮演了这个位面的三位将军,他就背离了造梦者的任务,是那个挑起战火的人。
所以……这不应该是造梦者的任务。
程解意坐在宽敞得足以坐下三个人的御座上,看着眼前的奏折,再次抬手摁着耳钉,呼叫起阿宴来。
这两日宫中的宫女与仆从都有些担忧,年少的主君一直窝在御书房里,吃住都在那,仿佛忙得没日没夜。
宫女有心提醒程解意注意龙体,但每回看着程解意那眼下有些青黑却更添威严的模样,她们口里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宫女们只能时时记得给程解意上茶,水果,点心,仔细程解意不要被风吹着了,别的也不敢管。
只是今天她们还是要上去和程解意说两句,因为今晚程解意就要登城门,需要早些做准备。
程解意听了宫女的话,便合上奏折,看了一眼刻漏。
“知道了,我先睡一会,到点来叫我,换好衣裳便出门吧。”
等宫女们出去,程解意便一下瘫在御座上,将头埋在了一旁的靠枕里。
这几天还是没能接通阿宴的通讯,系统除了[通话超时],有时还会传来意味不明的[范围外,无法连接]。
程解意原先对阿宴有些气恼,但后来又变为了担心。
程解意觉得自己想阿宴想得太多,但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能多想。他就是担心,挂念着阿宴。
程解意沉入梦乡,这一次在梦中……他看到了一地的血迹与残骸。
那座永远圣洁的云上宫殿,不知发生了什么。高空之中,云海之上,尽是些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残骸。
那些残骸像是深海中的生物,又像是漫游于宇宙中的某种称为“古神”的东西,但那些称霸一界无所不能的“神”,此刻都被砍成无数尸块。
赤蓝色的血液在云海上汇聚成河,沿着云海边缘如瀑布般向下界流去。
风中满是不甘的哀嚎与悲鸣,只是那些潜藏着的神魂早已在空中消散,再也没有重新聚拢的可能。
程解意一步一步向前慢行,他看着眼前的尸山血海,一路走到最高处,然后……他在人类目力不能到达的地方,看到了那名熟悉的金发青年。
他也看到了程解意。
那名金发青年像是初见程解意一般,欢欣地抬脚走来。
在他跨过了脚下的一条金线时,他就在下一刻被人踩着肩膀重重摁到地上。
【……该死。】
程解意听到自己含糊不清地说,随后他高高举起手,一弯血红的镰刀在他手中扬起,随后猛地向下一挥,温热的红血溅了他一身。
程解意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血色,又望着这遍布云海的尸山,神智像是突然清明了一瞬。
【原来,都是我做的。】
程解意低下头看着脚下的金发青年,那人的脖颈只剩下半截骨头和一点皮肉连着。
他即使快要死去,仍是睁大眼睛看着程解意,他雪白的面皮上满是红梅般的血,血管与神经正在艰难地攀爬愈合。
金发青年痛到极致,仍对程解意扬起一个温柔的笑。
【不要怕。】
【我不会死的。】
-
宫女仆从们拿着衣裳饰品,香炉妆粉缓缓打开御书房的房门。
是时候将他们的小陛下叫起了。
宫女们扬着笑脸,轻手轻脚地走到御座前,刚要叫程解意,却看到那神情总是淡淡,自带威严的小陛下……脸上全是泪。
“陛下?”一个宫女颤声叫道。
躺在御座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他眼前模糊一片,分不清他看到的到底是外界的太阳,还是云海之上的那缕灿烂金发。
过了好一会,程解意才从那纷乱的梦境中抽身而出,等他看得清时,眼前的宫女仆从已跪倒一地,脸上满是泪痕。
“哭什么?”程解意望着他们。
“陛下,陛下是不是被将军们欺负了?”
“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便是舍出这条命,也要为陛下出了这口恶气!”
御书房内响起震天的哭嚎,程解意头疼地揉着眉心。
“一个个都在那胡说八道什么,给我换衣裳吧,该走了。”
程解意一声令下,那些宫女仆从便立刻跳起来,给程解意擦脸摸香膏换衣裳梳头。
等衣裳穿好之后,便有巧手的宫女想给程解意上妆。
可是眼前这无暇的少年哪里还需要上什么妆?涂了粉便显不出程解意原本的好肤色,描眉又显得过于刻意。
因为刚才哭了一场,少年雪白的眼皮上还晕着一抹浅红,一直落到眼角。
国内最艳的花调弄的胭脂也上不了这样勾人心弦的颜色。
宫女愣愣看着程解意好一会,直到程解意不解地皱起眉,她才连忙用胭脂笔点了一点艳红的香脂,在程解意眉间花了一朵赐福的花印。
这样穿着华服,薰了金桂香,眉间一点花印的少年主君便装扮好了。
程解意站起身,往御书房外走去,行走间身上玉佩与头上的东珠玉簪便发出泠泠脆响,像是仙宫才有的无上妙音。
他登上御輦,便有一名宫女递上一束新摘的金桂。
新王登城门都要带生辰花,好让百姓们知道新王的年月。只是宫中无人知晓程解意的出生年月,便只好取了程解意原本居住小院中的金桂,希望合意。
程解意果然没有提出什么异议,他只拿着花,就上车坐好了。
御輦缓缓而起,向着城门而去。
京都城中,百姓们早已等在城门之下,等待着面见他们的新王。
这位新王在京都城里总有各类香艳的传闻,不是与那位将军,就是与这位将军。
因此在他们心中,新王没有为君的威严,但足见是位难得一见的美人。
是美人就够了,好看啊!
百姓们窸窸窣窣地议论着,两旁与城门同高的高楼上,则坐着王公大臣。
他们也衷心期待着再见到那美如神灵的少年主君。
在对面的高楼上,则坐着三位将军,他们今日可说是争奇斗艳,不说清楚的话,还以为这三人才是新王。
铜钟响了三下,城门前一片寂静,只听一点细微的脚步声自城门上传来,众人知道那便是新王要出来了。
众人屏息以待,便见清风散云,空中那轮皎白的圆月当空而照,灿银的月光落在城门上时,也照亮了那站在城门之巅,仿佛踏月而来的少年主君。
清风吹起新王的黑色长发,东珠与玉佩的声音泠泠作响,少年眼波微微流转,这世间的空气便好似被抽干了。
民间总传说,这王座只有天下第一美人才有资格坐上去。
若是第一美人,那谁也不想造反,只想顺着依着那他啦。
平日没人把这话当一回事,也只偶尔用在什么香艳的段子里。
可今朝见了这少年主君,却觉现下便是死了也甘愿。
不知过了多久,谁先领头喊了“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随后山呼海啸一般的呼声便此起彼伏传来。
那少年主君便拈着手中金桂,于这高楼之上,朗月之下……笑了。
高楼之上,三位原本同样看愣了的将军,却眼尖地看到程解意的眼睛似乎有些发红。
那不是胭脂晕染的颜色,而像是情绪激动时染上的红晕。
他……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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