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的整场宴会上, 赵老太太都没有出现,但很显然的, 她已经随儿孙低调回国。如今还主动邀请了季在渊去私下聊天,非常着急的那种。
季在渊欣然前往,这是一个很好的探查赵家底细的机会,他不可能放过。
只不过,在走之前,季在渊先慎重的把闻或跃托付给了闻振,并得到了闻或跃和闻振的双重保证——闻或跃绝对不会离开闻振半步。既然已经知道了赵家的不怀好意和来者不善, 季在渊肯定不能放闻或跃一个人在赵家的宴会上, 幸好闻振、向泽乃至是临泽都在。
闻振非常的状况外,并不知道季在渊突如其来的担忧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 他的谨慎还是让他放心了对好友的芥蒂,决定先看护好闻或跃再说。
然后, 季在渊就离开了。
赵家很大, 有点类似于庄园的量级,是一整个建筑群,而不是独栋的某个别墅小楼。客人们如今所在的是主楼, 有专门会客的宴会厅, 金碧辉煌, 场地极大。
赵老太太生活在其他小楼里。
季在渊在一个年轻外国女佣的带领下, 七拐八绕的走过廊桥,这才终于停在了赵老太太的门前。
整个小楼的建筑风格都非常古朴,一股子封建『色』彩扑面而来,宛如谁的地宫被挖开了一般。推开镂空雕刻的扇门,是一个山水画的屏风,非常符合风水学说, 门不能直接对人,哪怕是卧室的门。绕过屏风,才终于看到了屋内的景『色』,以及坐在榻上的人。
毫不意外的,季在渊看到了与那太后几乎一模一样的人,但和他们想的不一样的是,对面并不是赵老太太,而是一个老爷子。
简单来说,就是那太后的『性』转版。
季在渊也是这个时候才恍然,对啊,所有的后妃都变成男人了,太后如果走的和他们是一样的路子,那必然也不可能当个老太太。
而不管是明面上窝囊的赵先生也罢,暗地里大家口口相传的赵老太太也好,确实都不如眼前这位老爷子隐藏的好。如果不是那太后如今突然跳出来自爆,季在渊和闻或跃一时间还真的很难想到他的身上,不得不说,那太后不亏是中宗时代的宫斗冠军,还是有她成功的理由的。
屏退左右,那太后这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的宛如被砂纸磨过嗓子:“多年不见,皇后风采依旧啊。”
季在渊也是没想到,太后能承认的这么干脆,但他还是顺着对方的话,承认了自己皇后的身份,反正这辈子大部分的后妃都是女变男,他这样也不突兀:“不知道太后您如今是……”
“那远。我自然还是姓那的,不过是那家的远支,我的妹妹当年嫁到了赵家。”也就是说,那太后的真实身份,是赵先生的舅舅那老爷子那远。不过这样也就说通了,那家有海外关系,那夫人当年和闻老爷子离婚后,才能走的那么干脆与痛快,她在国外依旧能混的如鱼得水。
这么多年,那远一直陪在妹妹身边,暗中掌握着整个赵家。
“你不会以为我是我妹妹吧?”那远苍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你以为我会背叛先帝吗?你以为哀家就是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吗?”
“不敢。”季在渊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觉得太后真的是个老古董,哪怕她变成了男人,哪怕她生在了现代,哪怕大启早已经亡了,但她的内心始终还是大启那个封建又顽固的太后,她没救了。这样的人,再给多少次机会,也没有人任何意义。
倒不是说,季在渊觉得两辈子都喜欢一个人是错的,而是太后所谓的坚守,并不在于什么爱不爱的,她只是想要一个所谓的“贞洁”,一个所谓的嫁给了一个人就永远不能背叛的“女德”,这真的太可笑了。
太后又道:“看来皇后你也已经恢复了记忆。”
“季在渊,季家的家主。”季在渊打断了那老爷子的话,他不得不强调了一下自己在现代的身份。他不是不乐意当闻或跃的皇后,他只是不想当太后的儿媳,并不是很想陪她演这么一出上个世纪的后宫戏。
那老爷子皱起了眉,很不满皇后对她大不敬的态度,也不满皇后的忘本,一个二个都是这样,苏德妃也是如此,为了躲避他,宁可在山区里教书,也不愿意出来。
是的,闻或跃和季在渊猜对了,苏德妃这辈子确实转世在了苏家,他的姑姑就是嫁到了赵家当大房的那个带孝女。那老爷子本来还想借着这层关系,把儿子的后宫提前收拢在身边,没想到苏德妃是个从小就有记忆,且很有主意的人。赵苏两年真正的决裂契机,和外面传的并不一样,真正的点在于苏德妃。他长大之后就去支援山区教育了,至今都没有离开。
那老爷子不想再去回忆苏德妃这个不算愉快的过往,只能和季在渊退一步道:“季家主,看来你也已经恢复了记忆。”
季在渊点点头,决定顺着太后一点,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有关于上辈子的记忆恢复,是和现代的年龄同步的。也就是说,这么老的太后,有可能已经掌握了所有的信息,而他如果想要知道,就不能暴『露』自己只有一部分记忆的事,并努力套话。
“看来您也一样。”
“那是当然。既然你已经恢复了记忆,那我也就不和你废话了。”那老爷子这明显就是犯了“我既世界”的认知错误,觉得自己拥有所有的记忆,便理所当然的觉得其他人都有所有。就像季在渊和闻或跃明明经历了这么多妃子的『性』转,在想到太后的时候,还是会觉得他是个老太太。
“您说。”
“你难道看不出来,那个皇帝是个假的吗?”那太后的手拍在扶手上,拍的震天响,可以说是非常生气了,她发自肺腑的觉得她是在替自己的儿子『逼』问不忠的皇后,“你对皇帝的爱,就只到这种份上吗?!”
季在渊突然有了一个非常恐怖的猜测,太后两辈子为难闻或跃的理由,或许并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复杂。
“您在说什么啊?他就是陛下啊。”季在渊这样演戏道,
“不,你明知道的,他不是!他是窃取了我儿身份的卑鄙小人!”
季在渊几乎可以肯定了,他应该是猜对了,太后上辈子针对闻或跃,是因为他觉得我呢活跃并不是真正的闻或跃;这辈子也是一样的,她有了上辈子的记忆,意识到自己错了,也就觉得这辈子的闻或跃不是闻或跃了,自然会再次针对起来,甚至报复的只可能比上辈子更强烈。
真的是……太可笑了。
季在渊继续努力激着太后说话,言多必失,他想知道更多的消息,好比这个所谓的卑鄙小人到底是谁。
“陛下之前突然『性』情大变,有关于记忆全失的消息,您没有听说吗?”
“不过是演技罢了,这种情况还少吗?你怎么还会相信?”太后非常的固执己见,她是不可能被轻易改变的,不然上辈子也不会闹到那么难看的地步。
“但是,他有一些古代的记忆啊,他对大启的古董了若指掌……”
“所有知道大启古董的人,就都是我儿吗?他本就是大启人,他怎么可能不懂大启的古董?!”太后越说越气,一副非常想要皇后回头的样子。
若不是听说了皇后和那个卑劣之人有可能在一起的消息,那太后也不会这么着急的跳出来。属于她儿子的东西,不管是人还是什么,都不能便宜了外人。而且,如果季在渊真的要庇护那个人,他这边就不好下手了,他必须把季在渊争取回来。
“不要犯傻了,上辈子的教训还不够吗?你最后同意哀家一同转世,不就是为了全我儿一个一家团圆的愿望吗?”
“我们才是一条战线上的人啊。”
季在渊垂下眼眸,假意被太后的说法动摇了,只不过他还在摇摆,没有彻底倒向谁:“口说无凭,你有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你才是对的,而我是错的呢?”
“我当然有证据。你忘了吗?那个坐忘心斋的辨认器皿,当年还是你努力找来,让我相信我的。我这辈子已经设法重新找到了它,我们再做一次比对,也就知道那具身体和灵魂到底匹不匹配了!”
随着太后急切的解释,季在渊的大脑终于就像是冲破了什么,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好比,季在渊抬头,终于正眼看了太后一回,在心里勾起了唇,我让你活到现代,怎么可能是为了什么劳什子的一家团聚呢?
我是为了让你后悔到生不如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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