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木一起来时,克的乡长就交了一个任务给他。让他跟着沙马拉日去下村调查“偷砍树木”的事情。说是今天一大早,瓦拉多村二组组长就托人到乡上来报信儿,说是二组与尔哈口交界的地方,有许多碗口样大的树木被人偷砍了。
木一觉得奇怪。遂问克的乡长。“老大,为什么要和沙马拉日一起去呢?”
“他是护林员”。
“哦”。木一这时才知道,这个沙马拉日还是“护林员”。来了半年多,还是第一次知道有“护林员”。
“老大,那我们下去需要做些什么呢?”
“你们下去先把情况弄清楚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回来后,看情况再说。”
木一本想吃点饭再下去。但是沙马拉日已经来催促出发了。没有办法。总不能让他等自己吃了饭,才慢慢出发吧?
两人出了乡政府,翻山越岭往二组赶去。一路上,交谈甚少。主要是木一这半年来,对这个沙马拉日的印象实在是太糟糕了。
这个沙马拉日,平时就不怎么勤劳。家里的农活儿,基本上是他老婆在做。他就在家里摆了两桌台球,也顺带卖些散酒。不过他的一桶一百斤重的白酒,可以卖出一百二十斤,甚至更多。这并不是说他“短斤缺两”,而是“分量也足”。主要是把买来的酒掺了些水在里面卖。这也是为什么老乡会说山下的酒比山上的酒醉人的真正“秘密”。他们最爱说的话就是:“哎呦,山上干个两三斤酒都不醉,到了山下干个斤把就醉得不行了”。
沙马拉日平时邀约一些游手好闲的人在家里打牌赌钱、卖酒,喝酒。赶场的时候,也会有些青年到他家打台球。打一场,收费五角钱。多少算是有些收入。按理说,这样的家庭在瓦拉多还是算日子好过的了。但是,这个沙马拉日可不个爱惜老婆的主。他只要赌钱输了就会打她老婆。整得好像是她老婆让他输了钱一样。
反正,大家看她老婆就知道他打牌是输还是赢。如果他老婆只是挨骂,那就是不输不赢。没有挨打,说明他小赢一点儿;如果她老婆嘴上刁着支烟,那就是他赢得有点儿多,心情高兴了,发支烟给他老婆抽。如果是挨骂加轻微地挨打,比如打个耳光什么的,那说明输是输了,但是输得不多;如果看到他老婆鼻青脸肿、披头散发的,那不用猜了,他一定是输凶了。
因为他家就住在乡政府外面,和吉克嬢嬢家算是邻居了。看看人家吉克嬢嬢,一个寡妇,还拉扯三个娃儿。一个儿子都大学毕业了,两个女儿还在读高中。再看看这个沙马拉日,儿子在放猪,女儿跟着老婆天天在地里干活,而他倒是一身穿得干干净净,皮鞋擦得油光铮亮。比乡上的干部还像干部。
两人来到二组,找到组长和布哈会计。大家相互问好之后。
木一就问:“布哈,说是你们这里有很多数字被偷砍了哈。砍得多不多,情况严重不?”
布哈:“是组长的娃儿昨天放猪,无意中走到那里才发现的。砍了好多树子。也没有具体数过。只是知道这个情况,一大早就赶紧喊人给政府报告了。”
木一:“那我们赶紧去看看吧。你找得到地方不?”
布哈:“具体的要组长的儿子才找得到,我只是知道大概地方。”
木一:“组长,那请把你儿子叫来给我们带路好吗?”
组长:“没得问题。”
沙马拉日:“你吃早饭没有?”
木一:“没有。你呢?”
沙马拉日:“哎呦,走得早。我也还没有吃。反正树子已经砍了,早去看,迟去看,都没有多大的关系。还是整点儿早饭吃了才去看嘛。”
木一其实想马上就去把情况弄清楚,毕竟是没有亲眼看到“现场”,都只是听大家说得情况。而且从刚才的交谈来看,除了组长的儿子,其他人也没有去过“现场”。所以,现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还有些吃不准。但是看沙马拉日的样子,他是下定决心“吃饭”了才去。木一想了想,还是算了。自己也饿。又是第一次和沙马拉日合作。尊重一下他好了。
布哈:“那去我家把。我去杀只鸡。”
木一:“算了布哈,不要麻烦了。就煮点儿洋芋吃了把肚子填饱就可以了。”
沙马拉日:“这怎么得行哦。人家木一是乡干部,来到瓦拉多,怎么也要整个四只脚杆的嘛。”
看着沙马拉日一脸认真的样子,不像是开玩笑。这就让大家有些尴尬了。
木一根本就不想给人家村上添麻烦。但是这个沙马拉日的总是把自己拿来当“借口”。木一心里实在是冒火。“这都是来干工作,还是来吃的哦?”
布哈望望木一,又望望沙马拉日。
沙马拉日改用用彝语不停地和他们交谈。木一一句都听不懂。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等他们交谈完。
木一就问沙马拉日:“你和他们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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