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木一和金百合这对新婚夫妇就起床了。洗漱之后,木一站在碉楼门口给父母说了声:“爸妈,我们去上班了。”木一把钱添够四万,装到公文包里提着,牵上金百合的手,两人出了门,到街上搭了辆火三轮往县城而去。
在汽车站门口,两人买了四个包子拿着边走边吃。金百合坐上面包车去了金山乡,木一赶到银行把四万块钱存了活期储蓄之后,便回单位去上班了。工作便在大家和木一开些新婚玩笑的笑声中展开了。
中午下班之后,木一回到顺中巷10号,把存折放好。煮了碗素面吃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便又去上班了。忙完工作,木一便邀请单位同事下午一起吃饭。大家推辞一番之后,也就答应了。木一又赶紧联系阿杰,阿杰倒也爽快地答应了。木一又联系别克师傅。别克师傅推说有事婉拒了。
木一提议请大家去庆盈楼吃。可能是考虑到木一的经济情况吧?领导们说去吃“口袋鸡”就可以了。并且茅局长还提议,木一只出餐费就是了,酒钱就不用木一管了。
大家高高兴兴地吃了饭。木一去结账,老板只是收餐费180元。木一要结烟、酒钱。老板便说已经有人结了。木一想知道是谁结的,便扭着老板问。老板实在忍不住便告诉木一,酒钱170元,还有一包烟50元,总共是220元,是洪师傅结的。木一便明白了。
吃了饭,阿杰又请大家去歌城唱歌。大家便转场去了歌城。又是唱歌,又是喝酒。耍尽兴了,方才散了。
木一自然是喝得酩酊大醉。只能劳烦顺路的钱局长和洪师傅把木一送回顺中巷10号。
半夜里,木一酒醒了。摸索着拉开了灯,木一爬了起来,端起放在办公桌上的一大碗凉白开,一口气喝了大半碗。放下碗,拉开门,去上厕所。
上完厕所,回到屋里,又继续把剩下的小半碗凉白开给喝了。这才脱了衣服,躺回床上去,但是人却完全清醒了,根本没有睡意。
相对于木一的情况,金百合就好多了。此时此刻她已经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梦里,她梦见自己和老公,还有一个小孩子,一家人正在一片草地上玩耍,金色阳光洒在一家人的身上,那梦境实在是太温馨了。她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睡不着的木一,躺在床上,便开始思索自己的人生。
他最先想到的不是房子,也不是工作。他想到的是自己的小家和父母兄弟的大家。结婚之后,自己和小百合便是一个小家庭了。自己参加是大家庭里的一员,现在便要独立开始建设自己的小家庭了。
他明白这,无论是对自己,对金百合,对父母兄弟,岳父岳母妻弟,都是一段全新的关系。也许,大家都还不太适应。也许大家,都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磨合”。才能够,逐渐适应新成员的加入,新关系、新秩序的建立,最终建立一种新的“平衡”。
想想母亲大人把钱扔到桌面上的那个表情。木一都有些不寒而栗。他现在突然有些迷茫了。不知道自己把钱要回来是对,还是错。但是,钱已经拿到了,也存到银行里去了。便是自己做出的选择。只是,不知道以后这母子关系,婆媳关系如何相处。
木一甚至不敢想象,在不久的将来,牵涉到自己买房子生孩子、装修房子、请客、带小孩等等怎么办?越想越头疼,越想心情越低落。巨大的现实压力排山倒海地向他席卷而来。
最后,木一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父母也是爱自己的,弟弟们也是爱自己的。办法总比困难多。无论再现实生活再艰难,总比几十年去父母他们结婚的那个时候要好吧。
星期四的时候,木一便已和张东米、雷三经、木清云、叶红升、叶凌霄、王翰、樊太乔他们约好,星期五的时候大家一起聚一聚。其实木一就是想请朋友兄弟些吃顿饭,对大家在自己结婚的时候的帮助,表示一下自己的感谢。
星期五,金百合下班回到县城。木一和兄弟朋友们也都下了班。大家便去香满园搓了一顿。酒憨耳热,大家互相开着玩笑,对木一夫妇表示祝福,对还没有结婚的朋友,尤其是还没有耍朋友的朋友表达催促……
酒足饭饱,散了之后,各自回家。
木一和金百合在路上慢慢散着步回到顺中巷10号。
现在,有一个问题正摆在两人的面前——回去还是不回去?
说心里话,木一其实不想回去。他觉得回去了,会有些尴尬,有些压抑。但是,如果不回去,父母兄弟又会这么想?左邻右舍又会怎么看?
金百合的心里也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刚才吃了饭,大家散了之后,两人就应该往公交车站走,那时还可以赶到回大塘的车。就算赶不到,赶个火三轮也还是可以赶回去的。假设火三轮不到大塘,只到龙中,那在龙中下了车走回大塘去,也就两三公里,还是不算太远。只是,木一的脚步是却不是这样走的。金百合心里虽然疑惑,但是也要紧跟木一的脚步。
“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回哪里去?”
“当然是回瓦塘去啊。”
“我有些不想回去。”
“为什么呢?”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心里不舒服,有些压抑。”
“哥。你不能这样想。也许我们大家都还不习惯这样的相处。需要一段时间来相互适应。”
在金百合的心里,她是想努力改善大家的关系的。她以为,只要自己不去争抢什么,一味的谦让,便能够换来大家的和谐相处。
夜里,金百合还开导了木一很多很多。这既让木一感动,又让木一憧憬。
天亮了,两人买了些水果便赶车回瓦塘去了。
车从金百合娘家门口路过的时候,金百合忍不住隔着车窗向家里张望了一下,她希望可以看到父母的身影。但是,公交车匆匆一瞬便开了过去,除了看见敞开的家门,还有一大堆糟子堆在院坝边上,并没有看见父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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