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东!”安雪莲气得额头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
她没想到赵卫东会把这事说出来,之前不是说好的吗,不告诉长辈的。
付伯林是人渣, 可赵卫东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放着家里的媳妇不要, 总爱去外头勾搭别的女人。
赵卫东道:“此一时彼一时。”
先前是不准备告诉长辈的。
可安雪莲是怎么对他的,说他在外头有女人,这不是害他吗?
要是部队的领导真听信了, 以为他乱搞男女关系, 他还能好吗?
安雪莲还揪着旧事不放,“你说话不算数。”
心里别提多堵了。
吕红霞在那恍惚了半天,还不敢信呢。
这媳妇年轻得很,身体也是好好的,怎么就不能生呢?
她怀疑是赵卫东搞错了。
她刚回神,就看到毛医生拎着医药箱走到门口了,吕红霞一拍脑袋,现成的医生, 让他给安雪莲看看,到底能不能生?
吕红霞赶紧过去, “毛医生,你别走啊,你给我儿媳妇看看。”
毛医生听到了,就站在门口了,也没走。
安雪莲也听到了。
她顾不上赵卫东了,赶紧往门口。
她这会醒过神了, 这毛医生是个唯利是图的庸医, 说不定可以帮她啊。
她抢先一步到毛医生那, 压低声音道, “毛医生,你帮我的话,我给你钱,怎么样?”
她信心十足,料定了毛医生会同意。
毛医生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吕红霞这会赶过来了,“毛医生,你给我儿媳妇把把脉。”
毛医生道:“这事啊我可不敢断,你啊还是把人领到市里医院去做做检查吧。”这种麻烦他才不会管呢。
不然你以为他这医生是怎么当稳的。
吕红霞一想,觉得有道理。
上回儿子去的县医院,说不定就诊错了呢?要不,还是去市里大医院看看。
“卫东,要不你领雪莲去大医院看看。”吕红霞提议。
这会她一心惦记着孙子的事,压根就没想起来安雪莲说他儿子在外头有人的事。
赵卫江道:“妈,你不用费心了。我已经打申请了,等上头批了,这后她能不能生都跟我没关系。”
吕红霞这回听明白了。
这,也行啊。
彭大丽可不愿意了,“赵卫东,你什么意思,当初娶我闺女的时候棒着彩礼上门,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
赵卫东,“彩礼不用还了。”
吕红霞立刻就道,“那怎么行!”
毛医生刚从赵家走出去,就听到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了。
刚才在他旁边的只有安雪莲。
估计是安雪莲关的。
毛医生心里哼了一下。
他不痛快。
真是白跑了一趟,那个叫安雪莲的,真是不记恩啊。
难道她忘了,上回是他把安雪莲给救回来的。
听她说话那语气,像是施舍似的。
他是地里的臭虫吗?
真是讨厌。
-
安雪莲说赵卫东在外头有女人,赵卫东说安雪莲身子不好,这事都是关起门在自家说的。除了毛医生之外,还真没有人知道。
毛医生知道这事事关赵家的名声,也没敢乱说。
主要是怕自个说了,赵卫东找上门来,跟他算账。
他这小身材,可经不起折腾,挨个三五下就得倒。
毛医生忍了两天。
还特意打听了一下赵家的事,安雪莲害温七雨的事倒是传得沸沸扬扬的,还说赵卫东发现媳妇本性不好,闹着要离婚。
这才哪到哪啊。
毛医生闭紧嘴,忍住八卦之魂。
真是的,知道大消息没法去说,憋得真难受。
毛医生自个坐在卫生所。
今天也没什么人来看病,正在那无聊呢。
他听到声,是有人来了。
一抬头,就看见付伯林领着两人过来。
那两人,一个脖子上挂新旧相机,还有一个人领着纸笔,在那写写记记呢。
毛医生一下子就坐直了,整了整衣服。
付伯林领着两人走进卫生所,跟毛医生介绍起来,“这两位是报社的同志,是来采访你的。”
毛医生坐得更直了。
他甚至想照照镜子,早知道有人过来采访他,他早上该抹摩斯的。
后脑勺的头发不知道翘没翘。
“这位就是毛医生,付荣同志发病的那天,就是他把人抢救回来的。”付伯林不动声色的说道,“还有农场的杜曼同志,也是帮了很大的忙,是她去请毛医生的。”
付伯林也很奇怪。
这报社的两人怎么找到他家来了。
他还以为是割稻机的事呢,再不济,就是救义勇为的事,可没想到,竟然是荣伯被救的事。
这报社是怎么知道的?
还突然采访。
真是奇怪。
那报社的两位同志亲自找到他家的,开口就是问他的名字。
付伯林实在是不想再贪功了。
二话不说,领着报社的同志就来找毛医生了。
功劳分一分嘛,大家都有份的。
报社的两位同志对视一眼,在那犹豫呢,这位毛同志形像不如付同志。这上报的效果会不会不如付同志好啊?
毛医生惊喜极了。
救荣伯那事,真正算起来,他才是功劳最小的呢。去得最晚,还是付伯林教他怎么做的呢。
救人还有这好事呢?
毛医生努力压住扬起的嘴角。
付伯林把人领来了之后,“我去把杜曼同志找来,你们两位同志正好一起采访采访。”说完他就出了卫生所,往农场去了。
准备把杜曼叫来。
杜曼家里成分不好,这救了人也算是光荣的事,应该会提高一下她家人的待遇吧。
付伯林到了农场。
农场的大门跟以前一样,还是关的。
这可怎么办,荣伯不在呢,现在农场谁管啊?
付伯林在农场门口往里瞧了瞧,还喊了几声,“有人吗?”
没人应他。
农场挺大的,最里头还占了半边山呢。
不在啊。
这功劳让毛医生一个人领了有些可惜。
付伯林正在那想呢。
后头传来杜曼的声音:“你来做什么,不会是找我的吧。”
付伯林转身看到杜曼来了,挺高兴的,“是找你的。”
杜曼挑着两担水,满满当当,一路走来,都没洒出去,够稳的。
“什么事啊?”杜曼把担子放下,又用毛巾擦了擦汗。
她是是累。
农场里头大多数都是一些改造的知识分子,年纪都不小了,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这一下放,又挨□□,身子骨完全不行了。
这就天气,还得干活呢。
好多都没熬住,去年一个冬天,就死了三个。
把人烧了,放到坛子里,埋到山腰上了。
这农场真正的年轻人,杜曼算一个。
还有两男的。
平常挑水劈材的那个,最近不在。
剩下的那个,老婆两个月前不了苦,跑了。这人颓废得不行,本来就有哮喘,再加上最近发烧了,一直没好。
躺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这个冬天熬不熬得过去。
现在,就剩杜曼一个全乎在这还有干活的。
那些杂事就落到她身上了。
当然了,她一个姑娘家,也可以不干的,别人也说不了什么。
可是,看着那些老人颤着腿去担水,住这农场,风湿老寒腿肯定少不了的,走得急了些,家奶就酸痛。
还会摔呢。
去年,死的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摔了,后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没半个月,人就没了。
这下放改造的,也没什么太坏的人。
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
杜曼也不想叫那些老人家冒险,索性自己去了。
不就是吃点苦头吗,总比那些人送命的强。
反正也就这两天,等农场那些姓唐的年轻人回来就好了。
再说这会。
杜曼看付伯林竟然盯着她的水桶发呆,忍不住伸手去付伯林的眼前晃了晃:“看什么呢?”
这水真满啊。
一定特别重。
付伯林回神,就说了,“是这样的。”他把报社来人的事说了一遍。
最后道,“你要是能上报的话,以付队长对上报这事的重视,说不定能给你家换个地方住住。”
现在杜曼家是住牛棚的。
四面漏风。
草棚子做成的屋子,再怎么加固也不如土墙跟砖墙做的屋好。
“现在?”杜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问付伯林,“我头发乱吗?”
乌黑顺滑。
付伯林道:“不乱。”都编成两个大辫子了,还乱什么啊。
杜曼弯腰对着水桶里的水开始照了起来,头发是没乱,可这衣服打了六七个补丁呢,不好看啊。
她有点想回去换衣服了。
杜曼站直了,问付伯林:“这会他们人在哪,急吗?”
付伯林道:“不知道急不急,在卫生所那。”他缓了一下,说道,“我说他们说是毛医生跟你救的人。”
杜曼诧异 。
付伯林:“我上过报了,出了两回风头了,再上报,该招人眼了。”
这倒也是。
小人也不少,尤其是眼红别人功劳的。
杜曼点点头,“行,那你先过去,我回去换身衣服。”
听付伯林刚才说还带了相机,可不得穿得好看一点吗。
付伯林赶紧拦住她,“我觉得还是不换的好,你是农场的,自穿了新衣服……”只怕不好。
杜曼刚才急昏了头,没想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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