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员长实在搞不清状况了。
面前的沢田纲吉和自己认识的沢田纲吉完全不同。
敏感多疑出手狠辣, 仿佛随时在失控边缘走钢丝，却又微妙地保持了沢田纲吉的本性。
具体表现为，体现主人性格的匣兵器纳兹，努力压抑自己的负面情绪, 对他恨得认真又始终无法下杀手, 比如现在……大老远飞到集市，就为了给他买一瓶治疗药剂？
喉咙痛又不会影响行动，在云雀看来, 根本没必要大费周章。
游戏中购物没有实体货币, 只能直接刷人物点数, 云雀眼睁睁看着沢田纲吉的账号余额瞬间少了三分之一。他买了最贵的一种特效药, 不仅药到病除，还能提高服用者的各项属性。
——大家来评评理，这是对待仇人的态度吗？
云雀喝下无色无味的治疗药剂, 灼痛的喉咙迅速缓解, 身体也轻盈了不少。
默默跟在沢田纲吉身后, 委员长不动声色检查身上的装备。两枚指环都在, 除了面前这个全盛状态的沢田纲吉, 跟谁打都有十成把握赢。随身浮萍拐和用来开门的特质手/枪都不见了……
“沢田纲吉，你有看到我的枪吗。”
纲吉脚步一顿, “没有，我捡到你时, 你身上除了彭格列指环什么武器都没有。”
“登入游戏前, 应该可以将随身武器具象化, 你的浮萍拐呢？”纲吉的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这里毕竟是白兰的游戏世界，制造一个虚拟人物轻而易举。
面前这个十五岁的云雀恭弥，虽然看上去惟妙惟肖，但很可能是被抹掉记忆的虚拟数据。以为自己是人类，其实只是一段属于别人的记忆……可悲的，人工智能。
纲吉眼中闪过一抹怜悯，就听云雀道：“我的记忆不完整。”
云雀自己的记忆是完整的，对这个平行世界的记忆，却有一段明显的缺失。
合理推测一下，他穿越时空的目的是“获取非7的3次方研究资料”。为了这个目的，他一开始就会选择已经克服这项难题的平行世界，他进入这个平行世界，落点肯定是真实世界，于是问题来了——我为何要进入游戏？我本可以拿着研究资料和样本直接离开的。
云雀看着沢田纲吉孤独的背影。
……难道是为了他？
草食动物身边永远吵吵闹闹，这样形单影只的，还挺别扭。
无论是不是为了沢田纲吉，云雀都可以肯定，自己忘记了相当重要的事。
走在前面的纲吉忽然道：“你的记忆缺失，有可能是在六吊花手中死过一次。”
云雀皱眉，“什么意思？你就不能一次说清楚吗。”
沢田纲吉道：“六吊花是白兰手下的人工智能，也是高塔中的守关boss。六名六吊花，六名真·六吊花，总共十二层高塔，白兰的本体就在第十三层。”
“别看那个塔不大，内部空间全是由数据组成，变化多端无穷无尽。”
“比赛规则是团队赛，最少两人一组，最多无上限。”
“一旦队伍解散，所有落单的成员就会被传送出塔，视为失去比赛资格。”
“在高塔中死亡不是真的死亡，只会被传送回复活点，下次仍然可以继续挑战。因为程序波动，很可能产生一些副作用，比如记忆缺失之类的。”
云雀挑眉，“我在昏迷状态下出现在毒雾森林，这也算复·活·点？”
纲吉沉默片刻，语气似乎委婉了一些。
“嗯，偶尔也会有的，在比较倒霉的情况下。”
云雀：“……”
他没抽过奖，不知道自己手气如何，但也不至于黑成这样吧？
云雀又道：“既然高塔中死亡不是真的死亡，为什么你又说人类死得差不多了。”
纲吉冷声道：“因为高塔外的死亡，才是真的死亡。”
“死于自相残杀吗。”云雀摸摸下巴，“你又是怎么回事，连你也无法通关吗。”
纲吉沉默片刻，“我不记得了，失败过太多次，我的记忆一片混乱，只记得自己挑战过很多很多很多次，每次都因为一些原因，无法走到最后……”
“只要队友死亡，队友弃权，或者队友将我踢出队伍，我就会失去资格离开高塔，这也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他认真看着云雀，曾经温暖的眸子一片荒凉。“你最讨厌输对吧，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中途弃权，只要赢了白兰，就能离开这个该死的游戏……”
他握紧双拳，努力压抑濒临爆发的负面情绪。
“我真是受够了，这个见鬼的游戏！”
云雀摸了摸脖子上的金属环，预感沢田纲吉又要失控了。
万幸，没有云雀的主动挑衅，纲吉成功控制住自己，没有任何过激行为。
云雀扬了扬下巴，“这个项圈又是什么？”
“那是游戏道具，通关每层boss都有几率从宝箱里开出来。”
“我们现在去哪？”
“给你制作一对浮萍拐。”纲吉看向高塔的方向，“新一轮游戏就要开始了，你需要防身武器。就算帮不上忙，基本的自保能力你还没忘吧，总之别拖我后腿！”
云雀轻笑一声，“放心吧。”
如果副委员长草壁在这里，一定会惊呼——出现了！魔鬼的微笑！
…………
云雀把玩着新打造的浮萍拐，跟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几乎清空了沢田纲吉的账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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