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实在也无需解释——我要保姜国,也保我恋人,这是权衡过后最好结果。我与容仪,两情相悦,与他订立永世之约,让他不能再踏入姜国一步,以免姜国遭到克应,今日你设下此局,以我性命安全,引诱容仪不惜违反约定也要下来看看,我亦无话可说。”
相里飞卢说,“我从来不在乎什么国师之位,你要话,可以直接说,我给你。”
他话音刚落,佛塔之下已经一片哀告:“使不得!”
“不能换国师!”
“看来是真国运衰落了,居然连相里大师都要换下来吗……”
玹渊大怒道:“我何时设局?”
他忽而发现他有理说不清了——他原来也没有想到容仪会这么快地出现在这里,但相里飞卢一句话,直接把抄检佛塔这件事变成了居心叵测局!
“好,好,佛子看不出来,平时淡性,实际上是如此巧舌如簧。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玹渊眯起眼睛,“水火相克,好,好。神不可杀,国不可灭。但当真到了国运衰颓,民不聊生,你也撑不起局面时候,你是杀他还是不杀?——不要说没有那一天,你一人用魔道之力,也难以挽救国运倾颓!孔雀大明王死,就是一个例证!”
空气安静下来。
无声恐慌和焦虑在空气中蔓延,如同将要沸腾水。所有人眼睛都钉在相里飞卢身上,揣测着他下面话。
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
这么多年,姜国一天天地迈向衰弱,明行星越来越亮,他站在佛塔上,手里握着青月剑,只要一抬头,就能看见它方向。
容仪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我想过。”相里飞卢哑声说,“这么多年,我想过。”
他忽而提起青月剑,反手往佛塔墙壁上一敲——这个动作吓得玹渊和皇帝身边护卫警惕地围了起来,但相里飞卢不再有其他动作。
沉闷隆隆声在他们身后响起,佛塔墙壁上,忽而出现了一大排崭新锐利机括,墙壁倾倒,这一层石壁暗道全数打开,里面是成排、沉重□□。
“制服凤凰,杀之,与杀三青鸟类似。但凤凰气运高,常规方法不可得到,但我是他恋人,我可以手。”相里飞卢淡淡地说,“我已准备好那一天。这二十多年,我一直在准备这一天。”
他就这样站在那里,如同青松一样挺拔,神情如同青月剑一样不可摧折,苍翠眼底毫无杂色。
容仪眼泪已经冒了出来。
周围一片寂静。
如此周密布置,这些机关剑弩透着肃杀气息。
已经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怀疑这件事——他是真想杀神!
玹渊忽而放声大笑,他转过去,对容仪说:“你看到没?你看到没?他不过如此!你佛子不过如此!他哪里爱你,他爱是他姜国,哪里有你位置!”
容仪冒了几滴眼泪,但是很快又不哭了,他没有理他,只是望着相里飞卢。
相里飞卢问玹渊:“你还有问题吗?”
“我没有问题了,我对你答案非常满意。”玹渊大笑着说。
“那么,陛下还有问题吗?”
相里飞卢沉声问道。
皇帝如梦初醒,慌忙站了起来:“没有问题,没有问题。”
“那么我今日要做一件事。身为姜国国师,有相国之责,匡扶正义,诛杀邪恶,如今国运式微,百姓日子不好过,更容不下一个醉心权术、毫无头脑帝王。”
相里飞卢提着青月剑,向皇帝走去,“今日,我替姜国百姓,惩治奸臣,另择明君。”
“你疯了!!!”皇帝猛然醒悟过来他在做什么,“你疯了!!!!”
御前侍卫一拥而上,连带着旁边禁卫军也挥刀冲过来,长街上百姓们剧烈哗然,声音乱得几乎听不见任何人说话声。
相里飞卢只一伸手,气浪生生震退了在场所有人!
他苍翠眼底浮动出戾气,“若非必要,我避世不行相国之责,只以为姜国代代有明君,不会失去分寸。青月,你与卫队长起来,告诉戍边亲王,今日,姜国另立他为新君。”
“是!”
随后,相里飞卢扔下青月剑,快步往容仪方向走去,低头替他解开了束缚他法器网,把他抱在了怀里,“其余事情,你们料理,我有些私事。”
容仪变回了原身,躺在他怀里,因为刚刚挣扎太厉害,伤口崩裂,没有力气,他只是努力地抓着他手,神情沮丧又难过:“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边是这样子,我今天不该来。”
相里飞卢温声说:“没关系,既然来了,这些事你早晚会知道。”
“早晚会知道,是什么意思?”容仪红着眼睛,“我相信你喜欢我,我知道你在说假话,你不会杀我,你赶我出姜国,是为了我好,怕别人想杀我,来抓我,是不是?”
相里飞卢沉默着。
他沉默着,但抱着他手却渐渐地松开了。
容仪不知道怎么,看着他,眼泪又冒了出来:“你说一声是嘛,我是一只懂事凤凰,只要你真心对我,我凤凰骨可以是你,我死掉也没有关系。毕竟你是我找到第一个喂养人,而且你还没有退婚。”
他哭起来说话乱七八糟,平常傲气又漂亮凤眼发红,像个不知所措孩子。
“不是。”
他听见相里飞卢说。
相里飞卢静静地注视着他:“我刚刚说都是真,如果有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你。”
“可是你说要我等你,哪怕等千年,万年,也没有关系。”容仪哭得更厉害了,“我们说好了。”
“那是拖延话术,上神,这么多年来,我想明白了,这样做是最好。你刚刚问我为何不给你写信,这就是原因。我想如果你能放下,淡忘我,对你来说,反而是好事。”相里飞卢说,语气里带上了一些责备意思,“你确不该来这一趟。”
容仪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只是坐在原地,像个孩子一样拼命哭着,用手去擦眼泪:“对不起,是我做错了,可是你在骗我,我一个字都不信。”
“你要信。”相里飞卢仍然冷静地看着他,“上神,这件事起初,本是你强求。”
他说完后,轻轻起身。
“你回来!”容仪叫道,“相里飞卢!”
他第一次这样气急败坏地叫他全名,相里飞卢却恍若未闻,他脚步不停,低声嘱咐身边人:“带玹渊去地宫,我要审他。”
他就这样离开了。
他背影消失在容仪视线之后。
“你输了。”玹渊披头散发,大喊大叫着,“你输了!”
他被相里飞卢一掌震断了筋脉,虽然满身血迹,但仍然掩不住他得意,“明行是天煞孤星,没有人不贪图,没有人对得起他!他就应该知道,他是天煞孤星!连你,你——哈哈哈哈,佛法化生,天生佛子,你都这样,大家都是一样!哈哈哈哈哈……”
相里飞卢手指微动,但这一次他摸了个空,青月剑不在他手中。
他甚至一时间想不起来青月剑在哪里。
“佛子大人不过如此!你能想到解法,也不过是杀了他!这就是天命,这就是明行命运!”
“不是。”相里飞卢沉静地说,“他会平安一生,然后遇到一个可以纯粹爱他人。”
“什——”
相里飞卢把一卷古旧魔书扔去了他怀里:“给你,你们一直想找魔书。”
其中有一页,被做了个标记。
魔书里写尽了歪门邪道,杀神办法,凤凰骨功用,取骨流程——包括用魔钉来压制明行业力。
字字都是杀人诛心之词,旁边却有相里飞卢批注。
“换而不取,可用此法。”
“换而不取?”玹渊惊讶地睁大眼睛,看向他,充满狐疑,“什么意思?”
“我是佛法化生,天生佛骨,元素均衡,佛骨修炼层次,也已经到了飞升之境。若真有那一天,我会骗他下来……随后,用我佛骨,换下他凤凰骨。”
“不必再受凤凰业力苦恼,梵天会彻底庇护他。”相里飞卢慢慢地说着,但每个字都无比清晰,条理清楚。“我再无轮回,灰飞烟灭。”
这些话内容,他已经思虑了二十多年。
也是他能找到,唯一解法。
“容仪性情刚烈,矢志不渝,这个办法,我不能讲给他听,只能让他死心。但我做错了,我不该沉沦情爱,伤他如此。也不该拖延这么长时间,让姜国受难。”
“我已入业障,骗过所有人,罪行累累,无法否认。”相里飞卢冲他笑了笑,“……毕竟姜国与他两全这件事,最开始,就是我强求。” w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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