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皆是私服出行, 便是随侍亦是寻常衣着。
故而除却国公府,并无人知晓此刻在栖隐山的,乃东宫太子。
锦宸收起折扇, 略一沉思后道:“请宋小姐过来, 山口无需再把守, 也别唤殿下了。”
侍卫即刻便得令退下。
便如锦宸不知池衍会来,锦虞此刻也颇为意外。
清眸微瞠:“幼浔姐姐也来了?”
锦宸若有似无地低咳了声, 轻“嗯”。
倒是未察觉异样, 只是又起了心思。
眨眨眼睛, 锦虞抚掌一笑:“那太好了, 桃花林有座小山亭, 正巧适宜喝茶赏花, 皇兄既然爱极茶艺,那便和幼浔姐姐一道过去吧,品茶聊叙, 共享春色, 岂不快哉?”
将她眼尾勾着的那点狡黠笑意看进眼里。
锦宸心照不宣, 只似笑非笑道:“那你呢?”
若无其事四下张望一圈。
锦虞歪了下脑袋:“我就在林里随便逛逛, 这不是还有阿衍哥哥陪着呢, 走不丢。”
顺她意徐徐点头。
明知这丫头说得那般好听, 不过是想将他支开。
但锦宸不说破, 淡淡含笑:“听上去不错。”
待幼浔到来时,便见那三人等在上山的路前。
她略微迟疑了一瞬, 才捏捏手心, 提步走近。
池将军这般人物,上京城是无人不晓。
因而幼浔见他也在此,怔愣半晌, 才想起欠身行礼。
但锦虞马上抬手扶起了她。
笑颜轻悦:“都是自己人,幼浔姐姐别见外。”
说罢,又温软地看向那人:“是吧,阿衍哥哥。”
对上小姑娘清澈的瞳眸,池衍“嗯”了声。
他惯常平静,但面上敛去不少清漠,多出几分柔和。
可到底只是商户之女,面对赫赫有名的权臣将军,幼浔难免畏缩。
锦宸看出她的不安,放轻声色:“池将军与我相识多年,已是肺腑知己,幼浔不必多礼。”
顿了一下,幼浔低垂眉眼,唇边轻泛一丝浅弧,颔了下首。
锦虞早已是迫不及待想将那人支开了,便推了幼浔一把。
而幼浔猝不及防微一踉跄,刚好撞上锦宸。
她自己还没反应得及,便被他稳稳扶住了胳膊。
只听锦虞笑音轻松欢快:“沿着北面那条道走就是小山亭,你们快去吧。”
又指了指手边山道,“那我和阿衍哥哥就从这儿上去啦!”
话音落下,锦虞便笑靥如花地拉上男人的手,欢天喜地往山上而去。
除候在旁侧的随侍外,路口只余下锦宸和幼浔二人。
方才被锦虞一推,两人此刻靠得颇近。
气氛突然有些微妙起来。
双手端庄轻搭腹上,幼浔低着头,始终未有抬眼看他。
那夜意外和他有了亲昵接触,不知为何,她的心境似乎无法如从前那般,平静地和他言笑晏晏了。
锦宸暗吸口气,随意一笑:“还以为你不会来。”
指尖不经意攥住一寸衣角,幼浔颔首低眉。
原以为这三爷只是经商之人,却不想,竟和池将军相熟。
但她并未多问他身家何处。
只声音温轻:“三爷特意遣人上庄相邀,幼浔何能拒绝。”
锦宸垂眸看她一眼,发现她今日抹了淡淡的妆。
长眉连娟,双唇含丹。
所穿裙裳依然是湖绿色的,裙摆点缀有霏织花绣,衬得她姿态秀雅且仪静。
锦宸心驰神移了极短的一瞬。
回思后,轻轻一笑:“听说那山腰有处亭子,既然来了,不若一起去喝盏茶?”
而今他所有的邀请,都仿佛都带了点别样的意味。
幼浔莫名生出几分紧促,仍旧不敢看他,只垂首应答。
两人之间的相处显然不如从前自然了。
但这种感觉,朦胧在心底,并不生厌,反而,有那么点牵人心肠的意思。
山间溢来桃花阵阵香郁。
周边静谧,唯清风吹拂枝叶摇晃。
他们并肩踏在砌石山阶。
一路上所聊不多,只言片语而已。
但情愫恍若伴随着春风,丝丝缕缕萦绕在呼吸之间。
半山腰的桃花林盛得最艳。
小山亭坐落在浅淌的溪水边,气息清新,环境更是美如画。
四角亭下,两人在白玉石桌边而坐。
锦宸早已命人将茶具置备妥当。
此刻,正端坐石凳,静静瞧着对面的姑娘,为自己细心泡茶。
温茶过了三道,幼浔素手执壶倾倒,而后托起瓷盏轻轻放到那人面前。
锦宸接过闻了一闻,低头浅啜一口。
甫一回味,便忍不住赞道:“好茶。”
后又扬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品多了你泡的,都喝不惯旁人的了。”
幼浔心里一瞬颤跳了下。
看似镇定,温声道:“三爷带来的碧螺春本就是极品,幼浔不过加以泡制罢了。”
锦宸眼底掠过一丝动容。
“我倒以为,甘醇与否,不在茶,而在制茶之人。”
他嗓音温沉徐缓,似乎深长了起来。
幼浔唇边不禁抿出淡淡的痕迹,不作言语,只默默将桌面茶具摆置规整。
墨玉般的瞳眸凝向她。
沉思片刻,锦宸慢慢搁下瓷盏,“今夜不回去了,可好?”
此话太过突然,幼浔猝不及防手一抖。
茶壶不慎溅出一滴落到指尖,所幸是温的。
见她怔住,锦宸轻描淡写一笑。
“前日你说的那芽茶,甚想尝尝,不如就趁着此趟,待明晨初露,幼浔为我煮一盏?”
她今日丫鬟都未带一个,便离馆与他私下见面,已是不合规矩至极,若再夜不归宿,实非她能做出来的事。
幼浔微微咬住下唇。
声音很轻:“幼浔尚在闺中,孤身在外留宿,难免有失得体。”
锦宸略一默思,语气深缓下来。
微笑说道:“我派人到庄上报个平安,便说你在栖隐寺斋戒一日,想来宋夫人是称心的。”
这理由听起来,确实天衣无缝。
可幼浔一时愣着说不出话来,像是戒守十六年的礼法规矩,要在这一刻被那人温柔打破。
其实相识甚久了,他给人的感觉,仿佛做的每件事都是有条不紊的,心中有数,或者说是早有安排。
总能给予她莫名的安心,和不必计较后果的稳妥。
上京城无数官商小姐,幼浔是出了名的秀外慧中。
最是恪守礼节,柔约有度。
但此时此刻,面临男人步步深诱,她竟是犹豫了。
在她迟疑的片刻功夫里,锦宸招了手,随即便有随侍上前听命。
将送去宋家庄的话交代下去后。
锦宸接着随口一言:“那串沉香念珠,也一并送去,替我转交宋夫人。”
听见他还要送礼,幼浔倏而回神。
忙不迭摆手:“三爷不可,带话回去就是了,怎能再劳您破费。”
母亲忠爱佛法,幼浔从小便耳闻目濡。
她知晓的,那沉香念珠本就乃不可多得的好物,若再开过光,那当真是有价无市了。
然而锦宸略一挥手,随侍便领命而去。
只听他不以为意道:“就这么把你留在这儿,对宋夫人,我该是要尽一片绵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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