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锖兔雾银色的眼眸,她轻轻低下了头。
锖兔点头:“每天早上都要训练,不然出剑的反应就会变慢。对了,你不必喊我‘锖兔先生’,叫我‘锖兔’就可以了。”
阿绿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又问:“义勇先生呢?还在休息吗?”
“好像也睡醒了吧。”锖兔端着早餐,侧身望向拉门,“你进去看看吧。如果他还睡着的话,赶紧把他喊起来。如果修炼迟到了,鳞泷老师会生气的。”
“啊……好的!”阿绿赶紧朝房门走去。
刷的一声,她将格子门拉开了。一股轻盈的果香味迎面扑来,甘甜地充斥了人的鼻端。定睛一看,才发现窗边摆放着一盘干柿饼,那是昨天没吃完的点心。
屋内一团晦暗,仅有半打起的窗沿处漏入了一缕亮光。一名少年正站在那团光线里,慢慢地套上白色的单衣。灰尘上下浮动着,在光线中,他肩膀处袒露的肌肤像是被水浸过那样透白。
十五岁的少年,身体尚且单薄,却已经有了单薄的肌肉轮廓。喉线细瘦流利,光照在上面,仿佛融化了,慢慢地流淌着。
阿绿愣在了原地。
她似乎来得不是时候——义勇正在换衣服。
也许是拉门的声音太大,义勇皱了眉,转过身来,说:“锖兔,你不用等我,我自己会过去……是你?!”
等看清了站在门口的人是阿绿,而非锖兔,少年立刻僵住了。片刻后,他迅速地将衣服穿好。期间,还将左右襟叠反了,手指紧绷着反复理了几次,才将衣服理顺。
阿绿目光闪烁了下,没有什么羞涩之情,很自如地走进了屋内:“我来给你送早饭,顺带帮你们整理一下房间。”
义勇紧绷着脸,表情板得很严峻,像是遇到了可怕的敌人。但张嘴说话的时候,又偏偏有些颠三倒四:“房间…我起床了,不用。嗯…你留在这。你出去。”
他的话实在是有些语无伦次,阿绿眨了眨眼,问:“义勇先生到底是要我出去,还是要我留下?”
义勇原本认真严肃的面具,瞬时崩落了。他咬咬牙,露出紧张的神色来:“我的意思是,我自己来就行了!”
“喔……”阿绿目光一瞥,落到地上的被褥处。
义勇与锖兔的枕褥应当是并排的,锖兔已经将被子叠好放起来了,只留下一套叠得方方正正的换洗衣物。但义勇的被子还是一团乱,枕边的脏衣服也是内外翻层,胡乱地放着。
“可是,你要去修炼吧。”阿绿说,“锖兔交代了,要是去的迟,鳞泷老师会生气。”
义勇似乎被这句话噎住了。
阿绿眼眸轻弯,人笑起来,一边捋起袖子,一边说:“你还是把这里交给我吧。”说罢,她就捡起了义勇放在枕边的羽织外套,“你有换洗的外套吧?这一件,我就拿去洗掉了。”
下一刻,一只手探了过来,牢牢地拽住了这件羽织。义勇满面僵硬,握着衣服不松手,语气干结地说:“不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义勇先生?”阿绿试探地说,“洗衣服可是我的工作之一啊。”
义勇怎么不让她洗衣服?
是讨厌她碰他的东西吗?总不至于是害羞吧。
义勇的眼底有一缕复杂色。他像是纠结了好一阵,才迟迟地松了手,说:“那好吧。”
也许是光线黯淡的缘故,少年的耳根显出了一阵很淡的红色。
他在原地僵立片刻,忽然转身拔腿就走,速度很快。若非阿绿知悉他是在担忧修炼迟到、惹怒鳞泷老师,恐怕会以为他在逃跑呢。
阿绿捡起了义勇和锖兔的衣服,又将二人的被子都塞进了橱柜。将柜几擦拭一遍后,她就将二人的衣物连同兼先生的浴衣一道洗好,在院子里晾开。
晴风吹来,晾绳上的衣物一阵翻飞。她在暖阳里抹了把汗,略略舒了口气。
她听锖兔说,义勇的几件羽织外套都很贵重。这并非是说布料昂贵的意思,而是说这些羽织是用义勇故去的姐姐的旧衣做成的,代表着他对姐姐的思念。因此,在洗晒时,她格外小心。
正当阿绿打算坐下来休息时,走廊上传来了一阵匆忙凌乱的脚步声。原本在厨房帮忙的佣工急匆匆地跑过来,冲阿绿道:“小绿啊!你见到药箱了吗?有人在练习剑道的时候受伤了。”
闻言,阿绿微惊:“是谁受伤了?”
女佣工很为难地说:“要说名字,我也分不清呀!是黑头发的那个男孩子。听说他今天心不在焉的,结果就被刀给擦伤了……”
原来是义勇。
阿绿去翻找出了药箱,拿了绷带和创伤的药膏,匆匆去往义勇和锖兔练习剑术的地方。还未走近,就听到鳞泷老师的疑惑声:“义勇,你可是很少这么心不在焉的。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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