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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兼先生拍了拍她的背,说:“没事的,这里没有别人。放心地哭吧。”

雨丝细细,在春夜里慢慢地化开。雨水沿着墙头向下滚落,慢慢沾湿了无声的草叶。涟漪阵阵的池塘边,一柄无人在意的红色纸伞耷落在地,被风一吹,轻悄地滚了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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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绿再见到义勇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据鳞泷先生说,义勇独自在房间待了许久,根本不愿开口,也不用饭喝水,甚至于在选拔中落下的伤都不怎么愿意处理。鳞泷老师去敲门时,会恭恭敬敬地回答一声“老师,我没有事”,但此外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鳞泷左近次有些无奈地说,“成为猎鬼人需要强大的心境……以后,他只会失去更多的同伴。要是这样的事情都承受不住的话,日后该怎么办呢?”

阿绿正坐在栏杆边修剪花枝,听鳞泷这么说,便放下手里的剪刀,说:“我去试试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

阿绿取来了饭食和药物,朝义勇的房间走去。路上,兼先生像是不放心似的,也一路跟着她。

“你真的没问题吗?”兼先生似乎不大相信她,“你自己也哭了一晚上呢……”

“没问题的。”阿绿说着,目光悄然垂落,“我……没什么资格为锖兔哭泣。要说难过,肯定是义勇先生最难过吧。”

“怎么这样说自己啊……”兼先生撑着太阳穴。

阿绿扭头,看向留在不远处的鳞泷左近次。她想起这位戴着天狗面具的老人方才所说的话,便问:“鳞泷老师是不是经历过很多类似的事情?”

“是的吧。”兼先生说,“他从很年轻的时候就在猎鬼了,后来成为了鬼杀队的‘柱’。其间死去的同伴,不知道有多少个。记得有一次,他很在乎的朋友死去了,他就哭着来找我喝酒……那个时候,他也才二十四岁吧。”

“二、二十四岁?”阿绿微愣。她看了一眼鳞泷苍白的头发,心里顿时有些困惑。

虽然看不到脸,可光看鳞泷左近次的声音与白发,他如今怎么也该有六十岁了吧?鳞泷的二十四岁,那可是四十年前的事情了。四十年前,鳞泷曾找兼先生喝酒——换句话说,兼先生如今也可能活了有六七十岁?

不对啊!兼先生看起来如此的年轻,刚好二十出头的模样,怎么看都不是年纪一把的老头子……

也许是兼先生口误说错了吧。

那头的兼先生没发现阿绿的困惑,照旧在说着:“后来他年纪大了,便离开鬼杀队,收养了许多孩子。他教导孩子们呼吸法,将他们培育成剑士。不过,能通过选拔的孩子实在太少太少了,大多数孩子都和锖兔一样死去了……”

闻言,阿绿的手指攥紧了袖口。

怪不得鳞泷左近次说“要习惯这些”。对他而言,弟子的离去已经发生了无数回了。可即使如此,仍会有许多人前仆后继地拜入他的门下,想要成为猎鬼人。或许是因为对鬼的痛恨,或许是因为被夺走了家人的哀伤……

只要有离别与苦恨存在,就总会有人想要成为猎鬼人。

阿绿微微叹了口气。

两人到了义勇的房门前,兼先生停住了脚步,忽然说:“我觉得,我还是不要出现为好。”

“诶?”

阿绿一转头,发现兼先生已经走了,房前只剩下了她。

于是,她只能独自敲了敲门:“义勇先生,吃点什么吧?小心饿坏了。”

没有回应。

昨夜的积雨从屋檐漏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一旁的竹叶被洗的纤尘不染。阿绿微微呼了口气,脚发冷地蜷了起来。

屋内一团寂静,像是无人在此。她又试探着喊了一声:“义勇先生,你的伤口也需要处理。”

还是无人回答。

她的眉心微折,心底涌起了一股淡淡的沮丧之情:锖兔不在了。她尚且如此伤心,更何况是义勇呢?也许,今天也等不到他露面了吧。

就在她这样想着的时候,那扇似乎会永久闭合的房门忽然打开了,一道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进来吧。”

阿绿微愣,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义勇比从前更显瘦削苍白的脸,像是久不见天日的病人一般毫无精神,眼下还有失眠所致的青黑。他的手上有伤口,但那绷带已经被血污浸透了,一团可怕的红。

在看到他的一瞬,阿绿便抛却了先前的悲伤。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她必须让这个少年重新打起精神来。所以,她不能显得软弱。

这一刻,她似乎回到了背着病重的妹妹阿静奔跑在小镇街道上的夜晚。但不同的是,妹妹还没有死去,只要她跑的快一点,再快一点,就能把面前的人救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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