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一个中午,苏妮在楼下便利店买了午饭回公司,惊讶地撞见唐小菲从主任办公室抽泣着跑出来。
苏妮入职这么久,记忆中,这个女生对谁都很友善,脸上一直都是挂着职业的微笑的,苏妮确实从未遇过,她如此伤心。
怕她有什么事,苏妮便放下了盒饭,跟她去了厕所。
这个点女厕里只有唐小菲一个人,苏妮推门而入,看到她趴在洗手台上哭得大起大落。
苏妮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肩,问:“小唐,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唐小菲擦了擦眼泪,抬起头,尽管还在呜咽,口气却颇硬,回苏妮:“不关……你事!”
苏妮知道,自从她跟蔡婷吵完一架,她在同事们心中的形象,那绝对是已经被妖魔化了。即便听不到闲言碎语,她也不指望那些人对她再有好感。
苏妮为人一向简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别人不喜欢她,她亦不会去拿热脸,去贴人家的冷p股。
遂朝唐小菲撇了撇嘴,道:“切,好心当成驴肝肺。”
转身,正要回工位吃她的午饭。
唐小菲却又把她叫住了:“小苏。”
“干嘛?”
唐小菲一脸的楚楚可怜,望着苏妮,她说:“当我求你了好吗?你就改改你的脾气吧。毕竟大家都是一个公司的,难道,你真要看我死了,你才满意吗?”
苏妮简直莫名其妙,问:“你在说什么啊?”
“你知不知道,好多事你不愿意做,蔡婷姐、米娜姐她们,就全都推给我,我忙得连出去相亲的时间都没有,整天被她们使唤来、使唤去。我真的好累啊!呜……”
“那你去跟主任反映呀,你干嘛求我?”
唐小菲哭得眼泪鼻涕泡齐流,道:“我反映了,可主任说,同事间相互帮助都是应该的,我如果真觉得做不完,那就直接告诉蔡婷姐她们,让我自己去跟她们协调。
你说,我要是能协调,我还去找他干嘛?!他这不是明摆着,偏帮老员工吗?!我也是这家公司的一份子,我自问我入职以来,矜矜业业,从没有给公司添过一点麻烦。哪次他们交给我的任务,我没有认真完成?
我为他们付出至此,现在只是要求主任,帮我在蔡婷姐她们面前,开口说两句而已。可他居然到最后,只是批准我请一天假,让我今天早点回去相亲。我要的是这些吗?!”
唐小菲说完,又是一通哽咽。苏妮望着她,确是个老实人,也不由得,心生怜悯。
从口袋里掏了一包纸巾给她,苏妮倚在洗手台上,道:“你真傻,难道你到现在,还看不明白公司的真实状况吗?还让我替你分担,你以为,我真的帮你做了事,蔡婷她们就不会再继续奴役你了?
你信不信,就算你今天去提离职,主任他们也不过是惋惜,失去了一个能干活的员工而已,他们根本连标榜你付出的样子都不会做,更不要说,真拿你当回事了。
我早就已经想明白,这个世界,不存在谁离不开谁,你也别指望,别人来心疼你。除了利弊权衡、得失计较,个人,于他们而言,根本微不足道!”
唐小菲与苏妮对视,她突然发现,这个比她小了4、5岁的女孩儿,好像与她,是两个空间的生物。这届年轻人真的比她们那时候更敢于表达,也更……现实。
却听苏妮继续道:“那天我跟蔡婷起争执,主任将我两各打50大板了事,他还言之凿凿地说什么,工作又不是考试,没得‘划范围’。
其实说到底,我觉得是公司缺人,所以对于蔡婷她们这种真正偷奸耍滑、但又有一定工作经验的老人,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需要,故而纵容。”
苏妮说到这儿,顿了顿,打开水龙头,洗了个手,跟着道:“行了,你别哭了,我帮你解决这事儿。”
唐小菲一脸懵:“你?”
苏妮“嘿”地一笑:“只要你愿意配合。”
冲唐小菲勾了勾手指,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又扬了扬眉。二人这才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厕所。
这天傍晚,唐小菲难得的第一个下了班。蔡婷和米娜得知,这是主任亲自批准的以后,也都无话可说。
米娜面上一如既往的“亲切”,对背了包起身的唐小菲道:“小唐啊,相亲换成今天啦?姐姐祝你旗开得胜,第一次出师即成功哦。”
唐小菲腼腆地轻声道:“谢谢娜姐。不过……上次对方也是推掉了好多事情,来跟我相亲的。没想到后来,我这边却放了他鸽子。也不知道今天过去,对方会不会生气?”
蔡婷立刻接嘴道:“哦哟,要是真的生你的气,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小唐,我跟你讲,刚开始接触,你千万不能在男人面前表现的太温顺、太好说话的。不然,人家会不把你当回事的,知道吧?”
唐小菲抿了抿唇:“可是,我已经27岁了,在相亲市场上,这个年龄不太占优势吧?之前我妈妈也托过好多熟人,帮我介绍对象。结果,人家要么是挑拣我年龄偏大,要么是直接回我妈说,我这个工作整天加班,以后根本没办法顾家。
所以,我也是在考虑,如果这次相亲不顺利的话,我是不是换个工作。”
此话一出,蔡婷和米娜全都愣了。
而背对着她们,坐在前排的苏妮,则在工位上,对着电脑,偷笑。
却听蔡婷大声道:“怎么‘没办法顾家’啦?!小唐,你别听他们的!那些介绍人就是这样的,他们就是想多挣点介绍费,所以才把人往死里贬。我跟你讲,我之前也遇到过的,你真的不用把这些话放在心上!
你看看米娜姐就知道了呀,她还不是工作、家庭,把两头都顾的很好?再说了,我们这行虽说工资不高、人辛苦点,但是稳定呀,现在相亲市场上,稳定压倒一切,好不好?多少男生女生挤破了头,入编、入国企,就是图这个,我们虽说没有编制,可这一行任凭往后科技再怎么发展,都是取代不了的!”
蔡婷信誓旦旦,说的苏妮都在那边点头。
然而,唐小菲却道:“但,我还是不想像米娜姐那么辛苦。相比较起来,我觉得,当幼师更好。”
说完走出去,留下蔡婷与米娜你看我、我看你,狂发表情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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