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还会有人来听自己的呼救吗?
一开始不也没有人听到,听到也不会来伸出手吗?
在这片迷茫的血雾之中,絮絮叨叨的低语里,她忽然听到了不同的声音。
不是人声,也不是兵刃声,是一种细小的、宛若风啸的鸣声。是铃铛还是哨子?这很熟悉,是从很遥远的地方来的……
很遥远,远得像是来自童年。
童年吗?
她的眼前除了红色,忽然多了一个小小的黑点。黑点逐渐扩大,出现了具体的轮廓。它看上去好像是固定不动的,可其实是在旋转,她能看出来。高速旋转的它与空气摩擦,发出细碎的哨声,悦耳动听。
是一个金属的陀螺,她认识。
以它为中心旋转的地方,突然就像是被风吹起一样,那些风景也随之旋转,被它的尖端拧在下方,狠狠碾碎,驱散。周围的黑影一个接一个地化作粉尘,消失,连那些“朋友”也不知去向。她只觉得,耳边的风哨声越来越清晰。
幻境在瓦解。
“你还挺厉害的。”这是白涯的声音。
“君姑娘人美心善,这很好。”这是柳声寒的声音。
“等回去以后,可要让你爹教我耍枪啊。”这是祈焕的声音。
“你还要吃茴香菜盒,爹买给你。”
这是她爹的声音。
还有很多温柔的转瞬即逝的话语,她一瞬间都想起来了——或许记不清是谁说的了,可实实在在是有人对她提过的。这些话伴随着陀螺特殊的声响,令她的身体重新涌出源源不断的力量。衣服上的血色逐渐退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越来越轻,看见的东西越来越清楚。
“你在做什么?”
又出现了,是那些幻影的声音。她觉得自己能分清二者了。除了语气,还有那种数人重叠着的僵硬的声音,这令幻听更容易辨认。那些人出现了,它们的模样开始融化,简直像是……蜡做的人遇到了高温似的,眼球也脱落下来。
“你在做什么?”“白涯”再度质问。当下,她已经完全确定这些不过是该死的幻觉。
“白涯”朝着她用力将刀狠狠砍下,耳边陀螺的啸声陡然尖锐。她毫不犹豫地抬起刀迎头而上。兵刃猝然相撞,迸溅出金色的火花。她的手感到了真真切切的震动,与先前沉溺在蜃景中的触感截然不同。那时候,陌刀像纸一样轻,若不用力抓住就会飘走。现在,她感受到了属于钢铁的真正的重量,而与此同时,那种莫名的、对杀戮的狂热如潮水般退去。
以兵器接触的地方为中心,一切颜色都完全剥落,她回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没来过。但是眼前这个眼神如刀锋一样尖锐冰冷的白涯,一定是最真实的那个。
她忽然收回陌刀。
“妈的,累死老子了。”
白涯立刻放松双臂,长吁了一口气。
傲颜环顾四周。除了白涯,她还看到了君乱酒和祈焕。那一刻,她似乎没有自己预想的那样百感交集——他们仿佛提前见过面了似的。
祈焕的手上拿着一把刀,像是他袖子里藏着的那个。刀刃上有一只陀螺还在旋转,与她以前丢了的那个几乎无异。它越转越慢,鸣声变得越来越粗了。这陀螺的声音很尖锐,足以穿透周围重重杂音,涌入自己的思想深处。
“这个是……”
“你爹给你又做了一个。”祈焕将刀尖一抬,陀螺立刻蹦向了君傲颜。她慌忙伸手将它一把抓住,在手里仔细看了看。她又转过头,发现白涯又与君乱酒并肩作战去了。他们不断地破坏着那些人手中的乐器。她这才意识到,那些人的吹奏声早就变得溃散,不如先前那样气势恢宏了。
“你还活着!这些,你们……我又是——”
“没时间解释了。”祈焕简单概括,“你能醒过来,我们的麻烦还真是少了不少。接下来该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君傲颜环顾四周,总是觉得少了一个人。
“声寒呢?”
可刚说完这话,连祈焕也不见了。她有些无措,暂且被动地提防那些人。她觉得这里的人比刚才更多,场面也更混乱了。结界被打破,有许多歌沉国的援军已经来到了这里。那些修罗与这样的士兵作战。相较而言,修罗的人数并不多,所以她猜测君乱酒是特意带了独立的队伍,从外面出其不意地杀进来的。
混乱中,她看到了墙角有一块熟悉的颜色。她立刻跑过去,掀开了那张布,发现正是被大家忽视的那把琴。傲颜立刻抱起它,以防被什么人抢走。
紧那罗并不死心,即使在如此混乱不堪的场面下,她仍重新将埙拿起来,凑在嘴边准备再度吹响它。乾闼婆拉了拉她的衣服,不断地提醒她什么。
“阿姊……”
“怕什么!”
柳声寒就这样站在他们的面前,冷冷地看着他们。她的眼睛仿佛一望无际的白色雪原。她身上却是血淋淋的,有些部分已经干涸。衣服原本的色彩都像是红衣的瘢痕。她两边的脸颊,耳朵下,还有两道干涸的血迹。也不知她的听力现在恢复了没有。
距歌神之间,两人分明还有一丈远。她忽然抬起手,沾着血的云鬼毫一晃而过。
埙支离破碎,只是一瞬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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