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嘟了嘟嘴:“反正我就觉得六爷好。”
南楼月笑道:“你是看六爷生的好看吧, 不妨你这年纪不大倒是个有胆色的,只是莫忘了人不可貌相。”
阿宝知道他师傅是提醒自己莫忘了身份,却仍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本来六爷就好看吗, 若是扮上戏定然更好看。”
南楼月脸色一变呵斥道:“胡说什么呢?这样的混账话也敢说,若给人听了去,莫说是你, 咱们一整个戏班子都别想活命了。”
阿宝见师傅神色肃然,语气严厉, 不敢再说。
南楼月叹了口气道:“你也一日比着一日大了, 不是小孩子, 需的知道有些话能说, 有些话便憋死了也得憋在心里,万万不能说出来,更何况, 你我身份卑贱, 在那些贵人眼里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 哪来的什么尊重更不消说涵养了,简直是笑话。”
阿宝忍不住道:“可是六爷真的很好,每次问我话的时候都是笑着问, 温柔和气,跟那些人不一样。”
南楼月摇头:“这不是涵养是根本未放在眼里罢了。”说着又顿了顿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别院后院里住了谁,近几个月折腾出的这些大热闹不都是为了后院这位吗,你不是亲眼见的六爷使了多少手段,何来的温柔和气。”
南楼月说这些本是想告诫他,不是长得好看,人就好,哪想阿宝却未抓住重点, 反而道:“师傅您说这潘大娘子是不是仙女下凡啊,要不然六爷怎会这般稀罕,跟着了魔似的。”
南楼月:“又胡说,莫不是忘了这里是梁府别院,哪来的什么潘大娘子。”
阿宝眼珠转了转:“那回头阿宝要是见了后院那位,如何见礼?”
南楼月也是愣了愣,是了,如今这别院里又是杂耍班子又是唱戏的,这许多热闹,自然不是为了给那些百姓看的,明儿开园子,后院那位想必会出来,若碰上了,自然要行礼,到时候阿宝一句潘大娘子,必会惹怒梁惊鸿,可若称呼姑娘更不妥当,虽已跟潘复和离到底是成过婚的妇人,不能称呼姑娘,更何况这是梁府别院,哪里来的姑娘?
略想了想才道:“听说这位身子不大好,吹不得风,六爷对这位又着紧的很,便出来也不过是逛逛园子,瞧瞧热闹便回了,不会待太长时候,许碰不上 ,万一碰上了你只含糊的称呼一声娘子便了,切记千万莫提潘字,若不然惹出祸事,师傅也救不了你,可记下了 ? ”
阿宝见师傅神色不善,倒是学乖了点点头答道:“记下了。”
南楼月这才松了口气,阿宝虽机灵到底年纪小,有些事瞧不通透,只看梁惊鸿神色温柔,言谈和悦,模样又生的俊,便觉得什么都好,哪里知道梁惊鸿的底细,这位爷自小便是京里有名的霸王,别看总是笑眯眯的,底下可是什么手段都使的出,远的不说,潘复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估摸到这会儿潘复还觉梁惊鸿是大好人呢。
不过私心里南楼月对这位藏在后院的大娘子也颇为好奇,他好奇这位让堂堂梁六爷一改过往脾性,撇了南边的繁华绮丽,执意留这有些偏远的燕州城,甚至不惜使出有些卑劣的手段强夺的女子到底是怎样天姿国色的美人儿。
先头隐约听见些传闻说潘复家里这位大娘子,乃潘复蒙师的女儿,是个病秧子,因此不大出门,潘复也说他家大娘子是个极贤惠好性的,不怎么管他的事,倒未底细说过模样如何。
忽想起潘复的癖好,根本不喜女子,这大娘子便是瑶池仙女下凡,在潘复眼里也不过是娶回家的摆设罢了,想到此不免唏嘘了一声,这皎娘还真是倒霉,前后碰上的两个男人,一个无耻一个阴险,竟无一个良人,这命数也真有些不济。
唏嘘过后想起自己来,不免失笑,自己倒还有心思替别人唏嘘,那位的命再不济,总也比自己强,人家好歹有爹娘,有兄弟,还有梁惊鸿,虽霸道了些,论相貌品性在京城的世家公子里也是拔了头筹的,更何况他虽用了手段,可到手之后还肯花费这许多心思来哄她,足以见得是真喜欢,至于以后如何,便要看命了,有句话叫人不与命挣,命好的自然万事顺遂,命不济却也是前世自己修来的孽,怨不得旁人。
南楼月在这儿唏嘘命数,却不知皎娘早已认了命,如今唯一的盼头便是梁惊鸿能早些腻烦了,自己好归家,守着爹娘安生的过日子,也不会因自己牵连冬郎的前程。
虽认了命可瞧梁惊鸿倒似转了性子一般,不跟先前那样,只一见自己那目光便似 要冒火,以至于皎娘天天都提心吊胆,生怕他扑过来。
近些日子虽每日都来,却也只是说话儿用饭,若无人来请,至多待到掌灯时分,等自己用了晚上的药膳 ,便会起身离去。
如此几日过来,皎娘的戒备之心也慢慢松散了下来,即便如此,也不想去前头凑热闹。
皎娘打定主意不出去,而梁惊鸿自昨儿走了便未见再来,听韩妈妈说昨儿来了客,六爷在水榭摆了席吃酒看戏,一直闹到了夜里才散。
皎娘知道昨儿是潘明成跟那几个富家子弟来了,这些人都是惯常在一处,打着诗会的名头饮宴吃酒寻乐子,如今只是少了一个潘复罢了。
这几个依着潘明成跟梁惊鸿算是颇有交情的,正因交情好,也不讲究什么规矩,开园子的头一天便来了。
而今儿才是正日子,自然少不了来客,不用想也知道,梁惊鸿作为主人今儿必要忙着应酬,也就没空往后院跑了。
却未想这回竟想错了,皎娘一早起来收拾停当,用了早膳,便想着今日是不是寻些针线来做,也不是为了穿用,好歹能打发时间,总不好日日这么干坐着吧。
想着便跟韩妈妈说了一声,韩妈妈神色略踌躇了一下劝道:“ 做针线伤神,大娘子这身子本就虚弱,虽调养了些日子,到底元气未复,还需精心歇养,若大娘子觉着闷得慌,不若出去逛逛,今儿园子里可热闹呢。”
皎娘正要说做些针线不妨事,不想怀里的雪团忽的一窜跳了下去,倒把她唬了一跳,生怕它摔坏了,忙低头看去,却见小家伙在地上打了滚儿,撒开四条短腿,便跑了过去,跑到纱屏边儿上,正好梁惊鸿走进来,雪团儿蹦跳的围着梁惊鸿转了两圈,仰着脑袋,小尾巴摇的飞快,显然极其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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