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星文:“食铁蚁是重新复苏的灭绝生物,王国法律禁止攻击任何灭绝生物。”
肯提露出惊讶的表情:“食铁蚁也受这条法律保护?”
努不利达忧心忡忡:“那如果食铁蚁因为缺少食物而开始攻击王国上的生物,王国会变得非常危险。”
“它们不会。”
何星文过于笃定的话,让现场安静了几秒,努不利达飞快接上话茬:“尊敬的国王,您的意思是,您足以控制它们不被饥饿驱动?”
肯提一唱一和:“这听上去违背了生物的正常生理反应。”
何星文否定这个猜测:“我不是德鲁伊,无法跟它们沟通。”
但何星文的否定没有起到作用,努不利达恍然大悟般道:“不过在它们出现之前,以它们的规模,能做到没有人知道它们就在地下这一点,我觉得就足以证明它们是可控的。”
“没错,只是尊敬的国王,我们依旧有一点小小的担忧。”肯提配合道:“毕竟这是一种能让矮人王国向其他势力发出合作邀请的危险生物。”
努不利达贴心的提出解决他们这个小小担忧的方法:“我听说寻找矮人失落的宝藏的探险队已经出发了,虽然您没有邀请我们加入探险队,但您忠实的子民觉得,探险队里存在一些危险因素,足以导致探险队最终面临失败。”
“我很担忧游的生命安全。”肯提表情严肃道:“如果食铁蚁是可控的,那这个担忧完全可以迎刃而解。”
于是,出现了在关键时刻,游召唤恶魔,食铁蚁铺天盖地的穿过空间门的那一幕。
当然,这也直接导致局势超出何星文的预料,为王国迎来龙族的宣战这一结果。
没有何星文的允许,恶魔绝不会跟食铁蚁近距离接触,更不要说带着它们对龙族发出威胁。
从恶魔一唱一和最终完成这一系列连环操作来看,恶魔以奸诈出名实属名至实归。
如果国王对埃之金内部的沟通一无所知的话,安努达有很多解释的借口,局势也不会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问题是,国王对他们的对话了如指掌。
在此之前,埃之金通过各种方式保障了通讯器的沟通安全。
但现在,显然这些保障失去了作用,以至于安努达不得不面对埃之金的傲慢带来的后果。
“考虑到恶魔跟埃之金思维模式以及群体状况的不同,”安努达斟酌着话道:“在同一个选择前,我们做出不同的选择不是难以理解的事情。”
安努达并非是为自己辩解或者说祈求来自国王的宽恕——且不论他有没有代表埃之金这么做的权利,就埃之金的实力而言,他们还不至于谦卑到这种地步,他只是指出了客观事实。
安努达掏出通讯器,征询国王的意见:“既然说到这里了,您介意让杜雷参与到这场对话中吗?”
“我一直很好奇埃之金内部的权利结构,”何星文:“杜雷是埃之金的领袖?”
“埃之金没有严格意义上的领袖,杜雷负责协调这方面的事务。”安努达操纵着通讯器,向杜雷发起了通话邀请。
片刻后,温和的声音响起:“安努达?”
安努达将目前的情况跟他复述了一遍。
“向您问好,尊敬的国王。”
杜雷的声音里听不出多少因此而产生的情绪波动,他平静的接过话茬:“埃之金对所有文明都怀抱着善意,但前提是新文明对这个世界也怀抱着相同的善意。”
杜雷语气温和的说出无比强势的话语:“我们在您的王国看到了澎湃的征服欲,在您的王国尚处于发展阶段时,您已经做好了战争的准备。”
“所以,你们觉得王国很危险?”
“所有人都会得出这个结论,王国从神陨之地上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跟‘危险’寸步不离。”杜雷道:“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足以被评价为危险的存在,如果每一个都需要埃之金去毁灭,那埃之金应该是最先被毁灭的那一个。”
何星文不了解杜雷,但从对话来看,他确实是一个合适的外交官。
他从这个新奇的角度,论证了埃之金对王国没有敌意。
“在埃之金评判着王国的时候,王国也在评判着埃之金,或许并不只是我们对王国的认知存在偏差,”杜雷:“王国对埃之金的认知也存在偏差。”
“很少有人会对埃之金发出战争宣言,埃之金没有领地,这是一场打不起来的战争。”
“但您并不是第一个向埃之金发出警告的国家,埃之金曾面对过真正的战争,来自曾经统一内瓦平原的迪曼帝国。”
杜雷:“那位伟大的征服者,向埃之金发出了臣服或者毁灭的通知,他称埃之金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
何星文来了兴趣:“看来,最终是埃之金赢得了战争的胜利?”
“这场战争中止于伟大的征服者,迪曼·卡伦二世去世,迪曼帝国在他去世后陷入震荡,并在短时间内再度分裂。”
何星文得出结论:“所以,埃之金赢了。”
撇去过程和阴谋,单看结果,埃之金仍存在,而迪曼帝国却在战争后分裂,谁输谁赢毋庸置疑。
何星文合理推测对方突然提起这件事的目的:“这是一个警告?”
“不,我之所以提起这场战争,只是为了说明另一点,”杜雷:“大部分智慧生物不会将埃之金视作敌人,而会将埃之金视作敌人的小部分智慧生物,其原因大多是出于他们超越种族限制的眼光和雄心壮志,这让他们在察觉到埃之金的威胁时,顺理成章的将埃之金认知为同样的野心家。”
“但埃之金不是野心家,我们对统治世界、主宰世界格局毫无兴趣。”
杜雷:“但如果您能将视野拔高一点,就会意识到另一点,埃之金不仅仅是个商人联盟,它也是一个种族。不同种族之间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区别,以人类的思维去揣摩另一个种族的想法,无法得出正确结论。”
这口才,这逻辑,这情商……
何星文对此生出强烈的感慨,然后否定了他的话:“主观判断跟客观现实并不是一回事,埃之金不是野心家是主观判断,但埃之金是一个不可忽视的庞然大物是客观现实,基于客观现实来说,主观判断并不重要,埃之金是不是野心家,都无法影响埃之金作为庞然大物带来的威胁。”
在杜雷再度开口辩驳前,何星文看了眼时间,中止了迂回的对话,直入正题:“眼下讨论这些毫无意义,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证明王国没有威胁,也不是为了被说服埃之金没有威胁。”
“我是来警告你们放弃不该有的想法,摆正自己的位置。”何星文道:“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们。”
“如果还有下一次……”
战争对没有领地的埃之金来说,没有太大的实际意义,但所谓的战争并不只有军事战争。
“王国会中断和埃之金的合作,凡王国的领地,都将永远拒绝埃之金的踏入,埃之金在王国内的所有商业行为都不被许可。”
杜雷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感叹的意味:“您比迪曼·卡伦二世更清楚如何击败埃之金。”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会选择这个方法,只是在迪曼帝国变得过于辽阔的时候,埃之金跟迪曼帝国的合作已经无比深入,在这种情况下,将埃之金跟帝国进行切割,显然是一件不切实际的事情。”
“所以他宁愿选择一场战争来消灭埃之金。”
杜雷接过话茬:“从某种角度来说,在王国处于起步阶段的时候跟埃之金进行切割,确实是最好的时机。”
“事实上,我们的贸易方式从一开始就是在受限的情况下进行的。”何星文提醒对方:“埃之金只被允许跟王国主体进行交易,只被允许贩卖王国买下的商品,只是担任着王国和王国子民之间交易的桥梁,你们不被允许跟王国子民进行私自交易。”
杜雷诚恳的赞扬何星文:“显然您在最初就做好了准备,安努达对您的形容非常贴切,您是一位我们未曾想象过的伟大的王。”
何星文对彩虹屁有着惊人的免疫力——这全靠系统时不时迸出的极其夸张的彩虹屁。
杜雷轻描淡写的带过溢美之词,将对话集中在重点上:“既然恶魔也认为食铁蚁不会失控,那我们尊重他们的判断。”
恶魔被提到的太过突兀,简直是摆明了告诉何星文恶魔的特殊之处。
何星文沉默了两秒:“如果你想说恶魔才是最在乎世界是否会被毁灭的种族的话,我已经知道了这一点。”
杜雷并不意外:“既然您能知晓埃之金的谈话,那发生在恶魔之间的对话对您来说,显然也不具有隐蔽性。”
“但我想说的是另一点,”杜雷:“就如同埃之金具有分辨智慧生物的欲·望一般,恶魔具有分辨善与恶的能力。”
在何星文的沉默中,杜雷道:“他们认为您是一个好人。”
“所以,埃之金愿意相信您是一位带来希望和和平的国王。”杜雷温和道:“希望接下来的合作,埃之金能向您证明我们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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