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的婚事, 自然没有任何人敢闹洞房。
等到入夜,陆戈从应酬当中抽身出来,掀开薄薄的红纱做的门帘走进去, 天子大喜,宫内到处都是红艳艳的,原本明黄色的龙床也变成了通红的颜色。
墙上贴着喜字,还有精美绝伦的窗花,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那是一对十分可爱的胖娃娃, 桌子上的红烛还有点心成双成对,床上绣着鸳鸯戏水,充满了喜气洋洋的色彩。
新娘子坐在床上等待, 他进来的时候就没消停过,开始还安安分分的坐在床上, 等了不过半刻便站起来:“陛下呢,陛下什么时候过来?”
她生了一张非常动人的美人脸, 一说话倒是把旁边的宫人都吓了一跳,这皇后娘娘不仅是个子高架子大, 声音也和男人似的。
“娘娘您别急, 陛下需得过些时间再过来。”
听说这位皇后娘娘被引进宫来的时候,那眼睛就一直黏在天子身上,根本就没有下来过,怎么感觉和传闻中的不太一样。
不过这宫里如今只有皇后一个,是皇帝亲口点的,他们面上对皇后自然也是要恭恭敬敬。
结果这样的对话在后来的时间内发生了, 几乎有十多次,要不是有宫人拦着,这皇后都能出宫去找皇帝。
看到一身红色衣衫进来的皇帝, 侍候皇后的宫人都松了一大口气,这皇后也太心急了。
结果转头一看,原本踮起脚在窗外张望的皇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床上去,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静如处子的模样,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看来这位皇后不简单,还挺会装的。
陆戈并没有让人窥视房内事的特殊癖好,摒退了左右,关上了门。
偌大的殿内,喜烛静静的燃烧着。
结果那人进来之后却没有任何动作。
新娘子等了一会,到底是按捺不住,又抬起脸来去偷瞥自己心心念念,判了好多年的心上人。
见他看过来,陆戈终于是出了声,说话却是呵斥的语气。
“沈止,当真是放肆,竟敢冒充我大启皇后。”
每次她用这样的声音说话的时候,沈止就忍不住腿软,差一点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但是今儿个毕竟是他们大婚,他压住了自己身体的本能,委委屈屈的看着天子,一双含情目欲语还休,满眼都是委屈。
“怎么,你还有脸跟朕委屈上了。”
“这主意不是微臣出的,是申大人出的主意。”
沈止毫不犹豫的把锅推到了自己的便宜干爹头上,他说:“申大人说,他并没有什么嫡次女,没有办法来凭空变出一个女儿来和陛下成婚,但是这大婚的事情都宣扬出去了,总不能让陛下在文武百官面前失了面子,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在外头的婚宴上,因为申晨嫁女大喜,不知道被文武百官想着办法给灌了多少酒,他一个劲的推拒,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皇帝却显得不依不饶:“哦,申晨说让你男扮女装嫁入宫,你就听从,他让你去死,你是不是也要从容去赴死?”
“没有,要是他敢让其他人冒充。微臣,微臣就把那个人给杀了,然后再……总之陛下的皇后只能是我。这件事情,也是陛下当初答应过我的,君无戏言,你不能反悔。”
“我可不记得我当初答应过你这件事,只是告诉你朕会大婚。”
“陛下!”
狼崽子的尾巴耷拉下来,垂头丧气的样子,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见他如此,陆戈心中的愤懑之气多少也是消了一些。
“怎么不闹了?人也不躲了?你倒是好大的胆子,还弄出什么假死。”
见陆戈有消气的迹象,沈止立马得寸进尺,他站起身来把天子拉到床上坐下,然后给她捶捶一路下来酸痛不已的肩膀。
“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做出这样的事情。”
听说天子要自己性命的时候,沈止十分恍惚,毕竟是他心心念念的皇帝。
由于失神的缘故,他被对方刺伤,但是求生的本能还是让他避开了要害,随后他就反应过来。
且不说他没有半点要背叛的迹象,就算皇帝要他死,也不至于让他死在这么外头,而且还是要有一个从未见识过的人来取他的性命。
更何况之前陆戈都松了口,他不信陆戈会这么对他。
反应过来之后的沈止便立马进行了反杀,不过匕首上淬了毒,他的确也虚弱的躺了一些时日。
为了揪出幕后黑手,不让那些人把罪名抹到天子头上,他就借着这个机会假死。
结果这边刚处理完那些细作,皇帝那边就传出来消息,说是天子孝期已过,竟然要娶妻立后。
他人还在外面,天子能娶谁。
这还了得,沈止当场给气的,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说到那些话的时候,沈止还特别生气,一张美人脸显得尤其的生动鲜活。
好在陛下没有变心,实际上是做了个局给他弄了一个假身份。
陆戈听完之后下令:“躺下。”
沈止就特别激动地躺下,就见天子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非常漂亮的匕首,镶嵌满宝石的刀鞘在烛火下闪着璀璨的光芒。
陆戈将沈止的嫁衣挑开,冰冷刀鞘抵在了的皇后胸膛之上,他的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得非常的快。
刀出了鞘,这显然是一把开了刃的刀,刀刃非常锋利。
“等一下。”
陆戈看着他:“你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那个,陛下要我的命,我绝无怨言,只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陛下看在我们这些年的情谊的份上,还是让微臣能做个风流鬼吧。”
陆戈割开了他的衣袍,然后把“新嫁娘”衣服割的粉碎。
她原本是想吓唬一下沈止,结果这个家伙像是生怕少看她一眼就死了,一直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的动作。
哎,傻就傻了点,只要听话就行。
刀刃被丢在了一旁,取而代之的是天子温热的指腹:“这个地方是之前落下来的那道疤?”
因为是新的疤痕,还没有完全的好,界限分明看起来有些丑陋。
“嗯……”
某个家伙嗡声嗡气的,他有点生气,但并不是生陆戈的气,而是生自己的气,如果当时他对天子多么信任一点就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他想拍着自己的胸脯保证,但是两只手却被天子用红绳绑了,反系在后头:“以后除了陛下亲口对我说,不管什么人说的话,我都不会相信的。”
陆戈问他:“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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