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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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言的伤势已经大好, 不过苏水湄还是每日会给他端去药汁。

前几日,男人躺在床上,一副病入膏肓, 再多端一次碗就会马上嗝屁的表情。现在, 他盘腿坐在床上,左手一碗药,右手一根勺,面无表情地盯着苏水湄看。

苏水湄替陆不言煎药, 忙活了半日,正坐在他对面的实木圆凳上吃茶。

小郎君手指纤细莹白, 双手捧着茶碗, 喝得有点急。

茶水从下颚处漏出,微微沾湿了衣襟。

苏水湄低头看一眼,用手指擦了擦, 然后又不甚在意的继续吃茶。

自从变成了男人, 她真是粗糙了很多啊。

坐在床上的男人突然双眸一眯, 仰头灌下那碗极苦的药道:“喝水不能好好喝?”

苏水湄:???

苏水湄扭头, 看向陆不言, 一脸的懵懂。

陆不言的视线从她湿润的唇到沾着水珠子的细白脖颈, 再到微微浸出深色水渍的衣襟……男人猛地扭头, 用力咽了咽喉咙, 嘴里苦涩的药汁味蔓延,让他清醒了一点。

“出去。”

“啊?”苏水湄呆呆道:“大人你说什么?”

“我说出去。”陆不言的声音更沉了一分。

苏水湄点头道:“哦。”她站起来,朝陆不言的方向走过去,然后伸出手扶住他。

被架住了一边胳膊的陆不言, “……你干什么?”

苏水湄道:“大人你不是想出去吗?”

陆不言:……他是让她出去,不是他要出去。

陆不言是想拒绝的, 可是小郎君那双刚刚还托着茶碗的莹白小手就那么搭在自己臂弯上,软绵绵,柔哒哒的,让人不禁浮想联翩,异想天开。

陆不言到嘴的话就那么咽了回去,他道:“那还不快点扶我起来。”

“哦,”苏水湄憋红了脸,使出了吃奶的劲,“大人,你也使点劲……”

“我要是能使劲,还要你干嘛?”

苏水湄:……

苏水湄辛劳的把陆不言从床上扶起来,然后又辛劳的替陆不言披上外衫,套上大氅。

晨曦初显,阳光正好。

小郎君踮脚替陆不言整理长发,双臂圈在他脖子上,仰头时能触到男人微微扬高的下颚。

陆不言虽仰着头,但眼睛却是往下看的。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个小东西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都这么好看?他是什么时候长得这么好看的?是以前自己没发现,还是现在魔怔了?

正在陆不言思忖时,他突然感觉自己脖子一紧。

“对不起,大人,你没事吧?”苏水湄赶紧松开自己刚刚系紧的大氅带子。

陆不言拧眉道:“你要勒死我?”

苏水湄有点委屈,“我是第一次给男……给别人系。”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陆不言控制不住的嘴角上扬。男人想,他不止脑袋坏了,嘴都坏了。

赵府内有一处梅林,距离陆不言养病的地方很近,就隔了一堵墙,陆不言躺在床上的时候就常常能闻到它的香味。

苏水湄和陆不言去的就是这处梅林。

梅林繁密,红粉相间,暗香浮动,惹人心醉。

小郎君立在梅树下,仰头时纷繁梅花落下,那柔软细腻的花瓣,带着更加绯红的暖色贴在衣服上,顺着她的发,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缓慢而落。

陆不言的视线也随着那花瓣无法移开,他突然又想起了昨晚上的梦。

那个梦跟上次的梦不一样,昨晚上他梦到了这片梅林。

梅林很大,花枝繁密,几乎遮天蔽日。

而就在这片梅海之中,粗实的枝干上突然出现一位小郎君。

他身着单薄亵衣,坐在梅花树上。

风起,吹得鼓起他身上的亵衣。

红色的艳梅随风起,贴着凝白的肌肤往下落。

风太大,竟将他的衣物吹开了。

陆不言还清楚记得那衣物被吹开时,无数漫天梅花蜂拥而至,将那玉人团团围住,而最令人神醉的是,小郎君的身上竟会开出幽香扑鼻的梅花来。

诡异,太诡异了!

“大人,你看,这朵花真奇怪,跟别的花都不一样,它居然有这么多花瓣。”苏水湄从地上捡到一朵梅花,兴冲冲地奔到陆不言面前,笑得跟个孩子一般天真。

小郎君身上披了件斗篷,跑过来时眉眼欢愉,笑声清脆。斗篷飞扬而起,溯风冷冽,却吹不散她眉眼间的纯稚之色。斗篷下,那若隐若现的腰肢,细到不堪一折。

跟梦中的一模一样。

就是多了一层衣物。

陆不言掩下眸中晦暗,看到苏水湄手里的梅花。

这朵花很漂亮,也很古怪。别的梅花都是五瓣花瓣,它偏生长了八瓣,挤挤挨挨不说,生得还分外活力。颜色比旁的更深些,浓郁的红,衬在小郎君的白肤上,扎眼异常。

而这种花,跟陆不言梦中那些生在小郎君身上的花一模一样。

小郎君垂眸,将那花抵在唇上鼻间,双眸微微敛下,细长眼睫垂落,遮住一点波光潋滟之色,平添柔美。

“这花还挺香的……”苏水湄话还没说完,那边陆不言突然骇得面色一白,抬手就把那花抢了过来,并呵斥道:“闻花不能好好闻?”偏要搔首弄姿的!到底是在勾引谁!

苏水湄:???

陆不言攥着手里的梅花,心脏狂跳不止。

不对劲,不对劲,他太不对劲了。

难道是他吃得药汁有问题?

想他陆不言,不管是杀人,还是自杀,从来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哪里像今日这般跳得好像马上就要死过去一样。

男人努力平稳自己的呼吸,转身就走。

苏水湄看着健步如飞的陆不言,想着这梅林真是集齐了天地灵气之地啊,先前还走不动路,现在就健步如飞了。

陆不言一路往回走,他绷着一张脸,整个人严肃的骇人。

郑敢心迎面看到自家老大,没眼色的打招呼,“老大。”

陆不言停住脚步,转头,直视郑敢心,“如果你看到一个人,总是想些奇怪的事,这是为什么?”

“奇怪的事?”郑敢心歪头,“什么奇怪的事?”

陆不言难以启齿,“就是那种奇怪的事。”

郑敢心还是一脸憨憨。

陆不言想,这个憨憨平日里对这种事情一点就通,怎么今天就怎么都说不通呢?

“你去花楼常干的事。”陆不言自暴自弃。

“哦~”郑敢心了然,露出一脸老司机的笑,“大人,您这是长大了,春心萌动了啊?”

春心萌动?

陆不言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这个答案。

郑敢心又道:“老大,您对谁春心萌动了?不是啊,您不是跟小江儿……”郑敢心摇头,“老大,这我就要说说你了,你跟小江儿都这么久了,也不能因为他是个男的你就嫌弃他啊?”

“你就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那么瘦弱的那个小身子,天天夜夜的那个什么,这不是也得要休息休息的嘛。就他那体力,肯定跟不上您啊。这不是有句话说,没有耕坏的地,只有累死的牛……哎,老大,我还没说完呢?”

郑敢心还没心疼完苏水湄这头牛,陆不言已经走得没了踪影。

他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垂眸看到手里的梅花,突然间明白了什么。

这种感情是不应该存在的,是畸形的!

对,没错,就是畸形的!就像是这朵花一样,畸形的东西,是不应该存在的。

“畸形……”

“大人,什么鸡啊,您要吃鸡?”一道清亮声音响起。

陆不言神色一凛,立刻吃掉了手里的花。

正站在陆不言身后的苏水湄:……这是饿多久了,连花都不放过。

“大人,我去让厨房给你**。”

陆不言看着小郎君急匆匆奔走的身影,一口咽下嘴里的花。

腰真细,比女人还细。

皮肤真白,比女人还白。

头发真好看,比女人还好看。

不对,不对,这是畸形的!

陆不言疯狂甩头。

苏水湄也不知道为什么,近几日陆不言总是喜欢吃鸡,可能是流了太多血,需要补身子吧。

这样想着,苏水湄已经开始替陆不言炖今天的第三只鸡了。

那边,何穗意偷偷摸摸的过来,用手肘捅了捅苏水湄。

苏水湄转头看她。

何穗意道:“我找到了。”

“什么?”苏水湄一脸懵。

“就是那个啊,画册啊。”何穗意脸红红。

苏水湄:……你找到了,你拿过来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们一起看啊。”何穗意热情邀请。

苏水湄:……

“这,不太好吧?”苏水湄低头去看自己的鸡,然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男人,“那个,何小姐,我是个男人,不合适跟你一起看这种东西……”

“哦,我差点忘了,你是男的。”何穗意一脸失望。

苏水湄:……这种事情也能忘的。

何穗意抱着怀里用巾帕裹了一层又一层的画册,委委屈屈的跟在苏水湄身后,惹得苏水湄连鸡都不能好好煮了。

“何小姐,厨房里油烟大,你还是先走吧。”

何穗意抠着手里的画册,“可是,我在赵府里都没什么人能说话。”

何穗意被玉面郎掳走这件事,整个赵府上下都知道了。虽然赵家大郎明令禁止众人不能提,谁要是提,就收拾包袱出府去,但众人心里都明白。

这被男人掳走的女人,再送回来的时候还能干净吗?

自然是不能的。

赵府内关于何穗意的闲言碎语就没干净过,何穗意虽然不谙世事,但也能明白那些人看她的眼神。

她本来就没从何家带来什么亲近之人,在赵府内又不受待见,现在跟她最亲近的人反而是苏水湄。

初见何穗意时,苏水湄以为她是个高冷的贵女性子。

没想到,就是个憨憨。

苏水湄拗不过何穗意,同意了。

何穗意跟苏水湄蹲在厨房一角,两人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抵着胳膊,坐在一起,深呼吸,翻开了面前的画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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