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到贺兰箬与纪慕清之间最近这段日子的通信。
她看到贺兰箬竟派人将冷宫里的纪慕清偷运了出来,现在就安置在城北的宅子里。
她看到纪慕清可能是因为在冷宫里受了伤,现在的心智只有九岁,所以贺兰箬根本没法完全对她丢开手……
司徒鄞送来的这些东西十分详尽,换句话来说,也就是纪慕清与贺兰箬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
想到这里,棠宁的呼吸一下就急促了起来。
“看清楚了吗?所以现在到底要不要跟朕回宫?毕竟就算你不跟朕回宫,已经有了纪慕清的贺兰箬恐怕也已经看不到你这个妻子了,说不准以后还会要你给纪慕清让位,所以还是跟朕进宫比较好,你的看法呢?”
心情颇好的司徒鄞循循善诱道。
听完了他这么一段话,棠宁捏着手中纸张的手,一下就收紧了,修剪好的指甲更是在上头留下了好几个月牙形的痕迹来。
她缓缓转头看着一脸势在必得的司徒鄞,抿了抿唇,“先不论贺兰与纪慕清的事情,京中的人一直都在盛传,陛下你如何如何在意长公主,如今你却在处心积虑地谋夺她的儿媳『妇』,难道你就不怕青平长公主伤心,不怕京中人耻笑吗?”
听她这么说,司徒鄞缓缓敛起自己嘴角的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站在他面前不甘示弱的棠宁。看不出来,先前遇到时,看上去还一副软绵绵,只会红眼睛的小白兔模样,却没想到竟然是个披着兔子皮的刺猬啊。
“京中何人敢耻笑朕?还有,朕是在意长公主,可谁说朕要连她的儿子也必须一起在意了?对我来说,长公主是长公主,贺兰箬是贺兰箬。”
“可若是贺兰箬不开心,长公主也不会多开心的。”
“那就是她的问题了。”
司徒鄞一脸的理所当然,“每个人都是完整的,喜怒哀乐也完全由自己来决定。她若非要因为贺兰箬的不开心而不开心,朕也没有办法。”
“更何况……”
司徒鄞一脸正经地朝棠宁看了过来,“朕虽然抢走了她的儿媳『妇』,不也补给了她一个吗?纪慕清入宫三年,朕没有碰她一下,至今她仍是完璧之身,若是还不够,朕还可以给她补上一份嫁妆,务必叫贺兰箬这第二次成亲比第一次还要热闹轰烈,如何?”
这样清奇的脑回路,即便见多识广的棠宁,都一个没控制住,在心里抽了抽嘴角。
她现在可算是理解系统为什么测不出这一位的好感度了。
实在是系统是根据正常人的思维来制作的,测不出一个蛇精病,简直不能再正常了。
“我……我已经向公司报告过异常了,要不了多久,应该就会好的。”
一旁的54088一听到棠宁在心里这样的感叹,赶忙这么解释道。
心里想完这些有的没的,棠宁面上的不可置信却更明显了,“你……”
可能是觉得自己靠歪理辩不过他,棠宁直接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呼吸,这才声音沉着道,“即便,即便贺兰他真的想要和纪慕清在一起,想要我给他心爱的女子让位,我难道就必须要跟你进宫吗?君若无情我便休,我大不了和离回将军府,亦或者,直接绞了头发去山上做姑子去,为什么一定要进宫做你的妃子?”
说着,棠宁微微抬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长相漂亮得有些不像凡人的玄衣男子,“你明明知道纪慕清与贺兰箬私底下的传信,却还是放任了贺兰箬将纪慕清偷运了出来,分明就是在算计他。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只与我见了一面,就一直这般纠缠不休,也不知道我浑身上下到底有哪里值得你算计的?容貌?家世?不,如果你图这些,这世上女子多得是,据我了解,那位纪小姐本就是这世上不可多得的美人……”
“虽然我弄不清楚这些,可像陛下这般连自己的外甥都可以算计的人,我敢跟你进宫吗?真的跟你进去了,我怕我有朝一日,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棠宁的话音刚落,她的下巴便被司徒鄞冰凉的手一把攥住,男人的眼神更一下就阴沉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许久。
司徒鄞喑哑的声音这才缓缓响了起来。
“跟朕进宫怕不知道怎么死,现在就不怕了?敢当着朕的面,说这样的话?知不知道,朕现在就是生生……掐死你,国公府,包括贺兰箬他们敢有一句怨言吗?”
说着,他的手便慢慢往下,轻轻扼住了棠宁纤细的脖颈,她脆弱的脉搏还在他的掌中不断地跳着。
感受到脖颈上的触感,棠宁的呼吸微微有些急促,可她的眼神却依旧没有『露』出任何求饶的意思来。
“我想陛下应该也调查过我的过去,我自幼在西河县长大,到了十四岁,知晓了自己真正的身世,才独自一人,一路从西河县千里迢迢地上了京。我一个女子,之所以能平安到达京城,全赖这一路足够安全,没遇到多少因为过不下去占山为王的草寇、水匪。更遭受到不知多少生活富足,家有余粮的百姓的接济。”
“这一切,我相信与你这个皇帝是脱不开干系的。这样一个皇帝,我不相信你会是这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的人。”
棠宁一字一顿道。
不管司徒鄞的私德如何,他这个皇帝做的是合格的,就像她说的,真的不合格,剧情中,原主恐怕也没法安安全全地走完这一千多里的路。
至于他在皇宫里的滥杀,也的确是他的问题。
真要说他是个多好多好的人,皇宫里那些枉死的冤魂恐怕也不会答应。
棠宁也不过是就事论事,外加一点将他架起来的意思罢了。
一味的头铁强硬,太蠢,可若要是没有一点脊梁骨,又太窝囊。
如此这般,刚刚好。
毕竟她可是在攻略啊。
听完棠宁的这么一段话,一个没忍住,司徒鄞竟然直接低低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醇厚,如同陈年的烈酒一般,叫人听了都不免有了些许醉意。
“一会儿骂朕,一会儿夸朕,还是你以为你夸了朕,朕就不会对你下手了。”
司徒鄞带着笑意地这么说道。
闻言,棠宁顿时闭上了双眼,身子也开始颤抖了起来。
“原来你并不是不怕啊?”
司徒鄞凑到她的耳畔小声地这么说道。
听到这么一句话,棠宁猛地睁开双眼,却看到司徒鄞缓缓将自己的手从她的脖颈上移了开来,随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就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棠宁来。
看了好一会儿,棠宁都开始有些紧张起来的时候,他忽然心血来『潮』地凑到棠宁的面前,“正好朕的后宫缺一个皇后,不若你来做朕的皇后吧?如何?毕竟做了皇后,上了文牒,以后就算得罪了朕,朕也不能轻易动你。你若是不放心,朕还可以给你写个保证,保证以后不管怎么生气,都肯定不会要了你的小命,否则我死后就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可超生,如何?”
听到这里,棠宁直接就不可思议地瞪眼了眼睛。
“朕知道,当初的纪慕清进宫就是为了这个皇后之位,既然她想抢了你的夫君,干脆朕就把她心心念念的皇后之位给你,让你好好地气她一气,如何?若是不满意,你还可以每日都将她招进宫里,你坐着她站着,你吃着她看着。或者,朕也可以陪你来国公府,一遍遍炫耀炫耀,让她气到吐血,如何?”
司徒鄞越说越来劲。
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棠宁都想对他竖起大拇指了,夸一句good job了!
没想到这人气人这么有一手,可以说,棠宁要真的像他这么做了,纪慕清恐怕就不只是气到吐血了,说不准都能气到中风,还是眼歪嘴斜、半身瘫痪的那种中风。
只可惜,棠宁深知面前这人的『尿』『性』。
说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怕只是他一时的冲动,别看这人后宫塞了这么多女子,端看到现在他的皇后之位还空着,就知道因着先皇的关系,因着小时候的遭遇,他其实对自己的皇后很在乎,又很『迷』茫。
现在见到她,也不过一时之间觉得她有些合适罢了。
之后回想起来,绝对会后悔。
不过能让他起了让棠宁当皇后的心思,代表着除了香味,对她的『性』格,他也觉得开始感兴趣起来了。
这就够了。
皇后之位她要,却不是现在。
“陛下……”
棠宁喃喃了这么一声,随后猛地垂下了头,“我怕是,无福消受……”
其实早在司徒鄞脱口而出让棠宁当皇后的话之后,司徒鄞就有些后悔了,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他这边还没来得及把话收回,对方竟然给他……拒绝了!
一想到连皇后之位都许出来了,面前这人还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明明没有毒发,司徒鄞却也觉得自己的脑袋又开始疼起来了。
可以说他自从坐上皇帝的位置之后,已经很久都没动过脑子了。
看来他需要好好思考一下了。
他会让她,心甘情愿入宫的。
想到这里,他忽然凑到棠宁的耳畔又深深地嗅了嗅,转身便往外走去。
“不做,拉倒。”
丢下了这样孩子气的一句话后,司徒鄞很快就没了踪影。
屋子的房门与窗户也在同一时刻被人全部打了开来。
看着这好似根本没来过人的屋子,棠宁面上怔怔的,心里却一下就翘起了嘴角来。
谁说我不做了?
早晚有一天让你求着我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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