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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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的空洞慢慢变大,让祁渊心里冷的发抖,他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会说出那样的话,那样——把潼潼踩在脚底的话。

祁渊抖着唇,痛苦的捂着脸,眼泪却还是顺着指缝滴落下来,溅在桌子的文件上。

都是他的错,他的错,他什么也做不好,他之所以会那样对潼潼,无非是占着潼潼对他的特殊有恃无恐。

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金秘书被吓得赶紧住了嘴,迟疑的看着祁总,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低着头紧紧闭上嘴巴,什么也不说了。

“潼潼,那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祁渊抹了把眼泪,努力镇定,双瞳血红的盯着金秘书,金秘书被吓得退后了一步,才结结巴巴道,

“是,是下午五点多,临近六点的时候。”金秘书回忆着,又突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当时我从医护帐篷出来的时候,还听见里面有个消防战士和小护士聊天,说如果不是苏部长提供准确位置,他们还真不找不到那两个人所在的山洞,也太隐蔽了,幸亏去的及时。”

金秘书现在突然反应过来,那两个人,不会指的是——祁总和许助理吧?

祁总和许助理被救出来的时候,他就跟在苏部长身后,当时就觉得祁总和许助理之间有点不太亲近了,那时候他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他根本就不知道苏部长和祁总是一对啊。

而且,苏部长当时也没什么反应啊,看着挺正常的,等等,不会吧?

金秘书怀疑的看着祁总,按照沈江陵说的,这祁总和苏部长是一对,可那天,祁总和许助理之间可是看起来有点过于亲近了来着。

这,莫非,苏部长那天其实找到了祁总,但是祁总和许助理两个人都在山洞里,说不定比那时候还亲近,这苏部长就自己离开,把他们两的位置告诉了消防员,然后自己回来了吧?

不是吧,金秘书深深的不解,如果这样的话,为什么苏部长还要让别人去救祁总他们呢?

这,不去找人,等着祁总和许助理死一起,然后自己痛苦的接管公司,成为公司的唯一董事,每天抽空祭奠一下祁总,在悲痛欲绝的花着手里花不完的钱,不好吗?

金助理简直替苏部长惋惜,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把握,这祁总有钱好吗?那指定没有啊。

祁渊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秘书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自己既可悲又可笑,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陌生的可怕,原来,从头到尾错的只有自己。

没人规定是爱人就一定要救伴侣,就算潼潼真的不来,也是应该的。

更何况那天,潼潼第一时间来找他了,冒着大雨和危险进山,为了寻找他的踪迹,甚至从山上跌落受伤,他依旧坚持着,可最后找到了之后,他看到了什么呢?

他辛辛苦苦找的人,正和别人在一个山洞里,那个别人还不是其他人,是他最反感的人,两人紧紧靠在一起。

多讽刺啊,多不值啊。

回来之后,还被那样辱骂。

祁渊狼狈的捂着脸,牙关紧咬,不让自己在外人面前哭出身来,片刻后,他看着金秘书,声音沙哑,

“你知道吗?”金秘书一脸蒙逼的看着祁渊,祁渊仿佛在对金秘书说,又仿佛在对自己说,

“那天,我骂他了,我骂他连条狗都不如。”

金秘书差点被一口水呛死,他不可思议的看着祁总,心里糟口无多简直无话可说。

他只觉得,如果他是苏部长,祁总没死在泥石流里,也得把他摁死在里面,干什么我为你们公司卖名卖力,还得把人人格踩在地上侮辱啊。

在看看祁总如今的这幅作态,金秘书及其不屑,人都不在了在这深情,深情给谁看啊。

他暗地里撇撇嘴,可惜这位是自己的大老板,金秘书只能在心里diss。

不止是金秘书,一旁的遥不还也嗤了一声,

“现在在这怀念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谁稀罕啊,真当全天下皆他妈了,说一声自己知道错了就完事了?你说是吧潼潼。”

苏潼靠在窗户上,眼皮子都没撩,客观的下评价,“伤害已经造成,不管什么理由,说什么做什么都没用。”

“就是就是。”遥不还非常赞同,

祁渊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老了好几岁,精气神全被抽走了一样,金秘书还不识趣的看着祁渊,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八卦之魂,也有替苏部长不平的意思,

“祁总,如果您和苏部长是爱人关系,那为什么,对许助理这么照顾,走的这么近啊?”

祁渊好像反应不灵敏一样,怔然了半天才看着金秘书,“我和岁……许助理,走的很近吗?”

“不近吗?”金助理奇怪的看着祁渊,

“许助理第一天上班,你怕他融入不了集体,特意为他开了欢迎会,上次公司数据泄露的事情,连苏部长都瞒着,却相信许助理,而且听许助理说,您还送了他一块价值不菲的手表,就连许助理如今的房子和车都是祁总给置办的,更别提在公司特别照顾他了。”

妈呀,这样一说,金秘书都觉得祁总人品堪忧,这算不算是脚踩两条船。

渣男扮什么深情,浪费老子感情,亏老子还以为你是多痴情的人,因为苏部长不在了才这么伤心的呢,这人在的时候也没见你多深情啊。

不然你们的关系能连我这个总秘都不知道?还不是你没说过。

金秘书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哎,真是白瞎了苏部长这么好的人。

“原来,我居然这么差劲吗?”祁渊喃喃自语,眼中的光彻底熄灭,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声音含着沙砾,“所以,是我配不上他。”

金秘书看祁总这样又痛快又不忍,为了防止自己心软,果断的和祁总告别了之后就离开了,看不见就不会心软了。

祁渊没管金秘书,他定定地看着手里的戒指,眼眶通红,双手颤抖,眼泪滴落到戒指上又被祁渊惶恐的擦去,压抑着看不到未来的绝望哭声,

“可是,可是我现在已经知道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潼潼,我该怎么办?我知道错了。”

“只要你回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潼潼,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我离不开你,离不开你啊,没了你我该怎么办?我不要许岁之了,我不要他了,我不该对你说那样的话,你回来,你回来好不好?”

祁渊无助的声音回荡在办公室内,苏潼和遥不还却都没有在意,只是看着祁渊手里仅仅捏着的戒指,这枚戒指,一定要拿回来。

突然,祁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紧紧捏着戒指,惶惑又珍惜的抱在胸口,眼里露出一丝丝压抑和疯狂。

“潼潼,我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你的戒指了,我会保护好它,一定会保护好它。”

“它不会再消失,不会再不见了,我保证,我保证。”

“它会一直在我手里。”

祁渊深深看着手里属于苏潼的尾戒,苏潼的骨节瘦削,尺寸比他小,这枚尾戒又是小拇指戴的,祁渊擦干净眼泪后,仓皇的试了无数次都戴不进去。

他不敢放在别的地方,这枚戒指只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时时刻刻的看到。

可是,戴不进去就是戴不进去,祁渊眼神逐渐疯狂,立刻打电话给沈江陵,让他把下午的时间全部空出来。说完后不等沈江陵回话,立刻挂了电话,拿着戒指连外套都没穿就急匆匆的出了公司。

苏潼和遥不还自然也要跟上去。

祁渊一路上眼中的坚定和疯狂越来越多,一路到了沈江陵的小型医院。

医院内,沈江陵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你要削骨?”

“没错,”祁渊漆黑的瞳孔暗的透不进一丝光,眼中深沉的黑暗让沈江陵看的心惊,

“我只有它了,我什么都没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没了,我只有它了。”

“这是潼潼的东西,我会保护好它,我要时时刻刻和它在一起。”

祁渊嘶哑的声音带着嘶嘶疯狂,猛的看着沈江陵,

“我知道,我知道我配不上他,配不上潼潼,可我已经早知道错了,我想他,只要戴上它,我就可以永远看见潼潼了。”

沈江陵僵硬了一瞬,措辞着语言,尽量温和,

“要不,祁总,你过几天在来做手术?我先给你预约个心理医生?就之前我给你推荐的那位,很好的,你可以试试。”

祁渊深沉的黑眸死死盯着沈江陵,过了片刻后低低道,“先帮我做手术吧,我会考虑的。”

“祁总,您真考虑好了?”沈江陵再三确认。

“没错。”祁渊像是看着情人一样看着手中的这枚尾戒,他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寄托,都在这里了,沈江陵注意到祁渊眼中深不见底的绝望,全身迷漫着浓浓的死寂。

只有看到手中的戒指时,似乎才活了过来,眼中出现一丝光亮,有了一丝活气。

他的人生,全在这枚戒指上了,

沈江陵叹了口气,不过别人的感情他没有置喙的资格,让祁渊在手术单上签字以后,他带着医院的其他医护人员,穿上白大褂,将祁渊转移到手术台上。

祁渊看着头顶的无影灯,似乎已经遇见了未来的美好,嘴角出现了一丝纯真的满足。

就算是在手术台上,他另一只手也紧紧握着戒指,心底无法满足的恐慌让他不敢把戒指交给任何人。

潼潼,你看到了吗,我在努力学着成长,我不知道我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方法了,有关你的东西一件件的消失,我努力去保护,却还是没了。

一定是我努力的不够,都是我的错。

没关系,潼潼,这一次,我会保护好这枚属于我们的仅有的东西。

不惜一切代价。

手术台旁边,遥不还和苏潼看着被祁渊紧紧抓在手心的戒指,对视一眼,

“这下怎么办?”遥不还环抱着双肩,紧紧盯着手术台上的祁渊,他是真没想到,祁渊居然会这么做。

看着周围医生手里反射着银光的手术刀,还有其他的医疗设施,遥不还悄悄退后几步,

“这么恐怖,他不怕吗?”

苏潼漠然的瞥了眼手术台上的祁渊,没接话,声音冷漠,“等出了手术室,准备好。”

遥不还突然凑近苏潼,“看祁渊这样子,这枚戒指没这么好拿啊。”

“不好拿,那就把整只手拿下来。”苏潼不带感情的吐出残忍的话语,这是他眼中的最优解,说这句话时,苏潼眼中一片平静,波澜不惊。

遥不还愣了半天,下意识的摸了摸手臂,倒吸了口气,“别说了,我已经感觉到疼了。”

手术持续了一会,很快祁渊就被推到了隔壁的病床,就算是在昏迷中,祁渊也紧紧握着掌心的戒指,但是神情却异常不安。

等到麻醉劲过了以后,祁渊才苏醒,第一反应就是查看掌心的戒指,还好还好,还在,

他罕见的露出一抹笑,又看看右手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下意识就想解开,他想试看看,能不能戴上。

沈江陵来查看的时候简直被祁渊气死,这种不听医嘱的病人最让人头疼,

“祁总,你的手暂时还需要养几天,先别着急,过几天我通知你来复查的时候,没有任何问题,才可以戴你的戒指。”

祁渊只知道直勾勾的看着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手指,没有说一句话。

沈江陵只能叮嘱了几次,看祁渊点头后才松了口气。

“行了祁总,你在这休息一会,觉得可以的话就可以离开了。”沈江陵忙的很,如果不是祁渊也算他老板,他才懒得亲自过来。

祁渊的眼神一会看掌心的戒指,一会看右手的纱布,等沈江陵一走,他立刻解开纱布,右手的小拇指丑陋而不自然的耷拉下来。

这个尺寸明显和另外四只手指不同的小拇指,好像是不健康的畸形。

麻药劲过了之后是剧烈的疼痛,从骨缝里裂出来,生不如死的疼痛让祁渊止不住的颤抖,额上冷汗涔涔,他举着右手在颤抖,身上很快被冷汗浸湿,可是眼中的笑意却越来越大。

他拿起一直攥在掌心的戒指,小心的戴在右手的小拇指上,尺寸正合适。

祁渊突然哭了,又笑又哭,小拇指不自然的耷拉着,颤抖着,可是祁渊却好想大哭一场。

潼潼,我留住了我们最后的东西。

等到手指不那么疼以后,祁渊面色惨白的出了医院,回到自己的车上,可是即使手指再疼,心里有了光,有了希望,似乎一切都可以忍受了。

祁渊摩挲着手指上的戒指,小心发动车子,一路上开的很是小心,眼神不时停留在手中的戒指上,从内而外散发的一宗绝处逢生的感激。

他眼中的光好像一点点恢复了。

他的世界有了可以挂念的东西,没有什么能比得过它,小拇指的疼痛和怪异他看不见,感受不到,眼中只有这枚戒指。

这是他尽了最大努力,去好好保护的珍宝。

就在祁渊转弯驶向一处无人的公路时,视野里突然出现一辆黑色的车,目标明确速度极快的朝着他撞过来,而后,巨大的撞击声轰然出现。

祁渊无力地趴在驾驶位上,头顶的血顺延而下,慢慢模糊了他的视野,就连意识也渐渐模糊,他隐约间看到前方的车内,出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

是幻觉吗?

“潼潼,潼潼,你来找我的吗?潼潼,我好想你,我想你。”祁渊恍惚的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声音细若游丝,带着哭腔。

修长冷漠的身影靠近了他,打开了他的车门,就在祁渊笑意初露时,猛然间死死攥住他的刚刚带上去的戒指,就要往上拿,力道巨大。

祁渊的小指刚做过手术,此刻更是像碎了一样,剧烈而尖锐的疼痛瞬间让祁渊清醒了一瞬。

“不,不——”祁渊狠狠攥起手,他哀求着眼前的人,他不是潼潼,他不是潼潼,潼潼不会这么可怕,不会这么对他。

“不要,我求求你,你要钱,要钱是吗?我有很多钱,都可以给你,求你了,别拿走我的戒指,求求你了。”

“我给你磕头,给你磕头行不行,求求你了。”祁渊嘶声叫着,哭着,哀求着。

他极力把右手握起来,想要反抗,但是狭小的空间和车祸让他全身无力,只能嘶声大哭,狼狈的哀求着。

苏潼神色不变,冷漠的一根根的掰开祁渊的手指,直接把戒指拽下来,中途狠狠刮蹭了祁渊的一层还没好的皮,连皮带血的拽下来,鲜血直流,小指更是疼的抽搐。

拿到戒指后,苏潼漠然的看了眼祁渊,大步离开上了前面的车,和驾驶位上的遥不还点点头,黑色的车扬长而起。

只留下祁渊绝望的一个人不顾鲜血淋漓的小指,一点点从车内爬出来,他手指紧紧扣着地面,大哭着朝车辆消失的地方爬着,身后蜿蜒了一路小指流出的鲜血,

“你回来,你回来。”

“我求求你,你回来,我求求你,我求求你。”

“啊——谁来帮帮我,谁来帮帮我,求求你们,谁来帮帮我。”

祁渊撕裂绝望到极致的哭声响彻天空,像是遍体鳞伤被逼到了绝境的野兽,只能绝望无助的嘶吼,等待着死亡的将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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