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绝音听到一桩人间惨剧。
老苗子本来有一个老母亲和一个妹妹,十五岁的娃娃生的貌美如花,很小就在城里韩大奶奶手下讨生活。
娃娃撑起了家里的生计,也因此被寨子里热烈的称作“公主”。
前几日,娃娃从城里回来,说好了不再去韩大奶奶处。结果转头就有打手上门,砸了苗家,放下狠话,将娃娃拉走。
老母亲当场气绝,老苗子被打得半死不活,只能躺在四面漏风的破板房里等死。
生在世界底层的家庭,天生貌美的少女,父兄无法保护这样的花朵,只好任她去人间炼狱闯荡。
出卖青春美丽的果实给这个家庭注入生机活力,也为它带来灭顶之灾。当小小少女想要摆脱炼狱,一切欢声笑语皆成泡影。
陆小凤握紧双拳。
老苗子不愿说妹妹究竟在城里干什么,他这样的浪子岂会不懂?想起几年前明媚开朗叫着“哥哥”的小丫头被迫青楼卖身,他感觉胸腔中的心脏被无形的手攥紧。
“我一定会把娃娃带回来。”
陆小凤郑重地向老苗子保证道。
老苗子眼中亮起光芒,他用力喘息好几下,咧开嘴道:“我信你。”
他又道:“在你之前,阿吉也去找了韩大奶奶,也不知他如何了。”
陆小凤道:“阿吉是谁?”
老苗子道:“我带回来的人。”
陆小凤故作轻松地说:“你还是老样子,喜欢往家里捡人。”
老苗子自豪地道:“当然,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你。”
陆小凤道:“你这次带回来的人如何?”
老苗子道:“是个讲义气的男子汉!虽然街面上人人都叫他没用的阿吉,但娃娃被人抢走时,他站了出来,还一路追了上去!”
陆小凤赞道:“你看人的眼光一向很好。说得我更想见一见他,和他交个朋友了。等救回娃娃,我要请他喝酒!”
老苗子攥着稻草道:“只要你们能平安回来,我请所有人喝酒!”
“一言为定!”
这时屋外有人大叫。
“阿吉回来了——老苗子,阿吉回来了——”
老苗子顿时撑着身子想站起来。
阿吉回来了?他是不是带着娃娃一起回来的?
娃娃怎么样了?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难道,他们受伤了吗?
一个落拓失意的男人推门而入。
他蓬头垢面,满身风尘,眼睛却锐利有神。
陆小凤的眼睛从他进门起就亮了。见到真人之后,他不仅没有失望,反而更加想和“没用的阿吉”交朋友!
玉绝音的视线始终不离来人垂在身侧的手上。
努力伸头也没从阿吉身后看到熟悉的少女,老苗子的神情从期望变得绝望。
“他们不肯放过娃娃,是不是?”
黢黑的汉子像是被压垮,神色迅速灰败,“她……还活着吗?”
阿吉木木地说:“娃娃没在韩大奶奶手里。是我放心不下你,先回来看看,待会儿还要接着找。
——他们是谁?”
陆小凤道:“我是陆小凤,旁边这位是玉绝音。我们本来是想借宿一晚,没想到苗家出了这种事。”
他迫不及待地问:“究竟是谁带走了娃娃?他想要什么?”
阿吉的视线掠过玉绝音,声音平平地说:“娃娃是韩大奶奶手里的摇钱树,韩大奶奶是大老板的手下。为了留下娃娃和她带来的钱,大老板手下的竹叶青带走了她。”
听到“竹叶青”三个字,老苗子的脊背彻底坍塌。
以毒蛇为名,可想而知大老板这个属下平日作风是何等阴险狠毒。
娃娃落在他手里,恐怕不会活着回来了。所以这事不该再连累旁人……
“你……别……”老苗子艰难地张口,眼泪滚滚落下。
阿吉已经为苗家做的够多,陆小凤更不过是偶然路过的无关之人,不该为他们枉送性命。可放弃娃娃的话就在嘴边,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阿吉一字一顿地向老苗子沉声发誓。
“我一定会救回娃娃。”
沉重的气氛中,玉绝音忽然道:“你是剑客。”
他的视线依然停留在阿吉那双手上。
阿吉漠然道:“我不是剑客。——我什么都不是。”
陆小凤按着玉绝音的肩膀道:“是不是听起来很耳熟?有没有感觉很亲切?”
你以前就这么反驳别人来着。
玉绝音听懂他的言下之意,反驳道:“那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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