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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是悠然自得,可急坏了茶楼的老掌柜,老人家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客官,你快走吧……再不走,麻烦就大了。”

“我走了,谁来付你茶水钱?”陈子龙睁开眼睛,看着有些受到惊吓的老掌柜。

老掌柜显然不受他的好,焦急地道:“客官你大概是外地来地吧,这些人里边,有两江总督的侄子,有扬州知府的公子,还有布政使大人的公子,任何一个,都是我们这些小民惹不起地主啊。”

来头都很大,扬州知府是四品大官,相当于省会城市的市长,布政使那是副省长级别,手握经济财政大权。两江总督更是了不得,那可是军区司令的等级了,着实有些吓人,也难怪老掌柜害怕。

可陈子龙不怕,安慰老掌柜道:“我地来头,比他们更大……”

老掌柜呆了呆,来头比他们更大,那是什么来头?即使是京城里来的。能比纳兰性德来头更大的,只怕也屈指可数……老掌柜想不明白,他只是个老实生意人,不知道陈子龙到底是什么大人物,不过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老掌柜终究是有些安心了。

陈子龙从背后拿出十来个钱袋,拿了一个丢给老掌柜,“你先去后边躲着,想必他们也不会找你麻烦,要是怕了地话。就离开这地方……这些银子足够买你这茶楼了。”

老掌柜打开钱袋一看,白花花的亮眼,这些银子,可是买两个茶楼都够了。见陈子龙胸有成绣,老掌柜也不再废话,带着一帮子茶博士和小厮仆人撤退了。

陈子龙端坐于茶楼之上,翘着二郎腿,楼下众闲人指指点点,有嘲讽其不知死活的,有赞其勇气的。也有酸儒叹世风日下的,不一而足。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在等待看接下来的好戏,是陈子龙惨死,还是那些纨绔子弟继续铩羽而归,总之都是好戏一场啊。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陈子龙会死的很惨,毕竟他的对手可是通天级别的两江总督的侄子,还有那些平常人即使跪拜磕头都见不到一面地大官子弟啊。

纨绔们平日里眼高手低,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是当他们吃了亏之后。这扳场子的本事却着实让人佩服。不到半个时辰,纨绔们便带着一帮子人冲了过来。

看这阵仗,可真够吓人的,瞧。扬州知府的总捕头两江一带最出名的捕快,人称鬼见笑的江别鹤。为什么说鬼见笑?因为据说鬼见了他,都得巴结着。所以叫鬼见笑。这一人出,众闲人就知道陈子龙死的很惨了,被江别鹤弄进监牢里的人,缺胳膊断腿是少不了的,还有他一手的刑讯手艺,门门都是要人受尽折磨,却又比死还难受,当真是扬州城里居民用来吓小孩地恶魔,“别哭了,再哭就让江别鹤抓了你。”

此话一出,整个扬州城里的小孩都不会哭了。

更何况此时,江别鹤还带着十来个捕快,领头地是耀武扬威的知府大人公子杨凌。

另一条街上,来的是布政使公子牛震撼的人马,布政使管一省钱粮,手下自然少不了防卫力量,二十多个库兵虽然没有带兵器,但是那个个都是人高马大,足够吓人,看那膀子,估计碗口大小的树干都能被他们轮断。

从茶楼对直过来的最吓人,赫然就是两江总督的直属军队督标!三十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着重铠的督标兵扬着长枪将茶楼围了起来,纳兰性德已经被人解开了穴道,带着其他的纨裤子弟死死地盯着茶楼。

“看你今天怎么死!”

督标领头的是纳兰绅坤地近卫头领福康东,也是满洲正红旗人。昨天晚上总督府里的动静他是知道的,总满腔怒火满扬州地抓人,没有想到这时候还有不识相的闹到了纳兰绅坤身上,福康东好不郁闷,这是怎么了,居然接二连三地有人惹上了总督府,这还有没有天理?

只是这和纳兰性德闹僵起来地人似乎手下不弱,居然还会点穴功夫。看那功力,似乎和自己不相上下。所以为了保险,福康东还带了三十个督标军。

可是福康东没有想到的是,陈子龙给纳兰性德点穴的时候,只用了不到三成功力。福康东自揣和陈子龙功力差不多,却是太高估了他自己。

这差不多七十来个人围着一个小茶楼,不可谓气势雄浑,一般地闲人都远远避开,有几个胆大的泼皮,平日里也跟着这些纨绔闹事的主,便厚着脸皮凑了过去,结果被人打的半死,远远丢开,便再也没有人敢靠近了。

战马嘶鸣,捕快们阴沉着脸,手中的锁链如同牛头马面的勾魂鬼器,福康东手执长枪,学足了七进七出的赵子龙。而一帮子纨裤子弟们便开始齐声呐喊,倒是像极了两军交战时那在阵前骂仗的北方兵。别鹤和福康东身上一转悠,但也没有多在意,就落在了远处的河水上了,那花船静静地随着河水一起一伏,据说花船上姑娘们生意特别好。就是因为这河水的起伏,干那事的时候,贼有感觉。

陈子龙不由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癫狂,那名叫秋月地姑娘着实勾人啊。

于是,他脸上露出了些许轻狂轻佻的样子,让楼下的众人很不爽快。

江别鹤最先忍不住了,他也懒得给陈子龙编织什么罪名,反正得罪了这么多公子爷,什么罪

名都不重要了,反正就是死路一条。冷冷地道:“狂徒,你是自己束手就擒,还是等着本人将你四肢折断丢下楼来?”

福康东听着江别鹤那阴冷的声音,不由得一阵厌烦,果然是鬼见笑,动不动就是四肢折断,他特别看不起这捕快,他习惯于战场的厮杀,两军交战时,将敌人杀的如此凄惨都不过分。只是像江别鹤这样的人物,只知道把手段用在毫无反抗能力的囚犯身上。就让他瞧不起了。

江别鹤都出声了,福康东这个场面上实职最高的头领自然不能

:“那汉子,还是跟着我回总督府,让我们家公子好吧,不要妄图反抗,这么多人,我可保不准你突然就没了小命。”

福康东发话了,江别鹤也不敢一定要自己拿人,反正就是给公子爷出气,想必自己家公子杨凌也不会和纳兰性德争夺那出气的权力。

陈子龙拱了拱手:“谢了。只是你们这些人,还拿我不住。”

说完,不等他们动手,陈子龙一踏横梁。从茶楼上高高跃下,一脚踢飞附近地一个督标军,手执长枪。一提马缰,长枪一扫,顿时将附近的数个督标军扫下了马。

众打手被他攻了个措手不及,陈子龙单手控马,一手拿枪横扫,几个来回,如入无人之境界,纵横往来,马蹄所到,无不被长枪挑落,福康东还好些,只是掉下马来,并不狼狈,江别鹤却被陈子龙的长枪挑住后背,丢到了不远处的河水中。

片刻之后,人仰马翻,一地呻吟,众纨绔战战兢兢地围在一起,如看着鬼神般地敬畏,虽然腿肚子发软,但也不缺那崇拜的眼光,其中倒有几个颇有些不打他不福气的贱格,见陈子龙收拾的他们毫无反手之力,不由得有些佩服起陈子龙来了。

“你们……除了叫人以外,还有别的手段?”陈子龙将长枪一甩,重重地插入了青石地板。骑在马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视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们。

纨绔们自然是以纳兰性德为首,

纳兰性德不说话,这些家伙们也没有胡乱开口。

感到自己有些丢人,在陈子龙鄙视地目光下居然有些无地自容的感觉,纳兰性德挣扎着道:“小子……你别猖狂,你刚才得罪了我们,算不上什么大罪。可现在,你袭击官差士兵,杀伤战马,都是杀头之罪了。这大清国虽大,却也没有你地容身之处了……哼,你难道还能以一人之力,敌朝廷不成?”

说到后来,纳兰性德也觉得自己气势足了起来,看着陈子龙的目光不由得有些刻意流露出来的怜惜。

陈子龙哈哈一笑,“大清国……容不下我,自有别国能容下我……你当这天下,只有这中国九州吗!”

纳兰性德一怔,一时间无法理解陈子龙说的什么。大抵这世人都是以为,这天下就是中国之天下,这世界,除却中国,其他地方,都是蛮夷匪地。所以有些人宁可在中国颠沛流离,也不愿意去外国混迹寻找生路。但看此人,似乎对大清国倒是不屑,反而向往蛮夷?心中冷笑,“我堂堂中国,岂是外邦所能媲美?”

陈子龙黯然,纳兰性德这样的思想,大概还需要近三百年才能被改变吧。他深知一人之力难以改变历史,但那历史的转折,却往往只是因为一个人偶然感悟。陈子龙不是没有想过,自己在后世学到的知识,可以用到现在,将所谓的蒸汽革命转移到中国……只是,他却知道,这一切的发生,都将颠覆整个国度,而清廷会有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合理利用,清廷地统治可能更加坚不可摧。如果清廷打压,自己根本就没有可能发起蒸汽革命。

至于推翻清廷,陈子龙自问并没有这个能力,一个直到数百年后才被腐朽推翻的朝廷,要自己就凭着后世学到的知识却推翻,陈子龙还没有这样自信到无知,自大到狂妄。

如果在打斗前,陈子龙这么发呆,自然是不把人放在眼里,非常狂妄的做法。可是他在一扫强敌之后,却端坐于马上发呆,给人地感觉却是神秘莫测,众纨绔不由得有些后怕,难道他实在想着如何处置教训咱?

众纨绔不由得把目光集中在纳兰性德身上,这些人中以他的身份最高,脑子最聪明,此时便成了主心骨,希望他能给人以安慰。

可是纳兰性德和他们一样,惴惴不安,无法揣测出陈子龙在想什么。

陈子龙有些意兴索然,国度的颠覆破灭无可避免,中国容不下自己,难道自己真地去国外吗?

一时间他甚至有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去西欧寻找那些推动历史的牛人,一个个斩杀!

片刻之后,他就放弃了,暗自摇头,太荒谬了。还是处理好眼前的事情再说吧,事情已经闹的如此之大,想必总督府肯定已经得到消息了吧。

陈子龙摆了摆手:“你们去吧,再叫些人马来,这些小一百的人马,还不够我塞牙缝。”

众纨绔目瞪口呆,就这么放过了自己吗

而且这世界上难道还真有如此不怕死的?得罪了朝廷,犯下如此大罪,居然还在这里不知死活地让人尽管来。难道他真以为自己是神仙,以一人抗朝廷?

陈子龙当然没有这么狂妄,否则他早就动手去灭掉清朝了。只是他清楚,朝廷怎么都不可能出动大批量的军队来对付他一个人,如果只是百来人,他完全可以放倒,如果是上千人,他也可以逃掉,更多的人,清廷是不可能派出的。

如果真闹了这样番动静,那么陈子龙就扬名天下了,到时候便来一出投降戏,如此万人敌的猛将,想必清廷肯定会非常乐意他为国尽力。

陈子龙便是打的如此如意算盘,事情闹的越大,对他越有好处。

所以他依然如此肆无忌惮,等再摆平几批人马,想必纳兰绅坤就要出场了。

只是这些纨绔们没有再找来人马,纳兰绅坤却亲自出马了,这位当年的猛将,并没有穿着铠甲,而是穿着总督官服坐着官轿,来到了茶楼前。

此时的陈子龙依然在茶楼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看着纳兰绅坤,微微一笑:“大人可否上来喝茶?”

纳兰绅坤打量了一番陈子龙,面无表情,心中却在称赞,好一个俊俏青年,难得是这份自然的神态,丝毫没有因为自己这个两江总督的身份而有些许不安和敬畏。

什么人物?胆敢如此嚣张,纳兰绅坤一时间想不到,京城里并没有这号身手高明,又不畏总督权势的公子哥啊。

纳兰绅坤略一沉思,便抬腿往楼上走去。福康东赶紧阻拦:“大人,那贼子手头太狠,还是小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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