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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告辞出了会客室后,蔡经理领着杜民生、柳云涛二人,顺着往复的楼梯缓缓走出了办公大楼。
在办公大楼之前,穿过甬道之后正西面是一大片姹紫嫣红的花坛和碧绿的草地,绿树杂花把个生活区打扮地象个小花园。江南就是江南,连树上的绿叶都绿得那么深沉,给人一种养分过剩的感觉。这种万紫千红的景象让大半生在燕赵大地上生活过来的柳云涛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震撼!
过了花坛和草地没有三五十米,自南而北迎面立着一人多高的红色粉墙,这里是生活区和生产区的分界线。沿着粉墙,一棵棵阔叶梧桐拔地而起,在绿树掩映的间隙之间,越过红墙绿树,一栋栋高大的厂房映入眼帘。
在红色粉墙的南北两端,分别辟有有两个同样规模大小的月亮门,在两个月亮门的北侧分别立有一块非常醒目的警示牌,南边的警示牌上写的是“生产重地,闲人莫入”;北边的警示牌上写的是“仓库重地,禁止烟火!”两个警示牌子写得都是标准的仿宋白色大字。。
从厂区的规划布局和生活区、生产区、仓储区格局的分布看,企业的规模宏巨,条理极其分明。厂容厂貌就如一个人的脸蛋,五官端正不端正、漂亮不漂亮,就全都集中在这上面,窥一斑而知全豹,从面前的这些场景观察分析,麻纺厂的管理水平当不会处于末流。
蔡经理引导着杜民生、柳云涛二人穿过北面的月亮门进了仓库区。只见自南而北有四排高大的仓房分别整齐地矗立在其间。
蔡经理拉开最北面一栋仓房的东大门,三个人一同走了进去。阳光透过半掩着的仓房大门和仓房高处的小窗户挨挨挤挤地拥了进来,阔大的仓房里显得一点也不明快。纵目向里望去,给人一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感觉。柳云涛用目度量了一下,仓房的东西长度至少当在百米以上,南北跨度当有三四十米,层高当有两三层楼房那样高。
在阔大的仓库里,一排排包扎整齐的麻袋黑压压地堆在一起,挤满了仓库的大部分空间,足足有两三人高。
“吆,怎么仓库里存放着这么多麻袋呀!”杜民生由于是第一次和麻纺企业打交道,猛一下子看到这样高大宽阔的仓库和这样大规模的库存感到十分惊讶,禁不住自言自语地叫了起来。
蔡经理见到杜民生吃惊地样子,不无自豪地夸耀道:“这算什么!这还不是库存量最多的时候!库存量大的时候,前后两个成品库都给塞得满满当当的。别看库存量这么大,前几年俏销的时候,供不应求,客户都是交了预付款在这儿挨号等货的,一等就是十天半月。那时节,一次性出货量少说也得十多个车皮,多的时候要整列、整船的发运。没有点厚实的家底怎么行呢!”
说着说着,蔡经理又不由自主地摇了摇头。慨叹道:“这生意场上的事,真个让人琢磨不透,这么一个红红火火的大企业,说不行就不行了。你们看,这里存放的大都是过去最抢手的国标麻袋,现在很少有人来问了!”
杜民生见他有点伤感,就逗他道:“麻纺行业现在是夕阳行业,‘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嘛!生老病死,日月轮回,这都是自然规律,就得顺其自然了!”
蔡经理笑了,回敬道:“太阳落下还会升起来,每天的太阳都是新的!盼着你们二位成为我们明天的新太阳吧!”说着,他伸手指了指码在仓库中间的一垛麻袋,点手说道:“看,这就是日本的渡边先生订做的那批防水麻袋!”
“喂,蔡经理。您推下包来让我们瞧瞧!”杜民生看着正在麻包垛上奋力向上爬的蔡经理,扬手喊道。
这时,蔡经理已经爬到麻垛顶上,他左手扶着脚下颤颤巍巍地麻垛,右手挥动着大声向下喊着:“喂,你们二位看好了,别让麻包给砸着!”说着,便弯下腰,用双手抠起一包麻袋用力向下一扳。
杜民生、柳云涛两人瞪大眼睛向上瞅着,眼看着麻包在麻垛上翻了两个过儿,扑通一下摔到了下面的水泥地面上,在平地上溅起一团尘雾。蔡经理也随即从麻垛上跳了下来。
柳云涛扬起脸向蔡经理问道:“您这一包麻袋有多少条?”蔡经理弯下腰,一边拆着打包的麻线,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一百条,一百条一个包装!”说着,他从麻包里抽出两条麻袋,轻轻抖了抖,用手拎着送到二人面前:“你们看,这就是渡边先生要的防水麻袋!”
仓库里光线昏暗,不好细看。柳云涛就把麻袋拿到了仓库的门口,托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看着:只见麻袋表面泛光的本色已经退化,隐隐间有一种泛黑的色感,沿着麻袋的两个破边所绞白线的光泽已荡然无存,只是排列整齐的三角形图案依然清晰可见。他翻开麻袋的衬里一看,里面的白布衬里已显得格外陈旧;从白布的经纬密度看,太过稀松,好象是一种再生布。
柳云涛看来看去,心中的疑窦丛生。心道:“怪不得渡边先生不再来提货,连预付的定金都不回来要了。这种质量档次的产品怎么能够出口呢?”多年的国际贸易生涯告诉他:日耳曼人和大和民族的子孙,在当今世界上是挑剔的出了名的,这种垃圾式的产品肯定难入他们的法眼!
杜民生也在仓库门口光亮处看着麻袋,他见麻袋里面的白布衬里还打着接头,就把麻袋向蔡经理的面前一递,问道:“这是怎么回事?里面的衬里是用破布对成的吗?”
柳云涛闻声抬头一看,只见一个小小的麻袋衬里竟然接了两个头,是用了三块布头对在一起的,禁不住遗憾地连连摇头。
蔡经理并不为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解释道:“我们先前做的防水麻袋衬里全都是用整布裁的,后来布头剩的多了,大家觉得扔了怪可惜的,就接起来用了。其实横竖都是布,打了接头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针脚密些,不漏树脂粉就可以了!”
柳云涛被他这种漫不经心地态度给气笑了,初次见面又不好发作,于是便用半开玩笑的语气揶揄道:“你刚刚还要我们做你们明天的新太阳,照这种质量水平,这种干法,我们这个新太阳恐怕很难升得起来喽,升起来也会再掉下去!”
一句话,把蔡经理晶莹的小白脸说得红到了耳根。不过,他的心里并不服气,依然强辩道:“我们这是做麻袋,又不是在做工艺品!”
“人家日本鬼子要的就是工艺品呀,我的蔡经理!”柳云涛依然笑着,但说话的语气中明显地加重了调侃的成分。
蔡经理静默了。
柳云涛长期从事出口产品的国际贸易,对那种虎头蛇尾、前紧后松、以次充好、偷工减料的不良行为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有好些制作出口产品的企业,在产品出口之初,对产品质量的要求往往还是很严格的,一旦长期走货以后,就会逐渐放松警惕。这些还是好的,更有甚者,一些企业为了追求高额利润,总想在正常的生产利润之外再额外捞上一笔,就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这些人心存侥幸,自以为得计,总觉得可以蒙混过关,不撞南墙不回头,有的撞了南墙也不回头,反过来还会指责是客户刁难。岂不知这样做适得其反,既伤害了客户,又伤害了自己,弄得给自己断了财路。
老祖宗的儒家学说强调的是不成功便成仁的,可偏偏有人信奉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知是老祖宗的哲学思想体系有毛病,还是有些人的脑袋里进了水!
从柳云涛对交阳市麻纺厂的初步印象看,他开始估计工厂的管理水平不会太低下;但等看过了产品,又听了蔡经理不同凡响的见解,不由得开始有些担心起来:“来这样一个工厂加工订货,会不会让龙永泰成为另个渡边或渡边第二呢?”
柳云涛又在解劝自己,麻袋是一种粗放加工的产品,制作常规性的传统麻袋,交阳市麻纺厂当不会存在质量问题;而制作这种工艺品级的防水麻袋,毕竟对生产工人来讲是一种升级换代的新产品,出现这样那样的质量问题当在所难免。若是按照出口产品的质量要求,制定出科学合理的操作规程、工艺流程和工艺标准,教育职工切实树立起质量第一的思想观念,一切疑难问题当会迎刃而解。毕竟这是个规模宏大,历史久远的的企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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