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容颜（1 / 1）

少有人会选择在这样的暴雨之夜里行走，即使那些惟利是图视钱如命的商贾此刻也会露宿在某个客栈，躲在房间里。然而这个世界太大了，这样做的人终究是有的。

两名披着蓑衣斗篷之人，悄然站在一个池子旁。右边那人低骂了一句：这鬼天气，竟是让我们在这荒野无人的地方迷路了，也没有可以避雨的地方。

声音虽低，仍是被左边那人听到了，轻笑了一声。心想：这地方倒是有些古怪，竟然在这里迷路了，绕了一大圈还是感觉没有尽头，而且这恶劣的天气，让她们也无法分辨方向，更是迷得晕头转向。暂时是走不出去的，现在只能看看能否找一个地方避避雨，等雨稍停，再做打算。眼光一眯，对着旁边之人说道：“前边似乎有一丝火光，去看看。”右边之人听到有些欣喜地嗯了一声，两道身影急快地奔进了清观中。

解开斗笠，露出两个曼妙的身材，皆身着劲装。右边之人绿衣袅袅，透露着可爱清新，眉目清秀，额头处发分两侧，多梳向了右侧，轻遮右眉，顺下成一缕鬓角缠绕在脸颊上，左侧的则是直接顺着脸颊垂散落在左肩前后，头上两侧也扎着两块五角的玉石配饰，背后柔顺的秀发有一缕掠过右肩飘在脖领处。左眉上露出一片雪白的额颔，与下面轻挑的鼻尖、嫣红薄薄的嘴唇、嫩藕般的细脖相映甚美，不过最美的还是那对透着调皮可爱的黑色眸子，传神动情之极。

看到观内躺着地江城安，右边之人对着左边之人高兴地说：“小姐，这个破观之内还有人呢！”

左侧的白衣女子轻露白齿，笑了笑，看到地上熟睡着一个少年，走到他的旁边，拿起旁边的枯枝，小心翼翼地投向只剩下火星的火堆。火势渐渐起来，屋子里也有些暖气。主婢二人完全解下披风，搭在火上面得树枝上烤干，围在火堆旁取暖，这才有时间观察屋内四周的景象。

除了地上躺着地那名少年，屋内也就只剩下那尊神女像了。当看到女像时，白衣女子的瞳孔便一直收缩着，缓缓起身走到像前，更近距离地凝视着神像，并轻轻地抚摸着神像，心中惊讶赞叹的无以复加，口中自言自语：这曲线，这棱角，着神情，如此细微，精致，准确，传神，生动….不久长叹一声：唉，用栩栩如生去形容你实在是太不公了，人间难以找到此玉来赞美你了，这份技艺，这个雕作，只能，说是－－－－“神来之笔”了！

坐在地上的绿衣女子，也起身而观，没有这方面眼力的她只能看出这座雕像的逼真，至于白衣小姐所说的不同凡响，并没有感觉太深，这个雕像有一些部分已经脱落了，整体已经不算是太美，就是那双眼睛令她感到惊奇。所以当听到身前小姐如此的赞叹之声，惊讶合不拢嘴，以至于“啊”的一声出口。

在她看来，素来在丹青、雕刻之上深有造诣的小姐难得正眼去看过几幅作品，却对此貌不扬的雕像的赞美达到如此地步，心中怀疑刚才是不是听错了，不由摸摸自己的白嫩额头，末了又去摸摸小姐的额头，没发烧啊！不会是被火堆烤坏了吧，殊不想自己是一直围坐在火堆旁，直到听到小姐的赞叹声才起身的。

白衣女子无奈的笑了笑，“不用摸了，芊儿，我没病，”仰看着雕像，“这神女像之作，只怕我的评价还太低了。”

婢女芊儿这次没有惊讶的叫声和试探小姐是否烧坏了，斜眼看看立在旁边眺望远方的女像，撇撇嘴，咕哝一声，“有这么高明吗？”

白衣女子看出了婢女芊儿的怀疑，不由轻笑，“高明这词，用在这座雕像上纯属敷衍。”深深凝视着女像，缓缓说道，“我本来也是不信人间有这样的作品，但是她确实真真正正实实在在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伸手温柔地一点点抚摸着雕像，“从我自幼浸淫此道二十余年来，尚未看过如此‘神作’，而且此像作之人也非我见过的那些丹青雕刻大家。每位大师搜有其独特的风格，这幅却独与众不同，不在所知大家之列，当然是超越了他们，他所用手法中的几种更是我闻所未闻的，今日得见真乃一大幸事！”说道此，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一直注视着小姐说话时表情的婢女芊儿，看到小姐对着此神女像越说越激动，喜悦之情流露于外，甚至最后那种幸福的笑容更是许久不曾见了，看到小姐幸福快乐自己也就幸福快乐，便没有再去争雕像的好与不好，眼前的小姐已经足够她所关心的了。

这样看着想着，不过还是被小姐的一句话气的跳脚起来。

因为白衣女子面带微笑对她说：“芊儿，你看这像中的女子。其实是一倾城绝色之人，你我都是汗颜啊！”

芊儿受不了了，雕像的艺术她不懂，那就不说了，可是怎么横看竖看上看下看，都难说是什么美丽，更不要说和自己相比了。好，就算是可以和自己相比，那和小姐还差的远呢，现在到成了比她还不如。

芊儿指着神女像，有些吁吁吐字不清，“我－－－－－比－－－－－她－－－－－－不－－－－－－如？！”

看到芊儿激动地样子，急忙安慰道：“呃，是我说错了，是我不如她才对。”

这下更是让芊儿跳脚，“那岂不是说我更不如她了？！我受不了了我！”拍着自己的胸脯，平息一下起伏。

白衣女子笑笑，“芊儿你可是比我漂亮啊。”

芊儿轻哼了一声，“你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倾城倾国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形容你只有不及而无过之。就算是当年让武林疯狂的‘天山双姝’，李氏姐妹，苗疆的妙伦圣女，‘百川东到海，何日复西归’的‘海天之心’海雨还有…”说的太急，有些喘喘，“那都是不如你这个‘白莲圣女’的，就算是美，那也就是顶多和你美丽相当！”

白衣女子面上苦笑，心中想到，“也许是这些年没人欣赏，没有他的欣赏吧。”嘴里说着：“我怎能和那些绝色佳人相媲美？”

芊儿白了小姐一眼，看着白衣女子，脸色搞怪，“真是毫无自知之明，别人是恐人说自己不美，你却认为自己不行，我怎么有你这个小姐唉！”

只见她眼中的小姐直如古语中所言：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且轻挽两髻，配之以蝶饰，插之以簪坠，长发分缕，两垂前于肩，余皆随意飘散于身。耳下吊菱饰，四碎围菱，下接滴水之珠。脖带金环，镶之白兰，下连玉牌，腮凝新荔,鼻腻鹅脂，露齿笑望神女像，纤腰玉带白衣纱，疑是仙女下凡来。人间之词难绘一二。

听到芊儿的抱怨，白衣女子只能苦笑无视之，细细仰看神女像，神女仍是神情宁静地眺望着远方，似不为臂下二人的争执言语所动，依然如故。

手指轻轻滑过雕像，心中念道：“芊儿，你又怎么知道此像此女之美呢！我把那些掉落之处补上自然就能感觉她的美。芊儿，你又何尝知道，这像实是一座玉雕！只不过在外层覆盖了一层石雕，能做到这地步的，此作者之技艺何其高也！而从其苦心积虑地为这座雕像以及如此大的玉雕的奢侈和神女流出的神情观之，这座雕像也是作者的最高之作了，这像中的神女必是容颜惊天地，自己虽是负于美貌，亦不敢言之胜过，能及其一二可矣！只是怕说出来，纵然芊儿你不带走她，若是把此中之事说与人，亦会引得人人争之，打扰她的宁静，实为不忍。况且，从此观宇附近迷路看出作者是何其的苦心孤诣，又何其的大才，自己又何必违背此圣手之志呢。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想据为己有呢，不过人要知足啊，能观之一面已是荣幸之至了，何必再添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