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已大亮。众官军一阵忙碌后,仍未能寻着主将,不免人心慌慌,围着崔四平和李安,静待示下。崔四平问道:“公公,您看如何是好?”李安干笑两声,说道:“我一个太监,可不会带兵,你是百户大人,你看着办好了。”
崔四平望着这群残兵败将,心想:丢失贡税,罪责不小,不如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小太监,就此落草为寇,也好过受那官家的鸟气。他无家室之累,自是胆大妄为,想到此处,不由面露狰狞。
李安本来以为将这烫手山芋甩给崔四平,自己少担些干系,再找干爹说情,必能逃脱丢失贡税的罪责。眼见崔四平目露凶光,形貌可怕,不禁吓得连退数步,喝道:“崔四平,你好大的胆子呀!”
崔四平一呆,问道:“什么?”李安大喝一声,原是缓兵之计,寻思道:狗急了还跳墙呢!何况这伙官军已无生路可退,自己如没有急智拿住这些人,后果可大大的不妙啊!脑中飞速疾转,口中却笑道:“哈哈哈!好的很,好的很。”
崔四平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难道是看出了自己有灭口之意?侧头看向李安,只见他泰然自若,似是有恃无恐,不由倍感惶恐,躬身行了一礼,说道:“公公莫要笑闹,大家朝不保夕,罪责深重,人人正自烦忧,公公若是有什么高招,还望搭救则个。”其余武官也求道:“公公,我们上有老,下有小,您老人家发发慈悲,救救大家伙儿吧!”
看着这些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官军,此刻个个衣盔不整,人人露出一副可怜相,将自己当作神灵一般,李安心中大为得意。脑中灵光一闪,已有了主意,笑道:“大家伙好造化啊!”众人不明其意,崔四平问道:“公公何出此言?”
李安笑道:“丢失贡税乃是死罪,天幸吴彪畏罪潜逃,大伙儿正好将一切罪责推在他的身上,我再寻我干爹求求情,免了大伙的罪责,岂不是好?”崔四平露出不忍之色,说道:“这不太好吧?”
李安冷笑道:“你是要他活命,还是要大家伙儿活命?看不出你一条汉子,还不如我这少一点的太监,真是妇人之仁。”其实将官无德,军心早失,人人只求自己活命,哪里还管他什么千户大人,其余武官自是满口答应。崔四平脸色尴尬,心中早把李安老娘家中女眷等骂了个遍,陪着笑道:“就依公公所言。只是目前先要寻出千户大人,看他是否逃走,若是他并未潜逃,此事就断然难以实现。”
李安说道:“他一个大活人,不是畏罪潜逃,难道还敢去看贡车不成,我料他不会有这份胆量,昨晚那些黑衣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刀光霍霍,绝不是纸扎的摆设品。”崔四平闻言,心中一动,举目向东望去,晓风中,缕缕阳光洒遍大地,极尽目力,才可分辨出淡淡的袅袅青烟随风消逝。
一名把总说道:“千户大人昨夜就问逃散的兄弟,可知贡税安否,如我所料不差,大人定是返回去查看线索去了。”李安嗤诮道:“他不怕黑衣人吗?不要忘了,他昨晚可是同我们一起逃出来的。”那把总不以为然,直把脸涨得通红,却不敢回嘴。
崔四平心想:黑衣人虽然凶恶,但是目标是劫取贡税,不然昨晚也不会网开一面,放众官军一条生路,如若不然,只要继续追杀,在场这些官军恐怕也只剩寥寥无几了。他们既然是志在贡税,那么劫夺之后,必定迅速转移,千户大人想必想到了这些,才敢回去探查。
想到此处,崔四平向李安请示道:“公公,大人既然未逃走,那么就难将一切罪责推在他的身上,也无法坐实他畏罪潜逃之罪。依卑职所见,还是去看看为好。”李安尖声叫道:“你还敢回去?你不怕丢了性命,只管去好了,我可是不去的。”
崔四平听他这样说,不由犹豫起来,但想朗朗乾坤,贼人做下惊天大案,不会无所顾忌,仍要逗留原处之理。他激起了天生的一股倔强,和一副赌徒好胜的心理,大喝道:“老少爷们,是男儿有种的,就随我回营地看看去,若是没那话儿,就像个姑娘留在这里好了。”
李安听了愤然变色,只道他有心辱骂,暗暗咬牙切齿,隐忍不发。崔四平无心之失,待想起时,不知要如何解释,只觉再说此事,就太着痕迹,倒像自己有意辱骂一般,只好故作不知,就此岔开话题。不想他一句无心之言,竟为日后埋下杀身之祸。
崔四平这般激将,谁人不去?众军士一哄而起,俱都追随在他身后。李安虽然不愿同去,但也不愿被人耻笑没了那话儿,就像个大姑娘。很不情愿的跟在众人身后,望着崔四平的背影,只恨得牙齿痒痒,直想扑上去咬上几口,这才解气。
众人随着崔四平返回营地,起先还都蹑手蹑足,悄然不语,但随着营地在望,只有焦土一片,却无一个黑衣人影,众人不禁大了胆子,想起劫后余生,又是欢喜又是悲伤。一人高声叫道:“啊!在这里了,在这里了。”
众人看时,废墟后转出十余人,当先一人正是千户吴彪。崔四平上前行了一礼,说道:“大人,可找到你了,这半日急煞兄弟们了。黑衣人都走了?”吴彪神情凄惨,默然不语。他身后的都尉彭连海叹道:“都走了,贡税也不见了。”
彭连海当下向众人讲起经过,原来天未明时,吴彪起身后,再无睡意,喊醒了彭连海就要回营地察看。本来也要叫上崔四平,但想到还有这数十人置身荒野,随即作罢。二人回到营地,只见尸横遍野,余火未息,阵阵焦臭直灌入鼻中,吴彪心中虽然早有料定,但还是惊惧不已。
不多时,一些胆大未死的军士反转回来,两下聚在一起,看着这些死尸,营帐早已化作一片焦尘,而贡税也不知所踪。俱都彷徨无计时,崔四平一伙人也都到了,彭连海说到这里。吴彪忍不住颓然倒地,泣号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崔四平和彭连海忙上前劝慰,吴彪抓住崔四平的胳膊,顿足叹道:“我死不足惜,贤弟当为我和死难的军士辩白,天之亡我也,非战之罪。还望贤弟多多维护我的家人。”
崔四平和彭连海俱都作声不得。的确,有时死也是一种解脱,还可作为一种筹码,一种交换条件,来换得其他人的生。此刻,吴彪死了,不仅可以救出在府衙作人质的家小,还可以减轻属下的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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