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剑起（1 / 1）

来人哈哈一笑，道：“烂木头，三十年了，你终于从乌龟壳了爬出来了？害的老头子我一番好找！”

萧朴很是惊奇，还从没有人以这样的语气跟爷爷说过话，不由向那人望去，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头发稀疏，面色却极为红润，眼睛莹润有光，只是那撮山羊胡子配合着他的圆脸，看起来极为滑稽！

萧百死好像知道对方脾气，也不生气，道：“楚无风。三十年不见，你还是没长进！”

楚无风哈哈一笑，身子一晃，已到萧百死身前，两人相视一笑，均有唏嘘之感！当年两人交情匪浅，无话不谈，现在数十年过去了，再次见面，却恍如隔世，当年的一切，还似发生在昨天，那是何等意气风发！

萧百死悠悠一叹，道：“这些年想必你过得应该很好吧？”

“好个屁？”楚无风显得有些愤愤不平，“老头子我的三寸美髯都被那古灵精怪的女儿给拔光了！”只是他脸上却露出一抹慈爱！

萧百死闻言，略一沉思，便明白依依和他的关系，笑道：“楚兄老来得女，倒是老当益壮！”楚无风得意道：“那是当然，老头子我是谁？”随即突然变了脸色，骂道：“哼，要不是你把师妹的魂给勾走，老头子我何尝如此？不过老头子那婆娘虽比不得师妹，但也算人中之花，女中之凤，呵呵，不错不错！”

萧百死见他自卖自夸，有些哭笑不得，只是听他提起“师妹”，心中黯然，转过话题道：“你应该和你徒弟一起来的吧，怎就半路失踪了？”

楚无风也不计较对方如何知道这些，尴尬一笑道：“还不是嗅到你的气息了，没事，我那乖徒儿已得老头子真传，只不过却撞上了另一人，被他引着兜了一个大***，真是倒霉，好奇心害死猫啊！”

萧百死冷笑一声，如若不是他，凌忻和佟大伟俩人，指不定谁才能全身而退，听他说道“另一人”，萧百死顿时皱起了眉头，沉吟不语！

楚无风见状，忙道：“难道有问题吗？”萧百死收起心思，不答反问道：“你说呢？”楚无风摸了摸下巴，道：“这么说来，应该不简单了，待老头子好好想想！”

萧百死犹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放不下心中所想，涩声问道：“楚老头，素心，她还好吗？”楚无风闻言脸色顿时变了变，恨声道：“你还知道问呀？嘿嘿，老头子以为你彻底泯绝**了呢？当年真是失算，让师妹跟上你这个薄情寡性之人，哼！气死人了……”他显然心情激动之极，在萧百死面前走来走去，边走边骂！

萧百死脸上看不出有何变化，只是痴痴望向东南，目光似穿透了空间，落在一个白衣女子身上！

楚无风止步道：“当年以萧音一道，我负于你，现如今以啸之道，还是奈何不了你的剑意，还好老头子留了一手，就以笛音会会你的剑气！”

萧百死回过神来，叹息道：“你怎么还不明白？你们神音峰一门十三宗，琴者，情也，乃为痴情之人所造；笛者，涤也，或清丽绝俗，或嫉恶如仇，涤尽天下污垢；萧音忧郁伤心；铃音活泼纯真；钟为天，有皇者之气；鼓为地，显王者之风；啸为人，出霸者之势；琵琶、角主杀伐；古磬、筝有平和；剩余两道，诡异有余，中正不足，有失天和，不提也罢！以你之性，于音，天赋足以，于器，却始终未能达到巅峰，十三道中，不论你改修什么，始终不能败我，原因就在于此，所以不比也罢！”

楚无风忍住不打断他，好不容易听他说完，道：“这么多年了，你怎就还是那么狂傲，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废话那么多有什么用？比过再说！萧百死却是转过身子，明显不想动手！

楚无风顿时有些暴躁，道：“唧唧歪歪了半天，屁都没一个，果然受妖女毒害不浅！”萧百死脸色猛然大变，周身气势疯涨，死死盯着楚无风，似要吃了他！

萧朴从没有见过爷爷这般生气，不由有些好奇楚无风口中那人是谁？

楚无风却是丝毫不在意，对于萧百死那杀人的眼神直接无视，不屑道：“我还以为人老了，骨气也没了，看来你对妖女果然用情至深，一出山，便向西而去！师妹真是瞎了眼，会对你倾心！”

铮！一声！长剑出鞘！天地顿时一亮！萧百死带起惊天剑气飞身而起！风，似乎也静止了，天地间，唯有那一抹亮光，攸忽间变得刺眼无比！嗤！剑气当空而下，如奔雷，如坠星，带着千钧气势，斩向楚无风！

楚无风低骂了一句：“见色忘友！”闪身急退，即便以他傲视功力，也不敢轻缨其锋。

轰！那道剑气斩在了地面上，惊起漫天尘土，天地在颤抖，万物在悲鸣！一道深深的沟壑一直延伸到楚无风脚下，尘土落下，露出了有些狼狈的楚无风。

楚无风看着眼前一切，暗暗咋舌：“想不到三十年未见，他的剑气竟至强如斯？”萧百死单手握剑，遥指楚无风，长剑在他手中发出欢快的鸣叫，似在庆祝再一次重见天日。萧百死眼中剑芒闪现，冷冷看向楚无风，道：“三十年前我就说过，没有人可以在我面前对她不敬，当年我已经错过一次，今后不会再有第二次！”

楚无风撇了撇嘴道：“好啊，要不然我就更加鄙视你了，来吧！让我看看，这些年你倒底强到何种程度？”说着从身后摸出一根竹笛叹道：“片云不在，只好拿你充数了！”右手一紧，手中竹笛顿时嗡声大作，淡淡的紫芒环绕其中。

萧百死见状，脸上露出凝重的神色，道：“想不到你竟把音相心法练到第七层大成了？估计素心都没有做到吧，不过---”他嘿嘿一笑，“若论真正实力，你还是不如素心！”

楚无风刚有些得意，听到他最后一句，不由老脸一红，哼了一声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比过再说！”说完不待对方答话，竹笛一抬，带起万千紫芒，挥向萧百死胸前诸大穴。

楚无风知道，以萧百死剑气的刚猛霸道，当世再无人可与之比拟，若被他拉开距离，完全会被压制，可以说胜负就定了！只是，刚者，易折！与这样的高手过招，最好的方法便是近身格斗，以小巧腾挪之术限制对手，虽然更加凶险，但同时也可最大限度的展开自己所学，以己之长攻彼之短，此消彼长之下，胜算自然大涨！

只是他忘记了，萧百死不仅悟透剑气，而且在剑意的造诣之上，当今世上，也很难有人超越他，剑意与剑气，远非他想象中那么简单！

萧百死岂不知他心中所想，但他怡然不惧，不退反进，剑气将吞未吐，风雷阵阵，嗤！一声轻响，挑向楚无风咽喉，正是“剑之七法”中的腾蛇！

自古以来，以剑为器者，莫出天剑宗左右，但天剑宗向来只重意与气，而不重法度，若无刚猛的剑气和玄奥的剑意，只论剑法，天剑宗的剑法只不过是二流水平而已！当年萧百死于太行之巅悟得剑之意与气，随后便游历天下，归来才有“剑之七法”，后，一战成名，剑之七法才真正闻名天下！

三十年后的今天，萧百死的剑意与剑气都达到大乘圆满之境，剑之七法在他手中，更见威力！但听其剑声鸣鸣，铿锵之声犹如金石，寒光明灭，剑气纵横，嗤嗤之声不绝于耳，其剑，若烟空照灼，似霞映澄塘；其势，如大浪奔潮，仿山崩地碎！长剑倚天，尽显英雄本色！

楚无风越斗越是惊心，自己的“穿花”、“引蝶”之术运用到极致，才堪堪抵住对方那狂风暴雨般的剑法，而自己的音刃却要比对方的剑气略差半筹，在其剑气的牵引之下，音刃是毫无作用！当然，若不是他于器之一道上没有丝毫天赋，也不至于弄成这样，若凌忻如他一般达到音相心法第七层大乘，就完全可以把萧百死死压制在下风！

萧朴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心里大为兴奋，“原来爷爷这般厉害！”他虽知爷爷是高手，但也没见过爷爷真正出手，唯一一次，还是前几天皇宫的那次，只是那天一是下着大雨，他离得又远，自是看不清楚，而是那天萧百死出手不过是以势压人，从头到尾，萧朴都没弄明白！今见爷爷大发神威，小手紧紧捏着，手心全是汗水。

萧百死凝立不动，周身剑气闪动，楚无风化为一团紫影在其身旁游走，却怎么也进不了萧百死三尺之内，偶尔见萧百死身上青光一闪，更是逼得他连连后退，如此过了半响，楚无风不由大感光火，长啸一声，身形急退，手中竹笛一划，万千紫芒犹如天河倒灌，哗啦啦压向萧百死。

萧百死见状，冷哼了一声，“三十年了，他除了音相心法大乘外，还是半点长进都没有，若不是自己……哼，岂容他支撑如此之久？”只听一阵清脆高昂的剑鸣，萧百死身上青光大盛，剑尖所指，紫芒尽皆消融！

楚无风也不着急，五指或张或按，脚下踩着奇异的步伐，笛声悠扬，竟传出曲子来，萧百死见他如此，不由皱起了眉头，这种功法乃是神音峰一绝学，名为“玄默”，当年他曾听说过，据说没人练成过，想不到楚无风竟然练成此种绝学！“玄默”和控脉之术有些相似，但要远远高于控脉之术，它直接针对的是对手的内力，一收一发之间，知己知彼，后法而制人！

萧百死长剑遥指，嗤嗤嗤，数十道剑气扫向楚无风，只是未及近身，均莫名其妙的偏向一旁，或是干脆消失不见，而楚无风的音刃也趁机袭来，险些划破衣衫。果然如此！萧百死慢慢移动身形，不再盲目出招，只是偶尔划出一剑！他知道，“玄默”可以说是完美的，毫无破绽可言，只要自己出手，再精妙的招式，总会有疏漏之处，便会为对方所乘！只有趁对方心神松动之际，才有那么一线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