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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不见,照样能感觉出来。“是不是我一个人把包子吃了,我以为是剩的呢。”

“你真会说话,肉包子会剩?”我说完这话就一声不吭了。父亲和我舍不得吃,母亲和我还为这包子吵了一架。大姐在家里虽排行老大,却像最小。母亲说她比家里哪个孩子都会来事,发“人来疯”,一点不懂事。

大姐可能是对的,母亲到二姐那儿去了。二姐性格温柔,做家里事做教师都细心认真,对母亲算得上孝顺,即使和母亲扯皮,也是气在心头,不会像我们这三个姐妹那么顶嘴对吵。二姐已经不住在家里,她不时过来看父母,母亲有时也过江去看她。今天,母亲不留在家里,就是有意冷淡我。

“今天,是我的生日。”我朝大姐声音很高地喊道。本来这句话是准备对母亲嚷出来的。“妈妈都忘了,她从来都是故意的!”

“哎呀,怎个不早说?”大姐最会装巧卖乖。“么妹,你该早点说嘛。这包子肯定是你过生日的。”她不笨,甚至给母亲说起好话来:“妈不是忘了,不准那么想。妈可能记错日子了,嗯,她记旧历。”

“不管旧历新历,她就是故意忘的。”我嘴上这么说,心里想你们记得也会一样待我。生日不生日,反正我无所谓,像母亲说的,让我活着就不错了。

“大姐给你赔小心。来,我给你梳个头发,换一种扎法。你看我的头烫得还行吧,不像街上那些小卷卷刨花头,也不像那种小县份土里土气的。跟你说吧,是大姐我自己烫的。”

她不管我同意不,就关掉灯,把我拉到堂屋,让我坐在一个小板凳上。堂屋光线好多了。对门邻居程光头的老母亲坐在她家门前,背靠墙,眼睛咪着。

“大姑娘了,要爱漂亮。来,头仰起,梳个独辫子,两边乱发往后拢,让头颈和耳朵露出,让你左脸边的痣现出来。脸上有颗痣,吉星高照,厄运全消,不会像你大姐这么命苦。”

她从我身后走到我面前,看看,让我坐着不要动。

一分钟左右,她从屋里回到堂屋,把我长短不一的刘海梳了梳,剪齐。又把小圆镜递过来。我朝自己举起镜子,站了起来。镜子里的我两根辫子已变成一根,这么一来,真有不少变化。我注意到,因为发式改变,脸颊和脖子显了出来,我第一次喜欢起自己的模样,高兴起来。但我不想让大姐得意,脸上表情平淡。

“啷个样嘛?喜欢不喜欢,吭一声。”大姐这天也一反常态,我越不理她,她越要讨我个好。

“黄皮瘦脸一张, 再打扮也是个丑样,一看就是受你欺负的。”我把镜子还给她。

“好,好,么妹,今天你生日,几岁了?”

“62年生的,几岁嘛?”

“十八岁,我的老天爷!我还以为你只有十五、六岁呢。么妹,今天是你生日,大姐也不知道,知道就会给你带个礼物。”

我鼻子里哼了声,心里还是有些热,礼物她是不会送的,能这么说,就跟别人不一样了。

“十八岁嘛,算一个大生日。这样,你今天要我为你做啥子事,大姐都愿意。”她说得真切,很诚恳,

“此话当真?”

“当真。我要骗人,可以骗的多着呢,还会骗自家么妹?”

我想了想,说,“大姐,我要你陪我到江边走走。”

她笑了:“你那么一本正经,我还以为是啥子了不得的事呢。没问题,我陪你去。”

饥饿的女儿 第五章4(1)

我俩出了院子,下着石阶,往江边走。

我必须弄清,或至少明白一点点从小就盘绕在心头众多的谜团和阴影。所有的人都或多或少地知道一些什么,但都不肯告诉我,他们在有意组成一个巨大的阴谋,我就这么被框定在沉默之中。也许人人都落在别人“不言”的囚笼里,别人不说的正是我急切想知道的真相?不行,我决定把一切抛开,高考复习这种所谓的第一大事也搁在一旁,得问个明白,不然,我就活得太不清楚了--这么十几年!

我庆幸自己还未完全丧失看人的本能:我生日这天大姐回家,我就逮住了她,认准了她。她比我大十六岁,生在我前头十六年,对我负有推卸不掉的责任。肯定有些事与她有关。是命运让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解答我的疑问。

大姐是惟一不与家里其他妹妹弟弟抱团结伙的人。她和母亲不停息的吵闹,吵得最厉害时,眼里充满了怨恨,或许这是她在众多兄妹中独享宠爱,才会如此撤娇。1969年毛泽东将闹遍天下革命的红卫兵,解散到农村边疆广阔自由的天地去,而大姐早在1964年就响应号召下乡,实验共产党特有的失业对策,她是全国第一拔下农村的知识青年,比别人多受了好些年的苦。在农村呆了九年才到四川边界一个山区的煤矿当工人。

她在十八岁卫校快毕业的一刻,与一男生在校外散步。团支部书记批评了她,学校纪律不允许谈恋爱。她说耍男朋友又怎么样?大吵之中,两人同时动了手。她一人受到处罚,不让她参加元旦表演节目。她气得说跳就从两层楼高的地方跳下,腿骨折,进了医院,被记过,因此“历史有污点”。她不愿写检查,却直接去找校长。校长不主持个理,她将学生证朝校长当头丢去,退了学回家。

街道办事处的干部动员她说:“长江三峡美如神话,巫山河里的鱼像桶那么粗,煤用手帕包都不会黑。那是个好地方呵!”她相信了,偷了家里的户口本,注销了城市户口,她想与惩罚她的同学老师比比哪个最革命?

父亲说他走船去过巫山,那里的情况完全不是干部们说的那么一回事,苦得很,父亲不准她去。要她去派出所把户口重新上回去,她骂父亲在造谣,是反革命。父亲哭了。母亲哭着去街道办事处求情,被狠批了一顿,说你反对女儿去农村,就是破坏上山下乡运动,你应该晓得担当啥子罪名,走遍全国,也没有人敢给她已经下掉的城市户口上回去。母亲被吓坏了,眼睁睁看着她笑嘻嘻地走了。

同学笑她是傻瓜,母亲骂她无法无天。

而我总怀疑大姐有什么理由,急于离开这个家,她不想属于这里。

她见到我话特别多,话里有话,真真假假,像逗我似的,从小如此。有时,她脸上表情丰富到夸张的地步。如果不这样,当她在江边洗衣服,浓密的黑发盘上高高的额头,看上去她还真漂亮,不止一人说过她的眉和嘴像年轻时的母亲。她的脸相,还有高挑丰腴的身材,不同于家里其她姐妹兄弟。重庆女人小巧玲珑,秀丽,沾了重庆山水雨雾地气,性格阴柔。我大姐性格却像男子,刚烈而火爆,敢动嘴,也敢动手,甚至用刀卡住第一个前夫的脖子,逼他签字同意离婚。

她做什么事都不想,先做了再说,做糟了,不屑于收拾,让别人去着急。她在乡下时,巫山县城一算命八字先生说她命带血腥气,走盘陀运,吉凶难卜,四十岁左右若能躲过一大劫,才可血顺气返归正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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