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过神来看齐维桢,他又是那个微笑的温雅公子:“刚才那个小娃娃说我们有夫妻相呢。”灵均会意便不提刚才的尴尬:“小孩子总是这样的,他得了钱,必定要奉承几句的。”齐维桢垂下眼睫毛“嗯”了一声,随后将一个硬物塞到她手中,她低头一看,赫然是刚才买到的紫水晶。
灵均抬头看看他:“齐——”
“我们家人都不爱这个的,若是能给适合她的人是再好不过了,若是想送你的姐妹也无妨的,姜家女子们自古尚紫,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灵均还是认真的摇摇头:“不行,这东西如此珍贵,你实在是太破费了。三公子,我们有苔岑之契,和你在齐府中谈书论道,我是很快乐的,若你当我是朋友,便是找我读书写字便好的,可是绿玉斗、紫水晶都是珍奇玩意儿,怎么能让你一再破费呢?更何况,我们都是成年男女,若是被人知道交往过密,怕是影响你的名声。”
齐维桢指尖摸了摸下巴,似乎赞同的点了点头:“原来我们是苔岑之契,这个称呼也不错。”他笑笑将水晶收回手中,也未多说什么。
二人临近千秋岁,齐维桢回头拍了拍她的肩膀:“今日千秋岁有稀奇事儿,反正离守岁还有好长时间,不如陪你进去逛逛吧。”灵均心中原本就觉得有些别扭,只想快些回去:“三公子,天也不早了,我便回去了,也请给齐家诸位拜个年。”齐维桢淡淡垂下眼睛跨过门栏:“哎,本来我是被仇大人拉着巡夜来的,浑身疲惫的很,没想到却连杯茶都要自己喝。也罢,我便孤孤单单一个人待着吧。”他这话正在门口处,哀伤又清脆不已,两旁的眼睛立刻直直射了过来,仿若是个女子抛弃情郎一般。
半响后,两个人坐到了千秋岁最顶尖的雅阁“芙蓉楼”,齐维桢看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得直笑:“莫不是生气了?”灵均心中翻了个白眼,还生气呢,你那么一笑又可怜谁能拒绝的了,估摸他是这里的常客,她一路走来,这些姑娘看着她又是惊艳又是嫉妒的,恨不得有十八般武器把她挖出洞来。
灵均哼笑了一声,他布置好茶点靠近着看他:“怎么,想开了?”灵均眼睛转转,声音也腻的要底下水来,不过却是藏着浓厚的调侃:“我在曼苑便听说三公子的大名,到了千秋岁有听到三公子的大名,三公子文武状元又年少风流,简直是全天下妓院姐姐们最喜欢的多情公子了呢!”齐维桢勾了勾唇:“我倒算是个公子,至于其他的嘛,要多谢他人抬爱了。”灵均见他四两拨千斤便转过头去:“你倒是会打马虎眼。”
那月琴声忽然从下面破音传来,梆子声哒哒响起,“先朝军师从此过,留下碑记作定夺。四百年前奠定我,苟家滩里命难活。彦章打马上北坡,新坟累累旧坟多。新坟埋的汉光武,旧坟又埋汉萧何。青龙背上埋韩信,五丈原上埋诸葛。人生一世莫空过,纵然一死怕什么?”随身而起的几个角口吐翻身火,左右拉开势头,端的是苍凉悲壮又极大的势头。
齐维桢边赞了这普洱一声,边斜睥着镂空花阑下的角们:“原来今天推送的是《苟家滩》,这里的乱弹也是有名的很,常有名班驻扎在此地。”他见少女浓密的睫毛暗暗垂着,一双眼睛已经被下面的戏剧吸引过去了,只是平日总是自然勾起的弧度颤了颤,颤的令人可怜。他指尖轻轻点住那笑涡,看着她忽然有些受惊的面容,遂平静的看看下面:“吃茶沾到茶水了而已。”
他静静看着下面那惊诧叫好的声音,不由得轻声发问:“你若觉得它不好听,我把阁子关了找些人令唱曲儿罢了。”灵均摇摇头,神情仍然极专注:“大过年的,千秋岁也算独具一格了,放这功名利禄一朝灭的乱弹,岂不是败那些客人的兴致么。谁都爱当那汉高祖,哪个想学霸王自刎呢。”那乱弹唱的噼里啪啦,下面雷声轰动,马上便唱上了《娇红记》,自然是阮浓多姿,唱的人心旷神怡,目送挑情。
齐维桢看着她有些哀伤的样子,只是宠着笑笑:“你这小丫头怎么回事儿,别人都爱看个热闹,偏你就记着那悲。”灵均只是抬头看他,齐维桢却清楚感到了她眼眸中的问句,难道你不是这样吗?一时间二人心通意通,反而觉得意味弥散暧昧了起来。
齐维桢手指摩挲着杯子,跟着哼了几句曲子:“小时候,我有个亲家姐姐,她总带我去看洛阳牡丹,她虽然身体柔弱,但是心理总是有点儿不服输,还特别调皮,总是爱捉弄我。可惜她是个没落的世家女,却必须要遵从家族的命令嫁人。”
灵均从未听他说过那个神秘的家族中任何一人,不由得好奇问他:“那后来呢,她一定很幸福吧。”
齐维桢看着杯中惨淡的茶水,慢慢隐去了嘴角的弧度:“后来,她就死了。”
灵均细细呼吸着,心中有些不安,齐维桢却抬头仍看她笑:“所以那些可以自由选择命运的孩子最值得羡慕和敬佩,她们意志坚定,敢于去挑战命运,而不会像是羸弱的牡丹一样,说衰败就衰败。”
灵均也睁大水眸:“你说的没错。”
叫卖声忽然想起,齐维桢转头看她:“这是要公然拍卖什么宝物呢。”他看灵均跃跃欲试的样子,便带着她走下去看热闹。尚没到半道,楼下众人忽然发出了一阵惊呼声,就有一个欣喜的男声传来:“您的黄金牡丹价值五百金,请您收好咯!”黄金牡丹?不知道怎的,她一听到这四个字,就感觉什么熟悉的东西在靠近一样。
她不顾齐维桢后面的轻声呼喊,穿过浓密冗杂的人群,追着那个朝着夜幕中的黑色身影。人影攒动,他已经不能在追到前面的身影,只是能够看到黄金牡丹微微露出一点一点金黄色的光亮。她追着那身影不顾一切的跑着,却转头消失在街角。灵均大口的喘着气,温热的泪意涌上眼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堂皇的皇城之夜闪花了眼,但是那个远去的身影发出的气息却令人感觉那样相似。
背后有人轻轻将她拢进怀中,她欣喜一回头,却不由得失落的低下了头。齐维桢沉默的看着她,又陪着她回到了店中。
这小厮识得齐三,恭敬的笑笑:“您说刚才那个客人那,身上披了好大一张豹皮,哦呦,好像是刚扒下来的一样,吓死个人嘞!您说他傻不傻,那个牡丹虽然值些银钱,但是却是被人把价格炒上天的,那个傻小子硬是和周大财主争到了底,一看就是关外来的,您说他傻不傻!”灵均抓抓衣袖:“他看着像中原人么?”小二顿时打了个哆嗦:“您还别说,那个大个子周围跟了一群稀奇古怪、杀气腾腾的男女,那气息根本隐不下去呢…”
灵均已经无法再听下去,她心中甚至在想,自己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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