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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了,我乖乖呆在中国等你回来呢。”那边笑意很浓,竟是将她的心思猜得分毫不差,没等她详问,他又说,“我不是故意破坏约定给你打电话的,你拉我进黑名单,我联系不上你。是你违约在先。”

恶人先告状。

程蔓恨恨咬牙了一番,才道:“是你满嘴胡言乱语。”

那头慢条斯理:“哦?我哪里胡言乱语了?你说来听听,我改。”

“……你心里明白。”

“你不说我怎么会明白?”似对她的恼羞成怒毫无知觉,不知死活的某人继续撩拨。

她气得双颊通红,死性不改的家伙!想不通当初她是脑子发热还是怎么着,居然会答应他的条件。一言不发正欲挂断,彼端又轻笑了声,清淡的语气中透着一丝焦躁,他道:

“逗逗你就生气了?那我可怎么办啊?喜欢的姑娘太讨别人喜欢,我担心被人惦记上了不松口。”

程蔓立刻就怔在那里,很本能的脱口而出,“有什么好担心的,我又不会红杏出墙。”话音落了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耳根隐隐发起热来。

果然,秦准低声笑了,狡黠如得了食的馋猫,那声音透过漫长的电磁波传入她耳内,清越又喑哑:“嗯,有这种所有权觉悟就好。”

挂了电话,她走回钟群身边,脸上还有点热,抱歉道:“久等了。”

“没事,”钟群指了指展厅外的露天咖啡厅,微笑提议,“我们去那里坐坐吧。”

“好。”一直在默默等待他进入正题的程蔓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虽然尚不知钟学长到底想告诉她什么,可见他与适才完全不同的郑重其事的神色,大约确实是很重要的内容,令她长久缺乏的好奇心也慢慢浮了出来。

两人选了靠近草地的位置,午后阳光越过遮阳的落地伞,懒洋洋的斜照过来,不远处草坪上的巨大铜雕下,一群白鸽扑腾着翅膀朝万里无云的天空飞去。

叫了两杯蓝山,付了服务生小费,西装革履的钟群双手在桌上交叠,放松而不失优雅的姿态秒杀了不少路人眼球。他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程蔓,我想冒昧问你一个问题,你对……秦准了解多少?”

她愣了一下,嘴边笑意敛去,微微的皱起眉头,嗫嚅道,“我……”顿了几顿,她摇摇头,口腔微苦,尴尬道,“很少,几乎不了解。”当年与他在一起,她从没听他谈及他的家庭,除了知道他有一个姐姐以外,就连他是S市市长儿子这件事,也是透过旁人之口才得知。“学长,你知道些什么?”

“对不起,我无意触到你的伤心事。”钟群面露抱歉,程蔓赶紧摆手说没关系,他微微笑了笑,并未直面她的问题,温和的眼睛直直注视她,说道,“说起来我与你算是老乡,我祖籍虽在B市,但从我爷爷那辈就已经搬到L市,回国后我与好友合伙开了家律师事务所……”

听他略提到事务所的情况,程蔓有些讶异,这家律师事务所她听过,这几年L市当地赫赫有名。似乎有些东西要破土而出,心里没由来的一紧,她抿着嘴唇问道:“这和秦准有什么关系?”

钟群调侃她:“这么着急?”

程蔓脸一垮:“师兄……”

他笑了下,不再逗她,重归肃穆:“我该和你道歉……我对你隐瞒了一些事,其实前些时候我到B市,一来是为了参加子秋的婚礼,二来是接受了委托,秘密调查秦准的财务状况与回国后的动向。”

“几个月前,L市的地产大王林旺明猝死在家中,医院给的说法是脑溢血中风,抢救不及,但据我的委托人所说,此事没有这么简单。林旺明去世后,家族旁系并未获得多少遗产,反倒是他的外孙秦准,归国不久就获得公司45%股份及其他不动产80%,而我们的调查资料显示,林旺明早年因不满女儿林美冉嫁入秦家,登报与林美冉断绝父女关系,声明不承认她所生孩子的继承权;7年前,林美冉一人回到L市,半个月后去世,死因不明,当时舆论不一,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并没有闹大。”

“照理说,林旺明即使念及血缘,也不会将大部分遗产都留给多年不见的外孙……”

“师兄,”程蔓苍白着脸色打断他,“如果你想要说的就是这些,我认为,我已经没有听下去的必要了。”

她指间收紧,无意识的握住杯子,轻声的说:“他不是那样的人,我知道。”

钟群敛下眼中的黯光,拿起桌上的咖啡饮了口,半晌说:“很抱歉。”

“你没有错。”程蔓低着头,几乎没有了与他交谈的欲望,小声道,“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我必须承认,最初想要接近你,确实存了点其他想法,想从你身上获取有用的信息。但现在我对你有好感,所以不想再对你有所隐瞒,当然,这些也不算什么机密。”钟群坦然望住她,嘴角有淡淡的安抚弧度,“而且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找到秦准违法的证据,所以如你所说,这或许只是场误会。”

她忽然就沉默了下来。两人之间安静得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午后柔柔的风吹得落地伞柄哐哐的响,不远处的大道上,法国梧桐树的叶子在阳光中轻轻的摇曳,撒下满地斑驳光影。偶尔有一两片不听话挣脱了树枝的怀抱,随风旋了几旋,缓缓下落。

七年前……

心脏被这三字微微撞了一下,回忆中那人与现实的秦准慢慢重合在了一起。她闭上眼睛,终于忆起那埋在时光深处的点滴往事。

那年寒假,L市的人民广场正热闹的放烟花,他到L市来找她,半撒娇半赖皮的逼她请客吃肯德基;她带着他穿过那条幽深弯曲的小巷子,地面石板斑驳不平,深鸽灰的天空点缀着几粒寂寥的星子,他懒洋洋的跟在她身边,一路闲唠嗑乱找茬惹她万分不悦,瞪他一眼,却见他黑眸幽亮,眉目神采奕奕透着股傲然贵气,叫人一个不留神就要被吸去魂魄。她后来还感叹过,若是放在古代,他一身轻裘白衣,手执锦扇,眼含桃花的笑盈盈冲人一望,那又是怎样的光景。

当时以及那以后,他从未表露过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她与他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的远。后来他一脸平静提出分手,丢下一句累了然后悄无声息的远走他乡,余下她一人苦思冥想到底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而如今,物是人非已经掩盖了过去的真相,也不知道在揭开之后,一切是否都已在岁月中变得无法预测。

良久,她定定看向钟群,语气里有点迷茫与难过:“学长,你不用在我身上下功夫了,他什么也没对我说过。”

她有些想通了,之前她为何迟迟无法下定决心重新与秦准在一起,并非记恨他的舍弃,也不是矫情矜持作祟,只是她一直隐约的明白,出现在她面前的秦准永远都是神采飞扬光芒万丈,而那个落魄又脆弱的秦准,她从未见过。与其说是没见过,倒不如说,他将他的另一半真实紧紧藏好,从来就不愿让她看见分毫。

胸腔溢出一股强烈而激荡的情绪,她一下子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好似明白了些东西,又好似皆是猜测一切都拿不准,一时竟没了心思听钟群后来又说了些什么,只胡乱找了个借口起身走了。

周二程蔓接到导师助理的电话,通知她到办公室填写申请,不日陪同詹姆森教授前往纽约。又提醒她晚上有场家庭式小聚会,詹姆森教授的所有学生如无急事,一律要出席。詹姆森喜欢通过聚会这种方式来探讨学术与课业问题,这个习惯程蔓早已摸透,赶紧记了聚会时间,又答应了助理提前到场,帮詹姆森太太做饭。

这里的做饭,当然是指做中国菜。虽然她的手艺很一般,但据吃腻了肥牛肉烤面包的詹姆森夫妇的说法:能吃到地道的中国菜就不容易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其他同学纷纷狗腿附和。

程蔓很受用,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久而久之也觉得:自己做的菜,其实也蛮好吃的……

这天下了很久的倾盆大雨,瓢泼的雨水滚滚冲刷着街道,直到过了下午茶时间才转成细雨,日光从云层中怯怯探出头。

大抵下雨天会让人的心情莫名其妙的忧郁起来,从住所出来时候已经四点了,站在站台上等公交车,绵绵细雨落的不疾不徐,只能感觉脸上沁沁的凉,打在伞上扑扑的响,干净的地上湿了一片,水色均匀,泛着清凉的湿意。

她寻思着去超市转转,买点小葱豆腐猪肉什么的。豆腐在美国的超市不太好找,她在超市的好几个冰柜前转悠了遍都没找到,刚准备去前一个冰柜买点日本豆腐代替,人群中看到了个熟悉的影子,还没出声,那边已看见了她,喊了她一句:“程蔓,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上!”

☆、祸不单行(上)【第三更

程蔓面上有点纠结:“是啊,学长,这难道就是传说中虐缘么……”

见她神色自然,并无那日膈应的表现,钟群宽心一笑,“我几个老同学都住在附近,我明天的航班,所以今天过来看看他们,刚出来想买点啤酒。”

程蔓了然颔首,这边是大学城嘛,几个同学都住在一块很正常。

“你呢?”

“和你差不多,晚上要和导师同学吃饭,我进来买点食材。”

“你会做菜?”

程蔓毫不脸红的点点头。

“现在会做饭的女孩子不多了,不知哪天有机会能尝到你的手艺……”还未说完,他身后传来一声高亢的女声,“钟,你跑到这里干嘛,啤酒在那边!”

程蔓循声望去,不远处站着个深眸高鼻的金发美人,修长笔直的长腿踩着裸色高跟鞋,豹纹底色的裙摆缀着粉嫩蕾丝,衬得肌肤胜雪,优雅动人,一双美丽的蓝眸若有若无地瞟着她。很是眼熟,想了想,原来是宾大聚会那晚扑入学长怀中的那位……再拉近些一想,这大概就是那玛莎拉蒂跑车的车主了吧。不知和学长是什么关系?情人?同学?同事?……

心里正瞎想着,钟群说:“那是我老同学,没什么特殊关系。”

程蔓说:“跟我说干啥,以后同你老婆说去。”

“也是。”钟群笑起来,面上仍是令人如浴春风的暖意,向她微微颔首,“那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又补了句,“学长一路顺风。”

“……”

钟群有瞬间失语。哪有对即将上飞机的人说“一路顺风”的道理?

晚饭后程蔓被詹姆森教授单独留下,詹姆森太太被打发回房,程蔓坐在凳子上被导师冷飕飕的眼神盯得有点紧张,左顾右盼不敢直视他。半晌,詹姆森瘦削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人气:“vine,我今天为什么要把你留下?”

“……是作业没做好?”

“……”

“今晚的红烧狮子头不够吃?”

詹姆森冷冷看她一眼。

吞吞口水,“莫非……是和您太太那生活不和谐……?”

嘴角向上扯了扯,詹姆森露出个令人胆颤的微笑:“vine,你想被打屁股吗?”

教授,你才四十岁出头,不要搞得像变态怪叔叔一样好么……

程蔓哭丧了脸,屈服于导师的暴力威胁:“老师,我错了。”

“不要撒娇。你错在哪里?”

“我不该在作业里私自掺杂其他病例……”程蔓嗫嚅,弱弱举手,“我请求宽大处理,您看,我不是还给你带了好酒吗?”

詹姆森喝了口学生孝敬的老白干,被辣得微皱眉。瞥了眼正耷拉着脑袋一副俯首认罪模样的程蔓,这个来自中国的小姑娘优秀则优秀,就是平时小聪明有点多,常常有意无意膈应他。

什么好酒?不就是做菜时用剩下的吗?

沉吟半响:“算了,下次不要再犯了。”

程蔓心凉,又听导师带点伦敦音的平板腔调说:“病例报告我已看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虽然我的研究方向偏重神经科,但对于这种病症,我无能为力。”程蔓一怔,猛地抬首看向他,脸色有些白:“老师,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詹姆森似笑非笑,开口十分不客气:“不仅是我,只要有人可以提出完美的治疗方案,那毫无疑问,他将是下一年的诺贝尔奖得主。”

“从病例报告上看,患者45岁才被确诊患有进行性肌营养不良,同时确诊出的还有其并发症,心脏与呼吸道呈现衰竭趋势,发现得太晚,药物治疗已经效果不大,而vine,相信你也很清楚,目前该疾病的基因替代治疗仍处于试验阶段,十年内是不可能取得突破进展的,而患者今年已有54岁,等不了这么久的。所以,”寡言少语的詹姆森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有点口干舌燥,端起老白干润了润嗓子,却发觉雪上加霜,面色扭曲了会儿,这才慢悠悠道,“很抱歉,我帮不了你的忙。”

程蔓半天无法出声。

回去时天已擦黑,云层很厚,小雨还在绵绵不断下着,在路灯的照射下丝丝缕缕如细密银针。 风很大,将前两天的闷热一扫而光。错过了最后一班公交车,本想打车,不料由于前方出事故的关系,道路堵了许久,看着纷纷掉头的出租车,程蔓选择了走路回去。

好在带了伞,她估算了下,从大学城走回去大概40分钟,抄近路说不定20分钟就能到。若是抄近路,就需要经过几栋废弃楼房之间隔出来的小巷子,因为是废弃危房,为保障路人安全,又拉了隔离带的关系,路径很弯曲,一眼看去不是一般的偏僻幽深。

古人有云: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又云:世上无后悔药吃。

当察觉到有人不远不近悄无声息地跟在身后时,程蔓已在巷子的拐角处,左边一路往前是死角,右边是回去的路,但前行百米拐弯后又是一条很长的偏巷。从眼角余光可以判别跟踪她的人身材高大强壮,逃跑肯定没戏,没跑几步肯定会被抓住。

她悄悄将手伸进挎包里,能感觉到手心和额头正冒着细密冷汗,努力克制住拔足狂奔的冲动,她深深吸了口气,略略加快步伐往右边拐去。

那人果然也跟了过来。

她步履慢慢加快,心里暗想还好穿的是帆布鞋,虽然踩湿了但并不妨碍行动。身后脚步声渐急渐响,她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再度加快脚步,几乎是奔跑了起来!

身后浓浊剧烈的喘息声和鞋子踩在湿地上的“啪啪”声飞快逼近,程蔓恐惧得连面部神经都在微微战栗发麻,那人距离越来越近,只要再过几秒她就会被抓住——她将右手从挎包里伸出,猛地转身,防狼喷雾剂大量扑向那人,另附送一记用尽全力的断子绝孙脚!

那肥胖的中年猥琐白人发出一声疯狂嘶哑的惨叫!涕泪满面单手捂着眼睛,另一手挥着砸烂一半的啤酒瓶朝她疯狂刺来!程蔓脑袋一懵,来不及跑,下意识用手挡住,手臂先是一木,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烧痛从腹部处席卷而来,她什么也不想,脑子已经空白一片,对那人裤裆踹了一脚,转身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改错字。

另注:进行性肌营养不良是基因缺陷所导致的肌肉变性病,随着病情加重,患者会失去独立行走能力,只能长期卧床。而且由于容易引发各种心脏类并发症,患者常因呼吸衰竭、心力衰竭而死。该病症国内外仍没有根治的办法,主要还是预防为主。

☆、这次换我在原地,等你

手臂与腹部剧痛不已!

该死的洋胖子!

早前在报上看过费城最近不太平,有一伙贩毒的瘾君子从加州越狱潜逃至此,行踪诡秘的与警察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主要活跃于贫民窟一带,虽抓获不少,但仍有漏网之鱼,警方也警告了市民注意安全,尤其是女性孩童不要独走夜路。可这边明明是繁华的大学城啊,她怎么这么倒霉……

细密的雨水迎面刺入眼中,程蔓欲哭无泪。

身后的死胖子跟吃兴奋剂了般不断狂叫地追来,嘴里吐出的尽是肮脏可怖的字眼,她头也不敢回把手上的折叠伞往后砸去,听到噗通被绊倒的声音,更是不敢回头看,腿肚子发软几乎就要跌倒,后脑勺麻麻的,她满身大汗,心脏狂跳,腹部处有粘稠的液体蜿蜒而下,濡湿了她衣服下摆与裤管,可已经管不了这么多,忽然远远看到巷口有光源,隐约有人影晃动,她大喜,一边狂奔一边大叫起来:“HELP!”

巷子尽头是几个正在搬运砖头打算夜间工作的工人,听见有年轻女人的呼救声很快抄起家伙就往这边跑来。其中一名跑在最前面的大汉及时接住软了膝盖几欲跪倒在地的程蔓,后头几人呼啦过去没几下就制住了那胖子,扭送去了警局。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终于安全了,程蔓强撑已久的意志力瞬间崩溃,眼泪夺眶而出,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全盘抽空,一点都使不出来。伤口处传来的蚀骨痛楚如压抑已久猛然爆发的火山,她除了浑身发抖,强忍着哽咽一遍遍对留下陪她等待救护车的两名大汉不停说谢谢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浑身都是血水污泥、狼狈虚弱不堪的年轻女子,饶是满脸络腮胡的强壮大汉看了也是心生不忍,一个小心翼翼避开伤口将她抱到边上的干燥地带,一个不停说荤段子逗她,还说千万不要睡觉,否则就醒不过来啦!

可她还是不争气的昏了过去。

她像是陷入了一场无法醒来的深睡眠。

……

“你要走,我不会妨碍你,以后也不会在纠缠你,但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他抬起眼,说。修长好看的手指捏着瓷杯的杯耳,神态悠闲悠闲的,好似在与她谈论明天天气如何。

他的声音向来好听,清越而不失磁性,含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萦绕在耳边。

“我浪费了你这么多青春,不做点补偿我可要良心不安的。不如这样,我们定个三年之约。在这三年,你如果想谈恋爱,我是第一候选人,型号不对也要试一试才知道吧?”

“如果最后试过你还是没办法接受我,到时候我会放手,真心祝你幸福。”

“我?三年里,我发誓不会看其他女人,不会和任何人暧昧,不考虑婚嫁,心里只有你……需求?对着你的照片解决需求是我经常做的事情。”

“变态?我哪里变态了,你说说,我为你守身如玉这么多年,你却勾三搭四招蜂引蝶,我心里不知有多委屈……你别一生气就走行吗?我人不就在这里,随你蹂躏。”

“我不会去打扰你,但你不能让我彻底失去你的消息。”

“程蔓,我伤过你的心,再多的道歉也于事无补。这次就换我留在原地,等你。”

……

她是被忽如其来的从头烧到五脏六腑的灼烫热醒的,睁开眼满目皆白,她穿着病号服躺着床上挂点滴,手臂和腹部的伤口都缠上了纱布,明明很热冒着汗,脚底却阵阵发凉。旁边守着的一名制服男子见她醒来,向她微微一笑,然后出示警察证件,公事公办的说她已经睡了一天一夜,如果没什么大碍,希望她能前往警局录口供。

一个亚裔小护士推门进来,礼貌的对执法人员说病人还在发高烧,需要充足睡眠,请无关人士暂行离开。

程蔓松了口气,冲小护士感激的眨眨眼。昨夜发生了什么,她现在没有丝毫回想的欲望。小护士却半点反应都没,板着脸一丝不苟的为她换了纱布,重新包扎好,然后给了她一杯温水与几粒药片,盯着她吞下后,嘴里叽里咕噜的吐出一大串英文,大意是忌荤腥忌辛辣禁止剧烈动作保持愉快心情balabalabala……

几分钟后小护士还在滔滔不绝,耳朵生茧的程蔓一脸呆然,早已神游不知天外,她想起以前还在承恩医院给患者看病时的情形,果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那会儿她好像也有这么聒噪= =

吃了药,推了支静脉针,不消多时,她又沉沉睡了过去。

身心得以放松,又吃了含安眠成分的药片,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肠胃发出强烈抗议她才不甘不愿地醒过来。迷迷糊糊地睁眼,小心翻了个身,恍惚感觉身边有人影晃动,暗暗哀叫,开口就嘟哝了句:“警察先生,我还是伤患呢,强烈要求人道主义关怀……”

呵。

那人轻轻笑了声。??

程蔓一个激灵睡意顿消,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某只禽兽的笑声?

“你没有做梦!”她一脸难以置信的惨绿惹得坐在床边的某人十分不满,没好气道。

“……”她罔若未闻,喃喃的自言自语,“说不定闭上眼睛人就不见了……”

“你敢给我闭眼试试!”秦准隐忍多时的火气一下子炸了开,怒极反笑,站起身一个上前,左右开弓捏住她的脸颊,用劲:“好啊你个程蔓蔓,故意的吧?你觉得我脑子犯抽过来骚扰你?!”

“……哼。”程蔓拍开他的手,把头埋进被子里,声音从被子里闷闷传出,“你破坏约定,三年之约取消!”

“你还有脸提约定?”秦某人弧度好看的下巴一扬,俊秀无双的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冷笑,把她从被子里扒出来,“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大晚上一个女孩子也敢走夜路,你胆子倒是挺肥!”

程蔓扭开脸不看他,心里也有些气,他以为她愿意出这种事吗?谁能想到会有这种意外,人都说夜路走多了会遇上鬼,可她就走了这么一次,哪里知道……

脑海中浮现那白人胖子歇斯底里的扭曲肥脸,她脸色顿时一白,遍体生寒,毛骨悚然。那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人类,简直就像让什么给附身或是注射了迷幻药剂一样,现在想起来那模样不是一般的可怖。

秦准本来还被这根病怏怏的榆木疙瘩气得直想吐血,得到她出意外受伤入院的消息时他正被一大堆麻烦搞得焦头烂额,脑中却是轰然空白什么都没无法想、什么也不敢想,只抛下一切直奔机场。可由于太平洋地区连日暴雨,航班取消,从不愿与高高在上的市长权威扯上半点关系的他咬着牙向父亲求助,动用政府力量办理私人飞机合法入境手续——什么可为不可为都做了,心急如焚只想见她安好,可偏偏这不解风情的丫头——

视线触及到她苍白的脸色与干裂的嘴唇,满腔愤怒、担心刹那间皆烟消云散,只余下那心疼与酸痛不断放大膨胀,让他突然生出一种强烈的冲动,替她痛替她恐惧替她流泪。这股不可抑制的冲动直冲眼眶,大悲大喜的情绪来得如此之快,让人来不及掩饰。他仓促地闭上眼睛,俯身连人带被子抱入怀中。

声音有点喑哑,咬牙切齿:“有时候我真想吃了你,拆吞入腹!”

这个女人分明是掐在他的命脉上的。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读者猜到了,禽兽果断灰过来了╮╭。其实我一直很想小虐下不开窍的女主角……

☆、高烧未退的爱情

程蔓刚见到他时,他容颜俊冷,周身皆是慑人的寒意。白色衬衫袖口随意的挽着,领带歪在一边也没管,她现在才发现他的脸上带着浓浓倦色,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病床边还丢着个行李箱。

她只是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男人,会为了自己不远万里风尘仆仆从中国赶过来。

此时已是睡意全无,整个人裹成一团被他抱着,抱得太紧,让她觉得很热。扭了扭身体退出来,却被他冷声喝住:“别动!”

她愣愣看他。

那些诸如冲动、愤怒、后怕、无计可施、疲倦的情绪在他眼中交错掠过,她眼看他来不及掩饰的脸色一变再变,最后神色慢慢缓和下来,说:“你受伤了,腹部的伤口很深,小心一点。”

程蔓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一时没了言语。初见他时的不自在与逃避在这一刻消散殆尽,秦准一旦露出不像秦准的表情,做出不像秦准的举动,再一想到这些都是为了她,她心脏的某处忽然就柔软了下来。过去那些坚持在此刻竟变得无关紧要,她突然很想再勇敢一次。

视线相对,气息交缠,两人的姿势很暧昧,可气氛却很诡异。

他以为她的沉默是在笑话他的失态,眼底蕴着怒意,也赌气不语,却不松开她,两人幼稚地较着劲,两人四目相对,最后还是程蔓绷不住了,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的笑起来,说道:“那个啥,秦师兄,我有点想谈恋爱了。”

“你高烧没退?”言罢一手搭上她额头。

……

什么气氛都没了。

“秦准!”程蔓恼羞成怒,须臾扬了扬眉,又笑起来,“你说得没错,我是烧坏脑袋了,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吧!”

他凝着她的表情,唇角微微一抿,下一瞬手指从后扣住了她的脖颈,跟拎小猫似的,接着俯下头来。她感觉到他拂面而来的温热气息,如掺了来自太平洋的海风般清新。她大眼眨也不眨,以为他要吻她,心脏飞快跳动着,紧张得连呼吸都不会了,结果他形状完美好看的唇却直接落在她下巴——

启唇、露齿、啃住,下口精准动作快速,没有半分犹豫的劲道让程蔓痛得不由大叫:“秦准!”

他不让她动弹,看着她恼火通红的眸子,眼里掠过一抹笑意,“我早想这么干了,咬死你这个终于开窍的别扭东西!”说着又将唇贴近她,淡淡的命令,“再说一遍。”

“你咬了我还想让我说什么?”她捂着下巴冷笑。

“不准装傻。”他微笑。

她意图扭开脸无视之,却被他捏住双颊,他垂着眼看她,浓密的睫毛动了动,视线落在她脸上,那专注热烈得足以令人心跳加速的凝视给人错觉,仿佛在这一刻世界唯剩她。他重复道:“再说一遍。”

语气却有些强抑不了的耐不住,下一刻他的唇热热的印了下来,准确地落在她唇上。

这一回,她再也躲不了了。

“唔……不要咬我的嘴巴……”程蔓大惊失色,呼吸困难地用力推搡他。

“……笨蛋。”微愕之后是话音模糊的失笑,尔后是更加大力的探入,攻城掠地,他的动作蛮横不讲理,他的吻凶狠而强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够确定她是属于他的,只属于他的。

程蔓面红耳赤,被他气势汹汹的吻压制得喘不过气,他滚烫的温度透过唇齿以惊人的速度传染了她,高烧一样的发热感潮水般袭来,下一刻,她感觉到他微凉的指尖灵巧的从她衣摆下方探入,小心翼翼绕过伤口,攀延直上。刚确定关系就上演限制级画面,而且她还未伤愈……

她含糊不清的发出几个音:“对伤患你也下得了手……”

这种时候还要气他!

秦准重重咬了她一口,正想教训她几句,电话大煞风景的响了。

他紧蹙起眉,拿出手机看了眼,眼底微暗了暗,松开她,在她唇上又吻了记,神情自然亲昵:“我出去接个电话,你再睡会儿,醒来吃东西。”

程蔓面色绯红,因不适应而略显紧张的眉宇舒展开来,带着孩子气般的可爱与甜美。

“嗯?”

“知道了……”她臊得慌,嘟哝了一句,慢慢下滑,将整个身体都缩进被窝里。

电话是罗帆打来的。

“师兄!大哥!你终于接我电话啦!”罗帆快哭了,这已经是他拨出的第十八个电话了,再不通他就要愁出便秘来了,“虽然追媳妇是很重要,可你也要留着命做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现在狗急跳墙,放了狠话要买你的命,你还敢——都不晓得说你什么好,今年的工资你还没付给我呢,可不要死了啊。”

“垂死挣扎而已,不用担心。”秦准不在意的淡声道,又说,“对了,我正想知会你,费城市中心的那套房子可以退了,你联系下中介商办理退订手续。”

那厢一听态度大变,冻了:“哟呵,小蔓蔓被你拿下了啊?师兄,你动作真快。”罗帆啧啧出声,佩服不已,“我还以为就算你悄悄搬到她附近去住,近水楼台也好歹要个一年半载才能得手呢。”

秦准笑笑:“罗帆,你讽刺我?”

“哪敢啊~?”罗帆拖长了音否认,“我还得向你学习,追媳妇就该这样,紧迫盯人,兵不厌诈是吧。”千金难买后悔药啊,早知他就不该贪图高额薪水,一时鬼迷了心窍,辞职给秦BOSS干活。如今可好,不但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还要兼职拉皮条、情感专家一系列无薪工作,满肚怨气无处申啊……

“什么三年约定,你哪里忍得住?哎师兄你说,要让她知道你之前的那些话都是以退为进的缓兵之计,你说她会不会跟你翻脸啊?”

“……”

秦准心情尚佳,决定不与他计较,做个宽容体恤员工的好老板。

更何况。

他心想,生气就生气罢,人都是他的了,总不能气他一辈子。气他,骂他,不理他也没关系,只要她还在那里,不再跑去他看不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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