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2 / 2）

北风吹来，衣服添了一件又一件。十一月里，和丰城就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院子里积起了三寸厚的雪。

陆青穿着花大嫂给他新做的牛皮靴子，深一脚浅一脚的来了店里。守夜的阿亮只卸了一块门板，拿着扫把费力的在扫门口的积雪。

"陆青来了，你先去掌柜的家拿些盐来。这门板都冻住了，得要用盐化化。"

"好。仓库里有锹子吧？等会儿开门了要把路上的雪铲了，走路滑得很。阿全还没有过来？"陆青站在店门口，跺脚散了鞋上的雪。

"没呢。他家那间茅草铺，也不知道能不能顶住这场雪。别被压在里面了才好。"

"被你这乌鸦嘴说中了，我家的茅草铺塌了。"阿全灰头土脸的从后门进来，身后还拖个大包。

"啊，真塌了啊！"

"有没有被伤着？"

陆青和阿亮都关心的拉过阿全上下看看。

阿全摇摇手，说："没有没有。刚塌的。我出门的时候看屋顶的雪很大，想加柱子顶，没想柱子刚靠上去，屋顶就压下来。现在我家是开了天窗了。"

"那你今晚住哪里？"

"要不去和掌柜的说一声，请几天假回家修房子吧。"

"不用。"阿全指指自己带来的包袱："我把东西都带过来了，反正家里就我一个，我就住到店里。以后你们就别守夜了，我包了！"

"好好好。反正店里也比你家里暖和。那你的房子就那么塌着了？"

"过了冬再说吧。"

陆青也不反对，反而觉得欢喜。自己家里的热炕可比店里的冷板床暖和，而且还有个大暖炉暖被。大冬天里，被窝别提多舒服了，两天一次的守夜简直是受罪。现在有人顶了去，陆青慷慨的赞助一条棉被给阿全过冬。

去老掌柜的取了盐，三个人合力将门前的雪铲了。街面上的店铺陆续开门，大街上的积雪基本被清干净。

陆青将门前的积雪堆积起来，堆了两个雪人。桂圆做眼，红枣做嘴，再上一铁锹做手，比其他人家堆成小山的积雪好看。

老掌柜的穿着大棉袄，两手拢在袖子里，抱着手炉过来，站在门口，点头道："这两个雪娃娃好看！小陆，我家的雪还没清。你一起去清了，再堆个一样的雪娃娃，我孙子准喜欢。"

陆青擦了把大冷天里冒出的热汗，提着铁锹，认命的去给掌柜的家除雪。

这么久相处下来，陆青发现老掌柜的真是个老生意人，深谙以老卖老，扮猪吃老虎的髓，能占便宜绝不吃亏，小事明大事不糊涂。店里的两个老伙计已经被他一顿子一把糖得收拾的服贴。自己是唯一一个能和他老人家呛几声腔的，也渐渐被他收拾了。

这不刚给老掌柜家除了雪，逗乐了他的小孙孙，正要喝杯热水歇歇。

老掌柜的捂着手炉坐在柜台里，开口说："小陆啊，拿些热水磨墨，这砚台都结冰了。"

砚台在柜台上，热水壶在老掌柜的手边。陆青注水碾墨，自觉得铺纸提笔准备听老掌柜的吩咐写字。

再两个月就过年了，店里要先备起年货。山笋香菇不能少，花生红枣也都要，桂皮茴香等香料也不能忘。洋洋洒洒的写了两大张，老掌柜的也说渴了，端起自己的小茶壶吸溜了一口茶水润润喉，继续说："这雨台的茶叶也不错，我们预备上点。等会儿去仓库里清点一下，调整下单子，你去订货吧。"

陆青添完了最后一笔，抬头问："我去订货？订货的事情，不都是掌柜的你自己去吗？"

老掌柜的弓起背，整个人像是一下老迈许多，叹口气说："哎，人老了，经不起冻了。外面冰天雪地的还是你们年轻人去吧。"

陆青转身不理他的装模作样，腹贬道，昨天这么大的雪，也没见你认老，多一天等他们送来都不肯，硬是跑到城外的员外家去结钱回来。

说话间，门口挡风的厚帘子掀了起来，钻进一个带着帽子，红脸扑扑的小孩。

"陆哥哥！"花常开跨了进来。

"咦，你这么晚还没去私塾？"陆青转身惊讶的问。

"早上去过了，私塾里的一间屋子被昨天的雪压塌了，正修着呢，先生就让我们放一天学。"

"这雪太大还是屋子无结实，一早上的就听到两户人家的房子塌了。"

"今年的雪下得早了，许多人家还没想着加固。"老掌柜的说话，朝花常开摆摆手，让他坐到柜台里来给了手炉让他暖和，又抓了把花生给他，回头催陆青："小陆你不做事了？还在这说话。"

陆青揣着单子，给花常开吩咐了一句别到外头乱跑，早点回家，就去干活了。

老掌柜的喜欢小孩子，就和花常开一老一小的窝在一起，和乐融融取暖说话。

第14章在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