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想小八为何如此突兀出现此处,一阵类似铃铛细碎声响,小八身后陡地现出两个手执刀戈之人。微眯眼,我手中长鞭毫无征照破雨甩出,长龙疾势游动。
鞭影下,小八呆呆傻傻立在那里,忘了要动,出口的话卡在半途,只张着嘴愣愣看我。事情不过呼吸之间发生,而后又在呼吸之间结束,像慢动作般,那两人瞳孔缓缓睁大,接缓缓倒地,再也起不了。
待我收鞭,小八才反映过来,急切上前,“主子。”
或许分开太久,这声‘主子’并不如想象中清脆悦耳。反之,声线不稳沙沙哑哑,如同破了的蝉翼,颤颤抖抖。滂沱大雨下,单薄的身子抖如秋风落叶,走至半途,忽地双眼一翻,缓缓倒下。
“小八...”我再也镇定不了。
无心赶到时,我己匆忙下马。
“主子,发生什么事了?”看一眼倒在街上的两人及我怀里的男人,无心一向毫无情绪的眼起了一丝波动。我看她一眼,再踢踢脚边血模糊的尸体,意思不言而喻,这城中为什么会进来两个西戎人,这是她的失职。
无心抱拳,“抱歉,主子,我这就下去彻查。”
不置可否,我抱起小八边向行辕走去,边吩咐道,“顺便去请城中医师到将军府来。”
“是。”马蹄声渐渐远去。
待得医师帮小八看诊完毕,佐之针砭药石,并告诉我,病人身上至少有十处伤口,己经缝合完毕,嗓子处被人拿热油灌过,需要好好静养,这段时日尽量不要开口说话。听了,我掖被角的手顿住,表面平静,内却早己惊涛骇浪。难怪小八唤我时声线那般沙哑,捋开贴覆在小八颊边的发,他是怎么到这里的,又吃了多少苦头才找到我?过去的三年,我曾命人找过他无数次,西戎被我掘地三尺,直至成亲之后方才命令停下,只因我不知找到小八之后要做什么,在如此疯狂执着之后.
医师又说了些别的注意事项,净过手由无心送出门去。
待得小八安睡之后,我这才想起立在门口的于归。让无心去调两个人过来守在门边,推了门出去。
不管小八为何忽然出现,但既出现了,当年之事没弄个明白,我暂不打算让他走,这般自是需要人照顾小八的,内院之事向来由于归打理,这事得过问于他。
自成亲后,加之阿归长住府邸,府中一下多出两个要侍候的人来,我早感觉到府中用人过紧,前段时日己吩咐无情去帮我物色人选,但显然,不太好找,这般久了仍无消息。
不知何时起,雨势更大了,砸在青瓦背上滴嗒作响,飞檐处,雨汇成线沿阶而下,徐徐流入墙角小花圃里,那里种着于归喜爱的海棠,因着这雨,地上落了一层海棠花,原本清洁的板砖上,泥泞不堪。
自成亲后,于归便一直与我同住一屋,东厢贴的喜字还未撕下,在闪电的照耀下,远远便见,红如烈火。
到了门边,正要推门,里边传出说话声,“主子,您为什么拦着不让小的去请将军,今日您本身子不适,又在雨中站了一个时辰,这会脸色都卡白卡白的,将军回来都没看过你一眼,便抱着别的男人进屋,你咋还在这绣东西呢..你你..你就不能去看看吗?你你还悠闲地坐这缝衣服,将军都快让人勾搭走了,这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于归没有出声,也出不了声,一时屋里屋外寂静得能听到里头不时拉线的沙沙声。
那人显得没得到预料中的答案,不甘心,再劝说,“听阿强说过,那人可不是一般人,主子叫他小八,小八是谁,全府人都知,那可是将军垫在心尖尖上的人,曾经整整一年主子连那名字都不愿让人提的,你这般消沉只怕将军就要被人抢了,小的母亲曾说过,男人主动些倒也可心。主子只管自个儿在这生闷气伤心,将军又不是细腻之人,哪懂那么多男人心思,再加上主子你不会说话...”
提起这个,屋内声音嘎然止住,又过得一会,那小寺慌忙道歉,“小的该死,小的不是那意思,小的是说..”
话说一半,似被人止住,屋内再无谈话声,只是拉线的声音似乎更急了。
随后,里头一阵瓷器碰撞之声,“哎,主子,你..”
我垂下眸子,于归会担心我有别的男人吗?我们俩人的结合没有掺杂爱情因素,他需要人护佑,而我需要人帮我照顾阿归,于是便成亲了。原本以为只是这样就够了,看来我错了,这只是我单方面的想法,我以为只要尽责任的照顾于归便好,我没想到他也跟别的男人一般,想要得到感情,那东西,我不知道经过小八后,还有没有。
这么多天来,他温顺平和,事无巨细的照顾着我与阿归的饮食起居,如同所有女人的丈夫那般兢兢业业,尽着自己的本份,除了合房之事。
又在门边站了一会,我才推门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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