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两格浴水,一扇糊着冷布的木窗。那冷布宣纸似地,任由黄昏的光,正将竹影泼成画。
窗前翘头香几熏着沉水香。青烟篆字,斜漫过一壶花茶和糕团小点。旁边的红泥火炉,则煮着榆木刨花水,水朵咕哝地吐。拆开发簪,蘸了这刨花水来梳头,便是千丝万缕,乌亮如瀑。
此间主人家得了道,叱咤风云,竟连仆役也升了天,如此地会享受。
无敌暗暗羡慕,他也想要波澜壮阔地活,干大事住豪宅,鲜衣怒马,得一生所爱。而非做家犬,蜉蝣般朝生暮死,但总有人逼他。八岁那年是官兵,八岁之后是庄家。
心事不露痕迹,且将领来的牌子,挂住壁上竹筒机括。少顷,下方的暗渠涌出温水。
“大哥,你当真要澡浴?”他拈了个糕团,塞嘴里,腮帮鼓动,囔囔地问。
再转过头,无名已拆开衣带,连贴身夜行劲装也宽了,正慢慢把收纳九针的革袋放在凳上。
无名身量高,骨架纤细,看似弱不胜衣,脱了不登样的麻褐,却现了习武的底子。长年累月使暗器,身板单薄而神脆,腰腹生得精窄,雪白肌理,纵出锋刃般的纹,向下收……
亵裤还未褪,已成了一幅春画,衬得斗室失色,偏又恹恹地自持,近乎妖。
无敌看惯了,只觉熟得生厌,又有些烦躁不忿。即便是同门中,贼老天也不公。
无名天纵的资质,随便练练,就五劫皆通。他承死劫衣钵,十八般武艺,样样要练,冬练三九,夏练三伏。练得肌肉虬结,只是个,用无颜的话来说,贴门上辟邪的货色。
也罢,辟邪,正好收了这妖。喷出糕团渣子:“大哥你又穿我的亵裤!”
无名垂目一看,亵裤上是绣着“无敌”二字。龙飞凤舞,针脚细密,好一手女工。
无敌一把拽住他的裤腰,扒开亵裤,人赃俱获:“大哥你就算不识字,也理应知道,我习惯搁在右侧,这一侧,多缝了一块料子!你习惯搁在左侧,穿我的亵裤,不嫌憋闷得慌?”
“不嫌。”无名被迫露着家伙,一板一眼地答了,要下水。
无敌又拉住:“忘八端,你要喝你的臭脚水不成?濯足!”
强行按无名坐好,打来一盆水,将那双脚浸进去。
无名这才有一丝反应,赤身撑膝而坐,好似历尽千帆的大老爷,看着无事献殷勤的小丫鬟。
居高临下,一动不动,目光冷飕飕地,在他的脸上扫。
无敌抓来澡豆,揉捏无名的脚,换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嘴脸:“大哥,我知道,你是久病缠身,死亡无日,不肯好好活。活得太舒坦,就舍不得死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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