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这位小姐送走之后,陆长安便回了书房,翻看了今早上送来的文件,突然想起一事,喊来段宏嘱咐了几句。约莫过了一个小时,就瞧见段宏举着个黑色丝绒盒子回来了,笑着同陆长安道:“本来这个钟点儿人家洋行是还不肯营业的,只不过一看咱们军的牌子,就立马又肯了。您说选大方巧的模样,我便寻了这个回来,说是前两日刚从瑞士运过来的,您瞧瞧成不成?”
陆长安接过盒子,天鹅绒握在手中触感极佳,挑开盒子上的铜扣,便可见到一块手表嵌在其中。段宏知道陆长安是为了谁去挑的,特意择了细又不显浮夸的模样,表盘一周镶着碎钻,给光一照就熠熠生辉。陆长安看了两眼,只觉很是满意,又抬手写了个条子,正是昨日同程亦风说的那句“兽炉沈水烟,翠沼残花片,一行行写入相思传”,同盒子放在了一处,交给段宏道:“你去送给程先生,只说那手表是替我写扇面儿的谢礼罢,现在便去。”
段宏领了命便退了下去,过一会儿回来同陆长安回话,“程先生收下了,只说让军长破费了。”
陆长安问道:“旁的便没再说些什么?他可取出来带了么?”
段宏道:“没有,拿着就搁在了一旁,连盒子也没打开瞧呢。扇骨和写扇面儿的纸我已让人送去了,程先生说一会儿便写。”
陆长安听见程亦风连瞧也没瞧那手表一眼,不禁有些不悦了,按捺住脾气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另有一件事要嘱咐你,再过一阵子是玲珑的生日,你这些日子也留心些,择个大方又不失体面的礼物。那日总理也会过去,必定是躲不开了。”
段宏应下之后,陆长安又让他去东宁军校里头瞧瞧情形,此后便定下心来看着公文。
陆长安进到屋里的时候,程亦风正握着笔一下下写着那扇面,他将那艾绿色长衫的袖子卷起了一些,许是觉得凉了,又披了件原先穿着的白色针织外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肩上。陆长安的扇骨用的是上好的阳雕象牙,扇面是极上乘的洒金宣,程亦风生怕一笔下错糟蹋了东西,想了许久才开始动笔。他做事一贯认真,一行行写下来,竟没发觉陆长安已到了身后。
直至笔锋落就,程亦风刚要将毛笔放到架子上去,便听耳畔有人笑道:“写的果真极好,劳烦你了,这往后旁人的字可入不了我的眼了,有个什么东西少不得再要你来添上几笔。”
程亦风手腕一抖,险些甩了墨下来,回身瞧见陆长安,只道:“军长客气了,不过是一个扇面而已,举手之劳,实在不足挂齿。那谢礼,方才段副官送过来我也不好同他分说,如今既然军长来了,那就还请您拿回去吧。”
陆长安却不接他的话头,兀自走到一旁,拿起那天鹅绒盒子道:“你可知道里头装的是什么?”
程亦风道:“看这盒子的模样,应当是手表了。”
陆长安点了点头,打开了盒子,那一圈小钻乍一露出,虽是夺人眼目,却也不显过分张扬,“这牌子的表很难买,段宏今儿个过去的时候,盛通洋行也不过只有那么几块而已,这个样子你带着应当是合适的,为何不肯要呢?”
程亦风抬眸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行其事,受其禄。我无功无劳,不可平白无故受你这样贵重的一份礼物。”
陆长安微微一哂,道:“你替我书写扇面,难道还不算功劳么?你许是觉得那写个扇面不过是举手之劳,我却感念你这样一份用心。便是因着你这份用心,那扇面自然也就贵重了起来。如此一来,这块patekphilippe也就不值什么了。”
说罢他见程亦风只是皱眉不语,又道:“你若是不肯收下,我必定要于心不安的。更何况我瞧你手上也没块手表,平素未免太不方便了些。”说罢便又放到了程亦风的桌子上,又道,“你家中原籍是哪里人?”
程亦风见他转了话头,虽然不愿收那手表,却也不好明着去逆陆长安的意思,只得道:“家中原是北地之人,只不过到了祖父那一辈才迁徙至此的。”
“原来如此,不过我倒觉得,你身上没有北地之人的豪放味道,反而是这江南的儒雅之气更多些。我得出去一下子,你早上起的也早,不妨再补补眠,这病需多休息呢。”陆长安笑着站起身来,走至门口忽又回头说了一句,“对了,晚上咱们一同出去吃些东西,待我回来了便出门去。”
程亦风顿觉有些错愕,他在这陆长安府上养病已是有些怪异了,如今竟还要同他一并出去吃饭么?两人本是全然不相干的身份立场,如今怎么倒像是相处已久的亲密朋友一般了,实在是让他心里头说不出的别扭。
十二孰重孰轻(一)(虫)在线阅读
网址已经更换, 最新网址是:yushuwuy.com 关于解决UC浏览器转码章节混乱, 请尽可能不要用UC浏览器访问本站,推荐下载火狐浏览器, 请重新添加网址到浏览器书签里
目前上了广告, 理解下, 只有这样才可以长期存在下去, 点到广告返回不了可以关闭页面重新打开本站,然后通过阅读记录继续上一次的阅读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