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爷爷说的。他前两天去我爸那儿了,说你领了个人去他那儿看病,就是他吧?你从来不多管闲事的,这次是怎么了,把人往家领?他什么病啊,要去唐爷爷那儿看?”谭月亮有点不高兴。
唐雪莉颇感意外,问谭月亮:“我爷爷还那么关心我的事呢?那天我领小江去,根本没看见我爷爷。”
谭月亮望着唐雪莉,脸色凝重地说:“莉莉,你听我的,要是真对这孩子有好感,就当姐弟处,千万别跟他有什么感情纠葛,这孩子邪门,到时候受伤的是你。”
唐雪莉奇怪地看看谭月亮,说:“月亮,你怎么关心起我来了?以前我身边那么多男孩子围着,也没见你对哪个品头论足。他就一孤儿,孤苦伶仃的,能怎样?”
“你听我的吧!跟他深交,对你不好。你跟他上床我都不拦着,可别把自己的心交出去。”谭月亮叹口气说。他嘴里说上床都不拦着,心里其实别扭到极点。
“这可没准的事。搞不准我跟他日久生情。”唐雪莉说完,忽然面上一红,嘿嘿笑起来。
日久生情,这词儿谁发明的,用在她身上,可真贴切。她已经什么都不瞒着江水满了。
从小到大,她的玩伴都是家里精挑细选,必须门当户对的人。上高中的时候,家里把她送到国外去,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地位,她由着自己的心跟几个男孩子交往过,可都莫名其妙地无疾而终,后来她发觉,原来是有人从中作梗。
这作梗的手段极其高明,也不明着吓唬,就是找人扮作富家女拉拢腐化,居然没有一个不中圈套的。她又气又恼,可是又说不出什么。人家是心甘情愿离开她的,这样的势利眼,走了就走了,也不值得她留恋。她心里对家里这种做法,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又烦,又觉得家里帮她认清这些家伙的嘴脸,也挺好。
可是她就不能谈一场真心的恋爱吗?就非得从那些所谓的门当户对的富家子弟里挑自己的终生伴侣吗?
有钱人得到真感情那么难吗?
唐雪莉想不明白。和江水满相处了才多久啊,她仅仅是有
好感而已。可是日了那一回,貌似一切都不一样了,这要日久了,还不真生了情?
生情了又怎样?只要江水满没外心,这辈子好好对她,是不是也可以考虑?
她今天其实是故意的,领着江水满去见她爸爸,又领来见谭三叔。
女孩子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男人想什么,心里跟明镜似的。谭月亮对她有意思,她心知肚明,因此她只是想看看爸爸和谭三叔怎么看江水满,谭月亮怎么说,她可没往心里去。
但是她还是挺不喜欢谭月亮表现得这么鼠肚鸡肠的。她故意又说:“嗯,我觉得我现在有点喜欢他了,你看,三叔都喜欢他。”
“三叔就是个老顽童,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他喜欢不作数。”谭月亮不高兴地说。
“切,月亮哥,你不是吃醋了吧?江水满哪儿招惹你了。”唐雪莉把吃醋点出来,看谭月亮还说什么。
谭月亮见唐雪莉一点不理解自己的苦心,解释说:“莉莉,我不是吃醋。我是站在你这个立场上考虑,唐家不会允许你嫁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人。”
“嫁人是我自己的事,其他人无权干涉。”唐雪莉撅起嘴,扔下谭月亮,走到江水满身边,推推他说:“水满,咱去给三叔打下手。”
水盆里放着一条胳膊长的娃娃鱼。江水满头一次见这东西,好奇地伸手去摸。
“别动!”唐雪莉惊叫起来。
江水满吓得一哆嗦,连忙缩回手。
“你不要命了?”唐雪莉心有余悸地说:“你看这家伙呆头呆脑的,扁脑袋瓜子上两只小眼睛,它抓起鱼来灵活着呢。它怕光,你这么一晃,它要是咬你一口,能把你手指咬掉了。我在江苏见过一条八十斤沉的娃娃鱼,据说曾经咬掉过人胳膊。”
江水满看着那条趴在水盆里一动不动的鱼,不以为然地说:“咬呗,能快到哪儿去,我能躲开。”
“你太小瞧这个古老的物种了。能抵御这么多年的风雨存活到今天,肯定有生存的绝活。会咬的狗不叫,懂吗?你看它呆头呆脑的,这可是猛兽。跟鳄鱼一样,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唐雪莉用教训的口吻说。
江水满想起凶残的四爪鲸鱼,就不敢再伸手了。四爪鲸鱼跟大鲵长得还真有点像,只不过四爪鲸鱼有胡子,尾分叉,而且,头部和躯干没有明显的分界线,不像大鲵那样头颈凹陷。
“小厨神,别听小吃货吓唬你。没那么可怕。记住了,自然界里,最可怕的是人。你是人,是王者,在食物链的最顶端。”谭三叔不那么低落了,情绪好转许多,用抄子抄起那条鱼,甩在案板上。
娃娃鱼受了惊吓,在案板上扭着身子,身上渗出乳白色的汁液。江水满想起活的黄胡子鱼被滚油浇出的奶汁,好奇地伸手摸了摸。
大鲵身上白色的汁液像化学膘一样粘,江水满的手指头被粘液沾在了一起,江水满使劲地搓着手,闻到了一股烧胶皮的臭味儿。
“呀,这什么味儿?这么臭。”江水满问。
“鱼有病了。”唐雪莉说,“蛙彩虹病,这鱼不好吃了。”
谭三叔生气了,喊了个养殖工过来:“这批鱼还有几条?谁家送来的?”
养殖工吓得脸都白了,哆哆嗦嗦地说:“现在是娃娃鱼发病高峰期,常给咱送的那家养殖场大规模发病了,只好又联系了一家。送来时我挨个看了,掰开口腔,颌肉都是雪白的。”
“都捞过来我瞧瞧。”谭三叔命令道。
他挨个掰开娃娃鱼的嘴,看了看口腔,拣出两条说:“这两天今天做了,其他的埋掉。”
“嗯。”养殖工见自己没受处罚,松了口气,把鱼端出去。
“这就埋了?还活的呢,这鱼贵吗?扔了多可惜。”江水满小声跟唐雪莉说。
“一千三一斤,到饭桌上,就不论斤了,一盅一千。再贵也得扔,病了味道就变了。”唐雪莉说。
“要不是像你这样专业学水产的,谁知道有没有病。再说,你不管做成啥样,进我的嘴都吃不出来有病,还以为娃娃鱼就是那个味儿。”江水满嘀咕着。
谭三叔突然哼了一声:“呸!小厨神,这话可不对!糊弄谁,也不能糊弄你的衣食父母。”
江水满红着脸说:“三叔,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心疼钱。这几条鱼,哪条不得五六斤,这可好几万块钱没了。”
“那也没办法。对待钱啊,你越心疼越舍不得,钱就越丢得你肉疼。能舍才能得。记住了,小伙子,永远别做英雄气短的事。”谭三叔一边说,一边手起刀落,结果了那条娃娃鱼,放了一碗血出来。
他指着血问唐雪莉:“这可是美容圣品。你拿去泡脚吧,涂脸上你准害怕。”
“不要,泡脚也吓死人了。”唐雪莉叫起来。
“有什么好怕的,投胎做人,就什么都不怕!”谭三叔利落地把娃娃鱼皮剥掉,又说:“娃娃鱼褪下的皮能治烫伤,这样剥掉的皮功效差一点,不过敷在脸上一样能美白,小吃货,敢不敢敷上?”
“不敷。”唐雪莉往后躲着说,见谭三叔露出鄙夷的表情,赶紧又补充说:“我可不是怕,我是嫌腥气。”
谭三叔笑着说:“你什么时候都有词。我听说有人去汗中的养殖场收购娃娃鱼褪下来的皮研制美容药,五万块钱一斤呢。你爱用不用,可别怪我独吞好东西。”
他说完,就把娃娃鱼皮贴在肥脸上,那样子别提多怪异了。
江水满陷入了沉思,他没想到娃娃鱼从头到脚都这么值钱。四爪鲸鱼跟娃娃鱼长得那么像,会不会是娃娃鱼的一个变种?
他问唐雪莉:“娃娃鱼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跟蜥蜴一样,说小壁虎也行,再小的时候有外鳃,像鬣蜥。”唐雪莉说。
外鳃!江水满心念一闪,心里一声欢呼。他又问:“娃娃鱼好养吗?”
“也好养也不好养。我去过汗中,那里家家户户都养,养几百条都不算大户。他们那边谁家要嫁女儿了,随便抓十几条鱼一卖,就换辆汽车。不过要是赶上发病,一条沟一条沟地死,几天功夫能损失几百万。”唐雪莉说。
江水满听了,还想再问,唐雪莉又跑到一边去看谭三叔给眼镜蛇剥皮去了。
江水满心里按捺不住激动。西河能有四爪鲸鱼,搞不准也能养娃娃鱼,这要是养成了,那不就发财了?有钱了,他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柳叶躺在床上,什么都做不了了。
 
江水满和唐雪莉早饿的肚子咕咕叫了,谭三叔没让他们回谭月亮的花房去,就在他的屋子里等着,他做好一个菜送进来,他们就风卷残云一样吃光,谭三叔笑着变着花样地做,江水满这一顿吃了许多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的东西。有四爪鲸鱼的肉衬着,娃娃鱼的肉和河豚肉都算不上美味了。
他们吃得差不多八成饱,忽然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来,闯进来一个女人。
“谭星星!”唐雪莉冲女孩子打了声招呼。
江水满抬起头正要打招呼,忽然如雷击般呆住了。
这个女人,竟然是旅馆里那个陌生女子。
他一下子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应付眼前的场面。
那个叫谭星星的女子看见江水满,也是一愣,随即捶了唐雪莉一拳:“莉莉,老实交代,是不是你男朋友?”
“擦,冒失鬼,有这么大嗓门问的吗?万一要不是呢?”唐雪莉笑着说,踢给谭星星一张椅子。
谭星星一屁股坐下,也不拿筷子,伸手从碟子里拣了一块河豚刺身,塞到嘴里,笑着看着江水满说:“还不自报家门。我眼睛毒着呢!错不了,你准跟莉莉有一腿。”
江水满一直脸红耳热地闪缩着眼神,听了这话又觉得不对,偷眼看了看谭星星。
真是草木皆兵,这个女子不是旅馆那个,只是长得太像了,跟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这女子虽然看上去要比那个女人年轻,虽然眉眼一样美,但是少了很多韵味。那个女人就是心里想着**的事,神情也透着高傲,这个女子却比唐雪莉还豪放还直白,跟琳哥是不一样的女汉子。
江水满还是不好意思抬头。谭星星老让他错以为是那个神秘的陌生女子。
唐雪莉见江水满这样,以为他是不好意思,笑着说:“星星,你就找软柿子捏吧,他可比你小多了,是小弟弟,你可不能随便欺负。”
“说,到底有没有一腿!说了就不欺负他,不然蹂躏死他,看你心不心疼。”谭星星又抓起一块肉塞到嘴里。她抓的是江水满又做出来的四爪鲸鱼的肉,吃了一口就惊讶地说:“咦,我说月亮把我喊来,原来三叔又研究新菜式了。这个好,绝对叫座!是什么肉做的?我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慢点吃,有的是。小满家还一冰柜呢。”唐雪莉说。
“嗬,小满,小满,我听着怎么这么暧昧呢,嗯,老实交代,有没有一腿。”谭星星还真有死缠烂打的劲头。
“有,你满意了吧?”唐雪莉笑起来。
“哈哈,石女思春了,你上哪儿有一腿去。喂,你刚才说什么?他家还一冰柜这种肉?”唐雪莉说有,谭星星反倒否认了。
江水满现在适应能力很强了,知道这些女汉子行为举止都异于常人,也就见怪不怪,抬起头冲谭星星笑笑。
谭星星见江水满齿白唇红目若朗星,这一笑更是倾城倾国,色心大起,伸手掐了掐江水满的脸蛋,冲唐雪莉说:“哈哈,你从哪儿找来的,谁家的孩子?是不是江家刚从加拿大回来的老二?”
“是江家的,叫江水满。”唐雪莉也不戳破,顺着她往下说。
“哈哈,好,江水满,把你电话给我,姐好好稀罕稀罕你。雪莉,不介意我今晚把他领走吧?”谭星星大笑起来。
唐雪莉心里忽然一动,想起了在国外家里不停地拆散她和那些男孩的事情。她咬咬嘴唇,说:“好,今晚他归你了。”
江水满听傻了,这叫什么事儿啊,买卖奴隶呢?唐雪莉又不是他主子。
谭星星一拍桌子,又抓了一块肉塞嘴里:“痛快!小莉你够意思,有酒吗?咱闷一个。”
“我晚上还得回医院呢。”江水满抗议道。
唐雪莉和谭星星都上下打量他,谭星星忽然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哈哈,小弟弟面皮薄,怎么?看上唐大美女了?姐也不比她差。唐大美女有啥好,没法跟你圈圈叉叉!”
江水满装糊涂:“啥叫圈圈叉叉?我婶儿还在医院呢,我得守着去。”
“什么什么,你说啥?婶儿!你是加拿大来的吗?你村儿里的吧?”谭星星哈哈大笑。
“嗯,我王姑娘村儿来的。”江水满说。
“卧槽!卧槽!你高!”谭星星拍着桌子捂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雪莉,级品啊,这笑话有点冷。早知道江家老二这么风趣,我早上了。”
唐雪莉也笑得够戗,这会儿说:“谭星星,你看你饥渴的。他就是王姑娘村来的,他婶儿住在市一院了,我陪着来给打通关系。”
“啊?小莉,你就骗我吧,俩人演的跟真事儿似的,怎么不抱金熊去?”谭星星还是不信。
“雪莉姐说的是真的。我从型在王姑娘村,甭说加拿大,都没出过这省。”江水满用家乡土话说。
“真的啊!”谭星星这才信,“你可不像村里来的,跟我演电影去吧,下个片男主角,我找你拍,不行,这个片我就给你安排各角色。”
“你可别祸害他,就你那圈子,乌烟瘴气的,人家江水满还未成年呢。”唐雪莉笑着说。
江水满白她一眼,心想,未成年你勾搭我。
谭星星不理唐雪莉,问江水满:“叫啥来着?对了,满弟。切,什么破名字,江弟弟,别听雪莉的,跟姐混去吧,就你这外形,迷死人不偿命。”
“演戏那不就是骗人吗?我是土包子,啥也不会,说谎都脸红。”江水满说。他才不想跟着个谭星星扯上呢,要是让她潜规则了,他心里憋屈。
“哎,先别说这个,你那一冰柜肉呢?你多少钱卖?我全包了。”谭星星说。
“姐吃就送你了,你上我那儿随便拉去。”江水满也没当那肉是多稀罕的玩意儿,那几十瓶鱼皮酒和腌制的内脏才是他的宝贝。他偷着吃了一个黄胡子鱼蛋,就那一个蛋,他抗了一天都没觉得饿,转天早晨醒来,小钢炮高举着,他晨勃还从来没硬成那样过呢。
“够大方。姐也不能欺负你,你说有多少斤吧?我给估个价。我从来没有白收东西的习惯。”谭星星说。
“大概有四百斤。”江水满想了想说。既然谭星星要给钱,他也不坚持了。这几天吃了不少,早知道就少吃点,多卖点钱给柳叶买点补品。想到柳叶,他心里一跳,自己怎么迷糊了,没把鱼皮酒带来,那可是治外伤的良药。
他有点做不住了,恨不得马上回去拿,但是现在这个点儿,估计没有回村里的班车了。他一转眼珠,连忙说:“星星姐,我想回去取个东西,正好你要这些肉,你能开车去取吗?你把我送回去捎回来就行,肉我都送
你了,抵路费。”
“哈哈,你这路费可够贵。我算算,四百斤,一千五一斤,六十万块钱,雪莉,你说我是成交还是不成交?”谭星星拖着长腔,慢慢地说。
“星星姐!你给多少钱?”江水满以为自己听错了,难以置信地问。
“六十万。要不我陪你睡一宿,你给我打个八折,五十万吧?行我马上去拉肉。”谭星星笑着说。
“雪莉姐!星星姐耍我呢吧?”江水满把头转向唐雪莉求证。
“她有神经病!不给她打折,就六十万。”唐雪莉说。
江水满确定自己没听错,觉得天上砸了张彩票下来,轻飘飘一张纸,楞把他砸懵了。
“就六十万,你可别欺负小弟弟。嘿嘿,这几天,我可吃了江水满好几万块钱进去了。”唐雪莉嘿嘿笑着。
谭星星叫起来:“不行,凭什么你白吃好几万,我一分钱不打折M五十万。”
唐雪莉急了,说:“星星!你缺这十万啊!欺负人家小孩子!十万块,村里人忙活好几年都不一定攒的下!”
“一码是一码,我是生意人。我给的价钱够公道,这肉不是鲜活,是冷冻了的,那就只值这个价,要是活宰,我再给翻上三倍都行。我全包了,江弟弟给打个折呗!姐不在乎钱,可是姐不划价就觉得没意思。”谭星星执拗地说。
“划你个头,你买裤子呢?”唐雪莉哭笑不得地打了谭星星一下。
“姐说给多少就给多少吧,姐不后悔就行。反正姐今天得送我一趟,只要能把我捎回来,就给姐打个八折。”江水满赶紧说,他生怕谭星星明白过来反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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