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彩蝶又说:“四叔,咱村来过好几拨学生了,也没出过这种事,今年这是怎么了?”
王东来叹口气说:“现在社会风气不好,这批学生也没以前规矩。上几拨学生干活可出力气了,你看这拨,个个细皮嫩肉娇生惯养的,鱼塘子的活根本指不上,那几个女生更不干活了,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扮好了在老爷们跟前儿晃。”
“我问了,这几个女学生都是市里孩子,哪儿赶得上咱农村孩子能吃苦。四叔,你说新来这俩学生村官咋样?”何彩蝶又想起杨光来了。
“瞅着都不赖。我带着小葛去买羊,人家马上就做了个山羊的放养计划,打算给咱村创收呢。”王东来哪儿知道何彩蝶心思,不提杨光,偏说葛琳。
何彩蝶不好意思问下去了,想想杨光又想起了江水满,心里又乱扑腾开了。
江水满一回来,她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刻好了疮疤忘了痛,不是前几个小时想得难受的样子了,冷着脸不搭理他。
江水满不知道怎么惹着她了,嬉皮笑脸地凑过来,说:“彩蝶姐,你告诉我那项链哪儿买的,我把你那条弄丢了,我再买两条送你。”
“丢了!”何彩蝶刚想说那项链不是她的,忽然觉得这家伙不声不响走了一个晚上也不跟她打声招呼,没把她放在眼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一转念头说:“那样式的就那一条,你丢哪儿了去哪儿给我找回来!”
江水满连连作揖说:“好姐姐,我上哪儿给你找去啊,不知道丢哪条马路了,不就十五块钱买的吗?我给你花五十买一条还不成?我再花五十请你吃饭,加起来花一百!”
“嗬,一百吐血了是吧?说,你昨晚去哪儿了?人家还以为你让警察抓了呢。”何彩蝶心直口快,还是把自己的担心露了出来。
江水满心里窃喜,原来这小妮子记挂自己呢。他装出疲累的样子说:“去网吧了。”
“是不是跟女的闲聊了一晚上?”何彩蝶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江水满跟谁聊天关她屁事,她说话这语气,怎么带着浓浓的醋意呢。
王东来听出了门道,冲江水满挤挤眼,挑个大拇指给他,那意思是说,你小子能,让这丫头吃醋了。
江水满也丢个眼色给王东来,可怜巴巴地凑到何彩蝶跟前说:“我可不是去网吧闲聊,彩蝶姐,人家干了一宿活,你也不心疼,我找资料呢。”
“啥资料?”何彩蝶好奇地问。
“我查查我姨妈和何婶子的病都应该咋治,这天天呼呼地往医院交钱,也不知道交个啥钱,叫医院坑了可咋整。”江水满故意这么说,是想给将来做花账打埋伏。
何彩蝶不赞同地说:“唐院长都出面了,找了这么高级的病房,医院还敢黑咱啊?你没看护士大夫个个对咱都客客气气的,你真是替古人担忧,这一宿白熬了吧?”
“白熬就白熬呗,我不是心疼钱嘛。”江水满说。
何彩蝶叹口气,冲王东来说:“四叔,你看我婶儿花了大伙这么多钱,幸好翠翠婶儿有钱,要不真不知道上哪儿拆兑去呢。”
正说着,王翠翠睡醒了,她刚做了手术,好在抢救及时,暂时看恢复得不错,没留下眼歪嘴斜的后遗症。
王东来已经告诉她那七十八万找到了,听何彩蝶这么说,她费劲儿地挤个笑出来,表示没什么。
王东来心疼地看着她,坐到她床边,把王翠翠的手合在自己掌心里。
王翠翠这一病,王东来彻底想明白了,人的生命太脆弱了,他不能再错过王翠翠。他已经后悔了前半辈子,后半辈子,他得赌一把。他宁肯彻底失去王翠翠,也要为自己争取一回,不然,恐怕再也没有机会。
他再也不能容忍王二来那个混蛋糟蹋王翠翠,他总想着王翠翠想要什么,偏就忘了一个心里只想着别人不懂得珍惜自己的女人,想要什么都是为别人想的,他这个真正心疼她的旁观者,才能好好爱护她。
他不介意表露自己的柔情蜜意,要不是怕刺激到王翠翠,当着俩孩子的面,他都能亲了她。
江水满看见四叔这么冲动,觉得不好打搅,把何彩蝶拉出了病房。
何彩蝶不是个爱耍小性子的女孩,跟江水满撒了会儿小脾气,这会儿也忘了,跟江水满出了病房门才说:“小满,你说四叔是不是真喜欢翠翠婶儿?”
“那咋?你找四婶儿告状去?”江水满警惕地看着她。
“哎,你别那么瞅我,我能干那事儿吗?啥时候这风吹到四婶儿耳朵里啥时候算,咱看着,不管。”何彩蝶说。
“啥风?喜欢又咋地,我姨妈谁不喜欢,就你大惊小怪的。”江水满故意逗何彩蝶。
何彩蝶翻个白眼,说:“你不大惊小怪?不是你把我拽出来的?”
“我是想跟你单独呆着,嫌他们碍眼,才拉你出来的。他俩又不是咱俩这样,你可别乱猜。”江水满认真地说。
“哎呀,你咋扯咱俩头上来了!我跟你可跟四叔翠翠婶儿不一样。”何彩蝶生气地说。
“一样不就坏了吗?我未娶你未嫁,咱俩能跟他们一样吗?”江水满坏笑起来。
何彩蝶怎么绕也绕不过江水满,赌气不说话,闷着头蹭蹭地往前走。
江水满紧跑两步追上她,拉着她手说:“彩蝶姐,你干吗呀?我说真心话你还生气,我对你是真心的。”
江水满话音刚落,听见仿佛有人短促地啊了一声,他转头看去,是刚走出电梯的小护士李文娟。他也不知道李文娟是否听见了他对何彩蝶的表白,下意识地松开何彩蝶的手,冲李文娟点了点头。
李文娟脸一红,不自然地笑笑,低头走了。
何彩蝶顺着江水满的目光看见了李文娟,她也认识这个小护士,也脸一红,怪罪江水满说:“都是你,瞎说什么,让人看见了吧?”
江水满见李文娟已经走远了,这才提高声音说:“我才不怕人听见,我让全世界人听着,我喜欢何彩蝶!”
“你咋这么没羞没躁呢!”何彩蝶一边跳起来捂住江水满的嘴,一边慌乱地四下看。
江水满作势还要喊,电梯又上来了,何彩蝶连拉带拽地把他推倒电梯里。这层高干病房,人不多,电梯空的,何彩蝶这才放下捂着江水满嘴的手,拍着胸脯说:“要死啊,臭不要脸!”
“就不要脸,嘿嘿。”江水满忽然搂住何彩蝶,亲上了她的小嘴。
何彩蝶呜呜地挣扎着,电梯叮的一声停住,江水满才撒开嘴,何彩蝶一张脸涨得通红,慌慌张张地又擦嘴又整理自己的衣襟。
电梯门开了,呼啦涌进一批人,把两个人挤到角落里。江水满让何彩蝶贴着墙站着,自己把手撑在墙上,用后背顶着那些人,不让人挤到何彩蝶。
何彩蝶脸红耳热地缩在江水满的怀里,嗅着江水满身上的男人味儿,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她觉得江水满这样护着她也抵消不了刚才欺负他的恶行,伸手拧了江水满的胸膛一把。
江水满忍着疼,坏笑着说:“再拧我可撑不住了,挤着你我可不管!”
“谁要你管。叫你坏,我掐你。”何彩蝶掐上瘾了,使劲又拧了一把。
江水满其实还能扛着,不过既然何彩蝶给了他大好的借口,他也就就坡下驴,就势贴在了何彩蝶身上。
前面的人少了顶劲儿,呼啦一下全往后倒,把俩人糊了个严严实实。江水满就觉得两只柔软的小鸽子在他胸前紧紧挤着,何彩蝶的小嘴正好够到他的肩胛,热乎乎的气息吹得他心猿意马。
何彩蝶被结结实实吃了豆腐,扭着身子想把两只手举上来。江水满低头在她耳边沉声说:“别扭了,彩蝶姐,一会儿出不去了,我都硬了。”
“啊?”何彩蝶吓了一跳,以为江水满开玩笑,伸手一摸,摸到了火热的一条棒子。何彩蝶这下脸更红了,想把手缩回来,江水满往前挨了挨身子,把何彩蝶的手夹得死死的,还趁机晃了晃屁股,那根大棒子就在何彩蝶手里磨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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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何彩蝶臊坏了,又不敢动又不敢喊,以为一电梯人都看着她,正心慌意乱,江水满突然一口含住了她的耳垂,痒麻麻的感觉一下子传遍了何彩蝶的全身。
何彩蝶被欺负得气苦,正要说话,江水满一下子吐出她的耳垂,冲后边嚷嚷:“别挤了,再挤出人命了!”然后低下头在何彩蝶耳朵边小声说:“彩蝶姐,我刚才想说话,他们一挤我就咬你耳垂了,没咬疼你吧。”
电梯突然停了,下去了几个人,江水满往后撤了撤身子,何彩蝶觉得胸前一松,那根大棒子就离了手,心里竟然有种失落。她忙不迭地把手举上来护着自己的胸,还没等站稳,呼啦啦又挤进来几个,电梯里又被挤得满满当当。
江水满趁势往前一顶,这下刚出锅的大玉米棒子直接顶在了何彩蝶的小腹上,何彩蝶的双手也被江水满的胸顶着,自己挤住自己的奶,变成了自摸的样子。
何彩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生电梯从这层开始,层层停靠,人不停地上来下去,何彩蝶就在一挤一松里煎熬着,江水满不停地嚷嚷别挤啦,让让,偶尔还拱拱屁股做做样子,但是更多的时候,是故意把下面紧紧地顶着何彩蝶。可恨的是,他还时不时在何彩蝶耳边吹着气说:“彩蝶姐,求你了,别晃身子,你明明知道我一抱你就来劲儿,你这不害我吗?”
何彩蝶真是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电梯好像总也走不完,直到电梯里忽然清净了,她才发现,他们居然坐着电梯下去又上来,又回到了老干部的特护病区。
何彩蝶气得一推江水满,江水满摊开手掌一脸无辜地说:“这不怨我啊,你也看见了,人有多多,我都搞懵了,再说,你看看它,你可得对我负责!”
何彩蝶气哼哼往电梯外走,江水满一把拉住她,说:“彩蝶姐,咱出来干吗来了?不是我请你吃晚饭吗?饭还没吃,咋就回去呢?”
“我气都叫你气饱了,还吃!”何彩蝶高高地撅起嘴。
“哎呀,怎么叫我气你呢,一开始我可是撑着的,都是你掐我,我才撑不住了!彩蝶姐,你看我这难受劲儿,没法见人了。”江水满委屈地说。
何彩蝶想想也确实怨自己,撅着嘴不情不愿地走回电梯。江水满突然伸手捏捏她脸巴说:“不许撅嘴,撅嘴不好看了,彩蝶姐笑起来嘴角那两个杏最好看。”
何彩蝶叫江水满哄乐了,晃着脑袋躲着江水满的手说:“什么杏,那叫梨花窝。”
“对对,彩蝶姐说话就是好听。”江水满连忙说。
何彩蝶仰脸向天,不搭理他。这次江水满虽然也趁机揩了点小油,总体来讲,还算比刚才规矩多了。
俩人走到医院外面,转着圈找吃饭的地儿,像样的饭店,何彩蝶都嫌贵,拉着江水满不让他进去。江水满拍着口袋说:“彩蝶姐,你别抠缩,我有钱。”
“有钱就乱花啊?真不会过。”何彩蝶不屑地说。
“你会过不就得了,我会挣就行。”
不管何彩蝶怎么说,江水满都能占了便宜去,何彩蝶没辙了,跟个受气小媳妇一样跟在江水满屁股后面。她和江水满的地位整个倒了个个儿,以前她拧着江水满耳朵指挥着江水满干这个干那个,现在她成了江水满的跟屁虫,受着气还屁颠屁颠地跟着跑。
江水满领着她转悠了半天,发现了一个弄堂小笼包,店面不大,门口还摆着花篮,应该开张不久。里面热热闹闹的都是食客。
江水满眼睛一亮,拉着何彩蝶就往里挤。
何彩蝶说:“人这么多,咱不凑这热闹了。”
“好老婆,你不会过吗?这家新开张,还买一斤送半斤呢,多合适。再说,现在还没到吃晚饭的正点儿,里面就这么多人,一定很好吃。”江水满乐呵呵地说。
何彩蝶不敢再反驳好老婆的称谓,乖乖跟江水满挤了进去。一个小伙计迎上来,说:“二位,没座了,门口支张桌子行吗?”
“行,坐门口凉快。”江水满大大咧咧地说。
伙计刚把桌子支上,来了几个男的,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边。
小伙计连忙说:“几位爷们儿,这儿有人了,您们受累等等。”
为首的男的不说话,上下打量着伙计,旁边一个染着黄毛的小痞子说:“你们这儿生意不错啊。我们哥儿几个来捧场,就是给了好大的面子,别给脸不要脸。”
小伙计知道碰上了惹事的,唯唯诺诺地说:“那您几个坐着,先看看菜单,我给那二位再摆张桌子。”
“谁让你摆桌子了?老实站这儿!哥还没说完话呢。”黄毛往地上啐了口粘痰。
何彩蝶恶心地皱起了眉头,一个老头看见这边情况不对,从操作间走了出来,搓着手上的面,客客气气地说:“兄弟,有事您跟我说,小伙计不懂事,你别跟他计较。”
“你是这儿的老板?”为首的男的发话了。
“老板不在,我是大师傅。”老头点头哈腰地说。
“嗯,知道我是谁吗?”为首的男的问。
老头连忙说:“我不主事儿,方便您就留个名字,回头我跟我老板说,您是——”
黄毛又啐了口粘痰,用手在桌子上写了个刘字,说:“认得字吧?这念啥?”
“刘。”老头念道。
黄毛又在桌子上写了一个字,说:“再念念这个。”
“三。”老头继续念。
“连起来读!”黄毛不耐烦地说。
“刘三。”老头老老实实地说。
“草,活腻味了你!什么刘三,刘三哥!懂吗?刘三哥!你连刘三哥都不认识,信不信我们明天就让你关门?”黄毛跳起来,劈手就要打老头。
“老实待着!”刘三瞪了黄毛一眼,笑眯眯地看着老头说:“现在认识我是谁了吧?”
“刘三哥。”老头连连作揖。
刘三翘起二郎腿,眯着眼睛问老头:“这桌子谁让你支的?”
“屋里坐不下了,就支外面了。”老头额头上冒汗了。
何彩蝶小声问江水满:“这也忒欺负人了,老头怎么这么害怕呢?”
江水满不出声,拳头攥得紧紧的瞅着这帮地痞无赖。
“交罚款吧,影响市
容,违法占道,罚一千。”刘三依旧笑眯眯地说。
“大哥,没占道啊,这还我门口的卫生区呢!”小伙计凑过来说。
“卫生区啊,我还忘了,喏,这儿两口痰,一口五百,交两千罚款吧。”刘三面不改色,指使手下人开票。
“那是你的人吐的!凭啥罚我们!”小伙计不干了,跳着脚说。
黄毛瞪着眼睛叫道:“谁看见了?你们谁看见了?要不咱找地方验验?”
小伙计还想争辩,刘三皮笑肉不笑地说:“干吗?影响执法,再罚一千。”
他手下连忙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票据本,垫上蓝靛纸,写了个日子。
“别别别,兄弟,咱有事好商量,您看老板也不在,我也主不了事,三头两百的我能做主,多了我得给老板打电话。”老头连忙拦着开票的手下,踢了小伙计一脚。
“那你给老板打电话吧。”刘三给手下递个眼色,从兜里掏出个烟盒,打开晃了晃,骂道:“草,没了,兄弟们谁有,给哥上一棵。”
老头赶紧说:“刘三哥,别找兄弟们要了,我给兄弟们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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