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吴大嘴的小日子如同沾着露水的红苹果,滋润,红火,有滋有味——爱妻贤惠,吃穿不愁,已两多岁的儿子苗壮虎头虎脑、活泼可爱。 他还时常端详着爱子出乎意料的俊模样而沾沾自喜。在苗壮周岁那天,一家三口去金沟照相馆照完相高高兴兴地一回到家,吴大嘴把苗壮面朝前托在怀里,走到大衣橱跟前,对着前面的大镜子,自己先瞪了瞪如豆的小眼,又张了张似盆的大嘴,摸了摸稀疏而泛黄的头发,捏了捏皮色黝黑的腮帮,再仔细瞅瞅镜子里面儿子五官端庄的面相,不无感慨地自言自语道:不该大的小,不该小的大,该黑的黑,该白的白,的确“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呀。那年苗凤英突发疾病,他赶到家里一看,顿时吓得面如灰色,手脚乱哆嗦——幸亏只是并无大碍的中暑。但从那以后,他对妻子更是呵护备至,体贴有加,苦活累活抢在前头。从去年开始,他和妻子见缝插针,在身怀绝技的现任岳母指导下,农闲时节做起了豆豉。把从下乡收来的罐头瓶子洗刷干净,装上香气扑鼻的产品,瓶口裹上塑料布,用橡皮筋一扎,再把写着“大嘴豆豉”三指见方的红纸片往上一贴,然后推销到十里八乡的小卖部。他家的豆豉,香气扑鼻,令人垂涎欲滴,特别是里面薄薄的黄姜片又香又脆,让许多庄稼汉吃上了瘾,成了顿顿饭离不开的必备佳肴。大嘴豆豉,早已声名远播,成了一方名吃。
一天早上,吴大嘴独自就着豆豉咸菜吃了几个玉米面煎饼,端起冷好的一碗开水,一饮而尽,用手背把拉拉在嘴头子上水一擦,摸起放在屋门后边的尼龙编织袋子,走出屋门,把手里的东西往站在院子里的自行车后架上一夹,准备去赶集。他那光着脑袋,从开档棉裤里露出大半个屁股,正蹲在院子里铲土玩的儿子苗壮,把手里的小铲子往地上一扔,伸出两只冻得发红的小手,扑上来抱住他的一条腿,嚷嚷着非要跟着一块儿去。
“好,老爸批准啦。”吴大嘴乐呵呵地说道。
听到老爸满口答应了,苗壮赶快松了手。
吴大嘴回到屋里拿出半包饼干来,塞进苗壮的手里,又把从床上拿来的虎头帽子往他头上一扣,提溜起来放到自行车大梁的童座上,爷儿俩高高兴兴地出了家门。
“小狗小狗不上学,不上学来没文化。没有文化能干啥?吃饭睡觉和看家。有了文化能干啥?开飞机来开火车……”走出村子,骑行在田间的沙土路上,车子上的吴大嘴叨念一句,苗壮就跟着嘟噜一句,朝莱山县榆树镇飞快而去。
赶到集上,吴大嘴先给苗壮买了串红艳艳的山楂挂在脖子上,便开始在菜市上转悠起来。等摸清了生姜的行市,他就和一大堆优质黄姜的主人耐心讲起价来;先声明“包圆”,又表示可以建立长期供求关系。一大早遇上了专业做豆豉的大主顾,卖姜的白胡子老汉喜不自胜,见好就收,立即以最优惠价格击掌成交。
过完秤,付完款,把生姜装进两只尼龙编织袋里放在自行车后架上捆绑好,向来见面三分熟的吴大嘴就地一蹲,把苗壮往怀里一拉,咧着大嘴向白胡子问道:“大叔,咱爷俩的合作,在本人看来,既成功又愉快,可还没来得及问您老人家尊姓大名、家住何方贵地呢。”
“不敢,林家庄的……”白胡子拾掇着摊子,眉毛胡子眼睛嘴巴全都挂着笑,回答得相当热情干脆,并通报了自己的姓名。他没想到大冷的天,这么一大堆货轻易就出了手,而那些令人讨厌的收交易税的、收地摊费的和收茶水费的,还有那些专门找茬讹人的小混混,都还没有出笼呢,他要趁着还没有被“割肉拔毛”赶快撤退。
“林家庄的?!打听个人,蓝天秀,娘家是俺那里香水湾的。”吴大嘴担心白胡子万一有啥顾虑不好说,又忙追加了一句:“我和她,仅仅是同学而已。”
“光说名字,我找不清;一说香水湾的,我就知道了。——唉,别提了,命忒不济:她男人前年让车撞了,没了。”卖姜老汉十分惋惜地说道。
吴大嘴大吃一惊:“是嘛,您老人家不会弄错吧?”
白胡子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错不了。接着说出了林建军的名字和蓝天秀是再婚的事实,还把蓝天秀现在令人同情的境况不厌其烦地唠叨了一遍。
吴大嘴急忙告辞。前边驮着苗壮,后边驮着一百多斤生姜,飞也似地往家赶去。回到红石沟,他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老窝,而是一头扎进了老连襟胡大年的家里。
“大姐,俺嫂子后来的男人是不是叫林建军?”吴大嘴把自行车撑好,抱起苗壮放到地上,急忙向正从屋里迎出来的韩翠芝问道。
“叫啥我说不上。咋啦,他四姨夫,看把你慌成这个样子?”韩翠芝一边让他爷俩快进屋,一边焦急地问道。
等吴大嘴把一时无法断定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一说完,韩翠芝失声叫道:“俺的娘嗳,咋会这样呢。都两年多了,咋就没听到一点信儿。他妗子现在又去哪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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