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各位大人安好。”
福二爷对自己这个幼弟也实在没办法,聪明是尽有的,原也一般地上进好学,这些年却越发浪荡不羁,不仅不求功名,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一误再误,明明世家子弟,却仿佛无事上心时时放荡,他若有三弟一半强势,他们傅家党人也不至如此凋零。但当着刘纪二公实在不好多说,只得含恨瞪他一眼:“别时时就知道浑玩儿——也要学着理事了,前段时间让你去户部挂职,没几天就甩手不干——”
福长安一面哼哼哈哈地答应,一面偷眼看向自己越发深沉的三哥,诸兄弟中原是他俩最亲厚的,可事过境迁,他与他,早回不到当年的两小无猜——与他,又何尝不是——福长安忽然凝了神色,猛地坐直身子——万没想到此时居然又听到了那个人的名字!
“桂中堂在浙江已经查出陈辉祖偷天换日,暗中把犯官王擅望的家产以次易好,将金折银,贪污了几百万两银子之事已是罪证确凿——这事本也这么了了,钱沣也不知受了谁的指示,这个结骨眼上书参‘十督抚贪污案’居然说我大清江南十省总督都是贪官岂非骇人听闻!桂中堂自然驳了回去不予受理,谁知道钱沣不屈不饶,还闹到了皇上那里,说桂中堂有‘包庇纵容’之罪——看看这局儿,我看又是和珅的主意!不把桂中堂从这首席军机的位子拉下来他岂能甘休?”
和珅若是以此计坏阿桂前程,那就势必得罪十省督抚,代价未免太大了——还是说他为了达到位极人臣的目的,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值得吗?和珅,我真是越来越不懂你。福康安合了双目,脑海中全是今日在正阳门上他扶着乾隆第一个踏上城门俯瞰万民的神情容色——如此耀眼,如此……非凡——仿佛他原就因此刻而生——重重地叹了口气,按下翻滚的思绪——为什么他总是无法压抑自己对他已经全然复杂化的感情,嫉妒,恼恨,伤心,愤怒还有……若有似无却永难磨灭的爱。
只可惜物是人非——站在他身边的,甚至已经不是他了——即便一世为敌,也留不住他永恒而绝决的目光?
他忽然睁眼,匆匆起身抓过袍子,甚至来不及注意四弟与自己一般激越难抑的神色,只道:“我出府一下。”
福康安没料到是这个情景。
从窗外望进去,只能看见一个伏案的背影在昏黄而又落寞的灯影下浅眠。
想起方才顺天府的人告诉他的话——和中堂在上元节筹备的一个月里,几乎从未回过家,几天没合眼更是家常便饭,就算今日庆典结束,他依然得留在正阳门善后脱不得身。
这是今日得以睥睨天下的代价吗?福康安悄声走进屋子——案牍上垒着尺来高的卷宗帐本儿,摊开的那一份似乎依旧汁水淋漓墨迹未干。
他知道军机处的人即便阿桂已去也依然不会完全听命于他,据说五军机上朝办公甚至从不与和珅一处批理奏章——所以他才事必躬亲万事不敢假手于人?万端思绪都化作一声悠长寂寞的叹息。或许也惟有此刻,他才能暂时收起彼此间的争锋相对,才能放下傲气尊严家族利益,静静地看一眼他。
……他睡着了还好,至少他能如此地接近他,不再剑拔弩张。
为了地位权势,你真地已经不惜一切了吗?
包括……摇了摇头,此刻,他已不欲再想。
和珅似乎已经熬了一夜,长睫覆下,眼下暗影越发重了几分,光洁的下巴也隐现青色的胡渣——他忍不住伸手轻触,绒毛一般模糊而轻柔的触感——犹记当年情浓伊始,他还曾每每以此打趣——笑他是个长不出胡子的姑娘,哪似个军中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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