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康安脸上石刻般的纹路也有了一丝松动,犹记当年,却转眼成空——兜兜转转,最终对面为敌成了彼此间唯一的执念,是宿命还是老天最无情的玩笑?
他解下自己身上的披着的玄色锦袍,轻轻覆上他的背,静夜良宵似乎只听见窗外的雪簌簌落下的声音——以及他逐渐蔓延开来的心跳。
可即便是这样微末的幸福,又能持续多久?
永琰命太监止步,自己接过他手中的提篮跨进门去——好不容易今晚上元节宫禁大开,他心里哪放的下和珅,早借故溜出宫来探他——他今天指挥统筹忙里忙外又是个要强争脸之人,只怕早累坏了,若自己不来只怕三天不进食都有可能。因而见和珅伏案歇息也不见怪,将带来的吃食放到一边,便满带笑意地坐下等他醒转,却在甫见到他肩上的玄色披风之时僵住了脸。
他忍不住轻颤着手抚向它,无意间触到了和珅的耳垂,但见他微一皱眉,将脸埋进披风中深嗅了一口气,才含糊嘟囔了一句:“瑶林……”
永琰与他贴地极近,这话自然听地真切,他只觉得有把刀忽而插进了他的心窝子里再狠狠地绞上一圈!他腾地站起,却不愿惊醒累极了的和珅,走到屋外才叫来侍卫,冷着问:“方才谁来过?!”
“是……是福三爷,见和中堂睡着了也没叫他,坐不大会儿就走了。”
“刚走?”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永琰冷冷一笑,快步追去——他已经顾不上这一举动是否明智,有一股火烧地他几乎连最后一丝冷静都消失殆尽——
福康安正拾级下了箭楼,忽然听到身后急促的脚步声,刚回头就愣在原地。
永琰住了脚,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忽然将手中的物事甩了过去:“夜深雪重,福公爷还是把御寒的衣物穿上为好。”
福康安接过那玄色的披风,手及之处隐有余温,他眸色一暗,静静地望向永琰。
“和中堂说了,福公爷的东西他受不起。”永琰也缓缓下了楼,在他身侧站定,冷冷地横了他一眼,“你又何必枉做小人?”
你为什么时时刻刻都要和我争!不论是之于乾隆还是和珅,你都要挡在我面前!
福康安与他对视许久,才轻轻拂落自己肩上的落雪,看向脚下隐在暗夜中影影幢幢的北京城,:“王爷,我与他之间的事,何劳费心。”
永琰几乎是立即提起了福康安的衣领,狭长的凤眼中第一次如此肆无忌惮地迸裂出狠厉之色:“不管你们之前是什么关系,从今往后最好都断个干净!”
“我和他不过是同殿为臣的关系,王爷却要我断什么?”尊严与骄傲,始终是他一世的弱点,他说不出口,更加耻于承认他——受制于他。福康安阗黑的双眸如望不见底的深滩,无惧地迎视过去:和珅即便此刻依附于你也不过碍于情势,如今的他,唯一乐衷的只会是权势地位!待到他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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