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邪海正挡在洞口,见她疾奔而至,金刀一转,向她下盘扫去。
韩冰儿此刻已是顾不上那许多,冒着受伤的危险,身随剑走,向着洞口直撞。
一声痛哼,鲜血飞溅,小腿上已然挂彩。但同时,痴雪万丈豪光毕现,向凌邪海脸上搠去。
凌邪海竟伤了她,已是一怔,又见剑光如虹,下意识地向侧一避,让出洞口。
韩冰儿看他一眼,闪入洞内,消失不见。
凌河洛叫道:“大哥,你在做什么?”见他没有反应,拂袖长叹,疾步追去。
韩节因茗儿这个羁绊,无法全力施展轻功,但觉身后寒气狂涌而至,已知韩冰儿追上来了,叫道:“未济,挡住她!”
韩未济师命难违,只得抽出玉箫,向韩冰儿眉心点去。
韩冰儿不料她竟会向自己动手,忙横剑一搁,怒道:“你……”
刚说了个“你“字,身后有人大声而喝,沛然剑气即便在数丈之外也能感应得到!
韩冰儿遭前后夹击,眼看着韩节越去越远,银牙一咬,痴雪倒刺而出,剑气激荡,将凌河洛那一剑化去,与此同时,身子向前一倾,左眼竟送到了玉箫口上。
韩未济一向心软,又顾念姊妹之谊,见她不顾一切的冲过来,左眼势必难保,急忙收回兵刃。
哪知此时腰间一麻,全身软绵无力,已知堕入她计策中,眼睁睁地看着她掠过自己身旁,哪还能无法阻止。
过不多时,见凌氏兄弟追近,韩未济心中一动,暗想由韩冰儿出手阻止,也没什么不好的,口发痛哼,坐倒在地,如此一来便将凌氏兄弟去路挡住了。
韩节带着茗儿钻出甬道,来到池塘前,微微一怔,回头向妻子看去。
茗儿笑道:“你啊,就是健忘,这游水功夫,我可比你在行。”说罢如鱼儿般钻入水中,转瞬消失不见。
韩节看着看着,往昔记忆泛滥成灾,眼前望出来竟有些模糊不清了,使劲摇了摇头,将那不该有的东西丢掉,感应到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知是韩冰儿追近,纵身跃入水塘。
顺着水道潜游,刚靠近出口处,猛听得石室内“嘤嘤”声响,有人在低声哭泣,心下也随之一痛,急忙探出水面,却见茗儿跪倒在地,捂嘴啜泣。
韩节抬头向冰棺中的韩离看了一眼,闭眼暗叹,躬身扶起了茗儿。
茗儿不见儿子也罢,今日见他竟落得如此模样,哪里还能忍受得住,放声而哭,见丈夫过来,叫道:“阿节,快……快放他出来!”
韩节心中叹息,正想开口说话,忽听韩离厉声道:“韩节,你怎么带她了?我们的约定又在哪里!”
韩节叹道:“我曾答应过不让茗儿知道你的状况,可如今事情紧迫,她不得不来。”
韩离狐疑道:“什么事那么急?”
韩节叹道:“堡主命我放你出去!”
韩离倒不如何惊讶,反笑道:“当日韩履说要救我出去,我便猜到你们一定会来,却不料会来得这么快!”
韩节叹道:“离儿,如今情况危急,希望你放下个人私怨,以大局为重。”
“以大局为重!”韩离似乎听到了这世上最可笑的话,哈哈大笑道:“韩节,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嘿,韩履韩比两家联手对付韩晋,确是棘手得很。”想了想,道:“你们要我帮忙,那是不难,不知有什么好处。”
“我的性命!”韩节决然道:“事情一成,我韩节这条命任你处置。”
茗儿大吃一惊,叫道:“星儿,你……你不能……”
“星儿……”韩离黯然神伤:“娘亲,我不用这个名字,已经很久了,亏你还记的。”复又笑了笑道:“韩节,你这人讨厌透顶,我真恨不得将你扒皮拆骨,不过如此一来,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娘也算是没了。”但又狂笑起来:“我韩离注定一生孤独,何必有什么亲人,如此一来,反是更好!”
韩节道:“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韩离叹道:“我能答应,另一人却未必能够。”
韩节下意识得回过头,却见韩冰儿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
韩冰儿手持长剑,一步一步向韩离走去,伤口上的鲜血散了一地。
“你受伤了,是谁伤了你!”韩离的语气颇显得有几分激动。
韩冰儿摇头道:“阿离,方才你答应过我的事,可要反悔?”
韩离叹道:“我既然答应永世留在此地,自然不会反悔。可是要你一个年轻姑娘一辈子呆在这种不见天日的地方,对着我这个活死人,未免太过委屈。”
韩冰儿微笑道:“这里比外边清静得多,我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会觉得委屈?”
韩离长叹一声,道:“韩节,看来我帮不了你了!”
“原来如此!”韩节嘿嘿笑了起来:“我还以为大小姐不肯放韩离,是忌殆他身上魔性,会对韩家堡不利,抑或他记仇在心,将向你爹报复。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韩冰儿脸色倏得雪白,全身颤抖,唯靠痴雪苦苦支撑,才能站稳,双目无神,望着地面,不知看见了什么?
“韩冰儿,你自小聪明绝顶,不让男子,入我门以来更是刻苦用功,修为早在同龄弟子之上,我和你爹对你希望甚大,望你将来能继承堡主之位,统率韩家堡,问鼎武林。唉,看来我们都看走了眼,你毕竟是个女子,终过不了儿女私情一关。但你将一生青春年华,白白耗费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洞里,守着一个半死不活之人,想想可否值得?”
韩冰儿一想到自己那无法摆脱的韩家堡大小姐身份,心中便即矛盾之极,啊的一声惊呼,全身真气一泄,软倒在地。
“韩节,你不要再逼她了。我答应你就是!”韩离大声叫道。
韩节笑道:“离儿,想不到你还是个懂得怜香惜玉的好男儿!”双手结起法印,口中念念有辞。顿时全身水汽升腾,化为白雾,弥漫开去,充满整间石室。
此时凌氏兄弟与韩未济刚赶到,见到这片白雾,均是吃了一惊。凌河洛正想开口叫人,那团白雾竟突然向自己身上聚拢,将全身包裹起来。
“我将以‘三昧真火’融化冰棺,这团白雾能保你们性命无碍,切忌不可破雾而出。”
说罢,白雾散去,石室内除了那七个雾球外,与往日无异。
须臾间,四周便呈火红之色,寒池内的水转眼蒸发干净,可见其温度之高!
至于韩离所在的那个冰棺,也开始有了融化的迹象。
“韩节,住手!”韩冰儿再不犹豫,破雾而出,当着被灼伤之危,一剑向茗儿所在的雾团刺去。
“韩冰儿,你疯了。”韩节实在想象不到她竟真会以命相搏,急忙撤去功力,救下茗儿。
既无韩节功力支撑,雾团迅速散去,四周火光也消失不见,那口冰棺咔咔几声脆响,重新凝结,但应结界已破,冰棺失去上托的浮力,轰隆一声,落入到寒池之中。
韩节眼见功亏一篑,暗自惋惜,但见寒池已干,便还有希望,眼珠一转,笑道:“久闻寂灭岭绝技‘金刚三十二分’刚猛无匹,今日可有缘一见?”
凌邪海知道弟弟必定受不住这激将法,忙拉住凌河洛,抱拳道:“节部主之意,可是要借我兄弟二人之力,劈开冰棺。可惜之前我们曾经尝试过,未能如愿,只怕有负部主所托。”
“之前两位乃是为寒池结界所困,如今结界已破,借两位神力,定能破开冰棺……”说着韩节看了茗儿一眼,道:“救我儿出来。”
凌邪海审时度势,已知韩家堡将有大变,实不愿自己兄弟涉身其中,正想再寻借口推辞,哪知凌河洛大喝一声,拔剑在手,向冰棺扑去,大骇之下,急忙出刀阻止。
凌河洛快步冲到冰棺前,大声叫道:“韩离,我今日救你出来,你可就欠了我一个人情了。”
白影一闪,那个无比倔强的女子已横剑胸前,将他去路挡去。
凌河洛见她一再阻拦,忍无可忍,怒道:“韩姑娘,莫怪我下手无情!”剑出如游龙,气贯长虹。
突然,金光闪过,铮的一声,一柄金刀将长剑生生架住。凌河洛见是兄长,骇道:“大哥,你……”
凌邪海叹道:“二弟,不可意气用事,反为他人利用!”
凌河洛正在气头上,哪会静下心来思考,怒道:“大哥,你不会是给这女子迷住了吧!”
凌邪海一怔,见韩冰儿目光冰冷,依旧面无表情,心中暗叹,道:“回去!”金刀里旋,将弟弟往身后推去。
凌河洛怒不可遏,手腕一抖,力大无穷,生生将金刀荡开,剑去如流星,直指韩冰儿胸口。
但他快,凌邪海比他更快,金刀始终不离他身前一寸,令他无法舍身进攻。
凌河洛气极,叫道:“大哥,你要与我相斗不成!”长剑旋转,反向自己兄长刺去。
见弟弟屡劝不听,凌邪海失望之极,如今若还在外人面前亲兄弟相残,寂灭岭的颜面岂不丢尽?权衡之下,只能撤下兵刃,退到一旁。
凌河洛既无自家人羁绊,那一剑气势更盛,剑光亮如白昼,耀得韩冰儿面色全无,直如透明一般。
韩冰儿见来剑气势太旺,下意识地向后退步,离干涸的寒池只有一步之遥,再退只怕便要坠落之厄,忙竖剑一挡,铁剑与气剑相交,发出怪响。
韩冰儿毕竟是个女子,天生在气力上弱了凌河洛一筹,受到重压,只能后退,顿时一脚踩空,整个人便要下坠之势。
凌河洛一剑击溃韩冰儿,兴奋之极,趁胜追击,剑上压力愈加大了。
韩冰儿仅靠单足支撑,又能多久?
正在此时,却听呜的一声,小虎不知从什么地方扑了出来,口中叼了把黑剑,狼头一晃,剑刃向凌河洛拦腰斩到。
凌河洛猝不及防,忙挺剑来挡。
喀嚓一声,长剑不堪情殇一击,断成两截。
韩冰儿见小虎竟来相救,下意识的看了韩离一眼,精神大振,清叱一声,一剑向凌河洛喉咙刺去,已下杀招。
凌河洛手中长剑既断,心气便去了一半,此刻又遭受夹攻,饶他武功再高,已无力抵挡,只能闭目领死。
“韩姑娘,手下留情!”当的一声,金刀生生将痴雪剑挡开。
凌河洛挣扎着站起,看看手中断剑,想到自己艺成以来,罕有敌手,如今竟败在一个女人和畜牲手上,这等奇耻大辱,如何堪受,真恨不得挖个地洞钻将进去,大叫一声,狂奔而去。
凌邪海知道这弟弟向来心高气傲,经此惨败,不知如何自处,忙向韩节等人告罪,追他去了。
韩节见凌氏兄弟先后而去,暗叫惋惜,对韩冰儿道:“冰儿,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韩冰儿咬牙道:“我自会向爹爹解释,不必你们操心。”
忽听身后啪啪声响,回头一看,不由吃了一惊,见小虎站在冰棺上,口咬情殇,当作铁锤来使,砸击冰棺,它力气还真是大的可怕,冰棺已发生龟裂。
韩冰儿这一惊非同小可,疾步抢上,喝道:“小虎,你下来!”
小虎自不会睬她,依旧砸个不停。
韩冰儿盛怒,拔剑向小虎脑门劈去。
“韩冰儿,莫要伤害它,这一切都是我的主意。”韩离突然开口。
韩冰儿一怔,颤声道:“阿离,你……你说什么?”
韩离笑道:“傻冰儿,难道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凌氏兄弟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笑再无往日的从容淡定,透出一丝丝暴戾的血腥味。
韩冰儿感受到这一切,恍然大悟,整个人都似被抽空般,感受到无比的窒息,咬牙苦笑:“是啊,我本来就应该想到那晚小虎引凌河洛到舍身崖,定是受你指示,可是我好笨,竟然重来没怀疑过你!这么说你以前对我说得那些话都是假的了?!”说到后来已微带哭腔。
韩离叹道:“试问谁愿意一辈子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之前我自认此生无法逃脱,也便甘愿受之,以为自己真已心如止水,不在牵挂过往之事。可是老天爷最会作弄人,给了我这个逃生的机会,才发觉自己原来根本放不下!如果你真因此认为我对你说了假话,我也无话可说。”笑了笑道:“冰儿,这三年来,你就没说过一句假话吗?”
韩冰儿一怔,决然道:“没有!”
韩离大笑:“自欺欺人。韩晋下令封锁舍身崖,谁都不能进出,为什么独你例外,难不成真是他大发善心,派你来感化于我,劝我弃恶从善?”
韩冰儿怒道:“韩离,你听清楚,我爹要做什么,那是他的事,与我全不相干,信不信由你!”
韩离叹道:“即便你爹我无此暗示,难道你心里就没想过?”
韩冰儿脸色一白,黯然道:“我想过什么?”
韩离叹道:“你第一日来看我,竟决口不提《千金方》,我便心生狐疑,暗自留意。哪知一连三年,她竟仍是只字未提此书,当时我还真以为你不是为它而来的呢!”
韩未济忍不住插嘴道:“小师弟,你太多疑了,冰儿妹妹只是为了来看你而已。”
“不对!”韩离决口道:“她身为韩家堡大小姐,绝对不可能对《千金方》不理不问。我猜她是怕过早透露来意,惹起我的怀疑,是以一拖在拖。哪知我们相处日久,情谊愈深,她反是心生不忍,不再提起《千金方》,然而在她心中,何尝不是左右为难!”说着一声长叹:“傻冰儿,你我此生既然注定对立,又何必干出那些傻事,反苦了自己!”
这话无疑如一盆冷水,将那个痴情女子满腔热情彻底浇灭,剩下的只有冷笑:“不错,我是骗了你,也骗了我自己,既然你这么想出去,我成全你!”一把夺下小虎口中的情殇,交于左手,清叱一声,情殇痴雪双剑齐落,砸在冰棺之上。
却听哗啦声响,冰棺彻底粉碎。
随后,那个被冰封了三年的男子,重新回到他所熟悉的那片土地上。
“拿去!”情殇剑自空而落,直插入地,摇曳不定的剑光中,倒映出的是那个受了伤的背影……
韩离拔剑在手,那种熟悉的、相隔多年的灼热迅速窜遍全身,眼中血光复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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