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菜的人已经过来,她有点狼狈地抬起自己的手背,胡乱地擦抹了一下,将脸别向另一头,半天无话。
她是知道啊,知道那个人很好,但是在她看来,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纵使深厚到亲密无间,也只是兄妹,是亲人。
是亲人啊。
一张雪白的餐巾朝她劈头丢过来,一个无奈的声音响起:“算了算了,知道你是个认死理的丫头,不逼你了,你就自找苦吃去吧。快点把脸给我擦干净,哭什么哭,丢人不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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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这篇文,写到此处,只觉得每个角色都伤痕累累,但是某言是个相信幸福的人,所以请大家也相信我……】
吞风吻雨未彷徨(六)
第二日一早睁开眼,却见旁边的那张床是空着的,她伸手往床头柜一摸,果然上面留着一张纸条:morning,我有点急活儿,先出去了,你应该也是有事要办的,自己解决哈~
这厮,倒是自己跑了。
顾语犀在心里抱怨一句,坐起身来,揉揉眼睛,从枕边拿起开来,一个人的短信便映入眼帘。
“语犀,起来了么?展会是下午两点钟,那时候的交通应该还算通畅,出门时不要忘记带伞,紫外线很强,有什么事第一时间通知我。邵培泽。”
她看了看收信的时间,悉尼时间七点三十分。
那个时候,北京时间才凌晨五点多。
这么早。
她的心微微揪了一下,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复好了,昨天晚上多秀的话还一直萦绕在她的脑子里,扰得她一个晚上都没有睡好。
她正在出神,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她一怔之下赶紧接起来:“喂。”
“语犀,没有吵醒你吧?”邵培泽的声音很轻,让人像是倒在一大片羽毛里一样,舒适而温暖。
“没有啊。”她赶紧道:“现在这里都快八点了,我算是起的晚了的,只是你……怎么不多睡会儿?”
邵培泽轻轻舒口气,从酒店的窗户望出去,晨曦中的城市尚未舒醒,立交桥上的车辆尚且稀稀拉拉,他道:“也许是台湾的冬天太温暖,让人没有睡意。”
顾语犀闻言,忍不住轻轻笑了,本来是在口干舌燥的早上,她的笑声依然悦耳如泉响,带着沁人心脾的清甜。
邵培泽有些愣住,捏着手机,长久地不说话。
顾语犀笑完,听不到对方的回应,有些奇怪,问了句:“邵大哥?”
他这才清了清嗓,道:“嗯,我在听。”
顾语犀又问:“你不好奇我刚才笑什么?”
“嗯?”邵培泽当然是好奇的,道:“你在笑什么?”
“没有人会嫌弃冬天的早上太温暖,就像没有人会嫌弃自己钱太多,或者恋人太漂亮,你还真是不一样呢。”顾语犀想了想说道。
“我不是嫌弃。”邵培泽笑笑,道:“是喜欢,因为喜欢,才不舍得把时间都浪费在睡梦里了。”
就像是,因为牵挂,才舍不得错过这个晨起时分,打给你的第一通电话。
顾语犀点点头,明白过来一样,道:“哦,那好吧,既然起来了,我们都下楼去吃早餐吧,虽然不是一起。对了,还记得我带你去吃的那家店的蚵仔煎么?绝对是人间美味啊,真是羡慕你,我们该换一换的,你来悉尼出差,我去台湾。”
“好,你快去吃饭吧,该饿了。”邵培泽催促她,她一向不是个太懂得照顾自己的人,现在一个人在外面,还真是担心她会糊涂到连饭都忘记吃了。
吞风吻雨未彷徨(七)
建展会的会址还算好找,她提前了半个小时到达,已经有人特地在门口迎接她,她一路随之而行,认真地听着这个叫kerry的工作人员对每一个展览模型的详细介绍和说明。
这个会馆是商业展览用途,并不为大众提供开放,所以参观者并不算多,且都是各个公司决策层或者辅助决策层的人物。
不时会碰到一些商业伙伴或是竞争者,顾语犀都拿捏着精准的微笑,一一问好,客套寒暄自然也不可少。
观览完一半的时候,却忽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顾小姐。”
这个声音并不熟悉,顾语犀有些莫名地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年轻女子,岁数比自己还小一些,却散发着一种比自己还要干练果敢一些的气质。
顾语犀皱眉想了想,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称呼,只能笑了笑道:“你好。”
女子上前一步,伸出手,脸上并没有虚浮的笑,只是自我介绍道:“你好,你也许并不认得我,我是薛紫琪,柏澈经常提起你。”
“你是他的朋友?”顾语犀想到这里,表情柔和了一些,伸手与她相握。
“准确的说,”薛紫琪停顿了一下,道:“我是他的准未婚妻。”
空气里有一丝丝奇怪的凝滞蔓延了开来。
顾语犀愣了三秒钟,表情中的错愕飞快而逝,颔首道:“哦,原来如此,幸会。”
“幸会。”薛紫琪的目光微微上扬,道:“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不过你真人,比采访中更漂亮。”
虽是赞扬的话,顾语犀却觉得跟这样的氛围一搭,反而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这种不适感,让她有点尴尬,她正想着要怎么继续,薛紫琪却先开口道:“那么,我先告辞了,以后在国内也会常常见面的。”
“再见。”顾语犀同她告别,看着她转过身去,风采盎然地走开。
薛紫琪,这个名字,她也是有所耳闻的,薛家最受宠爱的小女儿,聪明能干,个性也强,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她说,她是柏澈的准未婚妻。
可柏澈在顾语犀面前,从未提到过这个人。
柏澈爱玩,这个圈子里圈子外,和他有过绯闻的女人不在少数,风流债有多少顾语犀也并不清楚,但是可以确信的是,以薛紫琪的身份,是不会同时也绝对不甘于同别人玩游戏的。
想到这里,她给tracy发了一条短信:如果你有空,帮我调查一下薛柏两家近来的关系,尤其是薛紫琪和柏澈。没时间的话,也不必勉强,我本来说了是给你放假的。
不一会儿,开来看,是tracy的回信:好的,顾董,我尽快。
她盯着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同行的kerry打断她:“顾董,请问有什么问题么?”
“没有,我们继续。”顾语犀收起心中漂浮着的混乱,笑了笑答道。
吞风吻雨未彷徨(八)
顾语犀是乘坐当晚的飞机回去的,郑多秀来送她的时候,一个劲儿抱怨:“还说要跟你多聚聚,怎么这么急着走啊?”
她便打趣地回击:“是谁今天一大早就把我扔了走掉的?还好意思说我呢。”
“不能吧。”郑多秀忍不住拿食指戳她的额头,叱道:“怎么就没看出来你丫是个小气鬼呢!”
顾语犀抬起掌心来揉了揉,笑道:“我就是这么小气怎么了?你自己交友不慎嘛!”
郑多秀把嘴一歪,转身就要走,顾语犀赶紧拉住她的胳膊,赔礼道:“不是啦,有点事情要处理,所以需要早些回去,你下次回国来找我不就好了,我一定抽时间陪你的!”
“说得好听。”郑多秀心里还是别扭,只是面色稍缓,撅着嘴道:“这可是你说的,下次见面,再忙也得让我优先。”
“嗯嗯,确定一定以及肯定。”顾语犀信誓旦旦。
就这样乘上返程的飞机,回到国内也并不算晚,她下了来,拿了行李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手机,看看里面有没有tracy发过来的信息。
邵培泽站在大厅里,看着她拖着箱子,风尘仆仆地从里面走出来,嘴角浮起一条轻浅动人的弧线,待她走近一些,他叫她的名字:“语犀。”
隔了五六米的距离,顾语犀抬起头来,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到方才声音的来源处,一瞬之间有点征愣。
他站在人群里,依然是不变的颀长出挑,线条爽利的风衣勾勒出他宽阔的肩,雪白的衬衫挺括整洁,映衬着他略含笑意的英俊面庞,带着与众不同的温柔魔力。
那样洁白的牙齿,那样深黑的瞳孔……
她神思迷糊之际,他已经迈步走近,略一弯腰将她手中的行李柄接过来,低头看她,问:“在想什么呢?没听见我叫你么?”
“哦。没什么。”她抬起一双润泽如水的眸子,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此刻略显慌乱的自己,她赶忙问道:“你怎么今天也回来了?”
“呵。”邵培泽的笑意爽朗,在她面前他总是如此温煦可亲,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是这样,应该是这样,忍不住便会这样,他答:“问了tracy,知道你的航班,我先回了来,就在这里等你了。”
“那你一定很累了。“顾语犀有点歉疚,道:“其实没必要等我的,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才好呢,清晨那么早就起,又忙了一天。”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像是一只玉质的簪子,在他的心上碰撞出美妙的音符,邵培泽笑道:“这么关心我?”
顾语犀眼睛一眨,反而不说话了。
多秀的话,回荡在她的耳际。
是你没有努力,没有努力发现,或是努力珍惜。
发现,珍惜……
是她真的太封闭自我,以至于忘记周围的世界了么?
吞风吻雨未彷徨(九)
他见她沉默,胸中有淡淡的失落萦绕,他变魔术似的拿出一个盒子,打开来,里面装的竟是她最爱那家的蚵仔煎。
顾语犀眼前一亮,唇角忍不住扬起来。
“你说了想吃,就去买了给你带回来了,不过现在应该是冷了,回去热一热再吃。”邵培泽看她兴奋,也觉得开心。
“嗯嗯。”顾语犀点点头,喜逐颜开。
“咱家小语犀还真是好哄,就一份蚵仔煎就够了,据说这种小吃在以前可是穷人才吃的东西……”
邵培泽自顾自地解说着,没有注意到顾语犀的表情因为这句话而凝滞了一下。
咱家小语犀。
这种称呼,很久没有听到过。
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她对他的性格是了解的。在她的记忆里,最开始的时候,他内向沉默,话语冷淡,称呼她的时候也是连名带姓地叫,后来渐渐熟识,他被她带得越发开朗爱笑,也对她越来越好,即使他对其他所有人仍还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在她面前,他偶尔也会说——咱家小语犀。
那个时候,她很开心拥有这个称呼,因为那表示他真正拿她当成一家人了。
父亲自小待她严厉,除了母亲,她撒娇的对象也就只剩下一个邵大哥。
他总是会帮她,不管什么时候、什么事情,不管是不是以后会受到父亲的责骂。
她常常觉得父亲偏心,对邵大哥甚至比对自己还好。
“语犀,语犀,你怎么了?”邵培泽终于发现她的异样,收好蚵仔煎,挡在她面前。
“啊,哦,没什么……”她回过神,笑了笑。
“怎么了?几时养成的这个习惯,老是心不在焉的?”邵培泽忍不住戏谑了她一句。
“没什么,我只是想到——我也好久都没有叫过你‘培泽哥哥’了。”
这四个字,从她嘴里不紧不慢地吐出来,却让他的脊柱微微一震,的确是,好久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
他开始慢慢地回想起来,是随着那个人的出现开始的——钟天阙。
当钟天阙在她的生命里占据了更重要的位置,她便开始渐渐地远离他,她开始有自己的心事,有自己的安排,有自己的秘密。
她开始恭敬地叫他“邵大哥”,而不是亲密无间的“培泽哥哥”。
顾语犀注意到,他浓黑的眉有些攒紧了,那样若有所思的表情甚至有点危险,她带着试探,小心地唤了他一声:“邵大哥?”
邵培泽低下头,盯着她的脸庞,看了好一会儿,笑了,问道:“嗯?什么?”
顾语犀摇摇头,道:“我们回去吧,今晚去我家坐坐,张妈知道我要回去,肯定准备了很多菜,我一个人可是铁定吃不完的。”
“是啊,浪费可不是好习惯。”邵培泽顿了顿,道:“我也好久没去看望伯母了。”
顾语犀眼中原本闪烁着的星子黯了黯,片刻之后,还是轻轻地微笑一下,道:“嗯,如果妈妈知道你去看她,会很高兴的。”
吞风吻雨未彷徨(十)
钟天阙坐在窗前的躺椅上,手指中夹着的烟已经烧掉三分之一,他的眼神渺远地望向窗外,另一只手却放在口袋里,触着那只凉中带温的手机。
终于,那只手机轻轻地震动起来,他拿出来,看着上面显示的短信。
“顾小姐已经回来了,邵先生去接的她。”
他的鼻息一松,释出一个冷冷的嗤笑,一双眸子越发深黯,眼尾处有冰凉的光划过。
她出国,竟连招呼也不打一个,他却还在这里愚蠢地关注着她的行踪。
“天阙。”安相宜从浴室出来,湿润的头发尚且挂着晶莹的水珠,她盯着他,有点不悦,道:“怎么又在抽烟?对身体很不好的。”
他转头看着她,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窗户打开,体贴地问:“呛着了?”
安相宜穿着雪白的睡衣,光着脚走过来,关上窗户,扬起脸看着他,声音中带着嗔怪,道:“你是想让我冻感冒么?”
他微一垂眼,看到丝质睡衣里若隐若现的锁骨,漂亮得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脑海里竟不自觉地浮起另外一个人的影子,她的锁骨是那样纤细精巧、惹人怜爱。
他抬起手,抚了抚安相宜湿润的发丝,道:“那快去吹干吧。”
谁知下一秒,安相宜却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颊贴在他温热的胸膛上,举动间带着少有的曼妙柔情,她听着他扑扑的心跳,想要将自己的频率调节到同他的一致。
他们总是合拍的,从她见他的第一眼开始,她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为她而存在的。
“天阙,你不想我么?”她将自己的双臂收得更紧一些,喃喃语道:“我想你了。”
钟天阙的手缓缓地抬起来,轻柔地回抱住她,声音却仍是松散,道:“相宜,你今天忙了一天,也累了,去把头发吹干了,我抱着你睡。”
“天阙!”她扬起头,愤愤地看着他,下唇紧紧咬着,过一会儿都咬疼了,才松开来,问:“为什么?为什么你从来不肯碰我?!我哪里不好么?”
她很确定,他不是僵硬的木头,不是冰冷的石头,也不是无情无义的男人,他对自己,是真的好,可是为什么每次,他都要回避她?
“相宜。”他低下头来,嘴唇触碰上她的额头,静静地印下一个吻,道:“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珍惜的人,所以我不会随随便便对待你,你明白么?”
她巨浪翻腾般的心这才稍微地平静下来,眼里有着一层透明的湿润,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转身回了浴室。
不管怎么样,这个男人,是属于她的,始终都是。
钟天阙望着她的背影,眉间却深深地攒起来。
不能随便相待,这个理由,是给她的,还是给自己的呢?
他的混乱,像蛇蚁一般啮噬着自己的心,一些残破的片段却一直在脑际萦绕,如同绳索越缠越紧。
百臂千手不能防(一)
顾语犀和邵培泽那顿饭吃到末尾,她去阳台接了个电话,回来的时候脸色都变了,虽然极力忍着,但邵培泽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她神情的异样,眼圈有些发红,重新拿起刀叉的时候动作都有些磕碰。
他有些奇怪,却并不方便询问那个波动她情绪的电话是谁打来的,他想着,或许跟那个人有关。
但是他猜得并不准确,不是钟天阙的原因,顾语犀几乎发作,是因为另一个人——柏澈。
方才tracy告诉她,经过她的调查,柏家和薛家最近的确走得很近,两家似乎是有联姻的前兆,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过,但从双方的态度来看,柏澈和薛紫琪的婚事并不会有什么疑义。
这些事情,她之前一无所知,她虽然身在商场,却从没有特意关注过这些消息。
她听到的一刹那,几乎立刻按捺不住胸中的怒气,像是火苗一样蹭蹭地窜上脑门儿。
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居然一直这样瞒着她,还故作深情地在她身边流连不去。
她竟还一度以为,他或许并不像传言说的那样糟糕。
送走邵培泽之后,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径直发了一条短信给柏澈:明天什么时候有空,我们见一面。
很快收到他的回信:好啊,顾大小姐主动相约,实在不容易啊。下班后我过来接你吧。
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语气中冷淡,话语的最后还加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她只看了一眼,摁下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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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语犀按时下了班,从大厦一楼出来,果然就见到他的车正正停在门口。
“嘿。”柏澈从车里钻出来,摘下墨镜,露出标志性的明媚笑容冲她招手,引得周围的视线齐齐聚集。
她踩着高跟鞋走过去,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他终于发现她的情绪不对,不由问道:“怎么了?谁惹你了么?”
“看路。”她盯着车窗前方,并不理会转头注视着她的柏澈。
他莫名其妙地吃了一瘪,便也不再说话,满腹憋闷地继续开车。
他带她一路来到一家新开张的土耳其餐厅,点了那里的招牌菜,浓汤、沙拉、烤肉一应俱全。
她却只是抿唇看着,并不开始。
这样的气氛渐渐地让柏澈尴尬起来,他微蹙了眉头,道:“顾大小姐,看来不是别的人惹了你,是我惹了你了。”
“你没有惹我。”顾语犀平复了一下心情,看着他的眼睛,缓缓道:“我只是有一个请求。”
柏澈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一般的视线一刺,竟像是针扎一样疼。
她这是什么表情?好像他们之间不过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
“什么请求?”他吸一口气,还是问出来。
“请你以后不要再联系我,当然,我也不会联系你。”顾语犀说完,觉得算是点到为止了,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总之,以后是不会再有什么瓜葛了,虽然本来也没什么。
百臂千手不能防(二)
“你把话说清楚!”柏澈气急败坏,一双眼涨得火炭一样通红,他腾地站起来,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的面无表情,咬着牙重复了一遍:“顾语犀,你把话说清楚!”
“手松开!”顾语犀被他抓得生疼,本来平静下去的愤慨,顿时也被他的举动点燃,她抬起视线,狠狠地瞪着他。
“顾语犀,你要跟我耍脾气,首先也要让我弄明白到底是怎么个情况!”柏澈并不退让,反而靠近一步,逼视着她那双光华微漾的眼睛,他曾经觉得这双眸子是那样美妙动人,可现在却在那里面读到了真真切切的不耐与厌恶。
他受不了这个,这种感觉,让他的心、他的眼、他的喉咙,像被刀刮一样,蔓延着一片火辣辣的灼痛。
“顾语犀,到底是怎么回事?”柏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地追问:“为什么你一从悉尼回来就这样?”
“你想知道原因?”顾语犀使劲挣也挣脱不开,只好作罢,她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尽力抑制住此刻的激愤,道:“柏澈,你是有女朋友的人吧,或者说,你是快有未婚妻的人吧,虽然具体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是我不希望你将时间和精力再浪费在我身上。”
柏澈闻言,思索了半响,小心探问道:“你,在悉尼见到薛紫琪了?”
这么说,便是承认了,顾语犀轻蔑地笑笑,颔首道:“嗯,没错,她很‘郑重’地做了自我介绍,你柏澈的,准未婚妻。”
柏澈挑了挑眉,还是拿不准,只能问:“你是在介意这个?”
“柏澈,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因为吃醋了,才冲你发火。”顾语犀趁他松开自己的空当,收回手来,看着上面已经发红的勒痕,轻轻地转了转腕骨。
“那是为什么?”他眯起眼,眸中有深深的探究,一瞬不瞬地凝着她此刻不冷不热的神情。
“非要我说破么?”顾语犀微微翘唇,道:“好,那我们就说透吧。本来,我们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三年多了,你最近却突然变得这样殷勤周到,我难免会想这是为什么,然而却一直不得要领。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你是在利用我,拉我做你的挡箭牌。”
柏澈沉默着,只是渐渐地皱起眉头。
“呵。”她笑一笑,接着道:“你是带着目的接近我的,对不对?我是后来才知道,你跟你父亲的关系并不融洽,或者说,很不融洽,你不想听从他的安排乖乖地和薛紫琪订婚,于是想到了我,我与你算是门当户对的,顾家的实力也足可以与薛家匹敌。若以我为借口,不管是你父亲,还是薛家,都没有办法再强迫你。反正婚总是要结的,你不如自己选一个,到时候分开也容易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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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红包,要花花,打滚中……】
百臂千手不能防(三)
“语犀……”柏澈的面色渐渐地白了下来,一时间脑子里杂乱无章。
“对了,如今想起来,那次我喝醉了酒,你带我回了柏家,也是故意为之的吧?好让你父亲,让你们柏家上下都觉得我们的关系,并不简单。”顾语犀说着说着,觉得有些可笑,索性停住口,将快要划下来的包带往肩上挪了挪,转身就走。
“即使是!”柏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了难抑的激动,他喊:“即使开始是这样!后来也不是了!”
她并不理睬,仍然迈步往门口走去。
餐厅里所有客人都因为柏澈的高声喧哗,停下了用餐,转头有些奇怪地注视着他们俩。
一时间,四周都有些静,除了回绕在耳边的异域音乐,竟没有别的任何杂声。
“我是真心的!”
这句话,几乎是不受控制地,从他嘴里,脱口而出。
她的脚步,猛地随之一顿。
“我开始是骗了你没错,但我骗不了自己。”柏澈走近几步,声音里竟有几分沉痛,他道:“这种话,在你听来也许会认为可笑,你也许会觉得像我这种人,不会有什么真心。但是这就是我的真心,我如今说出来,不是要怎么样……”
“即使你没有回应,我也不能怎么样。”他不禁自嘲一句。
“但是语犀,我至少,没有欺骗我自己。而你,却一直在欺骗你自己,你自己的心。”
他注意到,这后半句话,让她的身体明显地一颤。
果然是这样,他之前的猜测,看来是没有错的。
“我知道,你心里应该是一直住着一个人的,虽然我不知道是谁。”柏澈将拳头渐渐捏紧,下定决心,道:“但我会帮你,帮你把那个人赶出去,不让那个影子一直纠缠你,继续伤害你……”
“你住嘴!”顾语犀转过头来,高声斥道:“你住嘴!”
柏澈看到,她因为愤怒而紫涨的双颊上,早已是湿润一片,剔透的泪珠正源源不断地,从那双深澈清许的眼眸里流出来,簌簌而落。
这一刻,她心中斑驳的过往伤痕,是完完全全地倒映在了其中,看得分明。
他心中一惊,想要上前抓住她,她却飞快地迈了步子,一阵风一般,匆匆跑开。
他急急去追,却被服务生拦了去路,那人面带歉意,有些无奈地道:“先生,不好意思,您还没有买单。”
他掏出皮夹,想找现金,却发现并没有带多少,只能刷卡。
“该死!”他咒骂一句,用手掌猛地一拍自己的前额。
她这样失魂落魄地跑出去,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输完密码付完款,他心急如焚地追出去,可这行人来往不断的街上,早已经没去了她的踪影。
他叹口气,迅速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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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只吵架鸟,肿么这么不和谐啊~~】
百臂千手不能防(四)
听到他那辆兰博引擎发动后迅速离去的声音,顾语犀的整个肩膀垮了下来,她软软地靠在一个角落的墙上,只觉得身体中每一分力气都在抽离。
为什么会这样心痛?她不知道。
一直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伤疤,在那晦暗到看不见阳光的地方埋伏着,涌动着,似乎任何时候都可能冲破束缚,刺伤自己,她不是没有这种心理准备,可是真正被另一个人生生揭开,却是另一种感觉。
不知道在哪里听到过这样的一句话:人是靠着遗忘活下去的。
谁的一生,不是遇到林林总总的人,不是遇到纷纷繁繁的事,怎么能通通都记得,并且通通都背负着?那样,在走到尽头前,就已经丧失了所有的力气,承载了满身的伤痕。
可是偏偏她就是这样自苦的人。
她从小到大都在逞强,可是表明上越是要强,心底就越是脆弱,她无数次地催促自己忘掉那个人、那段情,可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到?
命运给予她的诅咒,她一遍遍地念着,不曾停歇,只是将自己缠得更紧,让自己陷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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