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全部人双手抱头,面向墙壁,蹲下!”
姜尚尧大脑空白,只觉得腿上挨了一记,就势蹲下地。
“说你呢!”呆滞在客厅正中间的小板被一只硬底皮鞋当胸一脚踹了个四仰
八叉,还没反应过来太阳穴就被顶了只枪管,顿时裤裆下一滩水渍。
姜尚尧头抵着墙根,脑子里象塞满了破棉絮,格外的缺氧,以至于听见纷杂
的脚步声和警察们的低语与呼喝,这才异常迟钝地意识到景程死了、警察来了、
他们被抓了、而他现在正屈辱地蹲在地上。
景程最后那张充满仇恨与愤怒的脸重映眼帘,多么年轻的脸。姜尚尧大口地
呼吸,胸口闷痛不已,雁岚怎么办?他没有照应好她弟弟。
接下来便是例行的程序,公安挨个简单问话,他们蹲在地上挨个作答。当被
问到“来这儿做什么的?”,姜尚尧答:“我来找我弟弟。”
“找你老二?找你老二找得跟杀猪场似的?”
一叠审讯记录兜头兜脸地敲来,平生未曾受过这样的折辱,热血急涌而上,
胸腔几乎被涨裂。姜尚尧强自克制着,脸孔都有些扭曲。
那晚他们被送到局里,一番照相按手印,折腾到几乎天亮,然后整队人又被
送进二看。在大门外一座联排平房的其中一间,姜尚尧取出钱包、腰带和钥匙交
给警卫,拿回一张收凭条。接着又被带出来,送到一个偌大的铁门外。他霎时明
白这座门代表了什么,脑中所有细胞齐齐尖啸呐喊着“我冤枉的!我冤枉的!”
耳鸣嗡嗡,他被推进一个洞开的小门内。
姜尚尧深吸一口气。暗夜深沉灯火昏暗,尽管如此,仍能看见高墙电网遮天
蔽月。
人之所以会呐喊会控诉不过是因为他相信破碎的凡尘里有值得他信赖的东西
,姜尚尧之前脑中充裕激荡的尖啸潜意识地是在呼唤他信任的那些存在。而进了
铁门之内,铁丝网盘桓在半空,高墙耸立,他霎时意识到自己在这种沉默而肃然
的环境中渺小如尘埃。在这种无形的专政的威压之下,他如木鸡呆立。
二看在闻山远郊,春月里并不是如何料峭,只有远处横穿原野而来的风有些
冽意。但是这一刹那,刚才脑中的嘶吼声叫嚣声截然而止,他如置极地冰窟,浑
身寒意彻骨欺心。
几个人被分头带到各自监区,两个监管要求脱掉衣服搜身。姜尚尧紧咬牙根
不发一言,接过被检查过的衣服鞋子重新穿上。
他被带到3筒11号,铁栅栏里的监舍不足二十平方的样子,大半部分用木板
支起一个地台,足有二十人打通铺睡在上面。另外留了一条不足一米的通道,有
两个人坐在通道上抱胸半睡。通道尽头是一道紧闭的铁门,不知通向哪里。监舍
有两层楼那么高,虽说通风,但站在铁栅栏外仍能闻到一股让人作呕的酸腐味。
他被推进监舍后,只有一两个人抬头看了两眼,其中一个翻身坐起来,对他
示意通道上的位置,含糊地说了句“你睡那。”接着又躺倒回去。其他人继续酣
睡着,似乎夜半凌晨入监这种事实在是稀松平常。
姜尚尧在通道席地坐下,监舍挤满了人,他知道转瞬便天亮,而自己这一刻
万难入眠。天亮后势不可免的需要面对很多他从未面对过的事情,他要好好筹算
该如何应对那些。虽然他身在案犯现场,但他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与两拨人无关
。比如两拨人都不认识他,唯一认识他的小板一定会为他作证,他是去找景程的
。
景程。
突如其来的痛苦令他全身肌肉绷紧,他抱头抵御着,喉间荷荷有声。
“吵jb毛!”监舍里有人呵斥。
姜尚尧咽下涌起翻腾的心火,缓缓重新坐好。
以他的理智万分了然到了今日这个境地,绝不可能全须全尾地踏出这个门,
只能自守其身,尽量不起意外的波折。他靠回冰冷的墙壁,渴切地思念家里那盏
常为他留着的温暖橘黄。
监舍里不见日光,约莫到了五六点时候,通铺上有人起床,借着墙壁倒悬的
一盏小灯默默做活计。不一会,大喇叭滴滴答响起来,四周的所有监舍顿时活过
来一般,咳嗽声脚步声在通道里回响。
姜尚尧这个监舍的也都起床了,有人叠被子有人扫铺板。只有前夜那个招呼
他睡通道的中年汉子好整以暇地拥被半坐着,燃起一只香烟,猛吸了一口,才问
他:“叫什么名?犯什么事进来的?”
姜尚尧看他睡觉的位置颇宽,现在又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也不生气,老老
实实地说:“姜尚尧,打架斗殴,死了人。”他留了个心眼,见那中年人说的是
本地口音的普通话,他也就直接用了本地话回答。
果然那人面色好看许多,也用本地话说起来:“行,看你模样也是个有文化
的。我们这个小号,多数本地人,没人欺负你。”又回头吆喝了一声,就有人上
来叠他的被子。
姜尚尧也明白了对方大概是监舍里管事的角色,听他这样一说心下稍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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