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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章

43

我听出他语气里平静中的忧伤;言词里淡然中的落寞,有些伤感。我对着窗口站立;窗外是一排笔直的水杉;它们给我风声,却不能给我一丝提示;到底要不要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眯起了眼睛;终于下了决定。

从房间的花盆里掏出我埋在里面的手枪,这是我藏枪的习惯地点,方便;隐蔽;在五元如此;到步家又是如此。将子弹上到弹匣,然后将它绑在我的手腕。这个部位可以让我很方便很快地抽出枪来。走出门时碰到步闲庭,他一见我要出去,立马拦住我:“要出去?”

我点头。

步闲庭皱眉:“你最好不要出去,爷爷昨天不是说了吗,让你避一避。”

我说:“木川现在机场,他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就当是成全他一个心愿,也成全我一个心愿。

步闲庭看着我,半晌,咬着牙,“我陪你一起去。”

“不,我自己去。”外面的危险我不是不知道,可事有可为,有不可为,我得去送木川,步闲庭跟这事没一点关系,不必走这一趟,弄不好,他有可能回不来。

无视步闲庭,我开出了我的莲花跑车,一溜烟朝机场冲去。车上,我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好在一路无事。我慢慢走进了候机厅,眼睛不动声色观察四周,然后,我看到木川了,他孤零零地站着,身子挺得笔直,这是木家的家教,站如松,坐如钟,他是实施贯彻得最好的一个,我记得当初的木北,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就算在老宅,也没多少改变。他的脚下有一个小小的行礼箱,和他一样孤独,我看着,内心充满怜悯和悲伤。

“木川。”我站在他身后喊他。

木川转过身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安姐姐,你果然来了。”朝我小跑过来。

他站到我身边,想抱我,又停了,双手直愣愣地呆在空中。我伸出双手,抱住了他,这是我自踏进木家的门,第一次拥抱他。

他有些激动,双手抱住我肩膀,“安姐姐,我好早就想这么抱你,可又怕你拒绝我。”

我苦笑,我怎么会拒绝他,他是我走进木家,第一个看我时脸上不带嘲弄,眼睛里不含轻蔑的人,尽管那时,他不过是个孩子。“木川,我怎么会拒绝你,其实我也想抱抱你,可又不敢。”不是怕他拒绝,而是怕有人怀疑我的动机。

“安姐姐,你不知道,我很羡慕舒生和木北,在学校,我曾经隔得远远地看到你们三人在一起,有说有笑很亲密,那时我就想,要你是我亲姐姐就好了,这样,我妈也不会制止我亲近你,你也不会对我那么陌生了。我一直很佩服你,我总是想,我要像安姐姐那样成绩好,功夫好,那样硬气,自力更生。”

“木川,你已经很好很好了,不要学别人,做你自己就是最好的。”我摸摸他的头。

木川摇头,眼睛里腾起雾气,“原来的那个我,从来不是我自己,但我没得选择,我得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我自生下来就是一张纸,随他们的要求去涂去画,我这张纸没有自主权,现在,我要给自己自主了,从此以后,我专心做我自己。姐姐,我一直很对不起你,如果没有我的存在,我妈妈也不会对你和兰姐姐和北哥哥那样,你们是她假想出来的敌人,怕你们超过我,抢我的位置,她做了很多不应该做的事。姐姐,如果没有我,这世界要太平多了。不过,我现在就走了,兰姐姐没去成的澳大利亚就让我去吧,我不想呆在这儿,太难受了!我一点也不想看到他们,不想他们来送我,但我很高兴姐姐能来,我没有遗憾了!你放心,以后我一个人会过得很好,会很硬气,很坚强,像姐姐一样!”

我难过地摸摸他的脸,十五岁的木川已经比我高出半个头:“以后,我会去看你的,我永远是你的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保重自己。”

“我会的,姐姐。”木川突然凑到我耳边,“姐姐,以后要小心,郁家的事我妈恐怕会迁怒于你。”

“你照顾好自己,我不用你担心。”

木川不住地点头,开始后退,我没有动,看着他离我渐渐变远。他的嘴角一直挂着笑,那么明朗,仿佛压在身上的大石块在一瞬间搬离了似的,这是我看见过的他最轻松的笑。我也微微笑起来,抬起手轻轻挥动。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大喊:“安之快闪!”我来不及辨别声音,身子往右一偏,手腕上的枪到了手里,可是晚了,我看见一颗子弹擦过我的臂膀飞进了木川的胸前,这颗原本射向我的子弹,在我避开后,直直地射向了木川。

我朝开枪的方向看去,只见候机厅的柱子后面人影一闪,步闲庭已经跑过来:“快走,这儿有陶哥!”果然传来一阵阵呜呜的警笛声。

我飞速跑向木川,努力抱起他直奔车里,朝步闲庭大吼:“快,开车,最近的医院!”

步闲庭冲进驾驶室,脚下一踩,车子急驰而去。

血从木川的身体里流出来,只觉得他的身子越来越冷,像一只无助的小兽眼看就要化成泡沫,就要从这个世上消失,我从来没有过的惊慌,急急地说:“木川,坚持住,你才说过的,要硬气!要坚强!”

木川苍白的脸竟然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让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舒生的那个笑容,都是如此脆弱,如此的悲凉。“姐姐,对不起,我不能像你一样硬气、坚强了!”

我悲伤地抚摸着木川的脸,“你可以的,可以的!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又硬气,又坚强!”

“姐姐,我知道的,不行了,这是报应!我妈故意教唆兰姐姐去害舒生的话,我都听到了,可是我没有作出任何反应,事前没有给你提醒,事后没有揭发我妈,我不配跟你在一起,我是一个懦夫,愤恨现状,却又安于现状,姐姐,对不起,如今这样也好了,我终于可以彻底摆脱了!我妈算计一辈子,大概她永远也想不到,她派来的杀手竟然杀了她的儿子,姐姐,你说,这不是报应,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弱,如黑夜里油尽的灯盏,眼看就要熄灭。

“木川,不要说话,你一定要坚持,你是我心目中的好弟弟,是木家第一个对我好、对我真诚的人,你是我最初到这个城市的一道阳光,木川,坚持下去,做姐姐的阳光!”

“姐姐,我真高兴我以前对你好过!”木川脸色越来越惨白,却还在笑。

我抱住他,久久说不出话来。

车子终于停在医院前,步闲庭第一个冲下去,高喊:“医生,医生,快点抢救!快点,胸口中弹!”

木川被推进手术室。我坐在室外,眼睛望着天花板,陷入急迫地等待,步闲庭一定要拉走我,我摇头,我说要等木川醒过来。他没有办法,只好在一边守着我。步随云和雪姨来了,是我通知他们来的,我知道他们摆布了木川的命运,可他们终是爱他的,这一点,连木川自己也不能否认。雪姨第一个冲上来抓住我胸前的衣服,甩了我一巴掌,狠狠地喊:“死的为什么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我看着那只手抓住我的衣服,看见那个巴掌落到我脸上,没作任何反抗。此时的雪姨,只是一个丧失了儿子的母亲。

步闲庭猛地推开了她,冷笑:“你派来的杀手却杀了你的儿子,你现在满意了吧?”

“易安之,你这个贱人!最应该死的就是你呀!为什么是我的小川!我可怜的孩子啊!”雪姨终于一边骂我,一边嚎啕大哭,声音又悲又愤。

木随云沉声低喝:“这是医院,安静!小川正在手术!”

雪姨的大哭变成了低泣。

木随云看着我:“你为什么和小川在一起?”

“他今天出国,想见我一面,我就去了机场。”我面无表情,儿子今天出国,做父母的却不知道,这得多失败!

“难怪,难怪,他这几天给我说的话那么奇怪,原来他早就打算走了!”木随云脚下一个跄踉,跌坐进椅子,用手撑着头,一脸颓然。“他要我注意身体,不要太计较权利和金钱,要重视家庭和亲人,甚至要我退休,把木家交给小北,让我和他妈出去旅游,安安然然过一生。他这分明就是走了不再回来了!我竟然一点也没有感觉!”木随云用手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他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我愕然,木川对木北说了出国的事,却没对他的父母亲说出,绝对是怕他们阻拦,他说过,他要摆脱!

雪姨哭泣着说:“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我还骂了他没出息!我的小川,你不要走,妈妈不再骂你,也不再逼你了!妈妈只求你好好的,小川,你不要走!”满脸悔恨,只是,再多的悔恨还有用吗?

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雪姨和木随云急忙迎上去,我没动,眼睛紧盯着医生。只见医生一边取下口罩,一边疲惫地摇头,“对不起,我们已尽力。”

雪姨大叫一声,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木随云软软靠在墙壁上,却连靠的力气都没有了,沿着墙壁滑下来,坐在地上,目光呆呆的,傻了一般。我的心如掉进了冰窟,木川,那个真诚的孩子,那个努力的孩子,那个叫我安姐姐的孩子,那个跟我说对不起的孩子,他,再也醒不过来了!他说他对现实充满愤恨,他要摆脱,他要自主,要重新给自己的纸涂抹自己喜欢的色彩,所以他要离开,却没想到,他离开得这么彻底,这么决绝,让我无限悲伤和怀念,无限愤怒和心痛。

、第四四章

44

我低下头;手上斑斑点点的血迹早已变干,衣服上一块一块的血迹也变干;呈现出黑色;它们原本如杜鹃花一样,鲜红娇艳;如今,生命已逝;花朵枯萎,而这一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眼前的人又多起来;有人把雪姨送到急救室;有人把木随云扶到了椅子上;我慢慢地走出去,步闲庭警觉地跟在我的后面。

“谢谢你。”我低低地说,如果没有步闲庭那一声提醒,被子弹击中的可能是我,而不是木川。

步闲庭开着车,眼都不看我:“别谢我,是我哥让我看着你。你若出什么事,我的小命不保。”

步轻风,我浅浅笑了。“怎么想到报警?”难道他能预测机场一定会发生事故?

“哥走时还把你托付到了陶哥。现在是非常时期,机场人又多又乱,要是发生什么事,警方也是要承担责任的,所以我一对陶哥说你去了机场,他二话不说,立即带人出发了。”

我不知道在以步轻风为中心,我的身边竟然聚集了这么多的保护者,心里甜甜的,涩涩的,到底是迟了一步!

“不过嫂子,你身手真快,换别人只怕闪不开!”步闲庭语气充满佩服。

“我真希望没这么快,若击中我,不会要命。”

“对了嫂子,子弹射向你时,你向右偏而不是向左,这有区别吗?”

我得承认步闲庭确实是个好学的青年,就跟赛车一样,只要他感兴趣的都会问到底。

“当然有区别,子弹一般是射向要害,头部或者心脏。正前方和正后方对于头部来说偏左偏右没有区别,都是射击眉心,但人的心脏在左边,向右偏的话距离要短,中弹的机率要小,反之机率要大。”我缓缓地说。。

“真没想到,在那个危急关头,你还会想到这个细节!”步闲庭一脸深思,转成惊愕,最后终于想通了,语气里带着兴奋。

如果那个时候还要想,就躲不开了,那只是长期形成的一种本能反映而已。如果我能想到,肯定不会往右躲,而会往左躲,子弹可能会击中我的右臂,而不是木川的胸膛。

“嫂子,你要相信天意。木川如此,也是郁雪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步闲庭轻松地说,木川与他是分毫不相干的人,他确实没有必要沉重,这世上每天都在死人,不是吗?

郁雪,郁雪,她为什么一定要置我于死地?!我疲惫地闭上了眼睛,身边,步闲庭将车子开得如飞。

回到步家,家里一片温馨,舒生正在弹琴,步明月托着腮痴痴地看他弹琴,我悄悄回了房间,将沾满木川血的衣服脱下,走进浴室,花洒打开,站到水下,任水流冲刷着我的身体,可冲不走我的悲伤,木川惨白的脸一直浮现我在眼前,他一遍一遍地叫我,安姐姐,姐姐。叫到最后,我觉得他越来越像舒生,那么乖巧,那么脆弱。

我走出来,用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倒到床上。床上还有步轻风的味道,令人舒适和心安。我掏出手机,拨了几个数字出去,连续滴了好几声,没人接听,正当我准备挂机时,那边有人接了,一个威严又很不耐烦的声音传来:“你是谁,找谁?”

我有点被吓到,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老队长好,我找步轻风。”我的声音尽量保持又轻又稳,如果他再吼一声,我就挂机了,在那种威严下说话也是需要勇气的。

“哦。”老队长拉长了声音,软下来,“找那小子啊,你还没说你是谁。”

“我叫木安之。”我赶紧说。

又是一声长长的“哦”,“你就是小狼一直想报仇的那个女娃娃。”

我窘了,小狼只是想找我切磋,不是找我报仇,脱了他两只鞋子,值得用报仇两字?

“你等等,我叫那小子来。”原来威严的声音一旦软下来,也会给人慈善的感觉。

不到两分钟,步轻风接起了电话:“宝贝儿,宝贝儿。”声音很激动。

我想到他在我耳边喊我的情景,热气呼到我脸上,嘴唇触着我的耳垂,酥酥麻麻。我内心流过一阵幸福,刚才的悲伤已被冲淡很多。

“我的乖女孩,终于给我打电话了,我总以为是老队长没转,天天要问他一回。”步轻风温柔地对我说。

“我,我想你了。”我鼓足勇气,轻轻说出这句让我脸红的话。

“宝贝儿,我更想你,想得睡不着。现在出任务我比以前还要小心,我告诉自己,我得留着一条命回去抱我的宝贝。慢慢告诉我,你那边有发生什么事没有?你一定要小心,你也要留着命等我回去抱你。”步轻风的话又痞又宠,我不由得将手机更靠近我的耳边,就好像他一边咬着我的耳朵一边跟我亲昵地说话一样。

“没事。都好。你不要担心。”我不想告诉他今天的事,他的职责太危险,我不能让他心挂两头,我们都要留着自己命等对方回来。

“没事就好,宝贝。我得想办法请假回去看你,太想你了。”

“你们请假不方便,不要请,我会多给你打电话。你老队长很好。”我说。

步轻风笑了:“我一直冤枉他没收我的电话来着。回头他一定会收拾我。宝贝,你要给我撑腰。”

“好,我给你撑腰。”我浅浅地笑了。

收了电话,我闭着眼睛,心里眼里全是步轻风温柔的笑脸,我终于沉沉睡去。醒来时舒生坐在我床边,担忧地看着我:“姐,你怎么了,好几声都没叫醒你。”

“可能是昨晚看书太晚了,今天有点累。”我坐起来,一看桌上的闹钟,竟然晚上八点了!

“我们都在等你吃饭。”

“你要早点叫我的。”我内疚,一家人等我吃饭,这让我如何面对。

“步爷爷不让我叫你,说你可能累了,多睡一会儿。”

我匆忙转进浴室换好衣服,出来,拉起舒生就往外走。果然看见一大家子人都在,见我出来,步长空一笑:“醒了?来,来,吃饭。”然后嗓门一提,“全部吃饭了。”

一家人,有的放下报纸,有的放下书,有的关了电视,齐齐去吃饭。步奶奶给我舀了一碗汤:“来,安之,先喝碗汤,暖暖。”我抬头看她,她的眼睛里透出慈爱和关切,我知道,今天的事,除了舒生,可能他们都知道了。他们语言上不表达,但行动上时时关爱着我,怕我受惊,受累,受委屈。我接过汤,小口小口地喝着,内心起伏,感激不溢于表。

吃完饭,步爷爷把我叫进了他的书房。

“坐吧。”

我坐下来,正对步爷爷严肃的脸。

“今天机场的那个杀手已被警方活捉,当然,他想自杀,可哪有这么容易。不过他一直不开口说出指使人是谁。我们尽管心知肚明,但证据不足,却也没有办法,我不知道后面还会出什么事,这么没完没了很让人头痛。而且还不知道到底有几路人要对付你,你在这儿太被动,没有更好的保护措施,我想送你去轻风那儿,你愿意吗?”

我愣了,步轻风那儿是绝对保密的,“那儿,我可以去吗?”

“这个我来安排,如果你愿意去,明天就动身。”步长空果断地说道。

我点头,能和他在一起,我很喜欢,而且我离开,步家也安全。

舒生不走,步长空让我放心,等我回来,一定给我一个完完整整的弟弟。我说不出感激的话,站起来给老爷子深深弯了一个腰,以示敬意。

我走进舒生的房间,他正坐在桌前写字,我走近他,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舒生手没有停,却将头歪到我的手上,脸蹭着,像只怜爱的小狗。

“舒生,我明天要出去一趟。你就呆在这里等姐姐回来。”

舒生手不动了,抬起头看着我:“姐姐要出去很久吗?”

我摸着他的头,怜惜地说:“不会很久,我会尽快回来,我的舒生还在这里等我呢,我怎么会很久不回来。”

舒生笑了:“姐姐去吧,我等你。”他和从前一样,不问我去哪,去做什么,他对我只有顺从。

我凑到他耳边,轻轻说:“舒生,有时间的话,谈谈恋爱也不错的。”步明月对他的心意,不掩饰,不伪装,是人都看得出来。舒生今年二十,步明月十七,都是花季少男少女。舒生丰神俊朗,明月活泼洒脱,两人在一起,金童玉女,很是悦人耳目。

哪知舒生脸色一变,随即低头:“姐姐不要笑我。”

我知舒生羞涩,拍拍他:“好好,我不说了,还和以前一样,尽量不要出门,如果有事要出去,就让步闲庭跟着你,步爷爷会照顾你的。”突然想起步轻风临走时的叮嘱,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原来当你对着那个需要你关心爱护的人时,不由自主的那么做了。

舒生连连点头,让我放心。我当然很放心,他一直是让人放心的好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说实话,真舍不得让木川死,这是个挺不错的孩子。

就要去基地了,大家有没有兴奋一点?反正,我兴奋了,总算有了个转折。

、第四五章

45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衣服也不脱,就这么躺在床上;双手枕着脑袋想着心事。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白光落满的地方像是披了一层轻纱,柔柔软软的;窗外有细细的风,吹得树叶细细地响;似是夜间的轻音乐,更似是情人间的絮语,在这一刻;我的心中没有木川惨白的脸;只有步轻风温柔的笑。明天;我就可以见到他了,我沉醉在这种即将见面的快乐和幸福之中,突然觉得头皮一麻,一种危机感骤然升起,窗外高大的水杉后人影一闪,我不动声色地从枕头低下摸出枪,贴到了窗口。

来人如果是找我的,那么知不知道我的房间?如果不知道,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会各个房间搜索?那样的话,其他人就危险了!必须将他们引出去!我主意已定,摸进了厕所,那儿有一个窗口向外,窗口虽小,但我穿出去不成问题。我一点一点移开窗户,头低下,缓缓举起一把刷子到窗口,半晌没有动静,我又伸出头在窗口迅速晃了几下,也没有动静,确定没有人盯着这扇小窗户。我站到马桶上,轻轻吸了一口气,身子一提,人直直弹了出去!落地时我手一撑,就地两滚,闪入到树背后,却不见动静,我心里一急,那人绝对去舒生那排窗口找人了!我对着天空放了一枪,转身就向步家外面跑去!快,一定要快!我一个冲刺翻过围墙,竟然看见离我五十米的地方有三辆车,我一惊,不止一个两个,最少三个!车子上有人吗?还是全部进了步家?我来不及多想,手握手枪,背抵墙壁快速度溜了过去,车里不但没人,而且车钥匙还在上面,大概那些人以为干掉我很快的,车子无须上锁。我顺手摸起墙边的石头对准车子前玻璃砸去,一声巨响,玻璃破了个洞,我一跃而入,坐进了驾驶室,脚下油门一踩,车子开动。随即三条人影跃出围墙,我心一松,很好,终于引出来了!

挂档,挂档,车速提起来,我方向盘忽左忽右,车子也跟着忽左忽右,背后的枪声越来越密,车子跟上来了!前面是三华码头方向,我想起那个夹角弯,冷笑,今晚我再跟你们玩一次飞渡运河!油门踩到底,车子向三华码头狂奔而去。后面的两辆车子紧追不舍,时而不时放几枪,我更加狂野,将车子开得蜿蜒如蛇飞行,这条路上本来车子就不多,再加上是深夜,根本就没有别的车,我肆无忌惮。

眼看三华码头在望,近了,更近了,我快速换档急刹,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在黑夜里更加刺耳。我的车子一个一百八十度回旋,车头对准了另一条路。那边一声巨响的同时,可我发现迎面一辆车直直向我冲来,我放弃避让,来不及了,一脚踢开车门,身子跟着滚了出去!我的车还在向冲,迎面的车没停,又一声巨响,两车撞到一起!

我听到前面有人向我这边冲过来,不顾身上的伤,快速转身后奔跑,一眼瞥见刚才追我的两车相撞,大概是一车发现前面是河,紧急刹车,另一车来不及,直接撞上前面的车,隐约看见里面人在挣扎着出来。我无暇给他们补一枪,飞过码头的栏杆,一个猛子扎入水里!

我从小水性很好,一方面青山村属于水乡,水多,那儿的孩子游泳是必修课,另一方面,得益夏婆婆的教训,夏婆婆教训第五条,尽有可能学会多种技能,扩大攻击和求生机率,没有多余的艺,只有废物的人。

这条运河宽有二百余米,若在平时,我游过去也就不到十分钟的事,可现在,我的手和脚在从车上滚下来的那一瞬间受伤了,痛得厉害,时值秋季,又是夜间,b城白天和晚上的温差很大,此时,水冷得惊人,尤其是我手脚皮肤裂开的地方,水如一把刀子,刺着我的伤口。后面的人不知道有没有追上来,更让我迷茫的是,不知道前面有没有人正在等着我。我轻轻划动,尽量不让水发出声音,每潜入水下游一阵,又让头仰出水面,让鼻子和嘴呼吸空气,然后又潜入水里。背后的人声静下来,他们走了吗?还是,也潜到水下了?想到这里,我加快了速度向对岸游去。

距离岸边近三十米,我停下了,凝神,凝目。对面是一片树林,树林那边是三华山。我没去过,这是木北告诉我的,他有一年暑假跟一群人坐船过去,在山那边开展夏令营。我又靠近一点点,又靠近一点点,对岸的树林里没有动静。我悄悄爬上去,背后一声枪响,身边一棵树传来焦味,我身子一晃,抬腿就跑,没入树林,往最里面跑去,越黑越好,越深越好。我现在可以确定,追击我的最少有五人,追杀到步家三人,后来那辆车里最少两人。我只有选择逃跑,要跟他们硬拼,连一线机会都没有。我顾不得又冷又痛,拼命跑,我受伤了,他们一定也受伤了,而且伤势不会比我轻,我坚信我能逃开他们!

我不知道在树林里跑了多久,只知道天慢慢亮了,我全身湿漉漉地在树与树之间飞窜,我不知道人的潜力到底多大,但我知道,在生命危机的关头,人的潜力可以发挥到极致。像现在,我又冷又饿又累又痛,却一点也不能停下来,手握枪,脚奔跑,耳朵伸得长长,视线伸得远远,我不停提醒自己,再慢一点,也许就有一粒子弹穿过我的心脏,我再也见不到我的爱人和我的弟弟了!

终于跑出河边的树林,我进入到另一片树林,这是一座大山,山高,草深,树密,明显这里极少有人来,但山势不陡,一直呈斜坡向上蔓延。我隐进草里略作停留,看看四周,没找到我要的草药,只得扯下衣服将左腿膝盖处受伤的地方包起来打了一个死结,里面像断裂的骨尖刺着肉,撕裂般痛。看看手上,伤势不重,应该没有伤筋动骨。我想我不能再跑了,最好能找个地方潜伏起来,等待他们走,或者等待救兵,步家已经惊动,一定会有救兵。只是,他们能找到我的地方吗?

我突然无声笑了,夏婆婆的教训第十三条又响在耳边,任何时候不要寄希望于别人,更加不能坐以待毙,要相信自己会制造奇迹,相信自己一定会绝处逢生。夏婆婆,我不会死的,我还要赚更多的钱给你买所大大的房子,要给你养老。我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往前跑。回头一看,我看到我跑过的地方草根歪歪斜斜的,正好能指引后面的人追击,如果他们再快一点,我就成了他们网里的鱼。这样不行,我得想个办法。

我看见山上有很多大石头,顿时脑子灵光一闪,于是更加加快速度向前跑,终于跑到山顶,我来不及息一口气,朝山的一边推下一块石头,石头一直滚下去,在草丛中滚出一条痕迹,好像人走过一般。又站到另一边推一块石头,石头在草丛中又滚出一条痕迹,我依法炮制,一共滚出五条痕迹,然后自己悄悄爬上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自己隐藏到枝叶里。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我在树上隐藏了将近两个小时,我记得步轻风说过他们潜伏个三天是常事,有时候一个礼拜,那得多大的耐力。忽然,我耳朵一动,感觉到有异样的声音传来。他们来了!我心一震,屏息凝视。握枪的手轻轻转动,找了个最佳射击角度。

透过微弱的光线,透过叶子的缝隙,我看清他们了,四个人!一把手枪,三把微冲,距离我近一百米。还有人呢?明明最少是五个人!我紧紧盯着他们,只见他们朝山那边慢慢走去,然后听一人说:“这边。”口音生疏得很,不是b城人。

另一人咦了一声,“这边也像有人走过。”

“难道还有人接应?”

“五条路。她走哪一条了?”

“也许她根本就没走!”听到这话,我心一紧。

“这么久,没走在这儿等死?”

“我也觉得走了,换我绝对会走!”

“只不知道到底走哪一条,这女人倒是聪明,我们失算了!”

“等我们干了她,回头找那小子要求加钱!”

“都闭嘴!”一人沉声说,然后其他三人安静了。

“五条路,是分开行动还是一起行动?”

“两两行动吧。我和刀子,你和邪虎。随便选两条路,两小时没找到人,向内靠拢会合,给狼牙和大枭留个记号,不要走散了。”

没再有声音,显然都同意,只听见蟀蟀索索的声音,四人沿两路追下去。真的有六个人,还有两人在后面!没有同时追上来,是不是伤势比较重?我笑了,就拿这两个人的命祭木川的命

、第四六章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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