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知道你不会理会我这些问题。
你想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那就让我直白点告诉你吧。但凡让她不开心的事情,我都乐意去做。她越痛苦,我就越快乐。所以,既然你们彼此相爱,就由我来负责拆散,断了你们一切可能,如何?”
知非的呼吸蓦然一滞,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你是什么意思?她得罪你了吗?”
她哈哈大笑起来,笑出了眼泪,到最后,让人分不清她究竟是在笑还是在哭。她哑声道:“何止是得罪,她对我犯了爱的罪。”
“爱的罪?”他不明所以。
“她抢走了我爱的人,她让我永远地失去了他!”她的声线忽然拔高,目眦欲裂,表情狰狞。
仿佛一道惊雷炸响在知非脑中,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原来如此!
“那就要看看,你是不是有这个本事,拆散我们。”他一字一顿地说。
欧阳明珺冷笑一声,将一卷录影带搁到了玻璃上:“看了这个,你就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作者有话要说:
欧阳明珺露出真面目了,一张网正兜头罩下,谁在其中,谁在外?逃得开吗?
第七十三章
“这又是什么?”林砚的话让尹璃明白,接下来要看到的;很可能是自己绝对不想看到的。她忽然不敢直视那一沓照片;好像不去看,就可以忽视此刻内心狂乱涌动着的不安。
“怎么?不敢看?”他轻笑了一下,“姐姐;你这是在自欺欺人吗?还是说,你对他,本来就没有把握?你应该知道,有些事,你不知道;不代表没有发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伸手去拿;事实摆在眼前;怎么可能做得到不看?照片那么轻,却又那么重,她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一看,会不会将他们刚刚明朗化的感情,生生扼杀?
照片显然也是偷拍的,都是晚上,主角是知非,还有——欧阳明珺。有几张是他扶着她从某艘豪华游艇上下来。有几张是两人并排坐在空无一人的码头边,虽然只是侧影,却不难发现,欧阳明珺在哭,其中还有她靠在他肩上的镜头。有几张像是在某个酒吧,知非用力将某个男人从她身上拉开,显然是将她从色狼的魔爪下拯救出来。有几张是两个人从知非的车上下来,他扶着她,一起亲密地走向某栋精致的小别墅。有几张则是知非从别墅里走出来,衣衫不整,脸上甚至还有唇彩的嫣红印记。还有几张,是在某个豪华泳池,他伸手,将她从池水中拉上来,她衣着性感而暴露,充满爱意的目光缠绕在他身上。
这些都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可她觉得不必问了,因为很明显,都是最近的事。因为她记得很清楚,有几组镜头,知非身上穿的那件呢大衣,是新买不久的,就在她受伤住院的前两天穿过。
照片不会是假的,所以,这不可能是误会。如果只有一次,还可以说是,接连几次,他们之间不可能什么都没有。尹璃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冷下去,一股酸意冲眼而来,她努力睁大眼睛,不让泪水掉下来。忽然想起那天从香港回来,在机场的时候接到欧阳明珺的电话,她好像说起过,她要追知非,难道她确实这么做了?而知非,居然没有拒绝?那么,他是脚踏两条船,既与她重拾旧情,又与欧阳明珺擦出火花?
“这也是你偷拍的?”她低着头问。
“不,我请人跟踪了他。”林砚直言不讳。
“为什么?”
“他可以调查我,我就不可以调查他?我知道,最近你们在一起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他沈知非,并没有你想的这么好。照片里的这个女人,好像是欧阳家的二小姐,你再有钱,比得过欧阳家吗?可想而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凌迟着她的心。知非确实是个有野心的人,他会为了做欧阳家的乘龙快婿,而放弃自己吗?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他的心,从来都是在更高更远的地方,她陪,或者不陪,他都会一往无前。难怪今天他会如此强硬地表示不愿与万幸议和,有了欧阳家的支持,纵然是万家,也会卖几分面子的吧?自己居然还傻傻地上门求和,想要帮他化解矛盾,殊不知这只是多此一举。若是如此,自己的安危,恐怕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重要吧?想到此,尹璃忍不住潸然泪下。
此时,林砚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显示,冲着尹璃神秘一笑,接起。
“怎么说?……是吗?……好,知道了,谢谢。”
挂断电话,他轻轻替她擦去了眼泪:“这么软弱,可真不像你。为这样的人哭,有意思吗?我委托的人给我打电话说,他现在在欧阳明珺的别墅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亲眼见证一下?”
她停止了哭泣,含泪怔怔地望着他,在他灼灼的目光中,轻轻点了点头。她无法拒绝,也不想拒绝,眼见为实,无论多么让人难以接受,只要是事实,她总要面对的。
看完录影带后的知非这次终于没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情绪,他从身上摸出一包烟,想点一根抽,平时很好使的打火机此刻异常不配合,打了好几次都没能打着火。一旁的欧阳明珺笑着上前,帮他点着了。
他深吸一口之后,盯着她问:“你从哪里弄到的?”
“我朋友拍的,当时她也在场,本来自然不是为了拍到这个,没想到现在倒是派上了大用场。”她施施然关闭了放映机,将带子收了起来,“可别试图从我这里将它拿走,你该知道,我不可能只有这么一份。这点起码的常识,谁都会有的,是不是?”
“说吧,要我怎么做。”在抽完一根烟之后,他终于冷静了下来。
“跟我结婚。”
“什么?!”知非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我爸爸就喜欢你这样的谦谦君子,对你青眼有加。他患有恶疾,在他去世之前,我得尽量讨他欢心,做让他高兴的事情,以改变我在他心目中的形象。这样,欧阳家的家产,才不至于过多地落入旁人之手。”她所谓的旁人,指的应该就是欧阳珞辰吧?
“竟然只是为了争夺遗产么?”他嫌恶地看了她一眼。
“也不全是。正好又可以将你从她手上抢过来,让她也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岂不是两全其美?”
见他拧眉沉思,似是拿不定主意,她继续游说:“只是合约婚姻,我爸爸去世之后,拿到我该拿的那部分,我就还你自由,怎么样?他活不了多久的,三四年已是极限。”她慢慢走到他沙发后,俯身搂住他的脖子,“而且,你也不愿意,我把这卷录影带交给警方处理吧?要是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你应该很清楚。以你有限的自由,换她无限的自由,这笔买卖你绝对不吃亏,难道你不愿意?”
其实他没有选择的余地,除非他可以对尹璃坐视不理,可他做不到。她是他此生至爱,她的幸福和平安才是最重要的,能在一起,自然是他最初和最终的执念,若不能在一起,只要是为了她,他甘愿承受这样的后果。爱从来都不是在一起,爱是你的安好。
知非闭了一下眼睛,重新睁开的时候,目光仍像往常一样沉静深邃,他斟酌着说:“答应你的要求以前,我有几个条件。第一,马上放了她,从今往后,我要她平平安安。第二,不要插手和干涉有关rainbow的一切事宜。第三,我们只是合约婚姻,名义上的夫妻。期限一到,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从此各不相干。”
听了他的三个条件,欧阳明珺的脸色一变再变,最终还是点头:“好,我答应你。”
随即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放了她。……什么?逃走了?不是弄晕了吗怎么会逃走?……被救走了?……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好吧,废物!”
没好气地挂断电话,她耸耸肩无所谓道:“她应该已经安全了。”
“安全了?怎么判断已经安全了?”
“不在原地了,捆住她的绳子散落在一旁,不是自己逃走了就是被救走了,难道还有别的可能吗?”她觉得他是关心则乱了,这么简单的事都想不通。
可是尹璃一直没有跟他联系,既然出事时她是被弄晕的,那么,被人救走的可能性应该更大。会是谁?
知非还没继续深入推敲,欧阳明珺已经自顾自地说下去了:“为了给你一个完美的理由,我会暗中散布万家有意吸进rainbow所有市场上的流通股,染指rainbow的假消息。这样,你跟我结婚是不是显得更加具有说服力一些?你放心,我跟万家大公子万安已经打好招呼,他不介意我这么做。”
分明是不安好心,却被说成是替自己打算。不过他确实需要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让尹璃对自己放手。既然要分开,与其还爱,不如怨恨。只有这样,她才会有把他忘记,去寻找属于她却与他没有交集的美好人生的一天。想到此,他黯然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那么,婚期就定在三月一日吧,那天是我生日。接下来,我们就得以未婚夫妻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了,你可得时时提醒自己,别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我这边,我会负责通知。你那边,也请你高调宣布,我们的婚事吧。”
“四月一日吧,愚人节,愚人愚己。”他的语气不无嘲讽。
她恨恨地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选择了同意。
“击掌为誓。”
“啪”地一声,两人的盟约就此达成。
临走前,知非道:“我忘了跟你说,刚刚我抽完烟之后,我们所有的谈话内容,我都已经录下来了,也算是一份协议。”
欧阳明珺看着他的眼里几乎要冒出火来,此时放在兜里的手机一阵嗡嗡震动,似乎是一条短信。她打开一看之后,又露出了甜美的笑:“留下证据也好,免得你不认账。好吧,我送你。”
这次,她倒是没有胡搅蛮缠,愿意爽快地放他走。
出了门,知非正要转身离开,却被她轻轻拉住了衣角:“跟未婚妻告别,是不是缺少了一些温情?”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她的双唇堵住了嘴,在他反应过来想要推开她之前,她又识趣地选择了离开:“别忘了,此刻你已是我欧阳明珺未来的丈夫,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符合这一身份才是,谁知道会不会有人看见?”
他的拳头捏紧,复又松开,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掬月小楼”。
“我没骗你吧?”奥迪tt里,林砚侧头问尹璃。
她呆呆地望着知非离去的背影,像是没有听到他的问话。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今天,她算不算彻底看清了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所感受到的温柔和甜蜜,莫非都是假的吗?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是那么不了解他,他所说的,他所做的,似乎永远蒙着一层似是而非的迷雾。伤心吗?那是自然的,可能“伤心“这个词还远远不能表达此时的疼痛,可能,是绝望吧。
见她木偶人一般呆坐着半天都没有任何语言和动作,他叹了口气道:“走吧,我们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好不容易阿璃跟知非在一起了,又杀出个程咬金来,误会拉开序幕,接下来会肿么样?
第七十四章
一路上,负责开车的林砚老拿眼风去偷瞧尹璃的反应;她一直面无表情;一副无悲无喜的样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喜欢她跟他斗嘴时的有血有肉有情绪,长时间的沉默让他很不习惯;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你没事吧?”
她不答话,就这么沉静如一潭死水,直至回到“美地”。之后无论林砚说什么,她都不说话,直至他丧气地去卫生间洗澡;似乎准备理所当然地住下来。呆坐了片刻之后,尹璃从包里翻出了手机;开机;然后拨号。
“知非。”接通后,她的语气很平静,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尹璃!你现在在哪儿?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他的担忧和焦虑,不像是装的,可是他的心在太深太深的地方,她看不清。她揣摩了那么多年,此刻却觉得他异常陌生。
“没有,我没事,林砚救了我。”她照实说。
“……”,林砚,这个人又出现在她面前了吗?还是说,他根本就从未离开?知非沉默了一瞬,随后有些黯然,“没事就好。”
他居然没表示要马上来看看自己,这让她仅有的一丝希冀都化为了梦幻泡影。
“你下午打电话给我,想跟我说什么?”
“我想让你赶紧回来,别独自赴约,因为我觉得这件事有点奇怪。也许买地的确实是万家的人,但给我打电话和约你面谈的,恐怕另有其人。”想到欧阳明珺即将放出去的消息,他只能如此说。
尹璃原本觉得是之前找过自己和林砚麻烦的黑帮,此刻被知非这么一说也有些没把握,疑惑道:“那为什么他会知道买地一事,而且见面的地点是在万家的宅子?”
“或许是万家的对头,在万家安插了眼线。”这样的解释似乎有着唯一的合理性。
“可他打电话来的目的是什么呢?又为什么要答应我面谈?还要袭击我?想挑拨离间从中获利吗?”
打电话来的目的,恐怕是一种铺垫吧,为接下来要昭告天下的万家欲染指rainbow一事点个火。而约她面谈,只是因为她主动要求,正好顺便给她一点教训。这是知非的推测,可他不能说,她的问题都问在界线之内,他无法招架,只得含糊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大概是非常人用非常手段吧。”
见他言辞闪烁,心思好像根本就不在跟她对话上,尹璃忽然一阵难过,好不容易抑制住了想哭的心情,她轻声问:“后来你一直都在找我吗?”
在她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怎么还会有心情去找欧阳明珺?她弄不明白,难道自己对他来说,竟如此无足轻重?还是说,这其中有隐情?不是不相信知非,她一直都是相信他的,只是他把自己隐藏得太好,她看不透他真正的想法而已。也难怪她对这份感情没信心,患得患失了太多年,把握不住他的心,几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和习惯。因为太爱,所以失去了应有的判断力。
“嗯。”这是唯一可以跟她说的答案,他不想欺骗她,可更不能将自己的牵肠挂肚说得太露骨,因为很快,他就要将她的心,亲手握碎。
他只回答了她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这明明就是谎言!他并没有一直在找她,就在不久之前,他去找了另一个女人!她忽然没了想要说话的力气,她竭力维持着最后一丝冷静,淡淡地说:“我累了,想早点睡,那么,再见吧。”
她没有等到他再多说什么,就抢先挂断了电话。
知非不是感觉不到她言语之间的失落,可从他选择答应欧阳明珺的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不能继续靠近她。
屏幕亮起,通话结束,手机滑落在地上。他将脸埋入双掌之间,久久没有抬头,肩膀微微抖动,有泪水从指缝中渗出,慢慢凝聚成滴,“嗒”,极其轻微地一声,落到了光洁如镜的地板上。那是他自懂事起,从未有过的伤心和绝望。
林砚擦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出来的时候,尹璃正抱膝坐在床上,扭头望着窗外的夜景,她原来如此消瘦,周身弥漫着让人心疼的孤独。
“我忽然发现自己其实笨得要死。”应该是听到了他发出的声响,她终于开口说话了。
她的脸面对着窗外,他看不见,听了她的话,他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道:“怎么会呢,你都算笨,这世上就没几个人是聪明的了。”
“如果不笨,怎么就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他不知道她这话,是影射沈知非,还是他,只好不作声。
“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你不是原谅我了吗?”
她不说话。
林砚知道,此刻不应忤逆她,既然她这么说,照做才是最聪明的做法,于是简单收拾了一下,出门前叮嘱她:“那我走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记住,千万别想不开,否则……”
“你多虑了。”她打断了他的“否则”,爱情只会让她死心,不会死人。
门“吧嗒”一声被关上,他还不忘替她在外面锁上了,才离开。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去,她忽然软软地倒了下来,倒在了枕头上。下午被打了一棍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可远远比不上心痛。终于一个人了,可以痛快哭一场,眼睛却干涩无比,竟是连哭都不会了么?
近来精神很差,更何况是耗费了太多精神力的今天,不知道过了多久,尹璃睡着了,她再一次陷入了无比熟悉的噩梦之中。
这一次,知非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边,多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她的潜意识告诉她,那是欧阳明珺。两个人携手而行,自己的苦苦追逐,成了多余的笑话。她绝望地任由自己步入后半个梦境,一次又一次的惊惧,不会让人习惯和麻木,只会让人倍感寒意透骨。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在挣扎了许久,冷汗涔涔地醒来之后,可怕地发现,那个推自己下楼的长发女子,与刚刚跟知非并肩而行的那个身形,是如此相似!
凌晨两点十七分,她浑身颤抖,几乎没有多加思考,就拨通了知非的电话。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他的声音竟然那么清醒,还没睡吗?
“我害怕,你过来陪我好吗?”她打开了屋子里所有的灯,紧紧握着手机,握到指节发白。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他好像叹了口气:“太晚了,我不过来了,要是觉得怕的话,放点轻松的音乐,可能会好一点。”
为什么呢?不过短短半天的时间,好像很多原本笃定的事,都变成了疑问句。尹璃这才发现,他好像从未清楚明白地说过一句,自己是他的女朋友。原来,她对他来说,依旧什么都不是。
“拜拜。”她气若游丝。
挂断电话后,迟到的眼泪终于汹涌而下,她就这么一边哭,一边看着天一分一分地亮起来。幸福太短暂,痛苦却太绵长。这是阴郁的一天,没有太阳,积雪很厚,无法消融。
第二天,欧阳明珺与知非一起去面见了彭厂长,后者见两位买家居然同时到来,不知究竟是怎么个情况。因为之前说想提价五个百分点购地的,正是欧阳明珺。此刻二人似乎达成了协议,一致表示,购地的,只有rainbow,没有别人。如此一来,认为沈知非果然神通广大,不但查到了竞争对手,还说服了对方的彭厂长只得无奈同意按原价将地出售给rainbow。可他们却请他暂时压下这块地,待过段时间再签合同,为此,不但会预先付一笔订金,还将提价一个百分点作为补偿。彭厂长觉得左右没什么损失,也就同意了。
随后,知非通知尹璃和皇甫,购地一事因万家的阻挠,无奈搁浅,幸而万家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所以等年后再想办法。
听闻此事的皇甫觉得这不算一个坏消息,至少还有时间去争取,如此一来,得以喘息的他也就放下了一半的心。而尹璃听了则没有任何表示,她强迫自己投入到过年的喜庆氛围中去,不再想任何与知非或者rainbow有关的事。他会有办法的,至不济,还有欧阳家的帮衬,并不需要自己时刻准备着整装待发。
原本以为,这次过年终于可以大方地将知非是自己男朋友的消息公之于众,没想到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又从满怀希望变成了无望。尹璃在面对以妈妈为核心人物的催婚大军强烈进攻下,还要默默舔舐伤口,这个年,过得很是煎熬。
十几天下来,两人也有过联系,只是,好像又退回到了原来的关系。因为从未说过开始,所以,她也就没了质问的权利。知非虽然不解她为何忽然退避三舍,但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吗?或许跟林砚再次出现有关吧,于是,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就好像,之前甜蜜温馨的那段日子,只是南柯一梦。
林砚前后来找过尹璃好几次,都被她不咸不淡地打发了,她的心乱得很,不想横生枝节。可他不气馁,却也不过分纠缠,掌握着最恰到好处的分寸,给她足够的温度。平心而论,她是感谢他的,所以没有再次将他推离自己的世界。
大年初五那天,尹璃远在他乡的大伯一家来她家吃饭。大伯一家八口,除了大伯和大伯母之外,还有堂哥堂嫂和他们的一对宝贝疙瘩——五岁的双胞胎姐妹可可乐乐,以及新婚不久的堂姐夫妻俩。
因为有了两个活泼可爱的小萝莉在场,这次话题终于不再围绕着尹璃,她在慢慢扒饭的同时,也算舒了口气。
饭后,可可乐乐缠着尹璃陪她们去放烟花,她欣然应允,一手牵一个,带她们去附近的烟花出售点。东挑西选,买了一大堆,回到家门口附近的空地上,作为唯一的长辈,尹璃只好壮着胆子负责点火。
现如今的烟花真是越做越好了,看着漫天的火树银花,这对小小姐妹花自然是看得又是拍手又是跳,兴奋不已,连自己,都被这刹那的璀璨吸引住了目光。真美,只可惜太短暂。
她凝望着绚烂的夜空,陷入了莫名的悲伤,浑然不觉身后不远处,有一个人正静默地将她望着,眼里纠结着太多的情绪。
作者有话要说:
唉,阿璃,你误会知非了,好心疼他!
第七十五章
首先发现这一点的,还是可可和乐乐。
两个小姑娘;正对着尹璃的身后笑得鬼头鬼脑。可可还冲着她挤眉弄眼:“姑姑;你后面有个帅叔叔。”
乐乐补充:“正含情脉脉地将你望着。”
尹璃黑线,这年头小姑娘的情商比自己还高。
她转头去看,与那双清亮的双眸中缱绻的视线;撞到了一起。是知非。
两个人相隔十来米,就这么定定地站着,凝望着彼此。不过是一个多星期没见,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一对鬼灵精在交头接耳嘻嘻轻笑之下,悄悄地回楼上去了。姑姑跟这个帅叔叔之间;肯定有戏,于是两人决定;把时间留给他们。还这么小;居然也有了女人的第六感,可见有些东西,跟年龄无关。
看着他慢慢地走到自己跟前,尹璃问:“你怎么来了?”
“我小舅家就住在这附近,吃完饭,过来看看。”
她不知道他是特意,还是顺便。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走走吧。”他提议,她顺从地点点头。
两人在柔和的路灯下,漫无目的地并肩而行。她以为他会说些什么,可结果,却一路无话,好像真的只是想跟她就这么走走。她有无数的疑问,却在这沉默中败下阵来,各种情绪在胸中激荡翻滚,最终化为眼角被自己迅速擦去的一滴泪。
不知不觉走到了临河的一个小凉亭里。因为天太冷,再加上又是家家户户走亲戚的日子,夜色笼罩下的四周空无一人。
知非找了个位置坐下后,拍拍身边,在他的示意下,她也跟着坐了下来。两人之间,间隔了一拳的距离。
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冷吗?”
她想说“冷”,却被突如其来的哽咽卡住了,只是点点头,说“嗯”。“嗯”字里带着些微的哭音,他握着她的手紧了一紧,可随即又松开了。
不该来见她,可还是不由自主地走到了她家楼下,在看到她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不可能转身就走。他内心唯一的柔软处,此刻正饱受煎熬。
他努力不去看她的眼睛,迫使自己望向别处,轻声道:“好像还没跟你说声‘新年快乐’呢,前几天一直忙着走亲戚,忘了。今年的春晚看了没有?好像一年比一年没意思了……”
他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像唯有找点话题,才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原来那样舍不得,原来要放手,比死还难受。
尹璃一直看着他,他躲闪的视线,他的没话找话,让她在感到疑惑的同时,也很受伤。她伸手用尽力气紧紧抱住了他,语带哀求:“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知非在她的拥抱下,感到一阵绝望,他抿着嘴,不说话,不能回抱,不想推开,也不可以说。
他又一次沉默了,她等了许久,久到这个姿势让她感到身体发麻。她终于还是放开了他,起身看着他,他却垂着眼睑,没有看她一眼。
“太冷了,我走了。”
在他无声的回应下,她仰头强忍住了眼眶中的酸意,转身一步一步,选择了离开。
望着她离去的萧索背影,知非的心就这么一点一点,沉入无底深渊。
此刻欧阳明珺正懒洋洋地窝在超大的浴池里,闭着眼睛享受全身心的放松,忽然手机响起。
“有什么情况吗?……发来看看。”
挂断电话一分钟后,接到了一段视频,内容就是刚刚知非和尹璃坐在小凉亭里的情景。
“哼哼。”她冷笑,端起手边的红酒一饮而尽,心道:沈知非,你好像忘记自己答应过我的事情了呢。看来是我太仁慈了,不给你敲敲警钟,你似乎,不够清醒呢。
大年初六那天晚上,尹璃接到了欧阳明珺的电话,约她第二天一起去参加一个古董拍卖会。
说起来,两人也有一段日子没有联系了,自从知道她跟知非的事之后,尹璃再也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她,所以有意在淡化本就不怎么深厚的关系。虽然她曾几次三番说起过要对知非“下手”,但尹璃一直以为她只是说笑,没想到真的付诸了行动,并且,还很成功。
可不管怎么说,尹璃觉得她对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因为她并不清楚自己跟知非之间的爱恨纠葛,当初也是自己亲口说跟他只是好朋友的。所以,她没有拒绝欧阳明珺友情的立场。
大年初八就要开工,从来没去参加过拍卖会的她觉得反正明天闲来无事,不如去现场感受一下那种氛围,分散一下心思也好,于是就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欧阳明珺来接她,去拍卖会的路上,她忽然神秘兮兮地说:“告诉你一件事,你可得替我保密。”
“说吧,我听着呢。”这次见到她之后,尹璃总是不自觉地避免与她对视,女人之间的友情,很容易受爱情影响,更何况是这样不太牢固的。
“我在追求你们沈总哦,他对我,好像也很有感觉。”她握着方向盘,满脸甜蜜的笑意。
尹璃的心蓦然一酸,她呆愣了片刻,强笑道:“那是好事啊,难怪你看上去心情这么好。”
“我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虽然平时看起来挺冷淡的。如果可以的话,我愿意为了他稳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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