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颜采睁大眼。
“当然摔得不严重。”乔宇川解释道:“只滚了两圈就停住了,土坡上的草皮特别厚,所以没受什么伤,只是夏天穿着短衣短裤,膝盖蹭掉了一大块皮,太疼了,我就原地躺了一会,没起身,那天晚上的天空比现在更漂亮,周围还有蟋蟀的声音,感觉实在很微妙,我索性就这么躺了一个晚上。”
“你胆子真大。”颜采咂咂嘴:“你就不怕草丛里有蛇啊跳蚤之类的东西?”
“蛇我没碰到,不过跳蚤还真有。”乔宇川苦笑一声,表情微微尴尬:“回去之后才发现背上被咬了一大圈小红包,又因为伤口擦了药不能立刻洗澡,那种痛苦足足折磨了我一个星期。”
颜采怜悯地望了他一眼,她多少能想象中那种身上有脏东西又不能去洗澡的窘境有多可怕。
“至于后来,只要有了烦心的事情,我基本上都会到这里来呆一会,那种心烦意乱的感觉就像被什么东西吸掉了似的,全都会消失不见,直到我搬家,住进学校的宿舍。”
说到这里,乔宇川停了,颜采却依旧没听出问题的关键所在,她索性问道:“那你现在是有什么烦心事,还要硬拉着我到这里来陪你吹夜风?”
乔宇川转过头看他,那种让颜采有窒息感的眼神又冒了出来,颜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与他对视,然后,她听见他说:“那是真的吗?”
她一头雾水:“什么是真的?”
“你真的和蒋英崎在一起了,对吗?”说完这一句,乔宇川将视线挪开,撑在身侧的手握紧铁质的护栏,手背上浅浅显出一圈青色的经络。
颜采心中涌起一股啼笑皆非的感觉,刚想矢口否认,乔宇川下面的行动又将她酝酿好的词句全部赌在了喉咙里。
“其实我本来不想跟你坦白,主要是怕你困扰,但是刚才我又觉得,如果我现在不说,恐怕以后就算想说,也没机会了。”他跳下地,站在颜采身前,月光与路灯交汇下,他宽阔的肩膀笼罩出的阴影将颜采整个人圈在里边,乔宇川伸出手,缓缓绕过她的肩,修长的手臂在她背后合拢,收紧。
颜采一直错愕着没回过神,就这样任由乔宇川拥住自己,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靠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迅捷有力的心跳声极有节奏地传进她耳朵里,连带着她全部的神经都在跟着一起发颤。
“颜采。”乔宇川低沉的嗓音像从遥远的天边传来,有着让人无法抵御的蛊惑力。
“我喜欢你。”
31 labels or love(3)
真是一通朴素至极的告白,没有漂亮的礼物,没有珍馐的美食,甚至眼前这个人还毫无礼仪可言先下手为强地将她抱进了怀里,毫无绅士感可言。
身为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颜采一贯很享受所有事都尽在掌握的感觉,例如工作,她觉得自己能做好,就一定能做好,再例如感情,她多少能猜到蒋英崎迟早得跟她来上一通表白的戏码,因此当它真正发生的时候,她纵使惊讶,亦能表现得优雅从容,不动如山。
过去二十多年来,能让她措手不及到有些惶恐的人只出现过两位,一位是向来以无法预测而闻名的颜太太,一位是她恨不得扎个小人吊起来诅咒的林子捷,而现在,她不得不再把乔宇川的名字也添上这个排行榜,凑了个前三甲。
颜采心里有个声音在咆哮着,这真是太荒谬了。
乔宇川喜欢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从多久以前开始的,契机是什么,难道是她给了这个半大小子一些让人误会的暗示?
她很自然地想到了许久以前的某次酒后疯狂,然后又立刻否定,她那么迅速的在第二天就与乔宇川将话说开并阐明各种关系,只要不是没脑子的人,都会明白那只是一次不含任何情绪的误会。
乔宇川泛着些青色的下巴就在她头顶上,透过这个角度,她还能看见他微微上下挪动的喉结,那是男人在紧张时的一贯反应,她张开嘴,刚发出一个“我”字,就被乔宇川迅速打断。
“我知道你不会答应。”他声音压得很低,好像只让她一个人听见:“你一定会说我们不适合,其实我也没期望过你能答应,我只是,我只是单纯地想把这句话告诉你而已。”
颜采颓败地叹了一口气,终于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就像很多年前的某个夏天我忽然迷上了棒球一样。”说完,乔宇川松开颜采,朝后退了一小步,依旧静静看着她。
颜采没敢与他对视,她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乔宇川的领口上,就是不敢再往上抬一步去触碰那炙热的目光,乔宇川说得没错,她确实不会答应他。
这或许并不让人费解,他们之间相差的东西太多,她大了他四岁,当然如今的时代纵使年龄不是问题,在观念与人生目标上的差距也是无法弥补的,何况乔宇川现在还是个艺人,青涩的年纪让他有金子般的大好前程,而颜采到了这个岁数,相处过的各类优秀男人太多,也不见得能跟眼前这个“弟弟“维持一份真挚的感情。通俗一点说,颜采就算真的答应了乔宇川,她也能预见到他们迟早得分手,于她只不过是人生历练又多了一个吃嫩草的光环,而于他,以乔宇川向来坚持的个性,搞不好颜采就会变成孟颖第二。
这是她绝不想看见的。
“对不起。”纵使对方不让她说,她想了想,还是实诚地说出了这三个字。
乔宇川双手插进裤袋里,他勉强地露出一记微笑:“结果你还是说出来了。”
“我不想对你造成什么困扰,关于这种事,是无论如何都必须把话说开的。”颜采努力调整自己的语气,让它们听起来不至于太伤人:“就像你说的,我们不适合,维持朋友的关系就极好了,没必要打破那一条底线,大家也不会觉得难堪。”
“是啊,没必要打破那一条底线,大家相处也能更坦然些。”乔宇川跟着附和一句,纵使他声音如常,情绪上的波动也瞒不过颜采的耳朵,不过他掩饰得极好,很快又再度露出笑道:“我还是没有成功避免被你直接拒绝,有些受伤了。”
颜采莞尔:“我想真正受伤的人也不会像你这么理直气壮”
“既然你拒绝我的表白。”乔宇川目光向远处眺望:“那陪我散散步怎么样。”
“散步?这种偏僻的地方还是不要乱走的好。”颜采警觉道:“省得不安全。”
“这里真的没有你想象中偏僻,顺着这条路很快就能到山下边的夜市,到了那里就热闹了,而且就算不安全,也有我在。”说完,乔宇川很自然地拉起她的手,抬脚就走。
颜采一边跟着走,一边定定看着他们五指交握的地方,乔宇川手指修长有力,那是一只很好看的手,颜采心神恍惚,不禁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一个晚上,林子捷也是这么牵着她漫步在学校空旷的夜路上。不光是林子捷,这些年她交往过的每一任男友都有这样的嗜好,文瑾曾今分析过,大概因为男人们觉得他们要这样牵着自己的女朋友才能让对方感受到安全感,颜采倒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这应当算是男人的天性,他们并非文瑾所说那么心细如尘,总爱牵着女人晃来荡去,大部分的目的不过是在向别人宣誓所有权罢了。
但就算想到了这一层,颜采也从未拒绝过男人递来的手掌,所有权又如何,于他,或许这表示她归他所有,而于她,又何尝不表示着他归她所有。
只是现在乔宇川这么牵着她,未免就突兀了些,颜采想要挣脱又找不到个合适的契机,这么纠结之间,竟然一路走到了山下的夜市。
此时已近午夜,夜市正是闹腾的时候,熙熙攘攘的摊贩绵延了一整条街,来往的也都是住在周围社区的人们。
“看到这情景,我倒有点想吃许阿姨的烤肉了。”乔宇川低下头来笑了笑,颜采觉得掌心一凉,却是乔宇川将他放开了。
她敷衍地应了一声,悄悄把手背到身后,用力扇了扇。
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她掌心已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又有些小心地往乔宇川手上看了一眼,心想怕是他的手也弄湿了,怪不得要放开。
夜市上卖的大多是一些小玩意,像是手工挂饰,或者老旧的cd书籍之类,这类夜市颜采小时候陪着颜太太逛过不少,在那个万事节约的年代,颜太太曾经无比钟情于夜市上十元钱四件的化纤肉色内衣,连带着爱屋及乌也对十元钱三件的小褂衫,十元钱六双的丝袜爱不释手,这类十元钱走天下的光荣理论几乎伴随颜采走过了整个童年,也免不了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颜采永远也忘不了在自己高中时存了两个星期的钱,买了第一件名牌内衣后,将自己所有继承下来的肉色内衣全部裹成团扔掉的情景,就像是和过去的屈辱彻底再见,忍不住要找个人抱头痛哭一场。
是以一路上颜采兴趣缺缺,视线连转都懒得转,只是跟在乔宇川身边走,乔宇川也不似对夜市很有兴趣,没在任何一个铺位前停下,大多只是扫一眼便掠过去了。
“这种地方没什么好逛的。”颜采终于忍不住道:“不会有好东西卖。”
“找到了。”乔宇川却忽然双眼一亮,快步朝一个摆在僻静处的小推车走过去。
颜采困惑地跟上,那推车是真的极小,样式老旧,只有一米来长,半米来宽,分成好几层,摆的清一色是麻将牌大小的泥块,颜采凑近了细看,又发现泥块上竟然雕着不少栩栩如生的人像。
摊主留着半长的胡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地道民间艺人的模样,正戴着一副上世纪流行的大号眼镜窝在推车后边对着一个小台灯忙活。
乔宇川兴致高昂地在小车前蹲下,一块块翻着那些泥块,边看边说:“我前几天在网上看见有人说这边夜市有个雕泥块肖像很厉害的大爷,觉得很有意思,就总想来看一看,今天倒是逮着机会了。”
颜采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兴高采烈地和摊主交流,摊主表情相当冷淡,对乔宇川也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脸孔,伸手指向旁边的小凳子道:“坐在那别动,等半个小时。”
颜采惊讶道:“你真的打算刻?”
“好不容易来了,自然是要的。”乔宇川对颜采吐了下舌头:“等等吧,我还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颜采被他那副瞬间流露出来与平常截然不同的可爱表情震住。
摊主手脚麻利地将一溜烟小巧的刀具在面前排开,又从推车底下翻出一个完整的泥块,吹了两下,刻下第一刀。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颜采绝不会惊叹民间技艺也能有这般巧夺天工的时候,摊主的手指动作快得她几乎看不过来,每一刀刻下去都有种义无反顾的架势,好像全然不怕刻错了,数把小刀来回地在他指间变换,只有用小刷子清理掉刻出来的碎屑时,他才会停顿那么一两下。
颜采看得入神,直到摊主拍拍手说一声“好了”,她才回神,乔宇川已经将那小块成品拿在了手上,看见上边图案的时候,他表情闪烁了一下,匆忙付过钱,转手就放进口袋里。
32labels or love(4)
颜采狐疑片刻,她本来想看看成品到底是什么样子,只是乔宇川那动作却明显给她传递出一个不方便的讯号,她便识大体地没提出来,省得招人嫌。
那么小一个泥块,刻出来的价钱也很便宜,乔宇川没马上走,又顿在小推车前选了好几块,大多是一些卡通人物,看来摊主打扮传统归传统,在制作工艺品上面还是很懂得与时俱进的。
两人一直没说话,继续顺着夜市朝前走,颜采好几次想提出回去,见着乔宇川若有所思专心走路的表情,又默默把话吞回去。她只能这么安慰自己,刚刚才拒绝了眼前这个人,从安抚脆弱心灵的角度出发,她今天晚上也只能认栽,好好陪他逛一通,总比睡一觉起来大家变成陌生人彻底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直到他们停在一栋很小巧的房子前。
这里已经是夜市的最末端,路两边的摊贩极少了,来往的行人也稀稀落落,可就是这样的地方,却有一家电影院。
电影院规模极小,或许连“院”都算不上,就像一般的老旧社区放映室,充满岁月痕迹的二层小楼外边贴着好几副电影海报,还都是很久以前就下映了的老片子,一圈组成字体的彩色red灯带中间黑了好几段,连电影院原本叫什么名字都看不出来。
“你看过那个吗。”乔宇川忽然指着墙上其中一幅海报问她。黑白质地的,海报上一对坐在长椅上的男女互相望着对方,穿着或许在上世纪三十年代很流行的套装。
“一夜风流?”颜采摇头:“没看过,我对电影的兴趣向来不大,尤其是这种黑白老电影。”
她说的是大实话,颜采上一部看的电影还是阿凡达,国内首映时文瑾搞到了两张票,死活拖着她去了,可惜整场电影他们两个一个在研究到场的各路明星,另一个在为昨夜通宵加班补眠,是以整场电影看下来,两个人连基本剧情都没弄清楚。
乔宇川道:“我妈妈很喜欢克劳黛的电影,九六年克劳黛去世的时候,她拉着我陪她看了一整晚的埃及艳后。”
“你妈还真任性,九六年的时候你才多大,熬夜不影响身体吗。”
“她是个插画家,工作时间基本都在晚上,有时候她会让我在一边给她打下手,所以那段时间我差不多也陪着她过些晨昏颠倒的日子。
“那你上学怎么办。”
“当时她刚带着我搬到美国,入学手续还没有办下来。”
“你是在国外长大的?”颜采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看着乔宇川,她是一点没看出来,她一直以为乔宇川来自国内某个中部城市,家境一般,因此在成名之前才过着拮据的日子,也从未听他说起过关于他家的任何事,而在那个年代想要跨出国门,没有相对殷实的家境根本不行。
乔宇川却没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他走到类似一个售票处的小窗口旁,指了指那张《一夜风流》的海报:“我要两张这场的票。”
卖票的大婶嚼着口香糖道:“要情侣包间是吧,两个人三十。”说完刷刷扔出两张像是发票的东西:“右边上楼左转,把票给那个老头,他会给你们开房。”
“开房?”乔宇川困惑道:“我们只是看电影的。”
大婶咯咯开始笑:“得了吧小伙子,在阿姨面前还害羞个啥,这附近学校的那些中学生大半夜过来也都说是要包间看电影,可我还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想办啥事?你放一百个心好了,上去了只要把门一关,叫破喉咙了我们也绝对装作听不见。”
乔宇川脸色微红,到了这一步要还领会不了其中的意思就是脑子有问题了。他慌忙看了颜采一眼,似乎怕她误会,颜采倒坦荡荡拿起那两张票对大婶道:“别人来这做什么事情我不管,我们只是看电影而已,阿姨你说话悠着点,等会该放的电影也别放错了,不然我可不保证自己手一抖拨个电话到公安局去,最近扫黄打非可抓得紧呢。”
说完她不再管大婶的脸色,直接拽过乔宇川蹬蹬蹬就往楼上走。
乔宇川有些忐忑地对她道:“其实,其实可以不看的,大不了我们直接走就是,不用勉强。”
颜采转过身,站在阶梯上居高临下望着他:“直接走,那三十块钱不是扔水里了,亏本的买卖我可从来不做。”
乔宇川略微低下头,嘴角微动,吐出两个极低的字:“谢谢。”
她就是抵抗不了乔宇川这副像做错了事的学生等着老师发落的模样,以前两人站平了时还好,乔宇川比她高,及时低着头她也能直视他的脸,感觉不至于太强烈。现在她站在台阶上,是第一次低头看他,眼前只有他浓黑茂密的头发,这个角度居然极大地激发出了颜采的爱怜之心。
其实颜采并不想看电影,乔宇川去买票时,她满脑子里打转的就是用个什么借口忽悠他赶快回去,可当她看见乔宇川被卖票大婶调戏时的窘境,立刻又迫不及待冲出去给他解了围,也没想到这一步踏出去就得好几个小时收不回来的后果。
她抬起手,轻轻在乔宇川头上揉了揉,感受着男人发丝特有的硬朗触感,只是说:“看完了这场就早点回去吧,今天真心累。”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颜采是完全没想到这种所谓的一场居然就是一个晚上的时间。
卖票大婶说得一点不错,这种小影院的小包间完全就是为了做那件事而量身打造,房间够小,够暗,沙发够大,够软,所谓的屏幕就是一个一半嵌在墙里的电视机,不知是不是处于与时俱进的安全性行为考虑,电视机上边还放着两三个包装粗糙的廉价安全套。
电视屏幕上花了半天,画面才蹦出来,还时不时闪两下,到底是上世纪初期的黑白电影,颜采也没对画面质量抱期望,或许她的精力根本就没有放在电影上。
乔宇川坐在沙发的另一端,出于彼此相互尊重的考虑与她隔开了一大段距离,两人一人坐在沙发一头,中间再挤进来一个人都绰绰有余,但即便这样,颜采依旧是觉得不安稳。
她对自己能有这种感觉相当懊恼,乔宇川的为人品性如何她一清二楚,而且往深层次说,他们两就算只是普通朋友关系,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纯洁的禽兽的事情全都出现过了,现在再顾忌这个顾忌那个,难免有做作的嫌疑。
但她就是觉得紧张,同眼前这个人处在这样一个狭小的房间里面,甚至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这种紧张的感觉比她当年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等着处理掉腹中那个未成形的生命时,还要难以忍受。
人的精神如果在高度集中状态持续得久了,那么疲惫得也就越快,这是生理上人人皆知的道理,更别说从白天到现在,颜采连番经历了文瑾的挖苦,颜太太的胁迫,还有乔宇川的表白这一大串此起彼伏的□状态,要让她折腾了这么一天之后,再在午夜时分“精神饱满”地欣赏一场黑白电影,那就不是精神饱满了,是神经病。
所以压根没过多久,她就觉得自己靠在软绵绵的沙发上迷糊了一阵,甚至还做了个梦,梦中自己拎着公文包站在一条陌生的马路边,想回家又拦不到车,只好学着电影里艾丽的模样,撩起裙子伸出一条腿,一辆跑车飞驰而至在她面前停下,车窗落下后,林子捷的脑袋却从里边伸出来。
她被这情景吓得打了个冷战,睁开眼睛,觉得脊背一阵发寒,情不自禁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忽然又觉得不对劲,身上什么时候多了件衣服?
衣服上淡淡的柠檬草和茶树的味道让颜采立刻就明白过来这是乔宇川的外套,再侧眼去看,乔宇川抱着手坐在一边,身上只有一件t恤,黑暗中并没有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依旧在专注地盯着屏幕。
她悄悄看了下时间,竟然已经快要临晨五点,而屏幕边缘的放映信息显示这已经是循环的第四遍,这真真正正让她吃了一惊,乔宇川居然同一部电影连着看了四遍?
这个时间是决计不能再睡了,想着早上还得赶回去上班,而车子停在离这里有一段路的半山腰上,要准时回去免不了得一通紧赶慢赶,颜采正要抬起手把衣服掀开还给乔宇川,手指却碰到了口袋里一块硬硬的东西。
她落下眼去看,发现是夜市上的摊主为乔宇川刻的小泥块,正从这件衣服的口袋里探出半个脑袋朝她打招呼,颜采自然而然地抽出来,借着屏幕微弱的光线朝上边的图案看去,险些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老人家在刻这东西的时候,她一直站在大老远的地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乔宇川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为什么刻出来的东西上,乔宇川身边还靠这个女人,而且这女人的模样刻得有鼻子有眼栩栩如生,不是她颜采又是谁。
“乔宇川,这是怎么回事。”她再顾不得其他,哗啦一下坐起身就要找身边的人问个究竟。
乔宇川愣了愣,见颜采举着那个小泥块,才一边露着释然的表情一边将头摇了摇:“我也不知道。
33、恋爱模式(1) 。。。
“你不知道?”颜采将眼睛睁大一格:“当初刻完的时候你怎么没提出来呢。”
“因为我觉得真的刻得很好,比只刻我一个人更适合用来当纪念。”
颜采一时失语,乔宇川这么说,她倒不知该接什么话了,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心情再度古怪起来,只能轻飘飘地哦一声,将泥块放回口袋里,为免尴尬,又漫不经心转开话题道:“这电影你循环地看了一晚上?”
“嗯。”乔宇川应一声:“不知不觉一夜就过去了。”
“你也看不厌,果然还是我不懂得欣赏,难得理解那个年代的电影审美。”
“以前受我妈妈的影响太多了,只要是喜欢的电影她都会反复看,第一遍扫情节,第二遍研究男女主的演技,第三遍分析场景,第四遍观察里边是否有穿帮的镜头,后面还有可能会放好几遍来留意些其他的东西,当初光是一部《火树银花》,她就在一天的时间里面看了十二遍。”
颜采轻轻咂了下嘴:“那你这么看了一个晚上,是不是也总结了不少东西。”她半开玩笑道:“这可是奥斯卡最佳电影,如果你能从里边发掘出任何精髓用在自己身上,以后也能尝试跨一只脚进电影圈,那个行业只要长相过关,会背台词就行,比唱片圈门槛低得多,你完全撑得起来。”
“我没想那么多。”乔宇川却将头摇了摇:“你别笑话我矫情,我之前总在思考艾丽和彼得为什么会在一起。”
“什么意思。”
“一个是富家千金,一个是穷记者,又是在那个年代,这差得也太大了,而且女主角一开始喜欢的是别人。”
“或许这就是它的决胜之处,在于出人预料?”颜采耸了耸肩:“不过一部电影,怎么发展还不都得看导演的安排,不用太较真。”
“任何电影都得有逻辑可循。”
“你真的不用为这种问题费精神。”颜采打了个哈欠:“就像某个电影大师说过,你看了,满脑子都不信这事能发生,这叫电影,如果你看了满脑子都相信这事有可能发生,那就不叫电影了,叫生活,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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