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吧,就算是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毕业找到工作了再还给我。”
她眼圈立刻红了,“谢谢你,落落姐,我……”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
说完这事儿之后,我就沉默了。
“落落姐,你怎么了?”
“最近工作怎么样?”
“还可以,没什么麻烦。”
我看着她的眼睛,“听说,一个姓尹的男人对你不错。”
她马上低下了头。
“这么说是真的?”
“嗯。”
“到底怎么回事?”
“有一天晚上他来场子里是我服务的,后来又陆续来了几次,然后说想和我做朋友。我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不敢。后来他找到学校来,请我吃了几次饭,很温和很规矩,我们没什么的。”
“这件事你告诉你男朋友了吗?”
她又沉默了。
“既然你们之间没什么,你为什么不告诉他呢?”
像雪儿这种单纯的女孩,正是做梦的年纪,面对一个英俊多金的男人,再加上这个男人稍微花点心思在她身上,一个纨绔子弟的糖衣炮弹花言巧语,她怎么抵挡得住?于是便开始了灰姑娘的梦想,以为遇见了自己的王子。
这种梦我也曾经做过,但是后来我听到了太多,亲眼见到了太多,才知道我有多么傻,这种事只可能存在于童话故事里。
我不知道尹嘉煦的目的是什么,但是肯定不会是爱情。他们这种人怎么会看得上一个混过夜场的女人呢?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几个人能懂?反正我是不懂,而他们则是不屑于懂。
我不是说雪儿不好,只是他们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了,是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更何况他们这种人能有什么真感情?不过是把你当玩具,等新鲜劲过了,翻脸比翻书都快,一脚踹开你,不讲一点情面。在这个世界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男人这种生物,越有钱有势的越不能相信。
看她的样子,可能已经陷进去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和雪儿解释,说的轻了没什么效果,说得重了我又怕她怀疑我的用心,以为我嫉妒她。
那天我没多说什么就让她回去了,临走前,我拉着她的手。
“雪儿,你自己要多长个心眼,不要随便相信别人,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特别是你又处在这种环境,一定要顾自己周全。”
她点了点头。
她点头点的太快,根本就没经过大脑,我当时就预感早晚会出事。
果然,就在我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给她说的时候就出了事。
、第六章
那天晚上,我刚上班没多久,就接到了一个电话。
挂了电话我马上找到经理请了假换了衣服就往雪儿的学校赶。
正赶上堵车的时间再加上有点下雨,等我赶到的时候,远远地就只看到最后的一幕。
那是在学校后门,那个时间没什么学生路过。雪儿使劲推开那个男孩的手,然后转身揽上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的胳膊,两人一起撑着伞上了一辆看上去价格不菲的车离开。
那个男孩满脸悲哀的看着车子开走,然后慢慢蹲在地上,把头埋进手臂里。
我走过去蹲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我,我对他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之前我一直没问过,因为不方便,现在却很尴尬。
“方旭。”
“很好听。”
然后他就不在说话,半晌后才开口,雨越下越大,他丝毫不在意,满脸悲伤的看着我。
“落落姐,我一直相信,爱情是可以长久的,哪怕是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依然可以和自己心爱的人相守一生,相扶到老。虽然我们现在很穷,可是这一切都是暂时的,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可是她为什么不等我?”
我不知道他脸上的是泪水,还是雨水,但是我知道,我的心很疼,很疼。
我看着远处的路灯,在雨夜里发出昏黄的灯光,我却感觉不到温暖。我看着这时的他,就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也曾挣扎过,也曾傻啦吧唧的恨不得跟整个世界的人拼命,可是,这个世界会教会你什么是温驯,也会让你变得越来越温驯,它会教会你认命。
我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适当的放弃,也许对你对她都好。不可挽留的人,你要放手,你给不了她想要的幸福,起码可以成全他的追逐。人生没有永远的伤痛,再深的痛,伤口总会痊愈。你会看清这个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这个样子,你愿意为了她拼搏,但是她等不了了。这一切的一切都会加速你的成长,终有一天,等你事业有成的时候,再想起她,你会感谢她。很多原本我们以为到死也忘不了的都在不经意间就忘掉了,那些最终在你记忆中消失的人,并不值得伤逝和感怀,她只是你生命中一场躲不掉的风景,虽然美丽,却命中注定不属于你,不是可以陪你一辈子看风景的人。你要明白,你不是输给了尹嘉煦,不是输给了雪儿,你是输给了这个社会……”
我记得我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我可能在说给他听,可能在说给自己听,总之说了很多,我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多少。
方旭呆呆的愣了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站了起来。
“落落姐,谢谢你。”说完转身离开。
我看着他的背影,我不知道这件事对他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希望他能够保持着那颗善良的心。
这本来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一场自古以来就被演烂了的戏码,但是我就是很难受,很憋屈。
可能是因为以前只是听说,没有切身感受,而这次它就发生在我身边。也可能是因为我已经把雪儿当成了另一个自己,我太想让他们这份珍贵的感情在这个肮脏不堪的社会中永久的保存,让我有点儿精神寄托。现在希望破灭了,我心理落差太大。有些话说出来劝别人很容易,用在自己身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劝过方旭之后,我越想越难受,越想越憋得慌,为尹嘉煦有钱有势就能得到一切,为雪儿的年少无知,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心情。我还困惑的是,雪儿到底是喜欢上了尹嘉煦,还是喜欢上了尹嘉煦的钱?
如果是后者那还好,如果是前者,那就太悲哀了。
我不想回去上班,也不想回家,就在外面晃悠,心里想着,等一会儿雨下大了再回去吧。
没多久就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生号,不认识的,我正心烦意乱呢,接起来的语气不太好。
一个声音相当清晰而霸道地传了过来,“过来,马上!”
我心里更火了,“你谁啊,你让我过去我就过去啊,打错了吧你!”
那边忽然就安静了,静的我心里发毛。
我突然发现,刚才那个声音,和那位爷的声音挺像的。
不止是像,好像,就是他。
那一刻我很无语,我能不能对他说,不好意思,你打错了?
苍天啊,大地啊,用不用这么玩儿我啊?
我站在雨里很久才打到一辆车。用不着的时候满大街跑的都是,用得着的时候,一个都没有!
来到上次那个别墅,按门铃的时候,我还在想,他找我干吗?干那种事儿?
他穿着休闲装来开门,很居家的样子,看到我一副落汤鸡的模样,一脸的嫌弃。我真怕他担心我弄脏他们家的地毯会直接把我踹出去。
但是他什么也没说,微微的偏了偏头,示意我进去。
然后也不搭理我就自己进去了。
我愣了一下,跟着进去了,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有心情研究他居不居家。
他正坐在客厅一张矮桌前的羊毛地毯上,低着头,他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在研究什么,他头也没抬地说了句,“上去洗澡。”
“啊?”我想我半张着嘴的模样一定很傻。
“听不懂?你到底是属什么的?”他那眼神就跟看个白痴似的。
这就是有钱有权的少爷,霸道的跟王八蛋似的。
但是我也只能忍着。
不忍又能怎么样?我钱没他多,权没他大,爹没他牛,我又打不过他。骂他?好像不是很好看啊。虽然我不是什么淑女,但也不是泼妇啊!而且,我也未必骂得过他啊。
以前上学的时候做选择题总是埋怨选项太多,进入社会又会埋怨给我们的选项太少。
我不敢吭声,灰溜溜的上楼洗澡,洗完下楼,这位爷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在全神贯注的研究什么。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挺意外的,是七巧板。
没想到他这样的人还会玩儿这个。
众所周知,你可以用七巧板随意拼出你自己设计的图样,但是如果你想用七巧板拼出特定的图案,那就遇到了真正的挑战,也是乐趣所在。
他正对着图纸认真摆弄着,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我侧过头看他,他微皱眉头,眼睛紧紧的盯着七巧板,吊灯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他垂着眼睛,可以看到长长的睫毛的影子,偶尔眨一下眼睛,很安静。
我对于我今晚的举动很诧异,是不是淋雨把我淋傻了,逮着他看什么啊?
我也低头研究了会儿七巧板,然后伸手动了几下,立刻柳暗花明。
他有点吃惊的抬头看我,我得意洋洋的抬起下巴,然后立刻反应过来,收起刚才的得意忘形低着头装鹌鹑。
他倒是没在意,一副大爷样懒散的坐到沙发上,懒懒的看着我。
我等着他拿炮轰我,但是过了会儿却很有兴致地问,“会玩儿冰火吗?”
我就知道!
“会……”我小声回答,就是,技术含量差点,没有实践经验。
“沙漠风暴呢?”
你有完没完啊,祖宗!
“呃,还行……”
“水晶之恋呢?”
靠,你想干什么!
“嗯,学过……”
他点了点头,好像挺满意的。然后指了指桌上,特大爷特祖宗的说,“那来吧。”
来你大爷!
我转头一看,桌子上的装备够齐全的啊,冰桶,保温杯,跳跳糖,果冻,来哪一样?
都来一遍?我就是技术再好,你也无福消受啊?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冰桶和保温桶。
因为我想一会儿走的时候把跳跳糖和果冻带着路上吃,如果这位爷允许的话。
这个男人很干净,那是我的第一感受,我是说身体,我是说□在外的肌肤,其他的就难说了。
可能是刚洗过澡的原因,那里有淡淡的薄荷味,让我稍微好过一点。
据说,高手能做到一滴水都漏不出来,舌头还能来回打转,弄得特别舒服。
我说了这是个技术活,我的技术含量又低,所以水顺着我的嘴角不断流出来,不断滴在他的身上,我的身上,然后滴在地毯上,我一边做一边心疼地毯。
这样反复几个来回,他越来越激动,最后干脆站起来揪住我的头发,自己激烈的前后抽动。
没一会儿他就射了出来,我来不及躲,全都进了我的嘴里,我被呛的直咳嗽。一阵无法忍受的恶心涌上来,我想都没想就推开了他冲进洗手间。
我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再加上晚上淋了点雨,我把胆汁都给吐出来了。
我心里很难受。他拿着枪,你买把水果刀就算凶器:他日夜淫乐,你下载个黄片就算流氓:他大发横财,你摆个地摊就算违法:他住高楼别墅,你搭个窝棚还要被强拆,他有那么多女人,为什么连一对小情侣都不放过?
这就是现实。
我只觉得委屈,好像这些年来所有的委屈都涌了上来,蹲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当时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我要走,,我再也不在这儿呆了。
去他妈的z城!去他妈的左少!我不干了还不行吗?给钱也不干了!我在这儿干什么啊?被人这么糟蹋!
有钱有势就了不起吗?你们是人,我就不是人吗?
我脑子很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团,怎么理也理不清,越理越乱,理的我脑仁疼。
好像积攒了几年的情绪都爆发了出来。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哭得昏天黑地。
哭到最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哭。
但是,哭完之后,确实神清气爽,当然,头也更疼了。
等我穿好衣服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清理干净了,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沓钱,量很大,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给我那么多钱。
不过我没心情问他,也不敢问。他的脾气好像特别火爆,特别没耐心,有钱人家的少爷都这样。我们之间很少有语言交流,他好像不太喜欢说话,我很怕他。
我木然的接过钱然后便离开了。
当然,走的时候没拿跳跳糖和果冻。
回家的路上,我坐在出租车里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和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刚来的时候,我被z城的夜景惊艳,现在看了却没什么感觉,心里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只觉得苍凉,一片阴霾。我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是可以长久的,是不是没钱没势就什么都得不到?是不是没钱没势就没有谈幸福的资格?
回到家,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默默地掉眼泪。
我就像做梦一样,灵魂好像已经脱离了肉体,飘在天花板上看着我,我不知道她看着我的时候是什么眼神,鄙视?可怜?
我有一种认命的无奈。我的生活已经不能由我自己做主了,我或者还有什么意思?
从寻死觅活到呼天抢地,再到破罐子破摔,再到半死不活,最后便是沉默,一种无奈的沉默,悲哀的沉默,一种本分的沉默,认命的沉默,我觉得自己一晚上经历了太多次的心理变换,很累很累,累到就想这么死去。
死容易,活着太难了。
、第七章
我没想到雪儿会主动找我。
来见我的时候,她已经不一样了,短短的几天而已,足以改变一个人。
穿着一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衣服,画着精致的妆,但是我却觉得她没有以前看着顺眼了。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她有没有看到我,我只是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而她似乎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过了好半天,我实在憋不住了。
“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没想到就这一句话她立刻掉下泪来,委委屈屈的开口,“落落姐,我……”
我说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过什么样生活的权利,所以我心里一点也不生气。
她哭得我心烦意乱,哭什么啊?有什么可哭的?我还想哭呢!
我递给她一包纸巾,“别哭了,妆都哭花了。”
“我和方旭分手了。”她终于平静下来开始转入正题。
我喝了口面前的果汁,没说话。
“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现在和尹嘉煦在一起。”
我不知道她所谓的在一起是正常的男女朋友,还是被尹嘉煦包养,但是我没有问出口,有些话一旦摆到桌面上,是很伤人的。
她终究是个聪明的女孩子,“他包了我。他有未婚妻,是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落落姐,我知道你会看不起我,但是,我真的撑不下去了。一直都是我太天真了,我总以为我靠自己就能熬出头。可是我今天才知道,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她最终还是走上了场子里小姐都会走的一条路。
过了一会儿我才开口,“雪儿,你叫我一声姐,我就不得不劝你两句,你到底想好了没有,这不是条捷径,你这是饮鸩止渴。这是个无底深渊,你一旦陷进去,就很难出来了。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到那个时候……”我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看着我笑了,“想好了,就算没想好现在也容不得我反悔了。”
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雪儿,你要记住,你的今天是靠抛弃方旭得到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
走的时候她抢着结了帐,“落落姐,你别跟我抢,我现在……”
我点了点头,然后便走了。
我一点儿也不想和她呆在一起,我看着她,就像看到了我自己,心里很难受,为自己,也为她。
那一刻,我发觉自己糊涂了,我看不到未来的方向,不知道该坚守什么。
我一直以为,雪儿不会走上很多陷进夜场的女孩子会走的道路,事实证明,我错了。
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些东西是再多钱也不可能得到的,可是事实证明,我好像又错了。
为什么我总是错的?老天为什么总是和我对着干呢?
那个时候,我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天不遂人愿。
就是在那个时候,琴子回来了。
琴子是我在场子里认识的一个小姐,长了一张萝莉脸,属于男人一看到就想入非非的那类女人。她身上有一种很勾人摄魄的东西,那是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看上去像是那种很透亮很干净的女孩,像个高中生。当她直勾勾的看着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你就立刻缴枪投降了。
其实她年纪比我和飞燕还大两岁,高中没毕业就出来做小姐了。就是这张引人犯罪的脸让她在场子里很红。
对于琴子,不熟悉的人觉得她很文静,熟悉点的朋友则会觉得她很开朗,夜色里的人觉得她很拽,只有我和飞燕知道,其实她就是一疯子。
她的解释是,如果你不会玩儿生活,生活就会把你玩儿了。
所以她就使劲的疯玩儿。她的座右铭是,只好色,不花心,说脏话,不骂人,耍流氓,懂礼貌,不装逼,不犯贱,不发骚,会放电,做个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外形上的柔情少女,生理上的变形金刚。
那天晚上我去上班,换好衣服出来就看到了她,当时我很惊讶。大概是两个月前,她被一个外籍客人带出去,然后便被那个客人带着去了欧洲度假,一时间场子里很多人都很羡慕。
她看到我,便跑过来抱了我一下,“亲爱的,想死我了。”
这就是琴子,在客人面前很萝莉很淑女,其实是个性格豪放的姑娘,这就是我愿意拿她当朋友的原因。
如果说,飞燕是淡泊坦然的,那琴子就是豪放到没心没肺的,而我则是半死不活的。
如果说,飞燕是御姐,那琴子就是萝莉,而我,我不知道我是什么。
但是我的理想是做女王。谁不是说过吗,萝莉栽在大叔手里,大叔栽在御姐手里,御姐栽在正太手里,正太栽在女王手里,女王看心情,不一定栽在哪里。
风月场就是一个小社会,一切活的东西都不能相信,夜色也是如此。
夜色内部也都得很厉害,小姐之间,小姐和妈咪之间,小姐和经理之间,那是一个异常复杂的圈子。
小姐们为了客人为了小费常常起冲突,小姐和服务生还得想着孝敬妈咪和经理,不然你的日子就不会好过。
这里常常是杀人不见血的,吃人不吐骨头,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整的跟金枝欲孽似的,特别恶心。自相残杀,谁都不会手软。
琴子向来看不起这些,她最恨那些当面对你笑背后捅你刀子的人。因为她比较红,很多客人都买她的帐,所以妈咪和经理也不敢整她。
当然,这都是琴子私下里的模样,一旦见到客人比我还会装,懂得根据客人的喜好扮演各种角色,当然最常上演的就是怪蜀黍和小萝莉的戏码。
我曾经请教过她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萝莉。
她回答我,萝莉有三好,腰柔身软易推倒。
我瞬间明白了。
我回抱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这不就来上班了。怎么样,最近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告诉我,我去废了她!”
我觉得友情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拥有的东西了,突然间很感动。
“对了,我那儿很久没住人了,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如果今天不出台的话,能不能去你那儿住一晚?”
“行啊,下班一起走吧!”
我租的房子冬天供暖不足,有点冷,琴子洗完澡出来就抱着被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我说,你这房子怎么冷得跟地窖似的,能住人吗?”
我抢了一半被子盖在身上,“哎哎哎,别那么夸张啊,你不就出了一趟国吗,就过不了苦日子了?”
“我说真的,落落,这几年你也攒了些钱了,不用等着养小白脸啊?”
这就是我和琴子的最大的不同,她赞同及时行乐,挣多少花多少,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没酒喝凉水。
她还有一句座右铭,上今天的班,睡昨天的觉,花明天的钱。
“胡扯什么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一晚上才挣几个钱啊,再说了,我不打算一直这么下去,等我攒够了钱,我就不做了,离开这里。”
“啧啧,上过学的就是不一样,比我们想得长远多了。”
“行了,别拐弯抹角的骂我了,你也该打算打算了,不能老这么走一步算一步的了。”
“哎,你也知道像咱们这种人,什么时候能自己做主啊,还不是被命运推着往前走啊,计划有个毛用啊。”
她说的一点没错,别看她平时大大咧咧的,其实心跟明镜儿似的,什么都清清楚楚,不然早就栽跟头了。
等她换睡衣的时候我看到她的脖子、胸前和大腿上有好几个牙印,又红又紫。
我突然间很难过,我以为人就是人,人不是畜牲,但其实有时候,人连畜生都不如。我很难过,不单为她,那是一种物伤其类的悲哀。
那天晚上的风很大,呜呜声听起来有点恐怖。琴子睡不着,我也睡不着,我们就凑在一个被窝里说话。
她给我讲在欧洲度假的事,讲那个外籍男人的变态嗜好,我给她讲飞燕的近况,讲雪儿和方旭的事,讲那位爷的事,我们都需要一个垃圾桶吐槽,否则时间长了就会被逼疯。
我问琴子,“你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能相信的吗?”
她很简单的吐出一个字,“钱。”
“钱?”
“谁不是说过吗,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事儿,但是关键是没钱啊,你以为他们那群王八蛋为什么能糟蹋我们,不就是比我们有钱吗。”
我觉得,社会真是一个好学校,虽然琴子没什么学问,但是却是字字箴言,特别有哲理。
自从琴子回来后,再加上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忙着哄老婆没空顾她,所以我们三个白天一起出去疯,晚上我和琴子上班,飞燕回家睡觉。
那天早上飞燕开着她的保时捷来接我和琴子下班,然后三个人一起去吃了早饭,送我回去的路上等红灯的时候,旁边停了辆卡宴。
我随意的一看,示意她们俩看,“是个美女哎!”
飞燕和琴子同时放下车窗瞄了瞄,然后琴子很自信的说,“是二奶!”
飞燕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摸着下巴,点头赞同。好像二奶这个词和她丝毫没什么关系。
可能是声音有点儿大了,加上时间比较早,周围比较安静,结果美女听到了,往我们这边看了看,皱着眉头看上去有点不悦。
我们很有默契的看似淡定的转回目光,目视前方。
刚好绿灯,我们撒丫子就跑,估计是飞燕许久不摸车了,反应有点慢。只见卡宴一脚油门追上来,放下车窗冲我们喊:“见过二奶这么早出来的吗,操!”
飞燕果断的回了一句,“你以为你出来得早就不是二奶了,靠!我就是二奶,不也这么早出门!”
估计那个美女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愣了一下然后有一脚油门冲了出去,留下我们三个在后面哈哈大笑。
我记得那个时候太阳刚刚升起来,带着金色洒在我们身上,暖暖的。飞燕和琴子脸上都带着肆意的笑容,青春飞扬,不带有一丝阴霾,我想我的脸上肯定也是这种笑容。
我回到楼下的时候,身后一辆车鸣了鸣笛,然后后车窗降下来,我看到了雪儿。
几个月不见,她好像变了很多,不是发型,不是衣服,不是妆容,而是灵魂。
她变得很安静,很淡然,很沉默,变得不会哭,不会笑,像个木头人一样。
刚开始她见到我挺高兴的,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落落姐,你最近好不好?”
我胡乱扯着,“好,我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说了几句之后,我把话题转到她身上,“你和那谁怎么样啊?”
雪儿当时脸上有一种我说不出来的表情,有点疲惫,一种说不出来的疲惫,好像还有点凄凉,可是为什么凄凉?
我弄不明白。
过了会,她才开口,“我休学了,念不下去了,他快要和未婚妻结婚了。现在的日子,过一天算一天吧,我懒得想了。”
我知道雪儿口中的“他”是谁。
说实话,我很吃惊,吃惊极了。
我吃惊不是因为尹嘉煦要结婚了,不是因为雪儿休学了,我吃惊的是,雪儿说话时那种破罐子破摔的语气和姿态。
这才几个月啊,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我忽然发现事态似乎正向着一个很烂很恶俗很狗血的方向发展。
我总以为,雪儿会跟别人不一样,起码应该跟我不一样。
我们到底谁错了?
我想不明白,一直不明白。
那天之后,我一直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直到一天,琴子摸着我的头发劝我,“你去把头发烫个大卷吧!再染个色。”
我把头发拉回来,“别想动我的头发,我不弄!”
其实我的发质很好,头发又黑又亮,没烫过也没染过。
飞燕也在旁边劝,“去吧,我们一起去。新年快到了,捯饬捯饬,新年新气象嘛。”
我这才意识到,元旦快到了。
原来,又是一年了。
当天下午我们就去了飞燕介绍的那家店。听说只有vip卡才能进,而且一张贵宾卡就够我吃一年的。这个是包养飞燕的那个富商给她的。
几个小时之后,琴子顶着一头酒红色的直发,飞燕顶着一头微微泛黄的卷发,我顶着一头栗色的大波浪走出来。
31日那天晚上,我和琴子趁着场子里混乱跑了出来和飞燕汇合。
那天,我们在漫天绚烂的烟火中许愿。
我不知道飞燕和琴子许的什么愿,我许的是,希望新的一年,我们能少些灾难,多些安宁。
、第八章
原来,许愿这个东西,跟男人一样,都是不能相信的。
元旦刚过,我就迎来了霉运。
那天晚上我刚换好衣服走出休息室,就看到经理急匆匆的冲过来,他一把拉住我就往前走。
“你,快跟我走!”
我挺惊讶的,“干什么?”
“有人点你服务!”
我拉住他,指着自己,“点我服务?你搞笑呢!现在连服务生也能点台了?”
“你哪那么多废话啊!快点过去,去晚了把那几位大爷惹生气了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
我隐约觉得不对劲,“点我的是谁?”
“左少他们啊!”
我抚额,“我能不能不去啊?”
“不去?你第一天来啊?别废话!”
我拉着他,满脸谄笑,“经理,你看哈,我今天不太舒服,您能不能给那几位说一下,让别人替我去啊?反正都是服务生,又不是小姐,差别不大的。”
经理立刻板着脸教训我,“你做梦呢!想都不要想!快去!”
我不是做梦,我是造梦呢。
其实这点小事他完全可以应付,但是他却不肯帮我。
我知道,他平时受了琴子的气又没法对付琴子,他知道我和琴子关系好,就从我这里拐了道弯。
这孙子!诅咒他一辈子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当时想想挺没劲的,经理那里我没少孝敬,就是为了能让他多照顾点,是个节我就给他塞红包,包括三八妇女节和情人节这种不靠谱的节日。
没办法,我只能去啊。
进了门我一看,那位爷果然坐在那个老位置上装深沉。
我记得好像很久没见到他了。
接下来的事就跟平常一样,端茶倒酒,点歌陪唱,如以往的每一次都一样。
完事之后,他双手插在裤兜里,经过我的时候瞟了我一眼,薄唇微动吐出一个字,“走。”
我不明白,很不明白。
我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不明白的是,满屋子的小姐,他总找我干什么?
我是长的不错,但是场子里比我出类拔萃的美人多了去了。就刚在他旁边伺候的那个是我们这儿的花魁,长得那叫一个红颜祸水,性格那叫一个放荡不羁,身材那叫一个软骨蛇腰,技术活那叫一个酥骨销魂,叫起来那叫一个三日绕梁余音不绝。
他总是找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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