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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对了,你要是搬家的话别搬到太偏僻的地方,中等的城市就可以了。否则我找都找不到你。”

“不会,现在我定居了,不出意外的话我不会搬家。”

“那就好,也许以后我老了会找你玩,陪我打打球,钓钓鱼什么的。老了还是应该过点清闲日子。”

“说这话可能还为时尚早吧,您现在正当壮年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我的年岁也还真是越来越大了,我发现时间越过越快。这是最让我痛恨的一件事。”他竖起一根手指,强调着说,“只有一件事情能让我的时间过得慢点,就是在我玩枪的时候。”

封肃知道褚爷收藏了许多枪,许多名枪和许多著名将领的枪。

“你的枪很不错,但是少了点内涵,你懂我的意思吗?你的枪是杀人的枪,它是结束,而不是开始。真正的枪是能够创造历史的枪。表面上来说确实是你在使用枪,但事实上你却是枪的一部分。好枪都是朴实无华的,它在等待它的主人。当他们相遇时,就象男女之间那点事。枪就是你的情人,这话一点都没说错。而且,”褚爷不无炫耀地说,“你的枪我都有。”

接着两个精于此道的人开始起劲地讨论起枪支来。褚爷熟悉各种枪支的构造和特点,但是说到应用却还是封肃更胜一筹。在褚爷的强制要求下,封肃为在场的人做了一次令人咋舌的表演。他脸色微微发红,先是徒手应付从正面、侧面和后面两个持枪的兄弟。他在两秒种内就将他们制服。随后是表演快速出枪和快速出刀,一般人听得见他衣服在剧烈运动时的摩擦声音,完全看不清他的动作。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可能所有在场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人的动作能够快到这种地步。当时褚爷拿枪顶着他头部时,有人心存疑问,为什么褚爷不一枪打死他呢?现在大家也都理解了。最后的表演更不可思议。他先看了眼顺子,并为大家指了指顺子的脑袋。然后走到餐厅的另一头迅速拔枪。封肃除了先前看了眼顺子之外,整个过程封肃一直是背对着他,但是枪口却正好指着他的脑袋。很多兄弟都跑过来看封肃的枪是不是瞄准了的,然后都摇着头表示难以置信。许多其他部门的人并不认识封肃,只知道有个“川江号子”这个神秘人物。而执行部门的兄弟们也不是人人都跟封肃一起执行过任务,但是现在都完全被他的表演所折服。二猛几乎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封肃。老天保佑他曾经看见过的人;老天保佑这家伙跟我们是一条战线的。

褚爷率先鼓掌,大家也都“劈劈啪啪”地鼓起掌来,掌声整整持续了半分钟。然后大家又坐好接着吃饭以及谈论刚才他们看到的表演。餐厅里又开始闹哄哄的。

封肃也坐了回去。这个表演是让他露脸的机会,虽然封肃并不希望这样,但是他还是礼貌地端起酒杯跟褚爷碰了一下。

“唉,我确实舍不得你离开啊。大好的身手,你就象天生该干这行似的。”褚爷喝了口酒说道。

封肃没答话,他只是笑着也喝了口酒。

“什么时候改变主意的话你可以随时回来,首席执行官的位子我还是给你空着。我看执行部门的人从今后可能没谁敢跟我申请这个职位。臭小子们还得再加把劲才行。”封肃听了松了口气。这时有的兄弟吃好了饭准备离开。他们一个个地过来跟褚爷告别,有的还向封肃竖了竖大拇指。

“别他妈又去嫖了赌了,都给老子安分点。”褚爷大声地嘱咐着。兄弟们不停口的答应着。出了门开车找相好的找相好,找暗娼的找暗娼。话说酒能助兴,也能助性。没多会功夫餐厅里都走得差不多空了,最后彪哥和顺子也告别离开。彪哥把挎包还给了封肃,封肃点了点头。服务员这时候开始打扫餐厅。他们每打扫完一个地方,便关掉一个地方的灯,于是随着他们打扫的顺序,灯光依次暗了下来。

封肃看着褚爷,这时候他显得苍老、疲倦,并且严肃得有点可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封肃看他没喝酒的意思也就没再端起酒杯,自己喝了两口酒就停下了。然后他问道:“褚爷,要不我送您回家好吗?”

“不用,我的司机一直在外面等着。”褚爷安详地说道。

“那我陪您在外面溜溜?”

“不用,我只是想在这里多坐会儿。”

“好吧,褚爷那我就走了,我们……后会有期。”封肃说完把任务中使用的伯莱塔手枪和匕首一起交给诸爷。

“嗯,你走吧,后会有期。”诸爷接过武器,把他们放在怀里。

封肃把包包背上走向门口。他边走边想,这老头有时候还真挺吓人的。他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这时候褚爷坐在椅子上动都没动。他朝褚爷挥了挥手,褚爷也抬起手臂向他示意。然后他依然坐着。这瞬间封肃楞了一下。餐厅里只有诸爷头上的灯是亮的,他显得非常耀眼。灯光下,他脸上的皱纹和几道早年留下的伤疤显得格外粗重,眼睛几乎深埋在这些纵横交错的阴影里,看上去他就象个国王般威严。封肃回过头,走出了餐厅。

第十五章

第二天封肃先把钱的取出来,然后存进了自己的银行户头,这急急忙忙地往机场赶。10点钟他准时上了飞机,他这才真正地松了口气。这两天可真要命,这两天漫长得就象是两年。看着身上的挎包,封堵居然觉得有点陌生,它就象属于另一世界似的,但又象是重逢。他打开挎包,仔细地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嗯,彪哥还算个细心的人,那些东西一直保护的很好。他害怕把那张画弄脏,还特地在它外面包了一层塑料纸。封肃打开塑料纸看了看,然后又把塑料纸包回去。他把所有东西放好,拉上挎包的拉链,拍了拍它,然后还是把它背在自己身上。

2个多小时后,飞机平稳地在机场降落。封肃高高兴兴地打车回家。当你把已经过去的事情抛诸脑后来考虑现在时,封肃确实应该感到高兴。十万呐,以前做任务可没这么多。褚爷您可真他妈有钱。封肃在半路上就下了车,走进商场给家人挑选了一些礼物。

他给柳幽河买了个很大的绒毛熊,把它掏空的话,柳幽河都能钻进去了。给唐青买些颜料和画笔,老大的东西当然要用最好的。帮林梦霜买下陶瓷塑的金陵十二钗,好姑娘,你从来都不声不响,我倒是希望你能够向我们提出更多的要求。给沈俊买什么好呢?这个可怜孩子。他给沈俊挑选了一整套画具,包括各种颜料和各种画笔。你也很会画画是吧,但却从没有过自己的画具,老是偷偷摸摸地用唐青的。现在老子给你买一套,不要客气,你现在有资格拥有这些了。

杨展啊,最让人头疼的就是你了。那么多年只知道睡觉。我还真的不怎么了解你呢,你浑浑噩噩地睡了那么多年。你应该为自己感到羞耻,你应该坚强地醒过来。我要给你买点纯男人的东西。真想给你买把手枪啊,可惜我的那些手枪不在我身边,你要是看见我做的任务你会被吓死。封肃给杨展买了全套搏击用具,差点连沙袋都买下来。后来想想没地方挂就只有放弃了。他给自己只买了一大把各种型号的铅笔,包括椭圆形的木工铅笔和一些碳棒,封肃觉得铅笔最好用。最后他在一支昂贵的萨克斯面前驻足凝视,良久之后终于还是把它买了下来。我的亲们,封肃不是一毛不拔的吝啬鬼,封肃也不是散尽千金的败家子。不要责怪我花了一大笔钱买这个亮晶晶的铜管,这管子里面有……另一个世界。

封肃让工作人员把他的东西拿好,一件件放进出租车车里。ok,他坐在车里挺得意,大家都来迎接我吧,爷回来啦。

到了家,他让司机帮他把东西搬上楼,而那只萨克斯却被他自己小心地拎在手里。家里人见他到家都高兴地凑过来。他先坐下来喘了口气,然后跟大家说了说这两天的情况。大家都屏神静气地听着。等他说完大家觉得又害怕,又羡慕,还有点自豪。看哪,咱家有个传奇似的人物,谁想欺负我们那不妨试试。大家看见他给他们买了那么多礼物都很吃惊,天啊,我们又是有钱人了。而且礼物都很好,都是很不错的东西。沈俊拿着一整套画具,嗫嚅地谢谢。。封肃,保证说会画出更好的画。封肃说沈俊你当然会画出更好的画,我对这一点向来深信不疑。柳幽河把大绒毛熊放在地板上,试图睡在它的怀抱中去。林梦霜小心地敲打着十二金钗的小瓷像,安静地笑着,瓷像发出细微的叮叮声。而扬展则迷惑地看着自己带了拳击手套的那双手。封肃坐在椅子上一直傻笑着看,直到所有礼物都被瓜分完毕他才合拢嘴巴。他突然记起褚爷看着兄弟们分支票时也是这样傻笑了半天。真见鬼了,封肃想道。

他看到唐青正在给那张画上色,于是说道:“对不起,把你工作耽误了。”

“没关系,要是能进帐十万,我还巴不得也耽误两天呢。”唐青挥了挥封肃送给他的画笔,“很好用,有钱确实是件好事情。”

“嗯,没错。”封肃说道,接着他走过去,打开那只昂贵的盒子。

他从盒子里取出萨克斯,它的表面闪闪发亮,看上去华丽高雅,气度非凡。封肃小心地把它从盒子里取出来,摸一摸,弹一弹,又嗅了嗅。他把它凑到嘴边开始轻轻地吹,可他感觉它有点通气不畅。他慢慢加点劲儿去吹,可效果并不明显。接着他开始使劲地呼呼直吹。吹了半天只把些口水吹了进去,萨克斯却一直呜呜呜地不成调子。封肃皱着眉头看了它一眼,又扭过头去看了看盒子。他发现萨克斯拿出去以后那盒子也就空空如也了。既没有简单的教程,也没如何有保养它的注意事项。他把萨克斯拿到光线充足的窗口边翻来覆去地看,仔细打量,心里有点奇怪现在的情况。这种情况可一点都不有趣,他感觉自己仿佛被它……骄傲地拒绝了。

你不懂我的世界,你还没有做好准备。它无声地对封肃说着。

那么,我该怎样做好准备?封肃问。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它平板地语气中隐藏着蔑视。

封肃冷冷地打量着它。那么告诉我,我如何才能倒掉里面的口水?

我有保持沉默的权利,它同样冰冷地回答。

到底该怎样吹才是正确的?封肃开始有点生气了。

……

我到底该怎么吹?快点告诉我。封肃真的生气了。

首先你要有一个能吹出飓风的肺。它静静地说道。

最后这句话象枚炮弹一样击中了他。它跟昨天最后的那个大叔的话如出一辙,封肃在酒吧里用一把丛林匕首把他送上了路。骤然间,当时所有的细节在封肃的脑海里变得鲜活了。

封肃感到一阵恶心。

他觉得自己心里有个小魔鬼,它苍白光滑,湿漉漉地浑身冰凉。他觉得这个小魔鬼最擅长的是策划这样一个阴谋:每每在他独自一人或是心情平和的时候,这小魔鬼便会鬼使神差地从它肮脏的栖息地出发,顺着他某个漫游着的思路爬进他的脑海。然后它意味深长地咧着嘴笑,那笑容仿佛是在说“我在这里呢,我一直都在”。接着它会摸出一个鲜红的桃子,缓慢而又坚决地啃了起来。它一边啃,一边朝封肃挥舞,那意思是说味道还真不错。但它啃不完它,每次都是只啃几口就把桃子丢在地上。说:“吃完了就没下次了。”接着它会再次朝封肃意味深长地笑着摇摇头,慢慢退回去,缩回它可恶的巢穴里去。封肃痛苦地把小魔鬼丢弃的桃子捧在手心里,这只鲜红的桃子流出的是鲜红的血液,这只鲜红的桃子叫做良心。

封肃研究了一下这只萨克斯,终于找到清理口水的方法。他打开放水阀,小心地吹了几口气,然后他把萨克斯放进盒子。

“这是个挺有意思的玩意儿。”唐青看了眼亮锃锃的萨克斯说道。

封肃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但没说话。

“怎么?任务完成得不愉快?”唐青注意到封肃突然变得有些沉默了。

“是的,相当不愉快。”封肃慢慢地点点头,接着又加了句“不过一向如此。”

封肃把盒子关好,放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他看着这只盒子,不知道自己以后还会不会再打开它。

第十六章

“你忙着,我去睡觉,我累了。”封肃朝唐青点点头。

“嗯,去吧。”唐青专注地画着,一点点把颜色涂上去。画上的人物慢慢有了生命,鲜活了起来。他一直工作了好几个小时才把事情做完。他抬头看了看,发现已经时间接近黄昏。大家这会儿还在各做各的,很安静,封肃睡得跟死人一样。他拿起电话打给曾婷婷,告诉她明天他就来上班,封面已经画好了,到时候把它印出来就行。

“你都快急死我了,你要是再不来我都没辙了,刘主编是在催。”曾婷婷不高兴地说。

“没事,反正我明天就过来了,你怕什么,让老刘头去死吧。你呢,你都做了些啥呀?”唐青一边看那张刚上了色的画还有什么地方需要修改一边问曾婷婷,他可以听到她吃苹果的声音。

“我画了一张插图啊,反正总得画。你以为我就闲着了呀?”

“嗯,很好,这才对嘛。哦,对了,”唐青放低了声音说道:“有人打电话找我吗?”

“没人。”曾婷婷马上又加了一句,“咦,你有女朋友了吗?”

“胡说什么,我啥时候有过女朋友。”唐青说。

“那你为什么要压低声音问?证明你心里有鬼。”曾婷婷笑着说。

“我心里的鬼多着呢,又不是因为……”唐青说。

“得了吧,你也勉强算是一个大龄青年了,你这样的人心里最大的鬼肯定是找女朋友的事情。还没离开几天心里头就开始惦记。”曾婷婷嘿嘿笑着。

“哦,是么?”唐青觉得酸溜溜的,“什么惦记不惦记,我不过是答应了某个人一件事情,总不能说话不算数。”

“你别跟我解释这些,”曾婷婷大声地说道,“你以为我才高中毕业啊?实际上我高中没毕业就懂这些了,嘁。我连你泡妞的手段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你信不信?”

“好好好,算你狠。那我不说了。”唐青开始打算逃离这个电话了。

“你以为我真的相信你到咖啡店去画草图啊?拿个破本本在咖啡馆或是小酒馆里胡乱涂抹,眼睛还很不老实地东看西瞟,然后……”

“你住口!”唐青又想怒又想笑。

“哈哈,明天你一定要来上班啊,咳咳。”曾婷婷好像被什么呛住了。

唐青恶狠狠地瞪着电话,然后重重地把它放回去。现在的女孩怎么得了啊。

唐青坐着发了会楞,这才鼓起勇气把电话拨出去。

“喂,哪一位?”

唐青听到这声音感觉真是复杂。外面的黄昏中的景色突然变得清晰明亮。他觉得自己可以看清楚树身上粗糙的纹路,以及在那些纹路里爬行的虫子。

“杜若兮吗?我是唐青。”

“啊哈,是我,我都快要上班了。你画完了没有?我还等着看呢。”

“已经画完了,你明天就可以见到。我今天……哦,我刚刚才上了色,”唐青把眼睛凑在画上仔细地看着,“你漂亮极了。”

“嗯,是么?”杜若兮一时不知道唐青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她挠着脑袋说,“我觉得我还算过得去,但也说不上是漂亮极了。”

“哦,我说错了,我是说画里的那个女战士。”唐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嘿嘿,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在恭维我呐。”杜若兮也笑了。

“呵呵,是的。哦,不,不是。哦哦是,其实也不是……”唐青突然之间变得张口结舌。

“你在说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唐青嗫嚅地说,他同时在想杜若兮会不会觉得他象个笨蛋?

“是还是不是?”杜若兮忍住笑问道。

“……是!”唐青的脑袋就象开口太小的一管牙膏。

“是什么!”

唐青停了一下,他觉得自己确实象个笨蛋了,把它直接说出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他说道:“你的确是很漂亮!”

“那张画?”杜若兮问。

“不,我说的是你。”好了,唐青又可以吐字清晰了,他又可以伶牙俐齿了。

“真的么?”杜若兮倒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你可能没见过多少女孩子吧?”

“没见过太多,但也见过不少。”

“哦?”杜若兮撸了撸鼻子,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抬起头看见了镜子。镜子里的自己没化妆,一件跳神似的t恤盖过了膝盖。嘴角留着颗米粒,一支筷子斜着横插过蓬乱的头发。她眨着眼睛,吃吃笑着说,“我肯定你没见过很多。”

“好象也没那必要。”唐青在画室里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他把脚翘在窗台上,欣赏着外面越来越黯淡的黄昏。

“啥意思?”

“我确实见过一些非常漂亮的女孩,但我并没有记住她们。”唐青轻轻地说道,“她们就象流星似地耀眼也象流星似地短暂。当时闭上眼睛还能记起她们的样子,可一睁开眼睛她们就完全溶化在空气里了。而另外的一些却不是这样。”

“那另外那些……是哪样的?”杜若兮见唐青停下了就问道。

唐青又沉默了一会儿才接着说道:“就象在街上跟某个人擦肩而过,你们彼此看了几秒,就觉得灵犀相通。但下一刻,那个人就走了,也来不及做什么。你却会永远记得,你错过了某样东西。你告诉自己,假如我停下来呢?假如我率先去打招呼呢?假如……我在那个瞬间不那么胆怯呢?你知道……这种事一生不会发生很多次。”

“……或一次。”杜若兮小声地说道。

“对,或一次。”

两个人停顿了一会儿,他们可以听见对方轻微的呼吸声,电流的咝咝声,以及血液流动的声音。然后唐青接着说道:“这样的事情我想许多人都经历过,但许多人就真的这样擦肩而过。可是他不会忘记当时的那双眼睛,那双眼睛会一直停留在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就象是一口深井。”

“那么……你也有了那口深井了吗?”杜若兮咬着嘴唇在笑,她的心脏却在扑通扑通地跳着。

唐青没有回答,杜若兮没有追问,她只是拿着电话等着,她听得到那边象是被噎住似的呼吸声。

唐青用更缓慢的声音说道:“有的人很漂亮,有的人很富有,有的人聪明伶俐,有的人高贵优雅,而有的人……而有的人……我可能只有用这个词来描述——美好。”

杜若兮的手顿时有些发软,话筒开始顺着她的脸慢慢往下滑,当它快要滑落在桌子上的时候,杜若兮一把将它握住。她闭上眼睛,捂住话筒,惟恐它会泄露了自己的心思。最后她把话筒插。进自己的头发贴住耳朵,但并没有立刻开口,多花一点点时间回味一下这句恭维话是值得的。接着她说道:“没想到你的嘴巴这么甜,你该小心蛀牙了。”

话出口了之后,她奇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真有点莫名其妙。

唐青只是淡淡地回答:“并不是随时都那么甜的。”

“好,明天我过来看看画。几点钟?”杜若兮问。

“在我下班后吧,大概6点半。先请你吃顿饭怎么样?”唐青说。

“行啊,没问题。到时候你提前给我打电话。”杜若兮回答。

“好的,明天见。”

“……明天见。”

第十七章

第二天唐青早的很早,他又看了一遍他的画,修改了几个地方。然后他吃完早饭赶往办公室。这时候办公室大楼里还没什么人,但是主编已经来了。老主编正在打扫卫生,参茶倒水。他走进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老刘,我回来了。”

“啊是你呀,你可回来啦。”老刘放下杯子说道,“耽误两天你可得加把劲了,我可不希望延期发刊,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会影响发刊,多加点班就能搞掂。”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刘主编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问道:“家里都还好吧?”

“嗯,没什么事,都挺好。”

“唉,人总会有这一天,不要太伤心。你看我都50了,再过几年就得退休。这一退休时间会过得跟风一样快,想想也真够可怕的。说不定哪天我闷都给闷死。”

唐青茫然地看着老刘,这都什么啊,东拉西扯的。他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嘴里敷衍着:“就是就是,年岁越大时间越快。您没什么事我就去工作了,我想赶紧点。”

“行,你去工作吧。”

唐青走出主编的房间然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他心想这老刘可能都糊涂了,糊里糊涂的早就该退了,还当什么主编啊。他把画打开,又看了看觉得确实没问题,然后把它放进扫描仪。扫好了后把画又放进自己的包里。他拿起这期的稿子开始看了起来,他要给这些小说配上插图。

没过多久,曾婷婷就莺歌燕舞地走了进来。

“早上好啊,你今天比我还来的早哦。”

“我什么时候比你来的晚啊,两天不见就开始说胡话了?”唐青瞟了她一眼。

曾婷婷撇撇嘴,“以前没有,以后总会有的。”

“得了吧你。”

曾婷婷走过来拿出一篇稿子说道:“这个我画了一半了,就不麻烦您老人家了。”

“成啊,让我看看你画的画。”

曾婷婷把画从抽屉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唐青把稿子放在一边,拿起画来瞧。他看了一会儿,说道:“不错,小妮子长进了。”

曾婷婷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你再多走几天,说不定我长进得更快些。”

“行啊,这几天你就当我不在好了。”他抽出几篇稿子甩给她,“这几篇的插图你来画,你不懂的地方也别问我,自己琢磨去。都画完了再拿给我看。我画其他的,怎么样?”

“你……你……好啊你,那就这样!我还怕了不成?”她把包挂在椅子上,板着面孔,气鼓气胀的。她抢过那几篇稿子塞抽屉里,狠狠地瞪着唐青一眼。

“塞抽屉里干吗?赶紧拿出来看吧,你以为时间很宽裕啊?”唐青好笑地说。

“你知道什么,我今天把那张一半的画完了再说。”她说完就把夹子拿出来放好,开始琢磨着画。

唐青看完了一篇小说,想了想,可心里没啥感觉。文章写得不明不白,简直没看懂。一对金童玉女到最后怎么就变成奸夫了呢?有辱斯文,有伤风化,真,什么东西!他拿起下一篇来看。妈的,这股恶臭真的能把人熏死,又是那个死婆娘的裹脚布。这个长篇连载都3个月了,它越写越没完没了,越写越面目可憎,越些越低级恶俗。他想象着这个女作者是个肥婆,象只老鼠钻进鼠洞一般钻进她的纸山里。老天,这座纸山堆得象一个房间那么大。她浑身臭汗,斗志高昂,趴在她的纸山中间疯狂地写着。每写满一张纸她就把它折成一架飞机扔出去,外面有一只黑猩猩就把它们拾起来打开铺平,钉成一本一本的。她在纸山里还不时地拱来拱去找头天剩下的半坨冰淇淋吃,当她找到时所发出“喈喈”的笑声非常邪恶。天啊,这叫我怎么看,这叫我只能在解大便的时候看!他就象跟一个死人告别一样把这篇连载放在一旁,然后拿起另一篇来看。哦,侦探小说,这个还对点胃口。他看完后简直要愤怒了。可笑的情节,荒唐的逻辑,并且刚刚营造了悬念就慌忙不迭地揭示真相!急什么急,急着去投胎啊?要死就死得快些,非要丢了人再死。叫我画插图吗?哈,我会找一张弱智者的大脑扫描图给你,如果我找得到的话。他又拿起下一篇,题目是《门外》。门外汉,门外鬼,门外有个大铁锤。他揉揉脑袋,让自己平静点之后再继续看下去。当看完后那稿子都快被他揉碎了。他按耐住自己,又把稿子橹平橹平,然后站起来走到窗前发呆。

“怎么啦,就累了啊?”曾婷婷问。

“没啥,今天我什么都看不进去,心里烦的很。”

曾婷婷笑着摇着头,也没说话。

唐青吃完中饭后还是不知道该干什么。他到外面闲聊了一会儿又转回来,在办公室里踱来踱去。过了会儿又出去转悠,这次转悠了一个小时才回来,但看不出他有什么变化。他既没有高兴点,也没有生气点,拿着个雪糕不痛不痒地吃着。他翻出一篇稿子看,但不到两分钟就看不进去了。他咬着嘴巴想着什么,身体没动,但眼睛却转得象只迷路的兔子。他不停地看手表,完全魂不守舍。

“唉。”曾婷婷突然在旁边叹了口气。

“你唉什么唉?”唐青直直地从桌子后面瞪过来。

“你就象我家里养的乌龟。”曾婷婷说。

“你说什么?”唐青把稿子往桌上一丢。

“上次地震我家乌龟在屋子里到处乱爬,跟你现在是一个样子。”曾婷婷一边画一边说。

“你可真会说话。”

“我家的乌龟特别灵敏,刮风下雨啊什么的它都能提前知道,连人要死了它也知道。”曾婷婷说。

“很通灵是吧?”唐青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

“是呀,而且傻不拉叽的特好玩。我们回家时间它都清楚,老早就把脑袋从阳台缝支出去瞧着。我们那栋楼死了三次人,每次它都是不吃不喝闷三天。最后一次死的是它认识的老头。那些天每次我带它出去溜达它都会往楼上老头家里爬,搞得我莫名其妙。后来老头死了,它就再也没上过楼。”

“别让它爬我屋里,”唐青白了她一眼,“瘟神一个!”

‘你懂什么,嘁,它是我们家的镇宅之宝,是我们家的成员,你想看还看不着呢。”曾婷婷一脸的不屑。

“你们家的成员?那你怎么称呼它?龟兄?”唐青好笑地说。

“它叫大黑。”

“把狗名字安在乌龟身上,你说它怎么可能不是瘟神?”唐青万分无奈地又拿起了稿子,不再打理曾婷婷。

唐青从来没觉得时间这么难混过。他又看了看时间,离下班还两个小时,他觉得这两小时就象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第十八章

杜若兮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突然电话响了起来,是唐青打来的。他们在电话里约好了时间地点。她又等了会儿,然后关掉电视,简单地化了个妆就出门。

杜若兮是个美女,但她是容易被忽略的那种美女。她从来不穿非常鲜艳刺眼的衣服,她的动作举止从不做作或是让人觉得象是在表演。相反,她她身上有种男人般简洁从容的气质。在相遇的第一个瞬间,她的气质比她的面孔更容易引起注目。她自然得就象是一缕清风,跟她擦肩而过的话,你甚至闻不到什么香味。他们约的地方是家巴西烤肉店,离她家很近,她走个十来分钟就到了。她老远就看见唐青埋着头急匆匆地走着,她站在店门口朝他挥了挥手,喊道:“唐青。”

唐青抬起头,朝她跑过来,两人汇合后一起走了进去。他们乘电梯一直到30层才停。他们找了个靠窗子的座位坐下。从打开的窗户望出去,外面是华灯初上的黄昏景象。

他们点了菜之后,服务员帮他们开了瓶葡萄酒并为他们斟上。

“你还要喝酒啊?”杜若兮问道。

“据说葡萄酒可以美容。”

“那好,我喝。”杜若兮说完就拿起酒杯喝了一大口。

“不甜。”杜若兮又喝了一大口,问道:“你看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眼睛象是更亮了一点。”唐青笑着说。

“鬼扯!”杜若兮又喝了一大口,那杯酒三口就被她喝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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