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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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无非就是唱歌跳舞,镇里的中小学也贡献了三个节目,一群小孩儿涂着醒目的腮红蹦蹦跳跳,姚岸不由想起她念小学时的模样,六一儿童节的晚会上,老师们也将她们打扮成这样,没想到化妆水平十几年如一日,丝毫未曾改变。

晚会表演到了一半,姚岸悄悄起身去洗手间,许周为早已憋不住,跑到了侧门外抽烟,姚岸踩过一地的烟灰,说道:“你回去吧,等结束了我再打你电话。”

许周为忙不迭的点头,眨眼就蹿了出去,姚岸忍俊不禁。

洗手间里异味难闻,姚岸屏息解手,出来后才重新呼吸,匆匆将手洗净,便要往回走。

转身时突见一人站在身后,身材高挑,一头利落短发,模样普普通通。见到姚岸后她便道:“你好,我是泸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二大队副队长,我叫李娅。”

姚岸一怔。

晚会的歌舞声隐隐约约传来,洗手间外有一道侧门,门上的玻璃不知何时碎裂,夜风缓缓从破口处飘来,浅浅的月光映在玻璃上,却被楼内昏黄的灯光抹淡了痕迹。

李娅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道:“相信蒋楠已经将很多事情都告诉你了,但有一点他肯定没有说。”

姚岸一声不吭,李娅笑道:“五年前蒋楠确实做过我们的线人,也因为这样,政府才同意给他一个新身份,但现在,他不是我们的线人!”

姚岸诧异道:“你说什么?”

李娅慢慢道:“蒋楠出狱后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直到今年年初,我们才知道他的意图,我想我有必要跟你聊聊他的过去。”

姚岸静听李娅娓娓道来,从一脸的难以置信到面无表情,直到歌舞声渐渐消失,如雷掌声过后又传来了阵阵喧哗,她才哑声开口:“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李娅低声道:“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件七年前的案子,一直延伸到现在,我们所有人都想努力破案,同时也可能需要市民的配合。”

姚岸蹙了蹙眉,不言不语。

许周为穿过重重人海,好半天才拨通姚岸的电话,急道:“你在哪儿呢,晚会都散场了!”

姚岸回答:“我就在外面,刚找到你的车!”

许周为听罢,又急急忙忙的从人群里挤出去,见到姚岸倚在他的车边,他才松了口气,不由道:“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拿哥非剁了我不可,才半个小时就打了两个电话,问我晚会有没有结束,他还不敢打给你,怕你看得高兴,嫌他烦!”说着,他又笑了笑,“后面是我自个儿加上去的啊!”

姚岸却面无表情,仿似没有入耳。

回到货运公司,蒋拿已等在了大厅,指着宵夜让许周为捧回去吃,许周为咋舌:“拿哥你亲手做的?我可不想被毒死。”说罢,他立刻跑了回去。

蒋拿懒得理他,又让姚岸吃些宵夜填填肚子,姚岸搅拌了一会儿汤圆,恹恹的咬了一口,芝麻溢满口腔,不一会儿便暖了胃。

第二日品汁的食堂里多了一部电视机,文艺晚会的录像循环播放,陈立衣冠楚楚的站在台上讲话,印有公司名字的横幅挂在舞台顶上,极为醒目。

同事们都在津津乐道这次的广告,对春节前的订单信心满满,姚岸却总是心不在焉,并不参与这些话题。

淡季果然清闲,除去外商的订单需时不时得跟进,另外的办公时间大伙儿都变得无所事事,下班时间提前了半小时,姚岸便时不时的回趟家,帮姚母做些家务,又陪姚燕瑾聊聊天。

她不问蒋拿事情进展,下班后买菜做饭,将屋子打扫的一尘不染,夜里又被蒋拿反复折腾,昏昏沉沉,几次体力不支提出抗议,都被蒋拿糊弄了回去,有一回突然想到“天荒地老”,事后她被蒋拿搂在怀里,莫名的心跳紊乱。

周六姚岸悠悠转醒,腰酸背痛的起床洗漱,蒋拿同陈立一起在外应酬,打来电话说:“我在农家乐,就是咱们之前钓鱼的地方,要不要一起过来?”

姚岸捶了捶腰,有些口干舌燥,她倒了一杯水,说道:“你们应酬,我去干什么。”

蒋拿笑道:“没有公司的同事,你可以过来,都是工商所的几个人,不认识你,陈立也知道我们的关系,无所谓。”

姚岸喝了几口水,说道:“不去,我待会儿还是回家帮我妈摆摊吧。”

蒋拿有些不悦,他极想带姚岸出来见人,也想让她双休日能够好好休息,只是姚岸不愿意,他也无可奈何,“那我让他们给你送饭,你也别下厨了,吃了饭我再让他们送你回去。”

姚岸推说自己下厨,蒋拿直接挂断电话,不一会儿便见有人将饭菜送来了。

姚岸道谢接过,看着三菜一汤道:“挺香的啊!”

手下笑道:“这味道绝对特别,尤其是这汤,土鸡煲的,你尝尝!”

说罢,他也不打扰姚岸用餐,让姚岸吃完了喊他们来收拾,便回到了后头的小楼。

姚岸饥肠辘辘,鸡汤黄油油的引人食指大动,她撇去油层,立刻盛了一碗,入口鲜香,确实不错。

两碗鸡汤喝罢,她才打算吃饭。刚举起筷子,心脏便扑腾了两下,屋内仿佛突然淌进了刺眼的阳光。

、73征夺战

姚岸对这种亢奋的感觉记忆犹新;只是这次尤为清晰。

整个人仿佛变得轻飘飘,却又有一股劲儿拽着自己,上下左右的将她拉扯变形,肌肉在急速绷紧收缩。心脏的跳动愈来愈快,她想要冲飞起来,每一个细胞都在跃动;视线内的一切事物竟在不断地膨胀,大脑快速运转。

她想尖叫想跳舞;想挣脱被生活所累的束缚,她记得她上次便下定决心要让父母过得安稳;那种感觉冲动且强烈,现在放大数倍再次卷席而来。

姚岸捋了捋头发,跑到沙发上拽起自己的小包;翻找一阵才想起存折并未带在身边,她开始回忆自己的存款数目,工作了近一年,她只存下了几千元,如果在镇上租一间小区房,怕也撑不到八个月。

她突然想放声大哭,可又仿佛有温温的气息裹在周身,舒服得让人想牢牢拽住这种感觉。

办公楼内灯光大亮,只是屋外骄阳高挂,冲灭了灯芯释放的光线。

姚岸在大厅内踱来踱去,片刻又扑到沙发上闷头叫喊,意识再清醒不过,她的动作却在不断反抗她的意念。

再抬头时她已泪流满面,颤抖着手掏出包中的电话,拨打过去却无人接听,她害怕得又再次重拨,这回却只响了两声,那头便关机了,姚岸捂着嘴咽下夺喉的哭喊,可恐惧仍源源不断的袭来,矛盾的舒适和亢奋感又在违背着她,姚岸手足无措,最后只能顺从占据大半身心的感觉,阖眼躺上了沙发,释放出源源不断的酣畅淋漓之感。

许周为在后头的小楼里左等右等,迟迟不见姚岸过来唤人,他问弟兄:“一顿饭吃这么久?拿哥不是说她一会儿要回家吗?”

弟兄撂下两张对子,催许周为快些出牌,又说:“女人向来都磨磨蹭蹭,你管这个干什么,到时候她会出来叫的。”

许周为看了一眼时间,不解嘀咕:“都快两点了,再迟她妈都该收摊了,还回去干什么!”

正说着话,便见晓琳提着包从楼上走来,弟兄说道:“出门?小刘晚上才回来。”

晓琳笑道:“我知道,我趁着有空回家一趟,你们晚饭想吃什么,我到时候把菜顺便买回来。”

弟兄回答:“随便来点儿,你中午煲的那鸡汤不错。”

许周为插话:“买只乌鸡,今天拿哥不回来吃饭,晚上煮好了给姚岸送去。”

晓琳一一应下,又说了几句才快步离开。

许周为手气不佳,连输几把,兄弟们哄哄闹闹的指这指那儿,他干脆腾出位子让给别人。

旁观了两副牌,见姚岸还没有动静,他有些坐不住,便往办公楼走去。

走到楼外,他才发现窗户内点着灯,许周为奇怪得敲了敲门,半响不见动静,他又喊:“姚岸,开门!”

连喊数声,才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儿声响,门后有人转开了锁,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许周为才见到一个轮廓,尚未开口,突然便被对方一把抱住,馨香淡淡划过鼻尖。

许周为倏地心旌荡漾,下一秒意识尚有些迷离,怀抱突然一空,凉风灌入,也卷走了淡香。他看向面红耳赤的姚岸,蹙了蹙眉。

姚岸扶着额头,细胞仍在叫嚣着蹦出体内,她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又踉踉跄跄的往回走,许周为察觉到她的异样,跟进屋问道:“你怎么回事儿,病了?”

姚岸摇摇头,靠着沙发痴痴笑了几声,“你有事儿?”

许周为说道:“不是说要回中隽吗,都两点半了,你还回不回去?”

姚岸“嗯”了一声,迷迷糊糊道:“不回了吧,今天不回了。”

许周为见她面色举止有些说不出的怪异,莫名其妙的打量了一阵,心里突然划过某种匪夷所思的猜测,却被他立时否定,可片刻他又有些迟疑,姚岸已絮絮叨叨的同他聊了起来,许周为越听越不对劲儿,直到再一次见到姚岸灿烂痴笑,他面色一变,低喊:“你吸毒了?”

那头蒋拿和工商所的人在岸边垂钓,时不时得偏头聊上一句,双休日游客人满为患,周围吵吵闹闹,还有人在岸边玩儿水,惊走了数条本该上钩的鱼。

蒋拿想起姚岸,翻出后头工具包里的手机,才发现电池已耗尽,手机自动关机了,他只好继续垂钓。

傍晚收拾工具回到农家乐里吃饭,酒桌上杯盆狼藉,几个大男人从工作聊到女人,气氛越来越热闹,直到暮色沉沉才散场离去。

蒋拿驱车返回货运公司,愉悦得转着车钥匙往办公楼走去,远远见到灯火通明,他笑了笑,加快步伐,开了门便喊:“我回来了!”

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许周为跑出卧室,冲他喊:“我的大哥,我刚想出去找你呢,电话也不开机!”

蒋拿奇怪挑眉,许周为急忙将下午的状况道出,才说了一半,便见蒋拿面色倏变,带风往楼上跑去。

姚岸正躺在床上,呆呆得看着天花板,脚上鞋子都没有脱去,见到蒋拿进屋,她忙翻身下床,猛地扑进他的怀里。

蒋拿将她一把扯开,上下打量一番,又捋了捋她额头上的汗,把她重新搂进怀里,沉声道:“到底怎么回事?”

许周为站在门口,替姚岸回答:“兴奋了一下午,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刚刚才醒来跟我说你在农家乐,我刚想去找你。”

蒋拿沉吟道:“你先回去。”

许周为踟蹰地挪了挪脚,慢吞吞得往楼下走去,蒋拿听脚步声愈来愈远,将姚岸带回床上,冷冷问道:“哪来的?”

姚岸思维还有些混沌,呆滞半响才悠悠开口:“鸡汤,鸡汤有问题!”

三更半夜,货运公司的两栋大楼灯光大亮,昏暗的李山中路上车子疾驰而过,许周为对着电话破口大骂:“你他妈的,那贱|货家住哪儿你不知道?”

小刘怒道:“我他妈的真不知道!”他咬牙切齿,“老子马上回来,你等老子跟你一起去找!”

许周为怒骂一声,狠狠撂下电话,继续朝中隽驶去,货运公司被远远甩在了背后。

大楼里乱作一团,兄弟们将小刘的卧室翻了一个底朝天,向蒋拿汇报:“行李都带走了,一件没剩!”

蒋拿猛抽香烟,盯着挨了重拳的手下,狠厉道:“把那贱|货煮的东西拿给姚岸,嗯?”

手下战战兢兢:“拿哥,我……我真的不知道,我看上次大家都一起吃过饭了,我以为……”

不待他说完,蒋拿已一脚踹了过去,手下小腹一痛,立时弯腰倒地,蒋拿将他一把拖起,狠狠挥拳,手下的嘴角立刻沁出血水,蒋拿又连挥数下,“嘭嘭”重击,没人敢上前劝阻,直到手下跌了地,再难爬起,蒋拿才收拳,难控的戾气却仍盘旋在屋内。

那头小刘不敢回货运公司,直接与许周为在品汁的宿舍汇合,拽出几个工人逼问晓琳的住处,得知后又怒气冲冲的往晓琳家的村子驶去,片刻到达,他们将大门拍得震响,又喊又骂,惊得左右邻居都探出门来,许久才见晓琳的父母胆战心惊的站在阳台上,低喊道:“晓琳不在!”

许周为冷笑一声,最后一腿朝大门踢去,门板立时碎裂,他又狠狠的连踢数下,大门终于面目全非,晓琳父母已嚷嚷着要报警,动作却没有许周为等人快,眨眼就见几人冲进了屋内,呼救和打砸声响彻夜间。

凌晨三点,派出所民警闻讯赶到村子,无奈许周为等人早已离去,徒留晓琳母亲瘫坐在狼藉的客厅里哭天抢地,晓琳父亲已晕倒在一片碎渣中。

邻居报警后便缩回了家中,见到一行人离去,他们才出来看热闹,晓琳母亲虽然恨不得将许周为那群人抽筋拔骨,但她权衡再三,却是什么都没有说,只一味得声嘶力竭哭喊不停。

饭菜摆在办公楼的饭桌上,无人去动,众人或坐或站,不声不响。天际发白时许周为几人才回来,气急败坏道:“我连她的几个小姐妹都找来问过了,没人知道她跑去哪儿了!”

蒋拿一夜未眠,他拧了拧眉心,沉声道:“去她家里蹲着,逼出她,另外再拿着她的照片往中隽的方向去问,看看谁见过她!”

蒋拿先前已翻过监控,晓琳离开货运公司后便往中隽的方向走去,总有人在昨天见过她,掘地三尺都必须将她挖出!

将众人赶离,蒋拿回到卧室。

吸食毒品后的人精神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通常情况下都难以入睡,姚岸许是难以适应,早就精疲力尽,这一觉睡得极沉。

蒋拿舍不得吵醒她,只倚在床头盯着她的脸瞧,心中出奇得慌乱。

只吸食一次毒品,也许不会上瘾,可姚岸如今吸食了三次,难保不会留下祸患。蒋拿勾起姚岸的一撮长发,痴痴得看着她,恐惧毫无预兆的袭来,击得他措手不及。

县城不过就这点儿大,许周为分配人手,派人在晓琳家中和品汁宿舍盯梢,晓琳的前夫也被他们划入逼问和监视范围。

另一边李强召集了县里其他的混混,声势浩大的从李山中路开始盘查,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他们毫不顾忌,动静越来越大,周日过后便传到了沈纶耳中,司机不可思议:“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连工人都在议论,好些人都被带去问过话了。”

沈纶挑了挑眉,擦拭着桌上的摆设,不紧不慢道:“不用管这些,生意要紧,甘肃那边最近就能有消息了。”

司机点点头。

蒋拿替姚岸请了一天假,姚岸想要回家,蒋拿拒绝:“就在这里呆着!”

姚岸拗不过他,只好打电话向姚母撒谎。

鸡汤已取样被送往了南江桥心的戒毒所,检测结果晚些时候便能出来,姚岸似乎并不关心,精神萎靡,总提不起劲儿。吃饭时胃口不佳,她被迫吃下小半碗饭,便再也不愿吃了。

晚上检测结果被传到了蒋拿手中,鸡汤内含有甲基苯丙胺,且分量不轻,蒋拿冷笑一声,手指的关节仿佛爆裂。

姚岸休息了两日,身体似乎没有大碍,周二她打起精神上班,蒋拿将她送到品汁,叮嘱道:“午饭等我一起吃,有事儿打我电话,手机一定不会关机了!”

姚岸笑了笑:“啰嗦!”

蒋拿拧了拧她的脸,亲了她一口。

上午外商过来察看第四款口味的样品,姚岸向他做详细介绍,又带他前往车间参观。外商问东问西,姚岸仔细回答,经过套标车间时她有些晕眩,昏昏沉沉得无力应对,沈纶和属下远远走来,朝外商打了一个招呼,外商笑着同他们谈论起来。

沈纶见姚岸气色不佳,问道:“是不是不舒服?你脸色不太好!”

姚岸摇摇头,抱臂搓了搓,又吸了吸鼻子笑道:“没事,有点儿感冒了。”

沈纶蹙了蹙眉,又看了她一眼,才慢慢得收回视线。

几人边聊边往其他的车间走去,沈纶顺便向外商介绍了属于东楼的两条生产线,外商颇有兴趣,兴致勃勃的随他前往参观。

行至厂房外的一个角落,姚岸终于停下了步伐,抵着墙壁背对众人,沈纶转头看她一眼,让属下先带外商过去,他走近姚岸,问道:“怎么了?”

姚岸颤颤哆嗦,不断擤着鼻子,声音微哑,只说“没事”,却又不断发抖,似乎极其不舒服。

沈纶一把将她拽过,阴暗的角落光线浅淡,姚岸噙泪流涕,颤齿拧眉,无力隐忍。

、74征夺战

沈纶将姚岸从额头打量至下颚;又看向她簌簌发抖的胳膊,一声不吭的紧蹙眉头。

姚岸僵硬扯笑,退后一步说:“沈总你先走吧,我想去一下洗手间。”

沈纶顿了顿,说道:“去吧,要是不舒服就回去休息;到时候我把外商送去你们那里就是了。”

姚岸点点头,忙不迭的跑向食堂拐弯处的公厕;沈纶盯着她的背影,迟迟未动。

公厕里臭气熏天;洗手池的水龙头已坏了一个月,不见工程师来修理,早已积满了一层灰。一旁的拖把池里铁锈挂满瓷面;姚岸弯下腰,接了两捧水往脸上浇,却仍有火烧火燎的感觉,百爪挠心又痒又痛。

水流“哗哗”地淌过铁锈,溅起的水花击在了姚岸的胳膊上,她本就忽冷忽热,这一下冰冷的感觉仿佛放大数倍,激得姚岸一颤,她立刻将脸凑向水柱,隔着紧阖的眼皮,仿佛能感觉到眼珠被重重的扣向深处。

未到饭点,公厕里空无一人,门口的阳光被堵截在高墙外,影影绰绰的挂了一道树影,绿叶稀疏,影子的缝隙间落着一些树上掉下来的籽儿。

沉稳的步伐慢慢踏来,绕过围墙,踩在树影上,黑亮的皮鞋停伫原地,公厕里隐隐约约传来汹汹的水流声,四下一片寂静。

姚岸的长发没有了束缚,统统垂了下来,一撮撮的被水打湿,衣服也已湿了半截,她稍稍离开水柱,急促呼吸一下,身子不知不觉在颤抖,正想继续捧水浇脸,后头突然传来重重的脚步声,手肘一紧,立刻被人扯转过去。

水花随着姚岸的动作洒向沈纶,西装上立时染了几抹深色的印子。姚岸不停颤抖,反手拽住了沈纶的胳膊,微张着嘴发不出声儿。

沈纶面无表情地盯了她半响,姚岸渐渐感到了万蚁蚀骨的锥痛,并不是倾巢灌下,而是一点一点的啮碎血肉,附在骨头上从头到脚蔓延开来。

她拼劲全力狠狠推开沈纶,夺门而出。

沈纶立刻追上她,树影混乱晃动,踢踏的脚步杂乱无章,他一把抱住姚岸,将她拽向公厕后面的僻静角落。

姚岸对他又踢又打,尖叫了两声又立刻戛然而止,只有闷闷的呼喊透过掌心溢出。

沈纶捂着她的嘴,沉声道:“在这里呆一会儿,好了就回去!”

姚岸似乎听不见他的话,只一味闷叫,胡乱挣扎,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脸颊上和脖颈上,随着她的甩动缠得愈发杂乱,沈纶紧紧抱着她,任她意识不清地发泄。

远远得传来闹哄哄的说话声,食堂里的菜香缓缓飘来,与公厕的臭味混在一起,愈发难闻,沈纶浑然未觉,拇指根部的大鱼际被姚岸用力咬住,他面不改色,安抚得缓拍着姚岸的背,喧哗的人声渐渐悄静,不知过了多久,姚岸才缓缓松了口,颤抖也终于停止。

她有气无力地挣了挣,沈纶却没有松开怀抱,只垂眸盯着她,正想开口,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姚岸立刻推开他,往后跌退几步,她接起电话,小声应了几句。

沈纶能听清话筒里传来的男声,他沉眸睨向姚岸,默不作声地摩挲着大鱼际上的齿印,午时的阳光有些刺眼,姚岸的长发仍有些湿,面上却已干透,瞧不出挣扎哭泣的痕迹,沈纶笑了笑,迈步离开了。

姚岸强撑着无力的双腿站在原地,待沈纶消失在公厕的拐弯处,她才哑声回答:“不吃了,我有点儿忙,你晚上再来接我吧。”

挂断电话,她忍不住捂住嘴,慢慢地蹲了下来,晕眩疲惫感久久不退,骨头里的蚂蚁游戏似的磨啮不停,姚岸咬牙低泣。

不知过了多久,姚岸才拖着无力的双腿回到了研发室,整个下午都哈欠连天,疲惫不堪,她竭尽全力抵御着那股痛感,嘴唇已经沁出了血水,直到下班时才稍缓。

蒋拿候在品汁外的拐弯口,等了许久才见姚岸慢吞吞的走向这里,他替她打开车门,问道:“怎么这么慢?”

姚岸笑了笑:“太累了,今天很困。”

蒋拿捋了捋她的头发,“上班太累就干脆请假休息,这几天好好调养。”

姚岸摇摇头,恹恹道:“再说吧。”

回到货运公司,大伙儿叫来外卖,小心翼翼的送来办公楼,又交代了寻人的进展:“她没跟家里联络过,走出李山中路后她叫了一辆摩的,那开摩的说把她放到了汽车站,我们已经去打听那几趟车了,很快就能找到!”

蒋拿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替姚岸夹了几筷子菜,说道:“怎么就吃这么点儿,不合胃口?嘴皮都破了,多喝点儿汤!”

姚岸“哦”了一声,立刻将蒋拿夹给她的菜塞进嘴里,喉咙有些恶心,她难受得咽下。

夜里姚岸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蚂蚁似乎爬进了她的大脑,蒋拿倚在床头翻看文件,俯身亲了亲她,问道:“开着灯睡不着?”

姚岸随意的“嗯”了一声,蒋拿扔开文件,熄灯躺下。

今夜月亮不知藏匿到了何处,漫天黑鸦,幽幽沉沉,屋子里更是漆黑一片,蒋拿寻到姚岸的唇,细细地磨了一阵,又小声与她闲聊,姚岸低低回应,到最后声音渐弱,蒋拿将她搂紧,沉沉入睡。

姚岸贴着蒋拿的胸膛,呼吸时滞时促,后背已渗出了薄汗。

第二天起床,姚岸眼窝青黑,直接让蒋拿替她请假,蒋拿求之不得,打完电话后又哄姚岸吃完早饭再睡,姚岸慢吞吞的喝完白粥,又闷进了被子里头,朝蒋拿喊:“我睡了,你去忙吧!”

蒋拿隔着被子抱了抱她,笑道:“好好休息,我中午就回来。”

姚岸闷闷应声,待蒋拿离开,她才掀被透气,咬着拳头蜷缩在床头。

屋外阴阴沉沉,云层里透着墨黑,随风愈聚愈拢,姚岸满头大汗,四肢仿佛都不是自己的,许久她才感觉到手指的抖动,颤颤巍巍的够向床头柜上的手机,她翻出号码,低声道:“我是姚岸。”

那头蒋拿坐在吉普车里,盯着办公楼二楼的窗户。

边上车来车往,嗖嗖而过,眼前像是在播放怀旧电影,大货车一辆辆擦身疾驰,窗户若隐若现。车门外的柏油路面上已积了一地的烟灰,烟蒂尚冒着红光,晨风轻拂,红光闪烁,半响寿终熄灭,蒋拿举着手机沉声道:“给我买点儿美沙酮和脱毒舒,再找找看有没有好点儿的针灸师傅。”

许周为睡眼惺忪,听了蒋拿的话后立时惊醒:“什么?”

蒋拿不耐道:“耳洞聋了?美沙酮和脱毒舒,有更好的药也行,再找个针灸师傅!”

许周为结结巴巴道:“姚……姚岸……”

蒋拿撑着车窗,一声不吭。

彼时沈纶坐在车中,死寂的天空一动不动,流云同行,他淡淡开口:“老黑还没出来?”

司机回答:“没这么快,程序还在走,我尽量多找找关系打点一下。”

沈纶勾了勾唇,不知想到了什么,又立时敛了表情,思绪飘远。

中午蒋拿从外面回来,姚岸已摆好了碗筷,精神好了许多,她想要回去上班。

蒋拿拒绝:“都已经请假了,下午你接着睡,这段时间我看你累得慌!”

姚岸说道:“我就有点儿小感冒,上午睡了一觉,出了一身汗就好了,我一定要回公司,那外商整天唧唧歪歪挑毛拣刺,我至少得让第四款样品过关才行。”

蒋拿不悦,见姚岸执意要回到公司,他无可奈何,只好答应。

饭后他送姚岸回中隽,才走到门口,便见手下急急忙忙跑来,喊道:“拿哥,找着了!”

蒋拿立时停步:“带来!”

姚岸一听便知何事,愣愣的张了张嘴,蒋拿让手下送她回中隽,又对姚岸说:“你安心上班,别管其他的!”

姚岸抿了抿唇,轻轻点头,双手却握得紧紧的,所有的恨意都聚拢成堆,她快速钻进车子,压下想要狠狠报复的冲动。

姚岸刚走,蒋拿又唤来许周为:“你跟去品汁,偷偷得看着姚岸,一有状况马上打我手机。”顿了顿,他又道,“姚岸要是有什么事儿,你别让其他人发现了!”

许周为点点头,恨声道:“他妈的,老子真想剁了那臭婊|子!”

蒋拿冷冷一笑,静静地等在大厅。

晓琳倒也并不蠢,离开李山中路后她叫了一辆摩的到达汽车站,谁都以为她是离开了李山镇,却不想她只是虚晃一招,又折路返回,回得小心翼翼。

可她低估了蒋拿的势力,县城里大半的混混都收了钱出来找人,几个小镇掀了一遍,大伙儿终于在李山街上的一家宾馆里找到了她。

晓琳尤在梦中,不敢置信这么快便被他们找到了,汽车票还在钱包里,她本打算明天就转车到南江。

一群大汉冲进宾馆,直接将她拽出,晓琳又喊又叫,嘴里立刻被塞进了一团抹布,宾馆里的员工不敢多事,只当做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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