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拨通了他的电话,话筒里沉默了几秒钟,我只好先开了口。“喂,你回来了吗?”
“回来了。”他的口气淡然,我听不出他是高兴还
是不高兴,“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那我今晚回去住。”
那端一片沉默,我的心忽地有些沉下去,“好吗?”我忐忑地追问。
片刻后他说了个“好”就挂掉了。
等我见到他时,我发现他是不高兴,他颈上犹有一小道结痂的划痕。他皱着眉头冷冷地看着我,又说了些刻薄难听的话,我勉强微笑,只沉默不语,不再去反驳他,这个晚上,我整个人像被揉碎了一般……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我的电话响了起来,只一看到那刻骨铭心的号码,我的脑中就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我还是来了,湖边的“西舍”咖啡厅,他坐在靠窗的位子,仅隔了不足半月,他明显更消瘦了一圈,颧骨愈发显得突兀了,他的眼里有细密的血丝,眼角也有几丝皱纹浮现,一道一道刻在了我的心上,沈浩,你为何憔悴?只是你不知,你这憔悴于我,亦堪比那岁月的刀锋……
“小蝴蝶,你终于还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好怕好怕,我怕你不会来了……。”他开口时脸色终于从容。
“小蝴蝶”这三个字如巨石入水,顿时让我心头波澜万千,鼻子一酸,几欲滴下泪来,我怎么会不来,你若唤我,我怎么会不来?
“我……”我刚开了口,却被他制止了,“别说话,等我说完,等我把我的所想所愿都告诉你……”
他的手撑在桌子上,紧握着那只白色的咖啡杯,仿佛这小小的杯子是他全部力量的源泉,他指节渐渐泛出微白,我真怕他再一用力,那杯子就会碎成粉末。
他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字字句句都如冬雷震震。
原来我签了中业公司的合同竟是因为付名绪的关系,不久后沈妈妈就确认无误,他也自然而然的知道,怪不得那天在咖啡厅内他问我“□了中业公司的哪个老总”,我只以为是玩笑话,想不到竟是假作真时真亦假。
原来那天晚上我在沈妈妈面前气急的胡言乱语他字字听在耳中。
原来那晚被我扔到河里的手机里,还藏着半条短信“别去选择他,给我三天时间思考”……
原来他虽然绝望去了英国,却还开着那个号码,只是因为我。
原来他曾经向戚雨打听过我的境况,可戚雨却认定是他抛弃了我严词冷雨。
原来他许久后才知道有个陌生的号码打过他的电话,只因为这是我所在城市的号码,他就急急回电,想不到竟是一个男人接起,跟他说“我是付名绪,戚蝶正在洗澡……我们上周结婚……”
夕阳渐欲落山,窗外湖水粼
粼,春波无限碧,只是再无惊鸿照影来;绿树织就翠带,远山舞出婀娜,浓妆正盛,只是曲罢人终。
我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无限惊痛的心中渐觉茫然无措。半响后才听见他略带决绝的声音“……我在英国呆了几个月,后面便回了北京,这期间我遇到了很多事情,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那天在咖啡厅遇到你之后,我终于知道——我还是离不开你。戚蝶,人生很短,却又很长,”他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想我们彼此错过,我不管你以前和谁在一起过,我不管你现在是不是别人的妻子,我只想——和你在一起。”他的手微微颤抖,而我,几乎无法呼吸。
“小蝴蝶,为了我——请你,请你和他离婚!”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灼灼逼人,唇角微扬,坚毅无比。
我努力了半天,方才说出一句话,“我不是他的妻子,我没有和任何人结婚,我和他只是……”我的声音淡下去,“只是一场交易。”
、冰释前嫌
“只是什么?”他追问,我的声音太轻太轻,连我自己都听不真切,我实在不能用“一场交易”这四个轻描淡写的字眼来掩盖这种种的肮脏和不堪。
我张了张口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曾经有无数次,在绝望的深渊中我幻想他能原谅我,而如今时过境迁,死灰般的希望居然又复燃了,我却已破碎不堪,再难以接受这迟来的原谅,我的心开始一丝丝的抽痛起来,因为有一个声音在我心底无数遍地说一切再也回不去了。我的耳旁又一次响起了沈妈妈的话语,那些我一辈子都忘不掉的话语,我的颈窝开始莫名的刺痛起来,那里还残留着几处亲吻后的淤痕。
夕阳最后一缕红光隐进了山间,天空瞬时昏暗了几分。我的心中满是一种莫名的悲凉和绝望,我缓缓说道:“沈浩,不可能了,我们之间已经有了太多太多的鸿沟,不论是你,还是我自己,都难以再跨过去。”
他神色一凛,却忽然笑了,只是这无声的笑容却透着说不出的苦涩,“是吗?难道我们真的不能放下过去吗?还是你已经不能放下过去了?因为你现在过得很好,是不是?”
“我没有!”话语夺口而出我才发现原来我还是如此在乎他的看法,“沈浩,为什么每一次我遇见你,都这样的迟,迟到了无法弥补。”我再也抑制不住,喃喃而语。
他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就算是迟,但也并不是无法弥补,我们需要的——只是一点点的时间而已,一点点能够让你我静静思考的时间。”
他的手心有微微的凉意,一点一滴渗到了我的心中,我忽然觉得慌乱,前一刻还犹豫着要将那个不堪的我从他身边彻底赶走,但是当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那些记忆中的幸福感觉就一股脑地涌了上来,仿佛触手可及,诱惑着我的理智一丝丝坍塌。
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我的彷徨,看到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我紧握着手机,却迟迟没有去按通话键,直到铃声停止。
“是谁打来的?怎么不接啊?”他淡淡地问。
我没去回答他,在他面前我说不出那个名字,我犹豫了半天,心中的自私终于缓缓溢出占据了上方,哪怕我和沈浩没有未来,哪怕有一天他会嫌弃我,哪怕此时此刻我是在牵绊他、拖累他,还是让我再自私一次吧,因为我不想毁灭在这场交易中。我鼓起勇气说道:“可不可以借我一点钱?”
……
这一晚我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了很久很久,这一晚我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来解释那些不知道算不算不得已的苦衷。我只说了寥寥的几句话,凌乱毫无逻辑地将
过往的种种带过,但我知道,他已经听懂了。
我没有哭,我甚至连声音都平静的如这夜色,因为我实在没有脸面在他面前哭,我不要他的同情和怜惜,因为我知道我根本不配拥有。他点燃一支烟,默然无语良久,一缕缕青烟从他口中缓缓吐出,又慢慢消散,烟草的味道也一点点渐浓,浓到了我的心底。
“什么时候也开始抽烟了?”我问他,记忆中他挺讨厌烟草的味道。
“你走了之后,不过只是偶尔抽一支。”
我的心狠狠痛了一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轻轻“哦”了一声。
“跟我回北京吧,北京的医院总还是要好点,也更利于阿姨的治疗,你放心,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么多了。”
夜色中他的眸色更加温柔,可是“北京”这两字却让我心头泛起一阵寒意,我心底深处再也清楚不过我和他的未来是多么的渺茫,纵然他可以放弃一切成见接受我,可他的家庭却是万万不会如此的。
他见我不语,又说道:“这只是我小小的建议,当然,你如果愿意留在这儿——”他故作戏谑,“哥也下江南来陪你,看,这景色多漂亮,到时我们春天就去爬山,夏天就去游泳,冬天就窝在被窝里,哈,要多惬意有多惬意!”
看着他故作轻松地描述着未来,我却丝毫提不起兴致,曾经以为这样冰释前嫌的重逢该是怎样的愉悦和幸福,现在却是截然相反,倍是压抑和沉重,就像这夜色中的湖水,幽深又厚重。
“让我再想一想吧,重新换一个地方,无论对我还是对我妈妈来说都是一件大事。”我想起他吃饭时接的那个电话,虽然他躲了出去,但我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于是我又说:“明天你还是先回北京吧!免得你的家人担心。”
“这个你别担心,过两天我会先回去一趟,只是——”他略有迟疑,又说:“只是你和那个人,是不是还要和他说清楚?”
他终于提到了重点,傍晚付名绪打来的电话我没有去接,之后他也没再打来,我也没有回电,我努力让我的语气平和,“是,明天我会和他说清楚的,也有些东西要交还给他。”
“那,我陪你去好吗?”他把手放到我的肩头,似乎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问道。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解决的。”
“那好。”他用手轻轻抚摸我的肩头,“对不起,小蝴蝶,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才会让你受这么多的委屈。”他言语间满是歉疚。
这句话让我无地自容到极致,我又一次深深自责……
半夜的时候,沈浩带我
回到了他住的酒店,我们就和衣而卧在那张大床上,他靠近我,想来亲我的脸颊,我就一直躲,只到到了床边,他不再坚持,只轻轻拍拍我的肩头,“睡吧!我会一直在这儿,别担心。”
我缩在床边,迷茫又难过,黑暗中看不到他的脸,只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熟悉的香味,还有那股似有似无的烟草的味道,这一刻,他虽然近在我的面前,但又仿佛和我置身于两个世界,让我可望不可及……
清晨我醒来,想起昨天的种种竟有了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直到我睁开眼,看见沈浩的脸庞,他还在睡梦中,脸色却并不安详,连眉头也是微微皱着,下巴上是青黑的胡渣,平添了几分与他年纪并不相称的憔悴和沧桑,我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触摸了一下他的脸颊,这一刻我是多么心疼他也只有我自己才知道。
我的动作很轻很轻,可他还是醒了,他睁开眼看着我微微笑了,我的手停滞在他的脸颊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良久,他才说道:“小蝴蝶,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原来幸福就是这么简单,就是每天清晨当我醒来的时刻,你就在我的面前。”
一股暖流从我的心底泛起,可我又觉得惭愧,“其实,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值不值得是由我来评价的。”他坐起来,声音也恢复了阳光,“好了,快去洗脸,你这个小脏猫,等下我们出去吃大餐,你看你,我不在都瘦了……”。
、危言耸听
第二天上午,我送走了沈浩,在他登上机场大巴前,他紧紧把我搂在怀里,在我耳边说道:“我回去了,但我马上就会回来,至多三四天,所以无论你遇到什么事情,都再不要自作主张,一定要等着我,等着我回来和你一起解决,好吗?”我忍住泪水,在他怀里重重点了点头。他上了车,在门口却又捏了捏我的手掌,仿佛这是个强调,“一定要等着我,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的。”
车子缓缓驶离,然后一个转弯就慢慢淹没在车流之中,天空原本飘着细如毫发的雨雾,此时却一滴一滴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几滴雨落到我的脖子里,凉凉的,我掏出手机打给了付名绪,是时候要和他说清楚了。话筒里嘀嘀的长音响了好久,才听见他的声音“喂”。
“喂,付先生,我是戚蝶。”
“知道。”很平静的声音,但却没有一丝温度。
“付先生,我今天打给您,是想和您说下,关于……关于我们的……交易,我想终止,上次的医疗费我已经凑出来了,您什么时候方便?我把钱还给您。另外,关于上次您送给我的那套房子,所有的资料和合同我都整理好了,我会配合将房子转回到您的名下,如果需要办理相关手续,我会随时配合。”我语速极快地一口气将话说完。
“好,下午来我家里详谈吧。”他依然很平静。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付先生,我想我可能不太方便去您家里,这样吧,您选个地方,我会准时过去的。”
“不方便?”他忽然笑了,笑过之后声音却严厉了几分,“戚蝶,你有什么资格来挑选谈判地点!”
“我是没资格,但是我确实不方便去您家里,如果您执意要这样,我只好将东西快递给您了。”我不想再和他做无谓的纠缠。
“很好,不过我告诉你,你马上就会自己上门来找我。”他话刚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
我听着手机里嘟嘟的盲音,有点无奈,不过转念一想,能够不再见到他也是一件好事,我沿着路边慢慢往前走,心里盘算着怎么把钱还给他,我还真没有他的银行账号。
雨越下越大,我上了一辆公交车,想趁着下午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妈妈,昨天沈浩曾执意要去看妈妈,但最终还是被我拦下了,这突如其来的重逢我自己尚且措手不及、心乱如麻,又怎么在妈妈面前解释这一切。
到了医院,我却只看见一张空空如也的病床,我在走廊里抓了一个护士问道:“小姐,这间病房的病人哪?”
“哦,做手术去了吧,你去前台问下吧!”
》做手术?我觉得疑惑,妈妈前不久刚做过一次手术,按道理不可能这么快又要做手术,况且我也从未听医生提起过近期要手术。
我来到前台,前台小姐在电脑上查了一下,微笑道:“病人现在重症监护室,由于病人情况突然恶化,今天需要立即手术。”
听了这话我更加疑惑,这一切仿佛有点诡异,以前每次做手术都会提前通知我,这一次我连手术单都没签掉,怎么就要立即手术。
我向前台小姐质问,她支支吾吾言不知所指;我急匆匆来到主治医师的办公室,却空无一人;我要求见妈妈,却被护士以重症监护室的病人不得随意探视为由而拒绝。焦急中我忽然想起了刚刚付名绪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你马上就会自己上门来找我。”瞬间我就明白了,一定是他,也只有他可以让整个医院唯他马首是瞻。
我拿出手机直接拨了他的号码,这次倒是接通的很快,“戚蝶,这么快就想起我了”。听筒里是他冷冷的声音。
“付名绪,你对我妈妈做了什么?为什么我见不到她?”我努力压制着自己的愤怒。
“这次你倒是比我想象的聪明,我还以为你会愚不可及地报警。”他平静地说。
“请你回答我的问题,我要见我妈妈,否则我真的会报警。”
“可以啊!我非常支持你报警,只不过你亲爱的妈妈就很可能因为手术失败而……”他不再说下去。
我的心开始急促地跳起来,在这样高难度的手术中动一点点的手脚,甚至连手脚都不用动,只要医生稍稍那么松懈一点,或者甚至根本不用动用手术,在重症看护室稍稍用点心思,我得到的很可能就是一张病危通知单,“你敢这样,我就告你谋杀。”
他笑了起来,“那你要不要试试,我有一百种致人死地的方法,每种都不留痕迹,对付一个病人,更绰绰有余。”
我深深呼吸了好久,才勉强平静下来,我知道他的话并不完全是危言耸听,因为有一次我曾亲耳听到他是如何策划得天衣无缝,预备把一个人逼到破产跳楼的境地。
“你到底要怎样”我知道他的目标是我,索性直接问了。
“我已经说过了,下午到我家里详谈。”
“好,我现在就过去。”
我跑出医院,取出沈浩给我的银行卡,在附近的银行取了钱就匆匆拦了一辆出租车。
雨依然在下,坐在车里,我盘算着等下该如何应付,思前想后,我终于把自己的怒火按耐下去。
经过门卫繁琐的登记,出租车才开进了小区,车子刚在门口
停下,管家就跑了出来,她脸上还是那个职业式的微笑,“戚小姐,您回来了!”
“恩,付先生在哪?”我直接来到了客厅。
“付先生还在北京,不过他刚才打电话说傍晚的飞机,还说如果您来了,就请您等着他。”
听完管家这句话,我真想骂一句国骂,这个人就是有病。可我还是忍住了,我知道他应该是故意的,他这个人惯于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我在心里暗暗劝自己,我忍,惹不起我就忍着,反正是最后一次了,既然他不高兴,就让他出出气好了。
从未觉得时间过得如此之慢,感觉似乎过了很久很久天色还没有黑下来。管家请我去吃晚饭,我本来不想去,但想起沈浩临走的嘱托“你要照顾好自己,要按时吃饭”,就随了她到了餐厅。我刚坐下,手机便响了起来,竟然是沈浩打来的。他关切地问了几句,我一一回答,就借口要去吃饭说先挂了,他玩笑着埋怨我,说等下再打给我,我想了下觉得不妥,就对他说晚点我会打给他,他笑说“别太晚了啊,过了11点不候啊!”
我草草吃了几口饭,回到客厅继续等,天终于黑了,雨也越下越大,窗上的水像瀑布一样流下来,哗哗的雨声中不时有一两个响雷炸开。我看看时间已经七点钟过了,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于是我给付名绪打了一个电话,听筒里传出的却是一个机械的女声“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一个小时后,付名绪终于回来了,他只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就直奔餐厅而去,我起身追过去,“付先生,钱我带来了,还有购房合同等资料。”我边说边把纸袋放到餐桌上,往他面前一推。
他不语,我继续说:“我想尽快见到……”
管家此时已陆陆续续地把饭菜摆好,他打断了我,“你难道没有看见我在吃饭吗?”
我看了看他的神色,最终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灰烬
两天后的清晨我在路边的电话亭里拨了沈浩的号码,握着电话,听着听筒里的嘟嘟声,我的眼睛湿润了,终于到了逃出牢笼的这一刻,所有的屈辱和委屈全都一股脑地涌上来,化作了想哭的冲动,此时此刻,我多想沈浩在面前,让我可以肆无忌惮地投入他的怀抱,抓着他的衣襟大哭一场。
“喂,你好。”他暗哑的声音异样消沉。
“沈浩,是我……”我只说了几个字,就不禁哽咽起来。
“别哭,你先别哭,出了什么事?你现在怎么样了……”他慌张地询问。
“我没事……我现在很好……”我抹去嘴角的眼泪,断断续续地说。
“真的吗?为什么前几天我给你打电话都打不通,那晚我等你电话等到凌晨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忙,忘记了,可后面我就再也打不通你的电话了,我就去找了……”他忽然深深叹了一口气,转了话题,“告诉我,这两天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了,沈浩,真的没事了,我的手机摔坏了,所以没给你打电话。”
“你别骗我,就算你手机坏了,可是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着急起来。
“我,我去找了那个人,把钱还给他,可是他不让我走,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混蛋!”他恨恨骂了一声,“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没有,他只是把我关在了房间里,你放心,我现在很好,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我跟他再也没有什么关系了,他也不会再来纠缠我了。”想起那间漆黑恐怖的房间,在这个夏日清晨炎热的早上,我不禁开始瑟瑟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该让你一个人去承受这些事情。”他似乎懊恼至极。
“别这么说,不关你的事,我真的没事。”
“都怪我,我真不该回北京,我应该,应该一直陪着你……”他的声音有说不出的暗沉,似乎在掩饰着异样的情绪,我心中惴惴不安,但又不愿揭穿,只好装出若无其事,随意说道:“好了,不说这些了,你还好吗?”
“哦,还好。”
我很想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话筒里一片沉寂。
良久,他才说道:“最近有没有和戚雨联系过?”
他突然提起了戚雨,我才恍然发觉已经很久没给戚雨打过电话了,“没有,有十多天没联系过了,你这么一说倒提醒了我,等下要给她打个电话,也不知道这两天她有没有联系过我,如果她打我电话不通,一定会着急的。”
“戚蝶”他急促地叫了我一声,似乎欲言又止,
“嗯?”
“我这边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所以这两天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了,不过你放心,问题一解决,我就马上会去找你。如果戚雨
和你说起一些,一些我的事情,你先不要,先不要那么在意,好吗?”话到最后,他连措辞都异常艰难。
我的心缓缓沉下去,让他冲破家庭的阻碍来到我身边,这本来就是个前路艰难坎坷的命题,“好,我会的,我会等着你。”
“小蝴蝶,我爱你”他缓缓说道,
听了这句话,我心中却并无想象中的甜蜜,我紧握着话筒,只觉似乎有百般无奈顺着话筒满溢而出……
挂断电话,我呆呆站在原地,一时间脑子中竟一片空白,一轮又红又圆的太阳已从东方升起,远处的湖面满是赤色的金光,空气炎热又潮湿,紧紧包围着我,将热意一点点挤压到我的身体中。
我打了个电话给戚雨,她带着哭腔问我:“姐,发生了什么事?这两天打你电话一直不通……”我向她解释,说手机坏了还没来及换新的……隐隐中我竟觉得今天似乎连她都有些异样。
挂了电话,我暗自苦笑一下,打起精神去了医院。在病房里,我终于见到了妈妈,她精神尚好,见了我就问道:“小蝶,这两天工作很忙吧?是不是晚上没睡好?怎么这么没精神。”
“嗯,有点忙,不过天气太热,本来就不容易睡好,没事的。”
我又和她闲话了几句,就说道:“妈,我想给您换家医院,二院的消化科也很好。”
她微微一愣,旋即说道:“这些事情你看着办好了,妈也不懂。”
“好,那这两天我就去办转院手续。”我换了话题,“小雨说这两天回来。”
“是吗?”她很高兴,继而又埋怨,“现在不是在上课吗?她怎么又跑回来,耽误学习,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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