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叹了口气,他们才离开了两天,我竟已经开始想念。
我交了钱,捧着摄影集缓缓走出书店,打算驾车去古川疗养院陪陪妈妈。
空无一人的地下停车场,一声尖锐的摩擦声刺破了原本安静得几乎静止的空气。
一辆纯黑色的bmwx5急停在我面前,我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一道重力扯进了车子后座,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中。
一个吻迅速压了上来,封住了我的双唇。
那人用力钳住我的下巴,不容抗拒地撬开我的唇齿,滚烫的舌搅弄着我的,一遍又一遍地吮吸着我口中的汁液。
墨黑色的玻璃挡住了外面的光线,车里漆黑一片,我看不见他的脸,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他。但那人只需一只手就毫不费力地箍住我的手腕定在我头上,欺身上前把我压在身下,全身坚硬的肌肉撞得我生疼,毫不顾忌地摩擦着我的身体。
我的大脑因极剧的缺氧而逐渐昏眩,反抗的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弱。
他终于松开了我的唇,转而含住我的耳垂轻轻挑逗着。
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人也渐渐恢复清醒。
“我想你了……”低沉沙哑的男声在我耳边响起,带着浓浓的眷恋。
我睁开眼睛,凭声音认出了他:“君冢神?”
他坐了起来,却仍不肯放开我的手,大掌一捞,将我拉到他大腿上,结实的手臂紧紧地圈住我的身体。
“我想你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将脸埋在我的胸前。
“你弄疼我了。”我皱眉说道。
他放开我的手,揽住我的腰。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看来你还是学不会怎样才能取悦男人……”
我抿唇一笑,说道:“那……要不要再试试?”说着,跨坐在他腰间。双手柔若无骨地覆上了他的胸膛,轻轻揉按着,湿润的唇瓣沿着他脉动的颈动脉蜿蜒而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水痕。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而我的身体却如水般柔软地缠绕着他。
我伸手抱着他的头,纤细的十指插入他的发间,将他的脸拉向我,灵巧的舌尖随即伸入他的口中与他纠缠。
“不知道……君冢先生还满意我的表现吗?”我轻轻啃咬着他的唇瓣,同时却又不断躲避着他热切的索吻。
他闷哼一声,大掌滑入我的衬衫里,粗糙的掌心在我□的肌肤上来回摩挲着。
“跟我回日本……”他边吻着我胸前半裸的柔软,边低声说道:“做我的女人……”
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我挑起他的下巴,低头看着他。
他停下所有动作,盯着我的双眼,静静地等待我的回答。
“我必须要留在宇文夔身边。”我说出我的答案,眼底没有一丝□的痕迹。
我明白,骄傲如他,不会低声下气地求女人留在自己身边,刚刚的话语已经是他最大的底线。
君冢神这样的男人,是不屑于强迫女人的。
他沉下眼,黑曜石般的眼瞳比围绕着我们的黑暗更为深沉。
许久,他收回在停在我脸上的视线,脱下黑色的西服盖在我衣衫不整的身上,才按下座位旁的遥控按钮。
墨色的玻璃缓缓降下,露出前厢的司机座位。
“去港口。”他对开车的人说道。
※※※※※※※※※※※
葵涌,青衣货柜码头。
我整理好衣服,才走下车。
日暮西陲。密密麻麻的集装箱堆放在巨型的钢红色起吊机下面,与远处橙红色的海面几乎融为一体。
君冢神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向一座看似已经废弃了许久的厂房。
锈迹斑斑的大铁闸被他的人用力扯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让我不自觉偏过头。里面的空气有些浑浊,落日的余光从破裂的铁板间隙中倾泻而入,让游走在空气中的灰尘立刻无所遁形。
“对方已经到了?”他面无表情地问着跟在身后的下属。
我认出了这个男人就是上次在银殿被他派出去调查我的那个人。
“到了,都在里面。”男子低头回答。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却无法挣脱君冢神拉着我的大掌。
又向前走了一百米左右,前方出现了一间类似会议室的亮着灯的小房间。
房门打开,我扫了一眼里面坐着的人和满地摊开的白色粉包,一瞬间就明白这些人是干什么的。
“君冢神,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愤然抬头质问他。
这是日神社与香港黑道的地下毒品交易!
他是故意让我成为交易的目击者!
他邪气地勾起嘴角,毫不在意众人惊愕的视线,宠溺地吻了吻我的唇,说道:“现在,你就算是不愿意,这一辈子也注定要和我扯不清关系了……”
“这位是……?”坐在房间中的男人眯着眼问道。
“骆先生不用担心。”君冢神走到那人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不理会我的反抗,抱我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后,他收住笑意,转头望进我的双眼,极轻的声音,仿佛是在对在场的所有人宣布着,又好像只在对我一个人说着:
“她是我的女人。”
“要背叛我,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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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冢神话音刚落,一阵张狂的男人笑声从另一扇铁门后传来:
“哈哈哈——”
铁门“哐”地被踢开,金宗焕踏着极慢的步子从暗处走出,灰色的西装外套只扣住了中间的那一颗纽扣,敞开的衣襟底下没有穿任何东西,健壮的暗铜色肌肉大刺刺地□在外。
“君冢神,是你自己说的,除非你死,这个女人才能背叛你……”他斜睨着细小的眼睛,贪婪的目光在我身上游移,像是要用视线撕碎我的衣物,直接占有我的身体。
“既然如此……”他看向君冢神,露出一丝阴霾的笑意:“我就成全你。”
“金先生,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交易完了,你才出来收拾他们的吗?”坐在我和君冢神对面的香港黑道老大黑着脸说道。
“骆建廷,你们联英社穷得没钱吃饭了?不就是一批‘小五’吗?我都给你!我只要这个女人!”金宗焕厌恶地瞥了他一眼,吼了句。
我不明白他说的“小五”是什么,于是抬起疑惑的眼光看向君冢神,却发现他的目光竟一直没从我脸上移开过,仿佛对现场发生的一切毫无感觉。
难道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这里是香港,不是他能一手遮天的日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所谓的毒品交易只是引诱他离开日本的诱饵,背后的真正目的是要置他于死地。
联英社也算是香港几大黑社会势力之一,如今与东城会联手,就更不好对付了。
君冢神挑起我的一缕黑发绕在指间戏玩着,笑着对我解释道:“‘小五’就是纯度最高的五号海洛因。要做我的女人,这些以后你都必须了解。”
我从他手中抽回自己的头发,故意挑衅道:“想让我做你的女人,还得问一问这位金先生愿不愿意呢。”
金宗焕听到我的话,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朝我伸出手,说道:“美莎,跟我走……我金宗焕从未试过为了一个女人不惜一切代价。如今为了你,我甘愿与日神社为敌!”
“金先生是不是韩国偶像剧看太多了?”我歪着头,摆出一副天真的表情,问道。
他一时没搞懂我的意思,笑容僵在脸上。
我脸色一冷,眼中全是嘲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去当编剧了。明明是东城会为了能在日本黑道立足才不得不除掉日神社,被你这么一说,倒成了一则浪漫动人的爱情故事……”
“哼哼……”耳边传来一阵愉悦的低笑声,君冢神扯过我的下巴,在我的唇上印了一个浅吻,说道:“你的表现,我非常满意。这个吻就当是给你的奖励,剩下的,晚上我再好好补偿你……”
“你”字一出口,随之而来的是一声震破耳膜的枪鸣。
我只觉得自己被他强力压入怀中从座椅上滚到了污渍斑斑的地上。
“嘭、嘭、嘭、嘭——”
枪声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响起,紧接着是桌椅、玻璃被击中的破碎声此起彼伏。
“抱紧我!”他将我的头按在胸前,低吼了一声,然后在下属的掩护下冲了出去。
两方的火力比拼不断升级。
子弹在身侧呼啸而过,在空中留下刺破空气的尖锐响声和似有若无的焦糊味。
我听话地抱着他的腰,但心思根本不在这场生死一线的枪战上,而是在思考着其他事情——
如果我是金宗焕,一定不会给对手留后路。
最直接的做法就是趁君冢神不在日本的期间,利用日本稻川社想独立家门的野心迅速清除日神社的势力。事成之后,就算君冢神活着回到日本,也只是一只丧家犬,不足为惧。
我能想到这些,混迹黑道多年的金宗焕也一定能想到。他可不是省油的灯。
至于君冢神,他若是连这么低智商的陷阱都看不出来,就根本不配统领全日本的黑道势力。一个群龙无首的地下王国,就算没有今天东城会和稻川社的狼狈为奸,日后也会出现真正的王者。日本黑社会改朝换代终将不可避免。
毕竟,“君冢”只是一个姓氏而已。真正将他推上权利巅峰的,不仅仅是这两个有着辉煌背景的字,更重要的是他自己本身所具备的强悍实力。
“在想什么呢?”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枪声已经离我们远去,君冢神松开紧搂着我的双臂,低头问我。
我举目四望,发现我们正站在青衣码头的某片平地上。东城会和联英社的人已经没了踪影。浅灰色的水泥地上,用鲜黄色油料勾画出的圆形地标十分显眼。这里看上去像是一亩小型停机坪。
“我在想,日本那边可能已经天下大乱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我抬头问他。
“我越来越喜欢你这颗聪明得过分的小脑袋了……”他看着我,狭长的眸子里晕出点点柔光,解释道:“其实,我要的就是这个‘乱’字。不乱我又怎么能知道谁是忠心的,谁又是叛徒呢?”
我想了想,提醒他:“你打算一次性清除所有反叛你的人?那你最好祈祷叛徒的数量不要太多,令你应接不暇。”
他眉峰一凝,很不满意我对他能力的不信任。
“柔纤,跟我回日本,我会让你了解我有多强大。”他牵起我的手。
“我没兴趣去挖掘你的实力深浅。”我冷淡地回答。
他的脸瞬间变得阴沉,然后好像想起了什么,才又笑着说道:“忘了告诉你,今天我的人花了一个早上的时间才把宇文夔安插在你身边的监视者全部引开。还有,你家的电话线和网线都被安装了窃听器。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做了那么多,宇文夔却从来没有放下对你的戒心。”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宇文夔竟然会监视我的电话和网络连线。万幸的是,我回香港的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时间用“美杜莎”之名登录股市交易后台,要不然我的身份早被拆穿了。
“我承认,宇文夔对我一直心存怀疑。可是……”我攀上他的宽阔的肩头,语气亲密地问道:“君冢先生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他在监视我的电话和网络的?”
“恐怕是你在安装窃听器的时候发现有人比你早了一步吧?”我说着,突然用力推开他,轻声笑问:“君冢神,你和宇文夔有什么不同?你不也一样不相信我?”
他猛地眯起眼眸,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我朝他摆摆手,无所谓地说道:“建立在互相利用关系上的‘信任’,本就是多余的。我不认为这个话题值得我们继续浪费时间,你更无须觉得欠了我什么。”
怒气在他眼底翻腾不息,却又因为被我说对了事实而无处发泄。
“芮、柔、纤……“他咬牙挤出几个字,终于一把拉我入怀中,疯了般地封住我的唇,仿佛在惩罚着我刚才言语的不驯。
“你这个女人到底想我怎样!”他松开我的唇,双臂狠狠地将我的身体揉进他的身体中。
“很简单……”我忍住全身骨头几乎碎裂的疼痛,在他胸前微喘着气,缓缓开口:“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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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我独自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房间里的气温很低,嵌合在墙壁里的中央空调无声地倾泻出阵阵凉气。
金丝勾勒的黑色绸缎长帘垂落在房间的四面,微微拂动着。飘浮在空气中的熟悉气息告诉我,这是宇文夔的房间。
我忍着全身的酸疼撑起身子,用被单包住自己不着寸缕的身体,推门而出。
一楼的书房门半掩着,柔和的灯光从门缝里透了出来。
叶微安说过,宇文夔不喜欢留女人过夜,不喜欢看见陌生人的东西留在他的住所里。我想,或许我的存在就是他没有回房休息的原因。
我还是尽快离开比较好。
我放轻脚步走近浴室里,想穿上衣服就离开,可找遍了整个浴室都没看见一件衣服。
“衣服拿去洗了,明天才能干。”宇文夔的声音从我背后响起。
我一转身,脸几乎贴在了他的胸前。
又是那抹悠远的海洋味道,顷刻将我笼罩在他的气息里。
他将一件白色纯棉的男士衬衫披在我身上,声音微微拂过我的耳边:“今晚你就留下吧,暂时先穿我的衣服。”
他叫我留下?这是否说明了我在他心里跟叶微安是不一样的?
我向后退了一小步,才抬眼看他,说道:“那也好,我正想和宇文先生谈谈印度油田开发招标案的事情。”
他沉下脸看了我片刻,黑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突然朝我靠近一步,竟然伸手亲自帮我扣上衬衫上的纽扣。
他垂着眼帘,动作轻柔而认真。
我目光茫然地望着他,这一刻,仿佛一切的感官都淡去了,而他手指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却变得无比清晰,还有指尖的温度,不知何时起,丝丝冰凉中竟融入了难以察觉的温暖。
但就是那一点点的暖意,却像密密的水银,无孔不入地渗入我肌肤,顺着每一根毛细血管蔓延至全身。
这种感觉,是我所陌生的。
让我不由自主地想靠近,却又极度恐惧地想转身逃离……
“印度油田的事情还没定下来,在那之前,我打算把总公司迁到横滨。”他的话将我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我略微一想,不解地问道:“可是宇文国际不是香港的上市公司吗?”
一个集团的总公司就如一国的首都,“迁都”可不是儿戏,如果不是为了什么重大的目的,宇文夔一定不会这么做。
“香港会成立新的分公司。”他为我扣上最后一颗纽扣,淡淡地说了句。
我立刻明白了,他并不想告诉我迁移的目的。
我沉下眼。
也对……
如果只是一具身体就能换到这个男人的完全信任,那他就不是宇文夔了。
而我,如果以为献出自己的身体就能得到他的信任,那我,也不会是芮柔纤。
※※※※※※※※※※※
中环,宇文国际总公司。
清晨八点整,我跟在宇文夔身后下了车,立刻引来公司大堂里众人的侧目。那些人的议论声,音量不大不小,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传到我耳中。
“又是一个靠爬上男人的床才得势的女人。”
“所以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看她长得那么漂亮,真没想到……”
“反正她也不会有好结果,叶微安不就是个好例子?”
……
这些话,我能听见,宇文夔也能听见。不过他应该早就习惯了,毕竟我不是他的第一个贴身秘书。
我目不斜视地踩着高跟鞋向前走。
不得不承认,这些人说这些话时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至少,她们说对了两点——我是爬上了宇文夔的床,而我也从不否认自己的美丽。
至于我的结果,只要比蒋子熙好,哪怕比叶微安更惨,又如何?
突然,有人从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腕,说道:“柔纤,跟我来。”
我停下步子,回头看他。
卫赢枫微蹙着眉,脸色不太好,似乎很疲惫又很焦虑,明亮的眼镜遮掩不住那淡黑色的眼圈和眼中的血丝。看见我旁边的宇文夔,他脸色僵了僵,又缓和下来,说道:“早上好,宇文先生。”
宇文夔朝他点点头,冷睿的目光扫过卫赢枫握着我手腕的手,薄唇微启:“晨会就要开始了,柔纤还要准备会议的资料。”
这是他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直呼我的名字,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可听起来又似乎隐隐带着丝丝缕缕的亲密。
是因为我已经成为了他的女人,所以才会对他的话特别敏感?我不禁想,或许只是我自己的错觉罢了。
卫赢枫明显一怔,随即很快平静下来,微微笑了笑。
那抹笑容与平常无异,温暖和煦,可我却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强大慑人的气场从他身上张扬开来。
“离晨会不是还有半个小时吗?”他直视着宇文夔的双眼,声音很轻。接着,他转向我,唇边的笑意更加柔和了:“柔纤,能跟我来一下吗?”
我确实很想问清楚上次他在宇文夔面前为我撒谎的原因,于是想了想,抬头对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我想卫先生不会耽误我太久的时间。”
宇文夔面无表情地站着,背后的落地玻璃墙外,光芒万丈的红日遽然一跃而起,灼目的金光顿时倾洒在他身上,在大理石铺砌而成的地面上映出了他高大的身影。
朦胧的光晕模糊了他脸上的轮廓,我一时看不清他眼中的神色,却能听得出他话中冰冷的语气。
“十分钟。”他说道,然后转身走进电梯。
卫赢枫一刻也不耽搁,用力拉着我走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然后一把紧紧抱住我,把脸埋进我的颈间,声音里盛满了压抑的情绪:“告诉我实话……昨晚……你在哪里……?”
我一动不动地让他抱着,平静地回答道:“在宇文夔的别墅里。”
他猛然推开我,那双明亮的琥珀色眼瞳如洁净而易碎的玻璃,轰然破裂,晶莹的光点一片片坠落,所有的光彩一瞬间黯淡下来。
他突然用力扯开我身上的外套,在我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直接扯开里面的衬衫。
“嗒、嗒、嗒……”
我胸前的两颗纽扣被那股蛮力扯掉,落在抛光的大理石地上弹了几下,发出几声轻微的撞击声。
雪白的肌肤在初升的阳光下,越发的幼白,一抹抹深红色的印迹从我精致的锁骨一直往下蔓延,几乎遍布全身,艳丽的色泽无声地见证着昨夜的激情,异常刺眼。
“为什么……?”他痛苦地望着我,问了句。
愤怒、后悔、心痛、不甘心……我已经无法分辨出他脸上的表情到底是什么。
突然,毫无预兆地,剧烈的吻重重地落在我身上,沿着我身上的吻痕一路向下,仿佛不顾一切地想要用新的印迹抹去旧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
他的气息,由狂乱回归平静。
他的吻,由粗重变回温柔,最后,落在了我的唇上,带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带着无限的柔情……
良久,他再次拥我入怀中,喃喃低语道:
“柔纤……”
“为什么要这样伤害你自己……?”
“为什么不给我时间……?”
“柔纤……”
“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满足你……”
“求你不要再这么伤害自己……”
“求你……”
“给我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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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阳光已经完全渗透了这个狭小的空间,眼前一片金色弥漫,空气中飘浮着点点亮晶晶的尘埃,朦胧了周围的景物。
我靠在卫赢枫胸前,分不清身上暖融融的感觉是来源于他身上的暖意,还是阳光的温暖。
“柔纤,”他轻抚着我的背,似有若无的声音一如阳光底下毫无重量的微尘:“你妈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向任何人提起。”
“你还知道什么?”他踩中了我的禁忌,我的表情瞬间冷却。
察觉到了我的戒备,他微微搂紧了我,说道:“那天在香港大学见到你们,我就猜到轮椅上的女人就是你妈妈。我担心你,所以叫人去查了查,才知道你一直偷偷去古川疗养院见她。”
他能轻易地猜到这些,我并不惊讶。
当年,我父母的婚姻曾一度成为轰动整个上流社会的童话爱情故事——才华横溢的十七岁美少女钢琴家为爱嫁入豪门。就算后来妈妈因车祸而半身不遂,还有蒋子熙的介入,也一直是众人谈论了多年的话题。
“那天你对宇文夔撒谎,就是为了帮我隐瞒这个?”我问。
“嗯。”他低下头,深深地凝视着我,带着怜惜与虔诚,许下承诺:“柔纤,你的愿望,我都会为你实现。”
眼前的男人,拥有俊秀的外貌,显赫的家世,无可挑剔的性格和才华,我不禁想,到底有多少女人可以拒绝这样的他?
二十年前,同样的情景是否也曾经发生过?
所以,一个年仅十七岁,前途无量,不谙世事的女孩,才会相信了那个男人的承诺,放弃了一切只为能与他厮守。
二十年前的妈妈,二十年后的我。
原谅我无法做出同样的选择。
“我从不相信承诺,除非我看到了结果。”我冷淡地说了句。
我以为他会露出伤心,或者是失望的表情,可是我错了。
“我知道。”他微微笑了笑,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牵起我的手大步走向电梯。
电梯在顶层停了下来,他不顾所有人惊讶的目光,紧紧握着我的手推开宇文夔办公室的大门。
房间里除了宇文夔,还有另外一个人坐在会客的沙发上。
“宇文先生,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晚上的酒会你一定要到。”看到我们进来,乔湘赢从沙发上站起来。
“是柔纤啊。”她脸上的笑意更浓了。“明天你也来吧。”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抬头看向卫赢枫。
“我决定以卫家继承人的身份正式入主卫丰银行。明天是庆祝酒会。”他盯着我的眼睛,说道。
“你……”我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要说什么。
他弯下腰与我平视,低声说道:“柔纤,这只是我履行承诺的第一步。”
“我先回银行,晚上下班我来接你。”他松开我的手,在我额上印了个吻,才转身离开。
乔湘赢跟在他身后,经过我身边时,别有深意地对我笑了笑。
我怔在了原地。
事情转折得太快,那天晚上在卫丰银行底层,卫赢枫明明对卫家的一切表现得那么反感,所以我从未想过他真的会为了我答应继承卫家。
正当我仍在蹙眉思考的时候,宇文夔的声音忽然从我头顶传来:“明天晚上的酒会,你以女伴的身份陪我出席。”
我猛地回过神来,他身上那不可忽视的强烈存在感让我下意识地向旁边挪动了几步,应道:“我知道了。”
他伸手将我拉了回来,一把扯掉我身上那件卫赢枫留下来的外套。
紧身的衬衫没了胸口的两枚纽扣,根本包不住底下饱满诱人的春光。淡黄色的内衣托挤着两抹柔软,诱人的曲线瞬间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我不自觉地抓紧了敞开的衣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丝心虚的感觉,竟低下头开口解释:“我刚刚不小心碰到……”
“我不想看到有第二次。”他冷声打断我的话,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我身上,然后走到写字枱前,按下公司内线电话,吩咐道:“十分钟之内,送一件女式衬衫到我办公室来。”
他松开电话键,回头对我说:“衣服送来之前,你就留在这里。”
※※※※※※※※※※※
窗外灯海灿烂,如凌空般纵横跨越的高架桥上,闪过一道道车辆飞速行驶时留下的光束彩带,为这城市夜晚的灯光盛宴增添了绚丽的动感。
为了准备总公司向日本横滨的迁徙计划,我和宇文夔留了下来商量成立新公司的预算,然后整理一些旧资料。
我合上最后一份文档,抬头对仍在批阅着文件的宇文夔说道:“宇文先生,差不多八点了。”
“嗯。”他拿起椅背上的外套,站了起来。“走吧。”
我和他一起走出一楼大堂,就看见穿着登台服装的千叶影拉开保姆车的车门跑了出来,后面紧跟着她的经纪人。
“夔,昨天……”她撅着涂了唇彩的红唇,明明很不开心,却仍不敢像上次那样大发小姐脾气。
宇文夔毫无表情地望着她,并没有回话。
“小影,”千叶影的经纪人急得满头大汗,拉着她的手臂劝道:“还有半个小时演唱会就开始了,我们还在这,你这不是胡闹吗?
可千叶影的眼中只有宇文夔,好像如果他不答应,她就一辈子站在这里等。
“夔,我知道你很忙。不过你答应过我一定会出席,今天已经是香港站的最后一场演唱会了。”她紧张地揪着身上那件粉红色公主裙的裙摆,用几乎是乞求的语气问道。
就在这时,宇文夔的私人轿车开了过来,司机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众人的神情,小心翼翼地问了句:“宇文先生,不知您想回家还是……?”
“去亚洲国际博览馆。”他终于回答道。
千叶影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兴奋地挽着他的手臂,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跟着他上了轿车。
我突然觉得胃一阵不舒服,捂住嘴别过头。
“芮小姐也一起来吧,今晚我为你准备了贵宾席的座位。”经纪人向我邀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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