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弟。」语气瞬间变得无比温柔。
电话那端传来男人的声音:「喂,是四哥吗?不好意思,我是纪宜。」
「小弟啊,怎麽样,最近过得好吗?上次替你们找的房子还ok吗?」
纪化背对著女人,语气温和地问著。
「嗯,很好,我和小鱼都住得很惯,租金也很合理。四哥,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再麻烦你一件事情……你现在很忙吗?」纪化刻意按下了扩音键,让女人也可以听清楚对方的声音。纪化朝女方露出笑容,又把唇贴回手机:
「还好,有什麽事吗?」
「就是,四哥记得我在老家,有一个木头锁著的柜子吗?其实那里面放的,是我妈以前写给我的信。我现在回不了家,也不想再和家里有瓜葛,但只有那东西我非拿回来不可。四哥,你可以帮我这个忙吗?」
纪化扬唇笑了,声音却忽然变得忧心忡忡:
「这样没问题吗?由我来做这件事情,那是很重要的东西吧?阿姨的信。」
「嗯,没问题,我相信四哥。」电话那端的男人说。纪化的笑意更深,语气却相对温柔,像个天下最慈爱的兄长:
「小弟,你还是自己回家一趟比较好吧?家里人都很担心你,你离家那麽久,大哥想你想得要命,其实父亲也是。找个时间回家吧!如果觉得不好意思的话,我可以替你跟父亲说,我想大哥也会帮你。」纪化唱作俱佳地说著。
「谢谢四哥……但我想,现在还不是时候。」
电话那端的男人似乎苦笑了一下,又复用感激的语气:「抱歉,小鱼在叫我了,就先不说了。妈妈的信就麻烦你了,四哥,时间的话晚点打电话再约,谢谢你。」
手机传来挂断电话的声音,女人看著纪化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
「纪先生……?」
她只颤抖地叫了一声,纪化就忽然弯下了腰。女人惊惧地看著他,但纪化竟然又笑了起来,开始是一连串压抑的闷笑,到後来越笑越大声,笑到全身都在发抖,嘹亮尖锐的笑声响彻了半壁餐厅,连在拉小提琴的服务生都转过头来,惊讶地看著纪化。
「看,多麽容易……」
纪化一边脸色扭曲地笑著,一边坐回女人的桌边,竟然用右手捏住女人的下颚,看著她惨白的眼神,表情忽然无比温柔起来:
「当个好人多麽容易!好儿子、好弟弟、好哥哥、好医生、好情人……甚至你未来的好丈夫!怎麽样,医院千金,只要你点个头,我将为你量身打造最适合的面具,你将呼风唤雨,你将拥有最热情的情人、最体贴的丈夫,你将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
纪化的俊脸越凑越近,几乎就要贴上女人的唇。女人却忽然低低尖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拿了自己的随身包,就这样逃离了桌边。高g鞋跑步时还拐了一跤,她狼狈地重新站起,这才逃命似地匆匆离开了餐厅。
纪化没有追上去。只是目送著她的背影,再次疯狂地大笑起来。
***
seven在下班的时候又遇见了纪化。只不过这次是在医院停车场旁,纪化已经换下了医师袍,身上穿著简单的白衬衫,远远看去,纤细有致的身材给人一种难以形容的诱惑力,就算身为挚友的他,有时也会忍不住意y一下。
纪化似乎在讲电话,光从他温和有礼的语气,就可以判断他一定是在和家人通话。这男人就只有面对家人时,才会搬出一副乖乖牌的面具。
「是,我知道了,是,好的。不好意思让大哥你c心了,下次我一定会再努力。」
看纪化一边苦笑,一边挂断了电话。seven就招著手迎了上去,
「哈罗,纪小花。」
他叫著。纪化慎重地按了挂断键,确认对方再也接收不到任何声音後,这才抬起头来,看见是seven,纪化立时回到平常慵懒的表情,
「什麽啊,又是你。」纪化笑了笑。
「什麽又是我?好像我一天到晚缠著你似的。怎麽,你大哥打电话来?」
「嗯,因为相亲吹了。所以打电话来通知我一下。」
纪化不知道又想起什麽,掩著脸低低笑了起来。seven露出意外的表情:
「吹了?真不像你耶。女人什麽的,你不是手到擒来吗?」
「啊,因为发生了一点意外。」
纪化依旧遮著半边脸,指缝间露出微弯的唇线:「一不小心太过兴奋,露出了一点本x,结果笨女人就被吓跑了。」
看著纪化语气遗憾,唇角又扬著弧度的诡异表情,seven忽然觉得有些寒栗,本能地转移了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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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 四
看著纪化语气遗憾,唇角又扬著弧度的诡异表情,seven忽然觉得有些寒栗,本能地转移了话题,
「对了,怎麽穿成这样?待会儿有约会?」
他看著纪化一身装扮,不只那件贴身的丝质衬衫,纪化连头发也特别梳过,脸上点上淡妆。实际上纪化就算不化妆,seven也觉得他比任何他见过的女人皮肤都好,就男人而言,纪化实在是豔丽得过份了。
听了他的问题,纪化看了一眼周围,拉著seven靠到跑车旁,神秘地笑了,
「对,是要去见新主人。」
纪化平常用小花的化名,在sm俱乐部出入频繁。这些专门的smer,自有一套认主认奴的机制,玩得专业点的,还有主奴专用的契约,上面注明双方的自由意愿、关系持续的期间,还有什麽可以玩、什麽禁止等等的规定。
虽然没有法律上效力,但在圈子内还是有重要拘束力。一旦违反了主奴之间的默契,往後在圈子里就很难再找到新的玩伴。
「新主人?上次那个讨厌医生的胖子咧?」
「我和他终止契约了,玩腻了,而且他每次都叫我穿医师袍替他口交,把医师袍弄得脏兮兮的,还不准我用替代的,是要我怎麽第二天来上班啊?没常识,老实说他还一直打俱乐部那支手机来烦我,讨厌死了,真想换一支门号。」
纪化靠在跑车旁,一脸嫌恶地地说著。半晌又笑了笑,
「告诉你喔,新的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有三个孩子还有老婆,还是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平常一副正经八百的模样,公司里的人还都叫他『老好人』。怎麽样,刺激吧?光想著这样一脸殷实的好爸爸、好员工,拿起鞭子来会露出什麽真面目,我就兴奋到发抖,工作上再多坏心情也都可以忘了。」
纪化咯咯笑著。事实上他今天一整天都很不爽,因为放s科的副护士长来找他谈,谈得当然是上次关於新导管采购的事情。
副护士长今年快五十了,在纪化眼里是个不错的老女人,工作认真,配合度也很高,但唯一烦的一点就是罗唆。面对护士长,纪化多少有点节制,不能像对r一样想念就念。
但是那个老女人翻来覆去都在讲同一件事,什麽旧的二段式导管拆解不易,清洗用的机器没有办法全面清洗到,所以希望纪化和主任进新的导管,否则在打显影剂的时候很容易因为导管不洁爆发院内感染。而纪化也只好翻来覆去地跟她解释:
「我知道……这些我都明白,我没有说我不想进啊,但是厂商一定要拿到该拿的凭证。我知道凭证有时候不容易拿,但是医院有医院的立场……先进了再说?可以报到特别项目上?冯小姐,拜托你了,你也是老资格了,特项里有多少设备等著分你又不是不知道,怎麽能确定挤不挤得进去呢?如果不能报的话是我要负责啊……」
後来护士长又搬出「健保是一回事,病患的安全应该优先考量」这种大绝来,惹得纪化差一点露出本x来,到最後只好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好好考虑。」,把这个忧心忡忡的老女人给打发了。
在车上和seven道别,纪化踩动油门,跑车便驶向一望无际的城市灯海。
他看了一眼信里的约定地点,这男人连选择地方都很小心。一般主人都会选在自己的家,毕竟家里的私密x是最高的,也不用怕对方搞鬼偷拍,再拿来威胁自己。
但新主人毕竟是三个孩子的爹,大概是怕妻女发现,就和纪化约在高级饭店的十八楼,钱当然是由纪化出。纪化用指节敲著方向盘,慢慢觉得高兴起来,医院的事情也好、相亲的事情也好,也渐渐被他抛却脑後。
在他即将前往的另一个世界里,他不是听话的儿子、不是严肃的主治,更不是讨厌自己的那个纪化,而是小花,圈子里最妩媚疯狂的奴隶小花。
他把车子停在饭店门口,马上就有泊车小弟来问候他。纪化随手给了数额惊人的小费,就拎了装道具用的袋子,坐上饭店的电梯。
今天是初次见面,纪化想著还是不要太刺激的好,以免吓跑了这个第一次鼓起勇气徵求奴隶的大叔,所以挑选的都是些最初级的道具,像是跳蛋、按摩b、低温蜡烛之类的,纪化还贴心地自己带了皮制的安全镣铐,还在电梯途中拿出来玩赏著。
想像自己被这些东西束缚的样子,纪化就觉得心花怒放,什麽不愉快都抛却脑後了。
他找到约定的房间号码,在房门上挂上「请勿打扰」的牌子後,就敲了敲门。
「晚安,我是小花。」
对方的化名字「stephan」,纪化就用柔软的嗓音低唤了一声。男人听到这样的叫唤,十之八九都会慢慢兴奋起来,这点纪化对自己很有信心。
然而房门内沉静了好久,静到纪化差点以为会不会是走错了房间。有些主人会叫他跪在房门口,像狗一样用爬的才让他进门,各种花样纪化都碰过,他本来以为这次又是新主人的什麽花招。但过了几分钟,门内总算传来回应,
「进、进来。」
竟是十分紧张。纪化愣了一下,犹豫了一下,还是以人的形态转开门把走进去。
室内没有太大变化,毕竟是饭店房间,对方又是没什麽经验的生手,连窗帘也没有拉起来。有个看起来奇貌不扬的中年男人就坐在床头,双手交握著放在膝前,胡渣剃得整齐,和纪化在照片上看过的一样,是个长相老实、一脸好爸爸模样的大叔。
纪化禁不住扬唇笑了,男人看起来非常紧张,不住地交握著双掌,额角也沁出汗水。看到这副模样,纪化觉得自己的血y从脚底开始沸腾起来,他连心跳都加快了,
「初次见面,stephan先生,我是小花,你最忠诚的小奴隶,」
他在门板上靠著,朝男人优雅地鞠了个躬,然後抬起头来,
「主人。」
他用恭敬中带著挑逗的语气唤著。男人似乎吓了一跳,浑身颤了一下,视线往他这里瞥了一眼,待看到纪化水蛇般的纤细身材,还有锁骨上纵横的旧伤,鲜红的鞭痕,像在引诱人用指尖抚触一样,或者在上头制造更多的伤痕。
男人立时像触电般,把目光又移了开来,
「那、那个……我……」
男人似乎想说些什麽。但纪化已经迫不及待,虽然知道这种事情,第一次做的人多少会有点疑虑。毕竟要面对面地下手虐待另外一个人、把另一个血r之躯当成物件来折磨,对於惯带假面具的善良市民而言,多少还是会有抗拒感。
纪化於是走到男人面前,在床头跪了下来,他懒洋洋地双膝触地,像个最恭谨的奴仆一样低头:
「主人,小花是个坏孩子,小花是个不听话的奴隶。所以主人,请惩罚小花吧,小花全身都渴望著主人的惩罚喔,你看,像是这里……」
纪化一边说,一边扬起柔软的颈子。他从小被家里送去学过芭蕾,柔软度也是sm游戏里很重要的一环,特别对承受折磨的一方而言。
他用哀求般的视线望著男人,手往丝质衬衫的钮扣,从颈下开始一颗颗解了起来,就这样跪在男人膝前,脱去了遮掩上身的布料。
赤裸的上身白皙光滑,令人生起伸手触m的念头,而从锁骨延伸到背後的伤痕,还有r尖附近的夹痕,似乎招呼著男人进一步凶狠的蹂躏。纪化见男人的视线已禁不住飘向他的x膛,又害怕似地别了开来,便笑著用指腹夹住了自己的r尖,
「来啊,主人,小花等了主人好久,你看,你看,这里都已经这麽兴奋了……主人,小花是个贱奴,就算没有你的恩宠,也能这麽y荡,主人,你救救小花,主人……」
一面说著作贱的话语,纪化跪行到男人身前,用脸颊磨擦著男人的西装裤,大概是从公司直接过来吧,男人全身上下都穿得很整齐。面对纪化的一再挑逗,男人的神色更加不安,额角的汗淌下脸颊,半晌忽然抓紧了西装裤:
「那、那个……对不起!」
他忽然大声地说。这下连纪化也错愕起来,主人在游戏中是严禁道歉的,这会让气氛破坏殆尽,纪化愣愣地看著男人从床上站起,一脸抱歉地俯视著半裸的纪化:
「对、对不起,我、我还是做不到。」
他从西装外套里拿出四方巾,拿到额头迅速抹了抹,然後钻到靠窗的一角,面对著纪化,忽然鞠了个九十度的躬:「对不起……这、这麽晚才和你说,还让你亲自前来,但、但是……我、我挣扎了很久,还是决定……不、不可以做这种事……」
纪化依旧跪在地毯上,上身无力地倚在床头,眼神却变得幽深: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解约吗?主人?」
「是、是的,不好意思,违约的责任我全部会负,费用什麽的,我都会出,我……我也会跟俱乐部讲清楚,真的很对不起……」
纪化从地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一直往後退的男人身前,
「为什麽?主人?是因为小花不够好吗?」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你、你很好,和……和站上讨论的一样,完、完全是我的型,应、应该说,和我平常妄想中的奴隶完全一样,很完美,太完美了……」
「那是为什麽?啊,还是主人嫌小花服侍得不够……?」
纪化用柔软带磁x的嗓音呢喃著,他把男人逼到落地窗前,窗帘还是没有拉上,他就这样跪直在男人身前,把脸靠在男人滚烫的裤档间,先用脸轻轻地磨蹭著,还仰起脸来可怜兮兮地请示著:
「主人,贱奴想念您的rb,请赏赐给小花吧,让小花服侍您……」
也不等男人抗拒,纪化几乎是使出了浑身解数,他温柔地解开男人的裤头,用舌尖舔舐著明显已经湿了一圈的突起。一边舔著、一边不带威胁x地褪去了男人下体的遮蔽,含住男人微显昂扬的坚挺,情色的吸吮起来。
「等、等一……唔!」
大概是纪化用舌尖划过敏感的铃口,男人禁不住叫了出来,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呼吸也跟著浊重起来。
纪化在肚里暗笑,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事实上欲望当头时,还不是无法招架?正当纪化这麽想著的时候,额发就被人抓了起来,男人竟然硬生生地推开自己,一路往後退回床头:
「不……不行!真的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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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 五
纪化在肚里暗笑,说得这样冠冕堂皇,事实上欲望当头时,还不是无法招架?正当纪化这麽想著的时候,额发就被人抓了起来,男人竟然硬生生地推开自己,一路往後退回床头:
「不……不行!真的不可以!」
他大叫著,好像真的很惊慌似的,慌忙整理了被纪化脱下一半的里裤,又抚平了西装裤,字慌慌张张地从床头提了公事包。
看到男人这副窝囊相,纪化的兴致也被浇熄了大半,他再次从地上站起来,看著退到门口的男人:「……为什麽?」
他还是忍不住问,像这样当著面被主人解约,对纪化而言还是第一次。从来都只有他自己向俱乐部要求更换主人,而男人还死缠著他不放的,毕竟像他这样玩得起又出得起钱的奴隶,在圈子里并不多见。
男人垂下了头:「今、今天是我五岁小儿子的生日……」
大概是看纪化的眼神越发y冷,男人急著解释,
「我……我刚刚才接到我老婆的电话,还有我儿子也有来听。他、他很期待我回去替他过生日,还、还说什麽:把拔,我们全家都在等你喔!我……我一听到他的声音,就觉得、就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做这种事……无论如何不可以……」
「为什麽不可以?」纪化几乎是冷笑了。男人更加著急:
「因、因为,如果我这样做的话,怎麽对得起爱我的孩子们……」
「你以为他们真的敬爱你吗?」纪化忽然扬起唇角。他侧身坐倒在床上,装满情趣用具的袋子倒了下来,那些五花八门的x爱道具便翻倒在床上。纪化随手拿起一g形状狰狞的电动阳具,放在唇边吻了一下,吃吃地笑了起来,
「你以为他们真的爱你?因为他们说了几句:爸爸,我们最爱你了!你就信以为真?即使为他们牺牲奉献、朝九晚五也甘之如饴,因为你也爱你的家庭?」
纪化咯咯笑著,用舌头舔了一下那g按摩b,看见男人迅速地别开视线:
「别傻了,你的孩子会说爱你,只是世界上大部份孩子都会对父母亲这样说罢了,因为学校的老师会教、父亲节的广告上会宣导。事实上你去问你那五岁的小儿子,为什麽你要爱爸爸呢?他大概会一脸呆滞地说:不知道耶,老师说要爱爸爸啊。」
纪化越笑越大声,他仰躺在床上,
「你觉得有x幻想就是对不起儿子?那更是笑话,你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不定早就在房间里藏了一堆a片,还跟著片里的女优s得满床都是呢!啊,也搞不好看的会是gay片喔?你那个十五岁的女儿,说不定早就被不知道哪来的男人,用chu大的rb干得死去活来,还娇喘啊:啊,啊,你好b,c死我吧……至於你的老婆……」
男人变了一下脸色,
「住口……」
「你的老婆,虽然下班回家还会做家事,一副贤慧职业妇女的样子,说不定早就在公司和上司搞上了,还在办公室搞s颜,一面舔还一面笑著讨论:哎哟,董事长,你的比我老公的还雄伟呢!然後等到哪天你年老力衰,没力气工作了,这些儿女会开始计算你的遗产,看要奉承你到死还是抛弃你比较划算,你的妻子会开始盘算退休金……」
「碰」地一声,纪化的眼窝挨了一拳,被那股大力挥到床头,垂软在枕头上。
纪化又笑了起来,看著愤怒之下出手的男人,「好啊,就是这样,你做得到嘛!这不是做得很好吗,主人……」他抚著眼窝笑著。但男人很快又恢复不知所措的神情,惊慌地抚著拳头,好像不敢相信刚才那拳是自己所为那样:
「对、对不起……」
他嗫嚅地说,大概是纪化的眼神太过锐利,男人又垂下头:「他、他们很为我著想,也很爱我,不、不是那说的那样……不好的人……是我……」
「没有一个人会真正为别人著想。」
纪化截断他的话,他忽然不再笑了,挺身坐在床头,放下了手边的按摩b: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人是多麽自私、而人那些感情又是多麽脆弱。可怜的主人,你本来可以脱离那个世界的,现在後悔还来得及,让小花来帮您吧……」
他故意又抛了个魅眼,男人像是再也待不住似的,连方巾也没捡,抱紧手里的公事包,就这样仓皇逃出了房间,留下坐在床头发呆的纪化。
***
纪化没有太多时间咀嚼被人当面解约的屈辱。
还没离开饭店,纪化就接到医院call人的电话。说是有急诊病患临时要照动脉摄影,却出了问题,在场的值班医师都没有办法,所以请他过去一趟。
纪化只好匆匆整理好仪容,换回正常的装束赶回医院。结果才发现是那个病患全身都是针孔,密密麻麻地布满整只手臂,几乎所有能打针的地方都被既有的针孔占满了,g本找不到地方注s管针。
纪化怔愣之馀,听到跟来的值班医师在旁边低声说:
「是个毒虫,好像是嗨的时候忽然晕过去,现在还找不到原因。」
那是个脸上苍白、年纪看起来还很轻的男孩。纪化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
後来纪化只好指示大家小心地翻动病患,终於在病患的足背找到可以容针的地方,折腾了好一阵子才解决。等到全部结束、片子和报告也送出去时,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了,纪化看著值班医师筋疲力尽地坐在椅子上。
那个病患也被运上病床,纪化沉默地站在走廊上目送。他看著年轻男孩手上触目惊心的针孔,像是伤口一样发出虚弱的喘息声。
是基於什麽原因,让这样年轻的孩子,毫不犹豫地迫害自己的身体呢?
纪化有些恍惚地想著,他想像这男孩用针孔对准自己的手臂,既紧张又期待地,扎入的瞬间,露出像是解放一般,从四肢百骸获得解脱的眼神。然後再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自己千疮百孔、遍体鳞伤也停不下来。所有的罪恶也好,烦恼也好,当讨厌的r体消融的同时,彷佛也会跟著不见了。
看著病床上的男孩,纪化竟忽然觉得羡慕起来。
「好想……破坏自己啊……」
他不自觉地喃喃自语,被男人当面拒绝的屈辱、身体的空虚,又在一瞬间占领了四肢百骸。他寒冷似地颤了一下,旁边的护士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纪医师,怎麽了吗?」
纪化没有回答,只是用单手掐住上臂,唇色苍白地拧紧了。
时间已经入夜,纪化也不打算马上回家。
他忽然很想喝杯小酒,但现在去酒吧什麽的都太晚了,他又很想出去透透气,呼吸一下夜晚的空气。便打了个招呼,自己一个人出了医院,到对街的便利商店去。
刚走进便利商店,纪化就停下了脚步。
原因是有个男人已经截足先登了,就站在酒柜前,像是和那些酒有仇似地横扫著,整排的啤酒、烧酒、水果酒甚至米酒都被他横扫一空。男人看起来像是已经醉了,脸上表情有些茫然,充满著某种微妙的绝望感。
纪化起了兴趣,他看著男人用双手抱著那些酒罐,摇摇晃晃地捧到已经呆住的店员前,中间掉了几个罐子,整个便利商店的人都诧异地看著他,他也毫不在乎。
「看什麽看……看老子被甩了,你们很开心吗?……」
男人嘟嚷著,就连耍狠的话,听起来也无j打采,窝囊的有趣。
纪化看男人的样子,大概还小上他四、五岁,和他的小弟纪宜差不多年纪。眉目倒还算整齐,只是五官有点小,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纪化想了一下,便朝他走了过去。
男人一开始没发觉他的存在,自顾自地搬著酒,正要扫空架子上最後一批啤酒,回头就撞见了纪化。纪化的身材纤细归纤细,身高倒是挺修长,男人抬起头来,看见是陌生人,便可怜兮兮地碎碎念起来,
「你……也要买酒吗?这些酒是我的,全部都是我的……」
纪化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不,我不买酒。」
男人狐疑地抬起头,脸颊微红地盯著纪化,
「那你……你……挡在这里干嘛?」
「这个……我买盐。」纪化只好说,顺手从旁边架上拿了一包盐。
男人也不再理他,转身又往酒架上扑去,但是酒架已经空了,男人四下m索著,像个丢了重要东西的孩子,却又怎麽找也找不著的徬徨。纪化忍不住又开口,
「你……心情不好吗?」他试探地问,不确定男人有没有听见他说话:
「要不要一起去喝一杯?啊,当然是我请客。」
男人停下在酒架上m索的动作,慢慢转过头来,看了纪化一眼。纪化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也不知道是为什麽,像这种搭讪行为,他在酒吧里不知道做过多少次了,大约是穿著医师袍的缘故吧,纪化想。
男人用惺忪的醉眼打量他良久,把纪化从头扫视到脚,忽然扬唇笑了,
「好……好啊。」他醉醺醺地笑著:「可是……你,你要负责把我给带走。」
纪化马上就同意了,转身就冲往医院停车场,还不时回头确认男人有没有跑掉。把车开出来的时候纪化才想起,他甚至没有确认过男人是不是gay,要是他g本是被女友甩了,是个直男,那这殷勤岂不白献了?
想是这麽想,纪化却没有停下动作。他换下医师袍,把车开到便利商店前时,男人还赖在酒架前没走,纪化没办法,只好亲自下车,架起他腋下,把他半拖进车里。男人的意识还很模糊,有些痴呆地看著滑进驾驶席的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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