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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化说著便脱掉大衣,把瓜子的棉被卷到一边丢掉,硬让他盖上自己的大衣。又站起来左右张望了一下:「洗手台呢?我要先洗手。」

「呃,这、这里没有浴室……」

「没有浴室?!那你洗澡都怎麽洗?」

「对街那边有个公共浴池,这一带的大家都是在那里洗的。其实楼下也有水管……夏天的时候,小孩子都是在门口冲一冲解决,还可以玩水,反正也不用每天洗……」

大概是纪化的眼神越来越恐怖,瓜子只好就此打住。纪化看著他可怜兮兮,还病得摇摇欲坠的模样,生平第一次有投降的感觉。这男人大柢有一种本领,可以让看到他的人对他心生怜悯,而且是那种完全不含敬意、对流浪狗之流的同情:

「下面有热水吗?」

纪化认命地叹了口气,他告诉自己,自己只是尽医生的职责。瓜子双目茫然地点了点头:「有温的,但是水压不稳……」纪化就提了水桶,到楼下去装了一桶微温的水,又回到地铺旁,瓜子一直惶然看著他,

「躺著,上衣脱掉。」

瓜子呆呆的没有反应,纪化索x整个人跨上去,动手替他脱衣服。瓜子活像个被强暴的少年般,瞪大双眼看著纪化,双手还抱著肩膀,呼吸困难似地喘息著。

「手抬高。」

纪化完全把他当尸体一样,从後面抱住他的腰,不让他随便乱动,後来连裤子也脱了,就这样把他从头到脚用温水擦了一遍。

瓜子长年搬重物练出的肌r,随著纪化的清洁泛起肤色的润泽,擦到敏感部位时,瓜子的跨间竟起了反应,又病得没力气遮,只能涨红著脸,「那个,小花……」纪化却像没看到似的,扳著脸一路往下擦,最後还把脏水拿去倒,一共洗了两遍擦澡才放过他。

替他重新穿衣服时,纪化终於忍不住开口,

「你在这种地方住很久了吗?」

他问。瓜子一时还有些恍惚,好半晌才惊醒,

「也……也没有很久。之前和我六十九任男友一起在外面租屋子住,只是後来他跑了……咳……我的钱又全替他付了房租水电,只好回来住这。」

「这附近,都住些什麽人?」

「很多……退伍军人、外籍新娘、工人还有独居老人……住我隔壁的是个越南欧巴桑,常常炒米粉过来……咳,咳,给我吃,她老公都死八年了,长得还满正的,很照顾我,这里的人也都还不错……」

纪化看了他一眼,忽然别过头,

「你电话簿里的那个『小蟹』,跟你是什麽关系?」

他沉著声音问,等待心里早已有数的答案。没想到等了半天没有回应,回头一看,才发现男人竟又失去了意识,大概是一次说太多话,瓜子显得有点晕眩,软软地倒在纪化的大衣上。

纪化实在受不了他。在柜子里翻来翻去找不到退烧药,只得冲去西药房买,又顺便买了口罩、橡胶手套和冰枕,想了一下,还到超级市场去买了速食粥和消毒药水。

他全副武装地进屋时,瓜子已经倒卧在床上,他就喂男人吃了药,替他包了冰枕,硬灌了一大杯水,命令他在床上躺好。

瓜子看著戴上口罩、手套,开始在房间各处消毒的纪化,虚弱地开口:

「对了,小花……你……怎麽知道……」

纪化正在往天花板喷消毒药水,闻言看了他一眼:

「住址吗?问公园街那个工头。」

「这……这样啊,」瓜子有些含糊地说著,又叫了一声,

「小、小花……」

「干嘛?」纪化没好气地问。

「没有,那个……谢谢……」

瓜子朦朦胧胧地说著,半晌嘟嚷了几声,竟是没了声息。纪化愣了一下,停下手来回头看了一眼,男人竟是抓著他的大衣,沉沉地睡了。

天色渐渐晚了,纪化把屋子从头到尾撤底消毒了一遍,把能丢的东西全丢了出去,让窗户打开一角通风,疲累地坐倒在房间一角。

他忽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抛下工作,大费周章地找人,还没头没脑地跑到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喂药看护还兼消毒,这辈子甚至连亲人都没有被他这样照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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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 九

他忽然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竟抛下工作,大费周章地找人,还没头没脑地跑到一个陌生男人家里,喂药看护还兼消毒,这辈子甚至连亲人都没有被他这样照顾过。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匆匆从地上跳起,伸手想拿大衣,但看瓜子抱著他的大衣睡得正好,只好又收回手。反正现在五月了,不穿大衣也还冻不死人。

他悄悄拎起自己的手机,看了一眼萤幕,果然密密麻麻地都是未接电话。

他把手机丢进随身包包里,转身就想走,回头又看到地上的速食粥,想著男人醒来要是退烧,多半会有些食欲。於是又折返回去,把瓦斯炉扭开,选了一个看起来最乾净的锅子,把速食粥匆匆倒了下去。

没想到包装上明明写熬煮三十分钟,纪化盖上锅盖,看著手表小心地计时,三十分钟後,速食粥却无情地焦了,周围发黑还发出难闻的炭味。纪化只好赶快手忙脚乱地关掉瓦斯,把整锅粥抢救到地板上。才发现自己好像是第一次煮这种速食品。

纪化看著那锅焦掉的粥,想也不想就把他装在塑胶袋里丢了。回家的路上还一面想,哪天一定要找那家速食粥的制造厂商,去消基会告它。

***

seven发现好友严重心不在焉。

其实不光是他,他在放s科的r1朋友在吃饭时跟他碎碎念,说他们主治最近好像心神不宁,下指令时一句话要讲个三遍,看片时还会搞错患者的摄影部位,就连替小朋友上实习课时,也含含糊糊辞不达意,问他问题都答不出来。

「交女朋友了吧,八成。」那个r1还很八卦地断言。

seven直到星期五在餐厅街碰见他,发现他正对著一杯咖啡发呆。叫了几声没有反应,seven只好坐到他对面,用手在他脸前面挥了,终於吸引他的注意:

「嗯……seven?干、干什麽?」

seven叹了口气,「还问我干嘛?听说你最近很不对劲,怎麽了?是工作上遇到麻烦?」他又压低声音:

「还是私事?俱乐部那边有什麽问题吗?」

「不……没有,」纪化揉了揉眼睛,让自己恢复常态,又笑起来:

「干嘛?这麽关心我?对我有兴趣了?还是说想包养我,当小花的主人?」

「不了,我不想被我男友用电钻杀死。」

seven苦笑了一下,看著纪化依旧游移的眼神,忍不住又问:

「你……真的没事?」

「没什麽,大概有点感冒吧。」

纪化随口说道,站起身来就要放回托盘。seven看他脚步有些不稳,只好补充:

「感冒啊,那要小心一点。最近夏天快到了,到处都是传染病,卫生署已经发布肠病毒警告了,我记得a医院前几天还传出好几起疟疾病历。」

纪化停了一下,「疟疾……?」

「嗯,对啊,这里是很久没有发病纪录了啦!不过听说最近又从过外带回来了,还好有即时控制,之前那个患者就医太晚,後来严重下痢,没到两天就不治了。」

纪化忽然有种不安的预感,却又不知道那种预感从何而来。但几天前,那张烧得通红、软弱无力的脸,竟又鲜明地浮现在他眼前。纪化觉得自己心跳快了起来。

和seven分开後,他一个人走到医院的中庭。不可否认的,他这几天确实是在想瓜子的事,但与其说是在思考那男人,不如说是在思考自己。他实在无法理解自己那天的行迳,连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彷佛在看另一个人演出的影片一般。

那感觉简直就像十多年前,他看见小弟的身体坠落在阳台下那样。

他拿出手机,瓜子的门号被他不假思索地存取下来,就在电话簿的第一格。

他没删除留在瓜子手机里的拨出纪录,所以瓜子应该也有他的电话才对。但是男人始终没再拨电话给他,甚至连打通电话向他道谢也没有。

疟疾……

纪化不禁为自己的想像力丰富笑了。他自己也亲自诊断过,很明显的是普通的感冒发烧而已,过几天就会好了。

但纪化随即又想到,初期的症状可能因人而异,再说那天他也没有仔细化验过。那里的住居品质这麽差,如果有个微不足道的男人死在货柜屋里,可能要等发出尸臭才会有人察觉,更何况他是打工族,就算不去工作也没人会关心……

他不知不觉按下了通话键。又在铃声响起时後悔起来,震耳欲聋的电音铃声重覆了好几次,每一次都加深纪化挂断电话的念头,就在他几乎要挂断的刹那,电话接通了,

「哈罗,我是瓜。哪位啊?」十分元气的回应。

纪化发现自己松了口气,又为刚才的天马行空感到荒谬,甚至有点埋怨起自己。诸般情绪在x口撞击,竟然他一时说不出话来。

「喂?呱呱?有人在家吗?」

爽朗的嗓音继续著,纪化本能想挂断电话,毕竟只是想确认对方平安无事而已。但在他行动之前嘴巴就自己动了:

「我……是小花。」

「咦?咦咦?小花?啊……是、是小花啊,是那个小花吧?啊啊,你、你好吗?」

「嗯,你没事吗?」纪化说,发觉自己口有点乾。

「我?我没事啊?好的很哪,哈哈,待会还要去市政府附近上工呢!」瓜子声音听起来十分健康,纪化忽然觉得胃翻搅起来。

他不否认,一开始会接近这男人的原因是因为他很有趣,老实纯情到让人很想逗弄。但後来对他留意之後,又渐渐觉得他令人厌烦,像只摇尾乞怜的流浪狗一样,把他带进门觉得脏,放他在街头摇尾乞食,又有点於心不忍,大概就是这种感觉。

「那个……小花,不好意思厚,可以问你个问题吗?」正胡思乱想,手机那头忽然传来有点迟疑的声音,让纪化清醒过来。他「嗯」了一声,瓜子就继续说,

「那个,嗯,就是啊,你前几天,有到我家来吗?」

纪化愣了一下,瓜子就赶快接口:「啊,不是啦,因为我前几天发高烧,倒在家里动弹不得,总觉得有什麽人跑到我家里,还替我做了一些家事……」

纪化愣了一下,他本来以为瓜子多半会跟他道谢,没想到他竟似不记得了。瓜子听他没有回话,又继续说,

「因、因为我好像梦到你……说什麽拿手机之类的,还帮我擦身体,跟我说了很多话,对我挺温柔的……啊,当、当然有可能是我在作梦啦!毕竟我病得昏昏沉沉沉,哈,好多年都没有生这麽大的病了说……」瓜子不好意思地笑著。

纪化觉得喉咙乾涩,像有团火在喉口烧著。

「……我没有去你家。」他说。

「喔,喔喔!对、对不起,那果然是我在瞑梦啦!说、说的也是,前一天跟我上床,第二天又来照顾我的病,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人对我这麽好。哈,大概是隔壁那个欧巴桑……喔,就是我家隔壁住了一个越南太太,她很照顾我,可能是她来帮我清理家里,还顺便煮粥给我吃……」

纪化愣了一下,「你……吃了粥?」

「对啊,欧巴桑把它装在塑胶袋里,还放在零食筒里头,我醒来就把他全吃了。味道挺不错的,有种越南风味。」

「……」

「哈哈,不好意思讲了这麽多怪话,还做了这种梦。不是我自豪,我这个人最擅长做奇怪的春梦了,有一次还梦到我和路边的电线杆玩骑乘姿喔,很有创意吧……」

瓜子自顾自地笑了一阵,纪化一直紧抿著唇。瓜子又问:

「啊对了,你打电话给我做什麽啊,小花?」

纪化沉默了一下。忽然扬起唇角,对著电话笑了一声:

「……当然是因为想你啊。」

他的声音忽然甜腻起来。听见出乎意料的答案,瓜子著实愣了好一阵子,过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呃……嗯?想、想我?你想我?」

纪化低低地笑了起来,他往後靠回中庭的凉椅上,閒适地仰看难得的晴空:

「对,小花想你了,不行吗?」

对,就是这样子,纪化告诉自己。g本用不著慌张,这男人不过是个长相不起眼的打工族罢了,大约是生活中很少接触到这类人,所以才会特别留心,只要用平常的方式对待他,或许稍微给点甜头,这男人就会像流浪汉一样卑微地拜倒在小花的脚下。

既然无法驱逐,那就收伏好了。纪化一向是个果断的人。

「可、当然是可以……但是小花……」

「有空吗?我是指晚上。」纪化笑意盎然地说。

「晚上?」

「嗯,有空的话,我下班之後就去接你,就在你家前面的公园街上。你现在有我的手机号码了吧,找不到的话就打电话给我。」他故意吻了一下手机:

「那就待会见了喔,康云,人家好期待见到你喔。」

好在今天放s科的工作一切顺利,复杂麻烦的情况一概没有出现。好像连上天都助长他的游戏似的,纪化心情大好地在地下室化妆间换了衣服,他为了跑俱乐部,随值都有准备玩乐用的装束。

他换上一袭深蓝色衬衫,豹纹的丝质长裤,剃短的头发显得有点微长,但不防碍他清丽依旧的长相。他甚至对著镜子戴上了太阳眼睛,再满意地转身回车上。

才驶进公园街,纪化就看到了紧张兮兮的男人。八成是一挂断电话就匆匆出来等,瓜子显得有些狼狈,身上穿著卡其色的外套,皱得看不清原来的剪裁,多半是匆忙之下,从衣箱底挖出来的正式服装吧?纪化打从肚里觉得好笑起来。

纪化故意把跑车开过头,再缓缓地倒车回瓜子面前。他按下车窗时,满意地看见瓜子惊讶不已的眼神:

「康云,我在这里!」

坐进车里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很紧张,他穿著简单的牛仔裤,坐在助手席上,纪化把音响打开,他就抓著自己的裤头,盯著鞋子一语不发。纪化把太阳眼镜架到额头上,一派轻松地笑著:「那麽,要去哪里呢?亲爱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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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与瓜 十

坐进车里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很紧张,他穿著简单的牛仔裤,坐在助手席上,纪化把音响打开,他就抓著自己的裤头,盯著鞋子一语不发。纪化把太阳眼镜架到额头上,一派轻松地笑著:「那麽,要去哪里呢?亲爱的主人。」

瓜子似乎颤了一下,「那个……不、不用叫我主人。」

似乎是想起那天晚上的事,瓜子的视线往纪化半露的锁骨飘了一下,又赶紧低下头来。纪化几乎要大笑起来,「好的,小花知道了。还是要叫主人瓜比较好呢?」

「……不!」没想到男人的反应比想像中激烈:

「叫……叫康云就行了,本名就好。」

纪化心里狐疑,但也不想深究。他甜笑著靠在方向盘上,「那要去什麽地方好呢?别担心,今天晚上就当是第二次重逢的纪念,去什麽地方小花都奉陪喔。康云,看你要去海边看夜景,去高级餐厅吃烛光晚餐,还是宾馆……全部都随便你。」

他刻意放软语调说。瓜子连指尖都在发抖,

「哪……哪里都好,你高兴的地方就行。」

纪化於是靠回椅背上,转了转眼珠,「啊,我知道了!」他往瓜子的肩上倒了一下,脸颊才相碰,瓜子便像触电似地闪了一下:

「去游戏场吧!康云,我们去游戏场玩怎麽样?好久都没有去那种地方玩了!」

瓜子当然没有反对的馀地,纪化就把车开到一家闪著霓红的三层大楼前。一进去里头菸雾弥漫,来来往往都是十几岁的年轻人,正对著投篮机、赛车、格斗游戏还有拳击机玩得不亦乐乎,中间还有小筹码的赌盘可以玩。

纪化本来就娃娃脸,虽然年过三十,脸蛋却还像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加上身上的装束,走在那些年轻人里一点也没有违和感。

但就苦了瓜子,虽然比纪化年轻,但大概是穿著太正式,加上一脸紧张兮兮的模样,看起来活像是到不良场所逮儿子的年轻爸爸。不少人都往他身上打量,还有个头发高竖的少年朝他大喊:「大叔!找你女儿啊?她刚变成我马子了耶!」顿时周围都是笑声。

纪化像是没听到这些嘲弄似的,抓空拉住瓜子的手,这又让他颤了一下,

「来吧,康云!我们去玩!要先玩什麽好呢,赛车?啊,还是那个会转的……」

纪化活像个孩子一样,拉著瓜子到处活蹦乱跳。瓜子被他拉著,在游戏场里跑来跑去,纪化还比谁都霸道,遇到被占满的游戏机,还回娇嗔似地向瓜子诉苦,

「康云,我想玩这个!」整个人赖到瓜子身上。瓜子没有办法,只好硬著头皮和占据游戏机的年轻人交涉,当然少不了一番白眼和嘲弄。

有一次瓜子去抢s击机器的时候,还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打了一拳,捂著脸坐倒在地上。纪化连忙跑过去扶他:「康云!康云?你没事吧?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拉著瓜子又是吻又是疼惜。瓜子忙无所谓地挥了挥手,还挤出一丝笑容:

「不、不会啦,我没怎样……别看我这样,我超习惯被揍的。」

他们几乎玩了所有的游戏机,虽然大多是纪化在玩,瓜子在旁边替他拿东西把风,还一脸痴迷地看著沉浸在游戏中的纪化。等到深夜要离开时,纪化向柜台掏信用卡,瓜子还愣了一下:

「呃……你、你要付钱吗?」他问。

这倒让纪化愣了一下,瓜子就低下头,

「喔,因……因为,以前不管和女朋友和男朋友出去,他们都说记我的帐,我、我还去借过现金卡、甚至贷款过,这是第一次有人跟我抢付帐……」

他说著,又醒觉似地笑了笑:

「不过你不是我男朋友,自己付也对啦,哈,哈哈……」

纪化带著他又坐上车,问他要去哪里,瓜子终於有了一点意见:「山……山上可以吗?就那边那个公园,可以看见城市夜景的那个景点。」他指了一下山路,纪化就顺著他的意思,把车开上连绵起伏的山坡。

车子一路开到了山腰,在一个有投币式望远镜的景点停了下来。果然像瓜子所说,从这里往下看去,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灯火。纪化当然少不了一番奉承:

「哇——好漂亮喔!康云,这里真美!」

瓜子双手c在口袋里,迎著山风点了点头,「我以前念的艺大……就在离这更高一点的山头,」他怀念似地眯起眼睛:

「那时候……大家都还年轻的时候,我们戏剧科的,常一群人下来这里,带两箱啤酒,席地就这样喝到天亮,醉的时候,还会拿表演课的东西演著玩,对著整个城市的夜景,好像全世界都是我们的观众,」

瓜子在车前盖上坐下,把视线转向一望无际、闪闪烁烁的城市霓红:

「那时候……真的好年轻、好无忧无虑啊……」

纪化在他身边坐下来,观察他的表情:

「那群人里面,一定有你的初恋情人吧?」他试探地问。

瓜子一时没有说话,只是对著夜景抿了抿唇,脸上忽然浮现淡淡的笑容。纪化愣了一下,他几乎难以相信,像这样卑微、鄙俗的男人脸上,竟也可以有这种高雅的笑容,好像在缅怀什麽,又像是在追思什麽人般,某种遥不可及又令他珍惜的回忆。

正想说什麽,瓜子忽然往他这里靠过来,单手扯住了他的衣襬。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又带点怯懦,好像触碰什麽神圣的事物般。纪化转头看著他,他就抬头和他视线相碰,又烧灼似地低下头来,

「那、那个,小花。」

「嗯?」

「交……交往……」他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字,纪化就凑到他唇边。瓜子忽然抬起头来,闭著眼睛面对著他:

「那个……就是……可不可以请你和我交往?」

纪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从x臆爆开一阵笑意。但又不能真的笑,只好努力忍著,忍到全身都在发颤,尤其是男人的表情异常认真,还带点羞涩,活像个第一次告白的小男生。不是说刚被第六十九任男友甩了吗?纪化心中的鄙夷迅速攀升。

瓜子似乎把他的沉默当成拒绝,他放开纪化微微发抖的手,

「啊,对、对不起。果……果然是太突然了吧?哈,说得也是,像……像你这麽漂亮的人,怎麽可能和我这种大叔交往……」

「当然可以啊。」

纪化甜甜地笑著。瓜子「咦」了一声,诧异地望著纪化,纪化的脸离他好近,夜色下,秀丽的侧脸映出月光一般的色泽,

「主人要小花做什麽都可以喔,如果想和小花交往的话,只要命令小花就可以了。来吧,快命令我,命令我当你男朋友。」

如果男人在这里稍微迟疑一下,纪化还会觉得有点欣赏。但瓜子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活像只急著要骨头的笨狗:

「嗯,请和我交往……不,我命令你和我交往!小花。」

小花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意,仰躺在车前盖上笑了起来,看!多麽容易啊!太容易了,一切都非常顺利,完全按照他的预想进行。这男人才不过第一次约会,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完全臣服在他小花的魅力下。

只是……太过容易,竟让纪化有一丝难以形容的惆怅。

瓜子的脸出现在上方,他凝视著纪化,带点胆怯:

「我……可以吻你吗?小花?」

纪化咯咯笑了起来,他边笑边挺起身,懒洋洋地靠在车前玻璃上。竟然面对著瓜子,把手缓缓地滑到豹纹的紧身裤里。

「小、小花……?」

清楚地感觉到瓜子呼吸一紧,纪化更加起劲,他在路灯下仰起颈子,任由灯光将他的私密处照得一览无疑,他就打开大腿,慢慢褪下了贴著大腿的长裤,一寸一寸地。半晌在瓜子身前张开腿跪倒,伸手抚向了自己的里裤。

「来,主人,命令我……」

他用气音挑逗著,「命令我,好让小花安慰自己……」

瓜子紧盯著他雪白的大腿,还有跨间微微挺立的x器。因为惯玩sm游戏的关系,纪化的那里一g亵毛也没有,剃得乾乾净净,更显几分情色。纪化把里裤脱下来,和大腿一样淡色的x器便跳了出来,纪化就用指尖难耐地撩拨著,

「快点……小花好怕被人看到……」

刺激的画面令瓜子眼睛都发直了,鼻血竟跟著流了下来,虽然只有一边,但也够狼狈了,他忙手忙脚乱地用手去压:

「对……对不起……」

但纪化接下来的呻吟让他再顾不了自己的丑态,纪化开始抚著自己的yj,从g部到顶端,又从顶端滑回底部的小球。先是慢慢的,而後越来越快,像是无法忍耐的呻吟断断续续从纪化口里逸出,充份挑逗著男人的感官,

「啊、啊啊……嗯……」

瓜子越凑越近,纪化也抚慰得更加殷勤。半晌忽然浑身乱颤,仰著颈子哀嚎了一声:

「呜……!」

x器在灯光下抽了几下,吐出y靡的y体来,沾湿了车顶盖,也沾湿了纪化纤瘦的小腹。纪化还半趴在车盖上,筋疲力尽地喘息著:

「康云,对不起,小花实在忍不住了,因为主人都不过来……」

瓜子再没说什麽,他整个人压上纪化的身躯,把早已灼热发痛的器官压入等待已久的x口。浪情的呻吟随即传遍了半座山头。

***

一切似乎都变得非常轻松容易。

纪化开始和瓜子稳定的交往,他经常在下班後跑到瓜子那间小小的货柜屋,有时带著酒、有时候带著零食或晚餐,都是瓜子这种收入的人想都不敢想的好酒好料。

吃饱喝足後,两人就非常自然地开始做爱,有时玩些x爱游戏,玩到太过激烈,瓜子那间小屋承受不住,隔壁越南太太甚至都来关切过。

有的时候,他们也什麽都不做,就这样光著身体拥抱在一起,像对真正的恋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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